章節字數：3292 更新時間：19-08-05 12:30
“艾倫……艾倫……”無邊的黑暗之中亮起了一簇幽幽火光，艾倫聽到有人在急切地呼喚自己。
“爸爸……”男孩睜眼看到了表情扭曲的父親。
“爸爸！你要幹什麼？”看著父親將一管不知名的粉色的試劑拿出，並拔掉了針頭，艾倫驚慌地後退。
“把手伸出來！”格裏沙麵目猙獰地嗬斥。
“不要！不要！自從媽媽死後，爸爸就變得好奇怪！”被強行扣住的手腕猛烈掙紮著，艾倫盯著針頭恐懼地哭喊。
“艾倫！”
“放開我爸爸！”
“艾倫……你已經不行了！”
“爸爸你在說什麼啊！”
“不要忘記鑰匙，你必須找到它！總有一天，直到那個時候……”
父親可怕的臉，詭異的粉色針劑，自己激烈掙紮的手，以及那枚金色的鑰匙，如同驚電一般在腦海中交錯閃掠。
鐺……鐺……
悠遠的鍾聲忽然響起，艾倫猛地睜開眼，隻覺胸口滯悶難當。
“艾倫，你沒事吧，剛剛一直在說夢話。”三笠就在身旁，憔悴的容顏可輕易窺見憂慮之色。
“我好像……見到爸爸了。”男孩抬手捂住額頭，神思恍惚地喃喃。
“怎麼可能，你做夢了吧！”三笠轉頭掃視了一遍空空蕩蕩的廊道，並沒有看到任何人。
“是嗎？”悵然若失地垂下目光，卻發現胸前掛著一枚金色的鑰匙。
那是地下室的鑰匙，原本被父親一直隨身攜帶，現在怎會突然出現在自己身上？
難道……那不是夢？
“走吧，我們還要去領配給的食物呢！”三笠小心地扶起他，向寬闊廊道外排隊的人群走去。
悄無聲息地將那枚鑰匙塞入衣領之內，男孩神色複雜，卻沉默不語。
無數難民在廊道外的廣闊空地上排起了一列列長隊，他們急切地伸長了脖子，饑餓難耐地望著發放食物的檔口處，醞釀出一股焦躁不安的氣氛。
“聽說這裏之前是個糧倉，坐船過來的人都集中在這裏！”三笠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說道。
“喂！給我好好排隊！”
“少囉嗦，從昨晚開始我就沒吃過什麼東西！”
人群中有人發生爭執，甚至動起手來。
艾倫看著這一幕，額上不禁冒出了冷汗。
“我們能不能活下去還是個問題！”女孩略帶擔憂地補充了一句。
“艾倫！三笠！”擠出人群的阿明，懷抱著麵包向兩人跑來。
“看，我趕上了，爺爺提前為我們這些孩子領的麵包！”將麵包分給夥伴，金發男孩臉上有著從大難中逃脫的慶幸之色。
也許……對於這個內心裝著偉大夢想的孩子來說，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謝謝！”兩人接過麵包，感激地道謝。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從旁邊走過，用看低等賤民般的眼光瞟了他們一眼，嘴裏“切”了一聲。
“那個家夥是誰啊？”艾倫微微蹙眉，看著士兵離去的背影問道。
“不知道，我猜這個配給不是按人數來算的！”阿明低頭看著手裏的一塊麵包，眼神黯然：“這可能是一天的量，逃難的人實在太多了，原本糧食就不夠！越往外側的人就越不受重視，這點你應該知道的吧？”
“喂！快拿來！”
“給我！”
“我的！”
為了爭搶食物，人群中不斷爆發小規模的衝突。
“為什麼要把我們的食物分給這些外來人，反正巨人一樣會穿過牆壁闖進來！”嫌惡地看著爭執的難民，那名士兵臉上有著尖刻惡毒的神色，嘴裏發出冷笑：“不如讓巨人再吃掉一些，減少人口多好！”
聽到這樣的話，艾倫全身一震，無法抑製的怒意從胸口躥起，他瞬間握緊了拳頭，咬牙向著士兵走去。
“艾倫！”阿明大叫一聲想要阻止。
“再這樣下去，食物隻會越來越短缺！”那名士兵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靠近，還在同伴麵前自顧自地抱怨。
一腳狠狠踢在士兵膝彎之上，那名士兵痛呼一聲轉頭看到了表情憤怒的男孩。
“你幹什麼，臭小鬼！”士兵雙眼一瞪，倒吊的死魚眼透出無比的凶狠，抬手一拳轟在艾倫臉上，而旁邊的同伴也不失時機地補上一腳，將男孩打趴在地，下手之重教旁人紛紛側目。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們這些家夥什麼都不知道！”艾倫撐起身子瞪著他們，聲音嘶啞地怒吼：“你們沒見過巨人是怎麼吃人的！”
最後那句嘶吼如同一個魔咒，帶著某種強悍的震懾力回蕩在人群中，場間一時鴉雀無聲。
淪為獵物的生活已經持續了百年，巨人的可怕和瘋狂已經深深植入人類心底，即使是那些不曾直麵過巨人的人類，也在一次次的傳聞和書本繪冊中臆想出了那種恐懼。
對於巨人這種生物，隻需要聽到就能讓人顫栗吧！
“少囉嗦！”那名士兵怔了一瞬，仿佛是為了掩蓋什麼，他再度掄起拳頭就要暴揍地上的小鬼。
“對不起，他隻是太餓了情緒有些不穩，所以才會對大人作出無禮的事！”阿明及時趕到攔在艾倫身前，臉上勉強保持著歉意的微笑，滿頭大汗地道歉，最後躬下身，深深行了一禮：“真的……很抱歉！”
“真是的！你們這些家夥……你們沒有餓死也多虧了我們！就算是孩子也要懂得感恩吧！”金發男孩如此低下的姿態讓士兵不好再發作，他看了看周圍交頭接耳低聲議論的群眾，也知道自己的作為已經引起了不滿，於是順著艾爾敏給的台階，他仿佛是為了挽回什麼一般，依舊是硬著頭皮作出一副施舍者的高傲模樣，轉身離去。
“是！”一場禍事平熄，阿明不禁鬆了口氣，大聲應答著。
“可惡，誰要那種家夥來照顧啊！”艾倫的拳頭狠狠錘擊地麵，恨聲道。
“我要回去，我要回到瑪利亞之牆，將巨人都消滅掉！”靠在回廊護欄之上，艾倫的臉色異常陰沉，不斷抽搐的麵頰將心中激烈肆虐的情緒表露無遺。
“艾倫，你不是認真的吧？”那樣充斥著強烈恨意的話雖然可笑，但任何人都笑不出來，阿明感到隻是震驚和不安。
這家夥的思想太極端，根本不是開玩笑，而是此刻內心最強烈真實的念頭。
但這也是不可能做到的吧？
“當然是認真的！”艾倫陡然站起身，抬頭大聲嘶吼著，各種強烈的情緒如同一道道激流在胸口橫衝直撞，幾乎要將心肺炸裂：“我和那些隻會躲在牆裏逞能的家夥不一樣！”
“這種東西我才不要！”他忽然抬手將麵包狠狠摔在阿明身上！
“艾倫！你會餓死的！”阿明手忙腳亂地接住麵包，臉色蒼白。
“難道你就不會覺得不甘心嗎？”艾倫站起身向著金發男孩走近一步，扭曲的麵容和顫抖的肩膀，都表露了內心急劇的痛苦憤恨：“因為總是受人施舍，所以才無法戰勝巨人！”
“不可能的！我們不可能贏的！我們隻能生存在牆裏！亂來隻有死路一條，就像我的父母一樣！”仿佛被什麼刺激了一般，阿明也無法再保持平靜，情緒激動地大聲叫道。
“所以你就甘心對那些家夥低聲下氣了嗎？你不覺得羞恥嗎？”艾倫的眼裏仿佛要冒出火來，語氣近乎咆哮。
“但是現在……現在我們也無可奈何啊！”麵對玩伴發泄似的辱罵，阿明隻覺得這一路所忍受的恐懼和痛苦幾乎要爆發。
“無奈什麼的都是借口，你就這樣一直活下去吧，過得連畜生都不如，窩囊廢！”
“砰”地一聲，看到艾倫如此不明事理，仿佛一條瘋狗般般毫無理智可言地亂吠，旁邊的三笠終於看不下去，對著艾倫陡然就是一拳，霸氣十足地將男孩擊倒在地。
“艾倫！”完全沒料到此種情況的阿明大吃一驚，急忙跑過去扶起艾倫。
“如果阿明是窩囊廢的話，那我和你也一樣是窩囊廢！”三笠麵無表情地看著艾倫，嚴肅的語調透著坦然和冷靜，無情揭露了殘酷的現實：“無論是從巨人手下逃脫，還是逃離那座城市，都是依靠別人的力量，甚至現在的食物都是靠救助得來的！我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連打倒一頭巨人都不可能！”
“現在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就像阿姨所說……”她拿來艾爾敏手上的麵包，強行塞進艾倫嘴裏。
“吃下去，好好活著，我不會讓你餓死的！”
艾倫抵抗了一陣，兩行眼淚終於從眼角流下。
“三笠，你今天有沒有看到利威爾兵長？”當三人的情緒平複之後，阿明忽然問道。
“看到了，早上的時候，他被調查兵團的人接走了！”三笠毫無食欲地咀嚼著手裏的麵包，有些心不在焉地道。
“這樣嗎，那就好！”阿明鬆了口氣，繼續啃著麵包，臉上卻有沉思的神色。
“但是摩裏奧卻不見了……”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艾倫喃喃。
“阿明，我記得在船上的時候，摩裏奧來找過你，之後好像就沒看見他了，昨晚下船的時候是你說要幫助利威爾，不然我們都不知道他也在船上，而且受了傷行動不便！”三笠回憶著之前的事情，抬起冷銳的眼睛看向艾爾敏，目光狐疑：“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事情？”
“摩裏奧大哥隻是托我照顧下利威爾兵長，之後去了哪裏我也不知道，畢竟整個客輪那麼大，裝載的人又太多，隨便擠進哪個角落都很難讓人發現，況且……大家一直都處於慌亂恐懼中，注意不到也是很正常的事！”愣了愣，阿明敏蹙起清秀的眉，臉上也有疑惑神色。
“也許他現在就在附近呢，可能是基於某些原因不想和利威爾兵長呆在一塊吧！”沉吟片刻，男孩舒展眉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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