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緣來前世是今生卷四  第32章 出雲殿下

章節字數:5930  更新時間:09-06-20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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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醒轉過來的時候,隻覺渾身冷得發顫,頭上是灰蒙蒙的天空,身子在不住地顛簸。腦子似乎被凍壞了,渾身又僵硬麻木,一時隻覺不對,卻沒想到問題出在哪。

    忽然有隱約的聲音傳到耳中,夾雜在呼呼的風聲中不甚清楚,連從哪裏傳出來的也無法分辨。我極力豎起耳朵,才隱隱聽清了一點。

    “少爺還打算相幫風吟嗎?”

    “……他不仁我不能不義,更何況唇亡齒寒,風吟若亡,出雲又豈有寧日?”

    “可是……少爺,如今風吟執政的可不是秦丞相了。風帝的野心,誰都瞧得出來,我們這次若助他脫困,將來他奪下金耀,難保不會兔死狗烹!”

    “你無須多說,我自有計較。風帝……風帝……不過是……”

    砰一聲巨響,聽來應是拳頭擊在什麼木板上的聲音。雖重但也不至於驚天動地,我卻隻覺渾身巨震,像是在篩子裏的稻穀,被人搖晃了幾下,差點跳出去。

    我轉著僵硬的脖子看去,隻見觸目都是底下白雪覆蓋的大地,景物卻在不住後退,搖晃著後退,忍不住啊地驚叫了一聲,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我居然躺在半空中,而且是一輛在冰天雪地下行駛的馬車的頂端,難怪我會覺得冷,難怪我的身體總是在搖晃震蕩中,而且本能地覺得危險,不敢動彈。

    “吱嘎”一道尖銳的刹車聲響起,馬蹄車輪摩擦著雪麵許久才停下來,我在千鈞一發之際抓住車廂邊角,總算勉強躲過墜車的危險。

    車廂中傳出一聲厲喝:“誰?!”

    我抖抖著想要發聲,卻覺得喉嚨像被凍住了。想來這也是必然的事,現代是微熱的十月,隻穿了長袖T恤和薄牛仔褲的我在這冰天雪地不凍死也怪了。

    渾身僵硬毫無反抗地被人拎進馬車中,車廂裏很寬敞,而且暖意融融,似是在什麼隱蔽的地方升了暖爐。被人毫不留情地丟入車廂,巨大的溫差讓我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還忍不住發出低低的呻吟。

    “你是什麼人?”就在我想著自己此刻的樣子一定狼狽得半死時,一道威儀的聲音居高臨下響了起來,“誰派你來跟蹤我們?”

    我還在享受溫暖和自我調侃儀表中,肚子上已狠狠挨了一腳:“我們少爺問你話沒聽到嗎?”

    我痛得整個人蜷了起來,五髒六腑似乎都在翻滾,一刹那間意識到林伽藍和秦洛的身體終究有本質的區別。秦洛體質雖弱,卻對疼痛很習慣,林伽藍卻是從小被嗬護長大的,哪怕有些哀愁,也不過是無事傷悲秋的小女兒心緒。

    我不想再挨第二下,而且大概因為凍得太久了,神智有些模糊,像在腦袋裏塞了團漿糊,因為熱而慢慢膨脹,遲早會將腦袋全部填滿。我奮力地抬起頭,模模糊糊瞥見一張熟悉的輪廓在我眼前晃,我狠狠搖了搖腦袋,那張臉終於變得清晰映入我眼中。

    隻見這男子身如鏢杆,鼻子高挺,額頭寬闊,方麵大耳的英偉長相,卻有著一臉細膩無暇的白皮膚,一雙深陷的眼窩閃著冰寒的茶金色,冷冷看著我。

    這張臉好熟悉啊!我肯定在哪裏見過,隻是腦袋太混沌了,我盯著他看了很久,一時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直到那男子茶金色的眼眸中泛起了殺意,我渾身一個激靈,想起他們剛剛說到什麼風吟、出雲,心中豁然開朗。

    在伊修大陸上,隻有一個地方的人會有茶金的瞳色。相傳茶金色是屬於魔鬼的顏色,伊修大陸上的人民都認為這是因為他們不信任女神的緣故。而我,身為臨宇時,卻曾稱讚過這雙眼睛,那確實是一雙漂亮的眼睛,混合著西方的野性和東方的俊朗。

    我濡了濡被風吹得紅腫幹裂的唇,出口的聲音因發顫而斷續沙啞著:“索……庫……?”是啦!眼前的男子,正是出雲島國皇族卡穆彼特家族族長德比之子,索庫。

    他的瞳孔驟然一陣收縮,驚疑不定地看著我,眼中湧起濃濃的殺意。

    我隻覺身體越來越沉重,知道這是暈厥的前兆,心中忍不住叫糟,若我這樣昏厥過去,他必然會將我當刺客殺掉,那可真是死得太冤了。

    我將指甲使勁摳進掌心,隻可惜力量太小,疼痛並不明顯,無法讓我清醒。我心念電轉,迷迷糊糊記起他們剛剛在底下的對話,把心一橫,決定賭一把。

    於是我咬著牙,斷斷續續地發聲:“我乃……秦洛師妹……”

    我在看到那雙茶金色眼眸中閃過震驚和疑忌之色時,頭一歪,暈了過去。

    身體一忽兒冷,一忽兒熱,像在冰水裏泡,又像在油鍋裏煎,恍惚中我能聽到自己牙齒咯咯打顫,和呼呼喘息的聲音。意識悠悠地飄蕩著,一生兩世,卻如白駒過隙,尋不到歸處,又處處都是歸處……

    那也是個雪季,天空灰蒙蒙像是要沉沉壓下來,到了晚上卻反如白晝般,亮得晃人眼。那是年僅十五歲的我第一次領兵出戰。我們已經和叛軍對峙十幾天了,可我所等待的時機卻遲遲未到。軍心在動蕩,糧草即將消耗殆盡,十萬金耀大軍仿佛馱宰之物早超過負荷的駱駝,隻需一根稻草就可將他們壓垮。

    然而,我卻在那時病了。琉璃鏡中能看到我蒼白的臉,紅得異常的雙頰,我不敢也不能招隨行軍醫來把脈,更不能在本就人心惶惶的兵士麵前表現出任何軟弱。所以隻能每日白天服食雲顏配給我的提神藥,夜晚便裹在被窩裏,仿佛要將肺咳出來一般,拚命咳嗽。

    直到第三天晚上,我將自己卷在被窩裏一邊咳,一邊發抖,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走到我身邊,扯開蒙住我腦袋的被子。

    我看到一雙漆黑如夜幕的眼,淡漠的臉上本該沒有任何表情,此刻卻帶著無法理解的悵惘和無奈。風亦寒,這個自兩年前便跟隨我,忠誠履行著他侍衛之責,卻偏偏將自己與所有人之間劃下鴻溝的男子。我勉強擺出將帥的威儀,啞聲斥責他不經稟報,擅自入內。

    他卻仿佛沒聽見一般,隻定定地看著我,眉宇間無法理解的悵惘越來越深,隱隱又夾雜著心神被撼動的茫然。他緩緩伸出手,冰涼的手指撫上我滾燙的額頭,低聲問,這樣的身體你能撐幾天?這樣的逞強你又能熬幾天?熬到死嗎?

    這是亦寒第一次與我說話時使用那麼多問句,在今天以前我一直以為風亦寒是個沒有好奇心,冷情漠然如木偶般的高手。他像保鏢一般忠實地守在我身邊保護我,卻從不關心我的喜怒哀樂,也從不幹涉我的決定。

    這是他第一次向我問出這樣的話,我當時甚至以為這會是唯一的一次。所以,幾乎是有些受寵若驚地笑著,感謝他的關心,一再聲明我真的沒事。會受寵若驚是因為彼此的疏離,會笑著感謝是因為我從來隻把他當外人。

    亦寒當時的表情很奇怪,似是怔愣了許久,眼裏閃過各種流光,隨即變得如黑洞般幽深,眉宇間隱隱有著懊惱和怒意。他將我扶起來,不等我發問,雙掌便貼上了我的背脊。仿如一道電流帶著唰唰聲劃過,融融的暖意瞬間從背部竄進來,我連忙咬住牙,差點便因為突如其來的舒適而呻吟出聲。

    就在我全身骨頭酥酥軟軟幾乎要沉睡過去時,亦寒淡淡清冷,卻不知為何聽來與平日有些不同的聲音傳入耳中:“兩年的時間,足夠認識一個人,也足夠認清自己的心。”

    頓了頓,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堅毅,仿如磐石:“公子,從今往後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守護你,照顧你。竭我之誠,誓死效忠,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我無法形容當時心底的震驚,隻知呆呆地回過頭去看著他。迷蒙的眼看不清他線條剛毅的臉,看不清他弧度完美的下顎,卻看清了那雙漆黑眼眸中一閃而過的墨綠。

    天旋地轉,灼熱撲麵而來,迫得我以袖遮麵,好不容易睜眼看去,卻發現自己在沙漠之中。漫漫黃沙,萬裏無垠,永遠忘不到盡頭,帶著我熟悉的廣闊和荒涼鋪展在我眼前。

    亦寒仍坐在我對麵,冰涼的掌心仍抵著我的背,手腕上有道猙獰的傷口,淌著血滴滴落到黃沙中,消失無蹤。他唇角微勾露出個淡淡的笑容,眼底卻多了抹繾綣的悲傷,他說:“公子,我會永遠守護你。”

    我張了張口想說話,卻被濃重的血腥味嗆得不停咳嗽。亦寒的笑卻於此時變得越加濃鬱,帶著詭譎的美:“永遠,會比公子的生命,多一天……”

    我啊地大叫了一聲,從心底竄起恐懼,隨即隻見亦寒的胸膛仿佛被兩隻無形的手撕扯,竟慢慢分裂開來。鮮紅的血帶著嗆鼻的腥味一股腦兒澆在我臉上,寒冷撲麵而來,兜頭兜腦地籠罩了我全身。

    這血是冷的,這血竟是冰冷的。我重重一聲咳嗽,胸口仿如被錘子敲了一下,有種恍然大悟的痛。我猛地清醒過來,緩緩一點一點艱難地睜開眼。

    不出所料,索庫正坐在對麵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茶金色的眼睛忽明忽暗,一如主人幽深難測的心神。我又咳了幾聲,勉強掙紮著從地上坐起來,臉上身上都是水,濕答答的粘冷,好不難受。

    不過現在可沒有我挑剔的餘地,我迅速拂去額前的濕發,盡量擺出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與他對望。索庫這個人我熟悉不敢說,卻還是有幾分認識的。初見時隻覺他冷酷無情,陰狠難測,真正認識了會發現他其實更像個霸道任性的少年,會因為被觸到逆鱗而惱羞成怒,會因為真心的誇獎而尷尬臉紅,會對朋友推心置腹,會抱怨他父親的專製……

    “你說你是秦洛的師妹?”索庫的耐心終於在我的回想中告罄,冷冷問道,“哪個秦洛?”

    其實我心中也是忐忑,無法肯定索庫是否把臨宇當成朋友,更無法確信自己是否能再準確把握五年後伊修大陸的局勢,但這種情況下,賭一把卻勢在必行。

    我定了定神,微笑道:“殿下說笑了,除了我師兄臨宇,這世間還有誰敢自稱為少年丞相秦洛?”

    索庫臉色微變,眼底盡是驚疑不定之色,沉吟了半晌才道:“以何為證?”

    我笑笑,發衫盡濕的狼狽絲毫不能擾亂我的從容:“世間知我師兄字臨宇者本就不多,更何況,數年前師兄與我通信,還恰好提起過索庫殿下。”

    索庫一愣,神思有些恍惚,有些神往:“臨宇當真和你提起過我?”頓了頓,他又道:“他如何形容我的?”聲音竟有些緊張。

    我不覺好笑,心底又隱隱有些暖意。當年隻是短短半月的相處,我本意也不過是利用他實施反間計,想不到時至今日,他竟仍將我當作朋友。

    這樣想著,心底越發歉疚,甚至無法直視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我撇過頭,低低道:“那是一個倨傲而脆弱的男子,倨傲是因為他與生俱來的身份和自尊,脆弱是因為人們畏懼著他的身份卻從不懂他那明淨如水、剛強似鐵的自尊。然而不管怎麼說,他有一雙漂亮得讓人無法直視的眼睛,茶金閃爍,驕陽似他,他卻更甚驕陽。”

    我頓了頓,在心底回環吐息,才回首笑道:“我師兄信中就是這般形容你的……”

    我的聲音猛然一頓,索庫的表情幾乎讓我無法直視,眼底不知是被震驚還是被震撼的洶湧波濤,讓本就耀眼的茶金雙眸,真正比那驕陽更璀璨奪目。

    我低下頭苦笑歎息,聲音再不能維係。那樣單純坦率,卻能真正灼傷人的光芒,終究,還是讓我對他抱了羞慚歉疚。這個外表冷酷,內心純淨的男子,是真心視我為友,才會一次次助我和風吟。而我曾欺瞞他利用他,如今,竟仍是要欺他騙他。

    良久,索庫終於收拾起心緒,聲音再度冷下來:“就算你真是臨宇的師妹,潛伏在我車上,意欲何為?還有這奇怪的穿著,我怎麼想不起是何地的風俗?”

    我心神同時斂起,抓了抓頭,擺出很是懊惱無奈的表情,頹然道:“我若說是我師父趁我睡著將我丟在殿下車頂的,殿下可信?至於這衣服,是……是我師門的規定穿著,我也無可奈何。”

    見他露出疑忌的表情,我忙道:“我根本不會武功,如何能無聲無息落在疾馳的馬車頂上?殿下不信,盡可命人查探我脈息。”

    索庫將目光投向身旁,那在馬車中狠狠踹過我一腳的魁梧男點頭道:“此人確實沒有半分內力,舉手投足也不見練過武的跡象。”

    索庫沉吟著,不知是在考量是否要相信我,還是在琢磨如何處置我。我有些惴惴,這裏不知是何處,以我孤身一人,想抵達紫都尋找亦寒,隻怕還沒到半路就先死於非命了。所以,我必須獲得索庫相助。

    “你師父為何要將你放在我車頂?”

    索庫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我嚇了一跳,我忙抬頭,愣愣看了他半晌,才醒起他在問我,連忙把方才在腦海中杜撰了好幾遍的故事說出來:“我師父天機老人有靈係鬼神,通徹天地之能,他說我隻要跟著你便能到達紫都,取回師兄遺物。”

    索庫似是愣了一下,喃喃重複著“遺物”二字,忽地渾身一顫,呆呆地再說不出話來。半晌,他才略低下頭,深深看著我,似要洞穿我的心神,聲音卻是一字一句,仿如催眠:“你終究還是露出破綻了。臨宇明明未死,你竟說什麼取回他遺物。”

    “什麼?!”我大驚失色地站起來,隨即隻覺一陣天旋地轉。有人在我身後暴喝一聲“大膽”,狠狠一腳踢向我膝彎,膝蓋重重撞在冰冷的地上。我痛得冷汗直流,卻也讓我清醒過來。

    我直視著索庫,沉聲問:“我師兄當真未死?”

    索庫忽地雙手抱胸,雙眉緊皺,斜睨著我:“風吟從未傳出臨宇死訊,每日朝儀他也必然出席,你說他是死是活?”

    我心神俱震,幾乎可以預見到血色褪盡後自己慘白的麵色,連索庫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的神情也再無法分辨其深意。

    從未傳出臨宇死訊,每日朝儀必然出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在我死去的瞬間又有靈魂進駐臨宇體內?不!這怎麼可能?所謂穿越,是在時空裂縫中碰巧遇到的那億億分之一的機會,外加契合的身體,執念深徹的靈魂和神魔之力的誘導。赤非曾說過,我和宇飛是變數中的變數,伊修大陸再沒有,也不會容許再有變數存在。

    可是,如果一切是真的呢?亦寒……他能分辨出來嗎?在他最傷心絕望的時候,陡然看到深愛的人回複氣息,那是怎樣的欣喜若狂?一開始或許會發現判若兩人的異處,可是隻要一想到早有先例的失憶和失去摯愛的餘悸,他的心就會柔軟下來,哪怕明知是欺騙自己,也不肯放手。天長日久,滴水穿石,再剛硬的心也會被融化,時間衝淡心底的傷,直到某一天將我徹底遺忘,愛上另一個人。

    “啪嗒”聲響,淚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我無法抑製淚水的墜落,更無法遮掩心中的傷痛。離開這世界,我最痛心他的悲苦,卻也最眷戀他的深情啊。痛,或者是因為想到他愛上別人的可能,眼淚,卻隻是忽然漫溢的思念之苦。

    眼前忽然一暗,還未抬頭,已有一雙粗糙的手掐上我下顎,迫得我抬起頭來。

    我淚眼朦朧中看到索庫喜怒莫測的臉,心中一驚,方才的彷徨恐懼仿如被一陣颶風吹散了,渾身痛著,卻異常清醒。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無論臨宇的體內是否進駐旁的靈魂,我都必須再見亦寒一麵,逃避根本不是秦洛會有的行為,還是在林伽藍體內連我的靈魂也變得懦弱了?

    “你哭什麼?”索庫問道。

    我努力扯出個悲喜交集的笑容,哽聲道:“我以為師兄他死了,我真的以為他死了……求你帶我去見我師兄,求求你。”

    索庫一愣,慢慢鬆開了鉗製著我的手,半晌無語,隻是幾分動容,幾分狐疑地看著我。

    此時此刻,無須假裝我也能擺出再真誠不過的表情,我挺直了身子,深深跪拜下去,沉聲道:“索庫殿下,求你帶我去見師兄一麵。”

    “你叫什麼名字?”索庫忽然沒頭沒腦地問我。

    我愣了一下,忙答道:“林藍,森林的林,藍色的藍。”伽這個字在伊修大陸隻用於佛語,不可能作為名字,我便將其去掉。

    我回答後索庫卻沒有再說什麼。房間裏一時靜的嚇人,隻餘我自己的喘息和心跳聲,呼哧呼哧夾雜著彭咚彭咚,像是最沒有音質可言的混亂交響樂,吵得我心煩意亂。

    “好,林藍,你便跟著我去紫都吧。”索庫終於開口,聲音淡淡,不知他在計較些什麼,“維慕,帶她下去洗漱休息,別怠慢了。”

    那被叫做維慕的魁梧男一驚,脫口道:“少爺,我們此行可是要去……”

    “夠了!”索庫一個眼神把維慕的聲音給瞪了回去,冷哼道,“你是主子我是主子?”

    維慕垂下眼簾,一副恭敬溫順的模樣:“姑娘請跟我來。”

    我頹然鬆了口氣,幾乎癱軟在地上,終究,還是尋到前往風吟皇宮的方法了。

    亦寒,亦寒,我離你又近了一步,你呢?可還在那寂寞清冷的轉角,繼續等著牽起我的手?

    小佚

    第32章出雲殿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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