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93 更新時間：08-05-19 19:00
灰熊大叔帶著我來到距離軍營頗遠的斷崖附近。
任由河馬獨自去吃草後，我和灰熊一起坐在斷崖邊的大石上。
斷崖下是千奇百奇的岩峰林，連綿萬頃，給人一種磅礡氣勢。實在是太壯觀了！如果能大叫的話，那回音一定很棒！很想試試呀——
但在灰熊麵前，我不敢亂來。
「被蟲子咬麼？」灰熊大叔見我坐立不安，不時扁著嘴望著岩峰林時問。
「不呀。」
「是嗎……不過艾莉西娜並不容易當的，想叫就叫出來。」接著他拉開嗓子的喊叫：「呀嗬——」
「嗯，我也知道。呀——」我反應性的雙手在嘴前圍圈，準備開始叫，但想到剛才的話好像有點不對的地方，隨即把「嗬」字吞回肚裏。「灰——不，父、父王你剛才說了甚麼？」
他嗬嗬的笑著，「從異世界來的丫頭，這幾天辛苦妳了。」
我愣了三秒……
「你、你知道我不是艾莉西娜！？」而且知道我不屬於這個世界？我嚇得跳起來，嘴巴張大得可以塞下一個漢堡包。
這下了被灰熊大叔發現，那麼我還可以以舒服的方法回家回家嗎？嗚嗚——
「嗯呀。」灰熊拍拍身邊的空位，「但我不會吃掉妳，快來坐下。」
我坐下來，像做錯事的小孩般不敢正視他，「你怎麼會知道？」
「隻要是在精靈國內發生的，身為精靈界統治者的我也會知曉。」
「即是你第一眼已知道我是假的！？」不會是老早就穿幫吧！那跟李奧所簽的契約不是等如白忙一場？
尤其現在離戰場這麼近，一個不留神，基拉必定將我打包去戰場，要自己找方法回家的……
「不，」他慈愛的望著我，「我真的以為我女兒複活。看來要多謝李奧那小子，令我還有機會見到女兒在這世界走動。」
是我從樓梯高處摔到這兒的！又不是李奧召喚我過來！
……咦？「樓梯」？
奇怪了，怎麼我腦袋會出現一條白色長梯的？我不是靈魂出竅而跑過來麼？
「但……你怎麼會知道我是從異世界來？」
「我私下問過布謝雅多家，他們說並沒有指示家族成員前來。再加上風精靈曾常向我彙報行宮內的事，說妳做了很多艾莉西娜完全不會做的事，例如叫我『灰熊大叔』、夜半三間竄去廚房偷吃之類。」
風精靈這個大嘴巴！
「喂，妳別一竹子打翻一條船！我是從來都不會打小報告的！」綠光一閃，菜蟲出現在我膝蓋上，凶巴巴的說。
「我又不是說你，幹麼急著否認？」難道菜蟲也是大嘴巴的一份子？
「我、我才不是——」
「哎喲，很久沒見了。」灰熊大叔打斷菜蟲的話，眉開眼笑的用手指夾起牠。「你終於睡醒了？」
「嗨，」難得菜蟲沒有反抗，隻是擺出一副「這樣還要問嗎？笨蛋」的欠扁表情，「還不是被真主他吵醒。愈來愈覺得那小子的廢話太多，吵得我不能再入睡。」
灰熊毫不介懷，「數數日子，你已經睡了差不多三十年。」
「是呀，自從伊雲走了後，不知不覺間就睡了這麼久。」
「嗬，你們這些精靈總是愛睡。」
這一人一蟲好像認識良久呢……但我聽他們的對話聽得一頭霧水。
「你們早就認識嗎？」我忍不住打斷他們。
「廢話！」菜蟲說。
灰熊大叔點頭，輕歎一聲，望著菜蟲的眼神流露出一絲悲傷，「牠前一位同伴是我的妹妹伊雲。」
我記得李奧說過唯一能夠解除與元素精靈間契約的方法是靈魂完全離開這個世界，那麼灰熊大叔的妹妹豈不是……哎！我真不應該勾起大叔的傷心事！
我用力敲自己的頭一下，吐吐舌頭，說：「對不起。」
灰熊大叔定定的望著我。
「伊雲……」
「呃？」
他搖搖頭，連忙岔開話題，「對了，我好像還沒知道妳叫甚麼名字。」
「我也不清楚呢！」菜蟲也興致勃勃的追問。
這天殺的蟲！相處了一段時間，竟然敢說不清楚！？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才回答灰熊大叔：「我叫季鳴春。」
「季？」一人一蟲同時臉色一沉。
「有甚麼問題嗎？」我小心翼翼的問。
半晌，大叔籲一口氣，伸手粗魯的揉亂我的短發，「沒有，隻是沒想過會以這種方式見麵。」
我滿頭問號，不解的側著頭望他。
大叔露出親切的笑容，沒有解釋。
反而菜蟲在喃喃自語，「怪不得當初我覺得她有點伊雲的氣息……」
「啊，今天的意外收獲真多，」大叔忽然伸伸懶腰，「我想是時候討論一下妳所知道的真相。嗯？妳又被我嚇倒麼？」
因為我正驚訝的望著他，心想他真的無所不知呢！李奧他根不不用想如何開口解釋啦！
「剛才不是說過在精靈國內發生的事，我也知道嗎？雖然不清楚妳跟李奧有甚麼約定，不過以風精靈的彙報加上現實情形也能推斷出來。」
「……嗯，」我沉默了一會，「但灰熊大叔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不要將凶手處死？」
我睜大雙眼，連我在想甚麼也知道！？
他笑了，拍拍我肩膀，「其實妳和艾莉西娜一樣，都是善良的孩子。」
「才不是，換作是艾莉西娜，她定會放走凶手，當一切沒發生過。」
「那妳為甚麼要為凶手求情？」
我想也不想就說，「理由非常簡單，隻要細心想想就知道劃不來。雖有俗語說『一命償一命』，但殺了他根本於事無補，艾莉西娜也不會複活，亦有可能成為安爾斯作為入侵精靈國的借口。另外我有個提議，精靈國應該廢除死刑。要知道人誰無過，為何不給予他們一個改過的機會？這樣又能為精靈國提供生產力。若要實質的數據參考，可以遲些給你哦。」
基拉曾經提過奧卡納大部份——尤其是五大強國——國家是有死刑，我感到詫異。為甚麼還有這種影響社會經濟效益的東西存在？可以的話，我真想去改變它。
灰熊大叔邊聽邊點頭，但最後卻是說，「這方麵我暫時不能答應妳。這件事牽涉太廣，當中受到傷害的人太多了。」
啊……在這件事件中，若說最內咎的是菲力斯，最無辜是艾莉西娜，那麼受最大傷害的莫過於身為父母的灰熊大叔和娃娃王後。
喪女之痛並不是一時三刻可以平複的。雖然表麵上沒事，心底裏卻是憎恨凶手。明知道處死凶手也不能讓死者複活，但內心會控製不了悲傷，鑽進死胡同，認為要凶手償命才對死者公平。
我真傻，竟然忽略了這點。
「對不起，我提出無理的要求。」我垂下眼簾。
大叔拍拍我的手，表示沒關係。
接著我開始對他說故事：
安爾斯一心統一奧卡納，決定由最近的歐菲納普斯著手，計劃也在六年前設定好。而令到安爾斯選擇先毀滅歐菲納普斯的原因，是六年前大王子宣布放棄王位遁入空門，全克爾斯迪瑪家族隻剩下大公主能繼承王位。
製造兵亂，趁機殺害國王及王位繼承人，控製大王子作傀儡，從而吞並歐菲納普斯。
全國上下情緒高漲，每一個人都想為此出一分力。
自小受到崇高的「統一目標」洗腦的小兵也不例外，而他的首次任務竟然是由安爾斯國王親點其中一項統一任務——潛入貝塔瑪斯，看準時機混入行宮，等待安爾斯軍發動戰爭，然後將毒藥交給歐菲納普斯的接手人。
一切進行得非常順利，他改頭換臉，被安排至貝塔瑪斯一條半精靈種族聚居的村落，一位由安爾斯流亡至此的單親家庭中，成為她的小孩。又成功在行宮混到一份工作。
策劃這個計劃的人是軍中副帥，艾瑞克候爵，指示他等待，行宮中會有人接應。
而這個人，就是瑪麗安娜。
他知道瑪麗安娜是半個皇室人員，但實在想不通她為何會願意殺死自己的父親和姊姊。她好像非常憎恨他們。
他等了六年，不過安爾斯並沒有行動。就在他快要忘記自己的任務，把自己當成精靈國民時，安爾斯開始利用小國作伏線，展開與精靈國的戰爭。
縱使萬般不願，他始終將藥交至麗安娜手中。
那一刻他充滿悲傷，他不舍得擁有那抹溫柔笑容的主人。
那種毒藥，無論是誰直接觸摸也會倒下，根本沒有生存的機會。
還以為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瑪麗安娜卻突然吩咐他到休息間，將毒藥塞進他懷中。
「由你去執行，我不會奪去你的功勞。」她喘著氣，要靠在牆壁上才能站穩身子，而且臉色異常蒼白，眉頭間深鎖，像在忍受痛楚。
這突如其來的額外任務令他不知所措。他想拒絕，但一見她拿出刻有逆十字玫瑰的木鏡時，他退縮了。
逆十字玫瑰有如安爾斯王的聖旨，隻要亮出「逆十字玫瑰」特有的圖騰，任何安爾斯人都要服從擁有者的命令。
事隔六年，當初在軍事學院所學的幾乎忘記了，他緊張得手忙腳亂，弄斷自己所戴的手繩。他腦海一片空白，不能冷靜下來。
他故意將藥塗在多處公主平時不會接觸的地方。
不過命運卻注定那抹笑容永遠成為回憶。
「為甚麼瑪麗安娜會放棄毒死艾莉西娜的機會？她不是對她恨之入骨嗎？」我覺得最奇怪的就是這點。「大叔，你可以告訴我為何她會仇恨著艾莉西娜嗎？」
他好像沒聽到我的問題，在喃喃自語，「當初種下的因，卻要女兒承受結果……」
「？」我愕然的望著大叔。
這是甚麼意思？
大叔回過神來，哈哈的幹笑了兩聲，然後用其它話題分散我的注意力，「丫頭妳對這菲力斯的態度好像有點不同，妳是喜歡他？」
看來又是風精靈在打小報告！（菜蟲：我沒有丫！）
「別開玩笑，我隻是覺得他很可愛，很喜歡逗他。而且來到這個世界後，發現身邊都是美麗得眩目的人，令到我的自卑心態浮出來。難得見到比較遜色點，跟我差不多的人，自然就會對他好一點。」
隻有一開始那句才是真話，後麵都是胡扯的。
但說話這兒的俊男美女特別多，隨便走一回也能抓到一大堆令人神魂顛倒的「美人」。
灰熊大叔的大手再次揉亂我的頭發，「好了，我們出來已久，要回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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