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65 更新時間：08-05-01 07:24
雕花木質宅院，古樸清雅，位於山崖邊緣。群山的東南方向是密深幽暗的一片樹林。每當風拂開雲層的時刻，總能從蒼天的古樹叢中分辨出動物出沒的隱約痕跡。終日的霧氣縈繞，給整個樹林平添幾許陰冷。正北是百丈懸崖，而宅院就建立在崖畔。順著山穀的溪流彙集而下落入崖底。那傾斜的山崖到底有多陡峭，我卻從未打算試過。確切說沒走近過十米範圍。死過一回後，人也變得比從前惜命許多，不知是否算個好現象。
以上是十天來收集得到的地理情報。接下來是人文的。
先說明的是那個詭異的華服銀發男子。清冷似仙似幻的一個高手。當然這裏的時空允許有神仙的話，應該就是這種模樣了吧！糾正之前的用詞，詭異二字是不該形容一個半仙的，稱的上這個字眼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看我的眼神。探究的、試圖揣測什麼。但當我開始對食物狼吞虎咽時，那眼神瞬息又退回到無波狀態。
幹掉最後一隻豬蹄，不知隱藏在哪裏的仆人，突然的出現。風襲而過，連人帶桌一起又消失無蹤。原諒我的無能，做了將近十幾年的殺手竟也猜不到這些神出鬼沒的人兒到底是如何來去的，這地方高手太多。我已從開始的心理不平衡，到選擇直接忽視。
“墨擇！今後我是你師父——”聲如其人，寒徹凍骨。
“哦——”我應沒有多問。既然是我師父總會讓我知道我想知道的。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
傍晚時分，在宅院裏的一片楓樹林，再次看到了那個消失了十天的銀發男子。但這回身邊卻多了三個男孩和一個女孩。
十五歲左右的少年立在老楓樹下，微風吹動著青色的長發紛飛，他說他叫修。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溫暖，頃刻間帶走了末秋的涼意。就連我也不禁被這笑容打動，那麼一瞬間的暖流淌過心田。
光穿透樹縫散播而下，晃得人睜不開眼，枝頭間樹葉顫動，一張娃娃臉顯現。看身形幾乎與我同歲，光灑在明暗交替的肌膚上隱約看清模樣。說話的語氣卻傲慢得可以：
“烙——”
很不情願啊！小麥色的發剛剛長過鼻骨，被風擾亂。主人不甚煩躁的撥了撥。
最後進入視線的是……
沿著師父走來的方向望去。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自己看錯，或者說我希望自己是看錯的。
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牽著個女孩由遠即近。同是銀發，氣質清冷，與墨擇師父相比沒有凸現的地方。隻是少年的那張臉……
我刹那間失神。怎麼會有人長得那麼像。在這個不同的時間、不同的世界裏。
雖然頭發與眼瞳的顏色改變了，但是那張臉，為何連神情都能與記憶中的魅同出一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張相同麵頰的緣故，那場槍擊的回憶倏地如潮水般迅猛湧來。心中的毒汁在殘酷的侵蝕我的心髒，那感覺粘濕酸澀，仿佛胸口依舊在流血，一滴一滴掉落。
不自覺的，手撫上左胸腔。
沒有，什麼也沒有。幹燥的布料觸感柔滑，帖服著肌膚。
我在想什麼？搖頭苦笑。那個他最終是怎樣的結果已與我無關了不是麼……
墨擇師父淡淡地宣布，從今天開始你們將是同伴，就消失不見。習慣了他來去匆匆見怪不怪，反倒是走在最後麵的女孩吸引了我。
銀色的發溫順得帖服在細致柔美的臉龐上。神情帶著一絲驚喜，愣愣地注視著我。
眉頭挑了挑。樹下有三個人，其中兩個是帥哥，她為何看著我發楞？！還有他們交握的雙手拉得那麼緊，像是深怕她消失不見一般……
好吧！我承認後麵的才是我的重點。莫明的情緒劃過心口，這樣的感覺讓我很不自在。
既然是同伴，是不是應該打聲招呼呢？
眯著眼睛，笑意浮現，我承認自己此刻的模樣更像隻狡猾的狐狸。
“你好！我是紗——”發出友好的訊息，對著唯一的同性。
“……”
沒反應？！這倒是讓我沒想到，我以為她似乎不排斥我。
“嗬，我們是同伴喔！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嗎？”我給了一個自認為最討人喜歡的微笑。
“……”
不是吧！還沒有反應？
“姐姐，你長的這麼漂亮，我們做朋友好不好？”我諂媚。
“……”
還是沒反應？！
天！我的人格魅力有這麼低嗎？雖說我沒有原來的女人味吧！（自認為的。）不過這具孩子的皮相其實也算可愛。我承認自己外表看起來不怎麼牢靠啦，但誰指望一個十二歲的女孩看起來牢靠呢？大家怎麼也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墨擇師父的模樣一時半會是絕對沒有放我走的意思，拉攏一下關係不行嗎？
正在我快對自己的個人魅力失去信心的時候，一個冷到冰點的聲音從旁邊傳出：
“月不會說話。”
呃？我把眯起的眼睛睜大，果然對上月溫柔有些歉疚地笑。
“她說對不起。”又是那個冰點嗓子。
“沒關係，那我們是朋友咯！我可不可以叫你月姐姐！”
月輕輕地點頭，兩頰帶著淡粉色的紅，好像熟透的桃子，讓我好想去親一口。
想著，我臉就湊了過去。當我的嘴距離“桃子”零點零一公分的時候會發生什麼呢？
好吧！我承認距離零點零一還是有那麼一段的。
好吧！當我有其意圖，並且完全顯露在我靠近的臉上的時候，一個拳頭朝我的鼻子飛來。
我閃，拳頭從左腮部擦過，沒有擋住我對“桃子”的熱愛。我嘟起的嘴距離“它”又近了一些。緊接著，一個從下而上的右勾拳，硬衝地打了過來。
出乎我意料，這家夥拉著的左手也會放開的呀！拉得那麼緊，我還以為真的粘連一起呢！
撤步，旋身。目的達到了，雖然手段卑鄙了一點。不過，似乎我真的並不排斥，或者說有點喜歡那個笑容甜美卻不會說話的女孩子。怕是除了姐姐以外，第二個給我如此親密感覺的人了吧！
很久以後聽修說起初次相遇的場景，他總免不了捏著我的鼻子笑得形象全無。他說他從未見過有人笑得如此誇張。嘟起的紅唇撒嬌，卻又靈敏地閃過耀的拳頭，動作幹淨利落，喘息間一氣嗬成。眯起眼像隻偷腥的貓。
也許我那笑容太過明亮，晃得人微熏，卻沒能到達的眼底。修曾一度探究我的笑顏。演戲又不像，眼中的情感波動亦如最初，平靜帶著小小地期待。像是某種淡定隨意，欣然接受。
然後我彎彎的眼眉如線，不知深淺地挑釁，用一種甜膩膩的嗓音“控訴”：
“大冰塊，你幹嗎？”
“離她遠點！”悶悶的聲音透著隱忍。
忍了嗎？他的模樣不像是能夠忍下來的。某種奇特的情感線在彼此之間滋長，我卻道不清那別樣的滋味。
“大冰塊，月姐姐好像比較喜歡我喔！”我繼續不怕死的甜膩。
“我不叫冰塊！”
“好吧，那這位冰塊先生怎麼稱呼？”
“耀……”
當耀發現自己中了圈套，恨不得衝上來把我撕碎的時候，月笑了。如初夏的陽光般溫暖卻不刺烈。無聲，仿佛隱約間聞到林子裏的鳥兒輕唱。
就在我愣神之際，被頭頂上的烙拉回注意：
“喂！聽說你早我們三天從蠱裏出來，是不是？”
蠱？那個屍堆嗎？我隻聽說過有蟲蠱，沒想到竟然被自己撞見人蠱啊！墨擇師父真的是神仙麼？！竟然玩這麼毒的東西。
“喂，上麵的，我這樣很費嗓子的。”我仰起頭道。
金色身影從楓葉中竄下，好像一團光站在我麵前，與我平視，一臉的傲慢，眼光中閃爍著不服輸的倔強。
“你們用了幾天？”我問，目光掃過其他人。
“六日。規定的數目。”
六天嗎？在這具身體裏清醒的時候，已在那個蠱洞裏停留了一天。竟然毫發無傷！我有些困惑。
“喂，我在問你話，你真的是三天出來的？”對麵的聲音吵得我難以思考。
“喂，我不叫喂，怎麼你沒名字，喜歡別人這麼稱呼？還是你有什麼特別嗜好，喜歡其它的稱呼？‘娃娃臉’、‘小甜甜’，‘甜心’……我是不介意這麼叫你，就不知道其他人……”
“你――”
那張娃娃臉越來越特青，我突然有種惡作劇得逞的快感。難道重生後連性格也開始變化了？！不曉得，反正看著他氣鼓鼓的樣子，似乎很有趣就是了。
“你什麼你！在那個洞裏待上六天，怎麼沒把你餓死？！”
“你——？”
這一次，不是鐵青了，而是一臉奇怪。我的目光掃視過去，連同耀跟月也是一臉怪異。樹下的修近身，掩去了笑探究地問：
“你沒有氣？”
氣？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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