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06 更新時間：19-08-13 12:28
上一次見到姑姑是過年的時候，年初三展莘去姑姑待的城市給她拜年，姑姑四十歲的年紀仍孑然一身，是個女強人，沒人能收服她。
兩個人去失火的房子看了一圈，幾乎撿不出能用的東西，姑姑摘下墨鏡放進包裏，感歎道：“你是和人結下什麼梁子，這麼大仇。”
中午一起吃飯，喻皓也在，姑姑從包裏摸出一張卡給他，道：“一點小意思，我這個侄子得托你照顧一段時間了。”
展莘按著銀行卡道：“姑姑，你幹嘛！”
喻皓也被這一出嚇了一跳，但隨即恢複賤兮兮的本性，問道：“裏頭多少錢？”
展莘瞪他，意思是說你敢拿試試！
喻皓道：“你住我宿舍，水電網費總要出的吧。”
姑姑從展莘手裏奪過銀行卡道：“不多，就幾萬。”
“姑姑，我不用你給我錢，我都快奔三的人了，你別把我當小孩子，房子的事我自己可以解決！”展莘麵露不滿，他不喜歡接受這種無條件的施舍，何況姑姑已經幫了他很多忙了，兩人非親非故，卻這麼照顧展莘，他很感激也很慚愧，覺得虧錢姑姑很多。
姑姑道：“房子的事問題不大，我每年都有買房屋火災保險，等保險公司審核完後就能拿到賠償款，當然我也可以現在就幫你找人弄房子，全看你的意思。”
喻皓心裏一陣感歎，小聲的問展莘：“你確定這個不是你親媽嗎？對你這麼好？”
親媽？
經喻皓一提醒，展莘忽然想起一件重要事，也許姑姑也知道自己的身世，畢竟她也姓展，是自己養父的親妹妹。
“姑姑，我有一件事想問你。”展莘問道。
姑姑喝口茶道：“什麼事？”
“關於我的身世！”展莘注意到姑姑表情變了變，明顯她知道什麼，繼續問道：“你知道展冬來和董青睞嗎？”
姑姑放下茶杯，嘴角彎起一個笑，把卡推到他麵前，道：“你把卡收下我就告訴你！”
展莘為難道：“姑姑你別這樣。”
姑姑道：“我知道你不收，所以給你朋友，拿著。”
喻皓看看姑姑又看看展莘，展莘別過頭不看他，姑姑厲聲道：“拿著！”被她的威懾力震到，喻皓隻好接過了銀行卡。
“那，我替展莘謝謝了。”喻皓尷尬的笑了笑。
展莘清了清嗓子道：“可以說說我父母的事了嗎？”
姑姑道：“好吧，你都這麼大了，有些事確實該讓你知道了。不過我也是大約五年前才查出你身世的，當時我也挺震驚的，因為沒想到我和你還有一些血緣關係。”
展莘沒有表現的很驚訝，姑姑看他沒什麼反應，知道他肯定也猜到了大概，忍不住歎口氣，把事情娓娓道來。
展冬來和董青睞確實是展莘的親生父母，當年他們兩個參與清剿邪魔勢力，在一場爆炸中做了犧牲。
“什麼邪魔勢力？”展莘皺起了眉。
“二十幾年前有一個惡棍學了點招魂之術給一些迷茫的人洗腦，把他們洗成了自己的信徒，甚至把自己當作了神。規模逐漸成型後也吸引了一些同樣有歪心思的與邪祟打交道的人，他們成立了一個叫‘永久教’的邪教組織，專門洗腦無辜的老百姓聚斂財富，還迷惑他們生病不要吃藥打針不要上醫院，信永久得永生，很多老百姓深信他們的蠱惑而耽誤治療導致殘疾和死亡，也有精神失常，甚至殺人的，總之是各種摧殘老百姓身心健康的行為。但這並不妨礙他們這個邪教組織的規模越來越壯大，到後來甚至蠱惑他們獻上自己的靈魂提煉出一隻魂怪，幹盡壞事，那一年人心惶惶，過得提心吊膽，警察幹不過邪教組織，政府最後不得不組織了一隊靈界精英去剿滅永久邪教，剿殺了一個月，魂怪也收拾掉了，就差抓到那個主犯，他卻逃到了國外，剩下一些中毒太深的教徒認為教主已經功德圓滿做了神仙，紛紛在廣場上自焚想隨教主而去，根本攔不住，有一個教徒身上綁了炸藥，最後炸傷五人，炸死兩人，你父母就是那一對苦命鴛鴦。”
展莘聽完姑姑的講述眉頭越皺越緊，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喻皓聽得入迷問道：“那個教主叫什麼名字？”不會是陳空吧，不過二十幾年前他自己也是個小夥子沒有這樣的本事吧。
“叫倪鴻誌。”
喻皓道：“永久教事件我小時候聽說過，那個時候好好看著電視突然屏幕一切就切到了一群人自焚的畫麵，不過隻是聽說是很可怕的東西，年紀太小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喻皓回憶了一下小時候的零星記憶，有電視機畫麵的片段，一幫人坐在地上被火焚燒著，還來不及震驚很快就被媽媽捂住眼睛關了電視。印象中記得貌似後來零幾年的時候這個邪教又有複蘇的跡象，但很快被掐滅，他忍不住問道：“那個倪鴻誌抓住了嗎？什麼時候被抓的？”
姑姑搖搖頭：“沒有被抓，他一直在國外，抓不了！就抓到些餘黨。”
“啊？”這麼該死的人居然讓他逍遙法外，至今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他聚斂了那麼多錢財害了那麼多人自己卻在國外瀟灑，這世道真是一點公平都沒有。
“哦，對了，姑姑你聽過陳空這個人嗎？他和永久教有關係嗎？”
姑姑想了下道：“沒聽過這個名字，他是誰？”
一直沉默的展莘突然抬起頭道：“你說我和你有血緣關係，那姑姑你和我父母是什麼關係？我父母和曉光的父母又是什麼關係？”
姑姑摸出一根煙，吞雲吐霧良久才說道：“你爸展東來是曉光他爸的堂弟，我的堂兄，是我爸也就是曉光爺爺的弟弟的獨子，你父母死後無人養你，你母親那邊的親戚也躲得遠遠的，你就被送到了福利院，但是你父母的死，政府是有給撫恤金的。”說到這裏，姑姑又吸了口煙，似乎還在斟酌後麵的話要怎麼說。
展莘敏感的察覺到了什麼，一定是跟錢有關，他說：“是不是跟這筆撫恤金有關？”
姑姑點點頭：“正好你養父母也沒孩子，符合領養條件，所以——”
“所以因為錢才領養我的？”
姑姑沉默的抽著煙，不去看展莘，算是默認，展莘忍不住問道：“那錢呢？”
姑姑道：“二十幾年前的賠償款，沒有多少的。”
喻皓插嘴：“不會是姑姑你吞了吧？”
姑姑眼一瞪：“胡說什麼，關我什麼事？那時候我也不知道展莘是誰！”
“那就是曉光父母吞了唄！”喻皓說道。
姑姑點點頭道：“他們辦理完領養手續後拿到錢，卻沒有幫展莘存著，而是修建了房子，裝修完房子後剩下的錢也放進了自己的腰包。”當年他哥在領養回一個孩子後突然想重建房子，家裏人都不同意，問他哪有錢，他卻一分錢沒跟人借就修建起了房子，直到前幾年查清了展莘的身世姑姑才聯想到這件事。
展莘的指甲都快捏進肉裏了，喻皓見狀安慰道：“你就當是你父母給他們的贍養費，他們養到你這麼大也不容易，又是錢又是精力，把你養大他們也老了。所謂生育之恩大於天，養育之恩大於人，後者重於前者，你就不要計較這些小錢了。”
姑姑道：“我對你好一開始也是因為愧疚我哥和嫂子的行為，總想給你彌補些什麼，但跟你接觸久了，我覺得展莘你真是非常好的一個孩子，如果當初我有資格領養你讓你做我的兒子就好了。”
展莘麵上平靜道：“姑姑你不用覺得愧疚，這跟你沒關係，不過我還是謝謝你對我的關心和幫助。。。”雖然心裏很亂，但理智尚存，他又輕聲道：“也謝謝曉光父母對我的養育之恩。”
姑姑把煙掐滅在煙灰缸裏，道：“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他們對你也不壞，你就不要計較了。”
展莘對那筆錢倒是無所謂，他隻是失望養父母領養他的初衷，不是真心因為想要個小孩而是……因為有錢拿。雖然隨著時間的推移，成為了一家人多少是有感情的，可現在謊言拆穿，如果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怎麼想都會覺得有隔閡。最重要的是為什麼不肯告訴展莘他的身世，明明是一家人卻又藏著掖著，難道是怕他追究錢的問題嗎，這麼多年還不了解他嗎，展莘是看中身外物的人嗎？
如果說以前是因為年紀小怕展莘難接受，那為什麼成年了也不告訴他父母的事？
“我不恨他們，但就是想不通，不理解。”他失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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