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04 更新時間:09-04-02 19:04
第一節答應給你的幸福
人生若隻你相遇不相戀
便不會一生守著你給的疼痛,
還妄想下輩子你給我許諾過的幸福
偏偏人生如此不盡人意
你成為我的永劫
手機在講桌上震動,我趕緊掛掉,裝作若無其實地講課。
是安打來的,莫名地讓我驚喜,他已經很久不曾主動打電話給我。
一下課,我便回電話過去。
“安,有事麼?”
“華華,給我做幾樣菜。”
“榮幸之至。”
“那中午我來取。”
他便滿足地掛可電話,我卻愣在那裏,原來他不是要同我一起吃,我以為他記得,他昨天說陪我。
上完課,我便騎著自行車去市場選菜,市場裏混雜的氣味,讓我禁不住幹嘔。自從來到A市,我便總有想吐的感覺,每次都生生地將眼淚嘔出來。
挑選了萵筍,木耳,皮蛋,黃瓜。切成片的新鮮豬肉,我從來不敢切肉,亦害怕見血。
抄木耳肉片,放一些萵筍,味道會更好。
把黃瓜切成細條,燒一個黃瓜皮蛋湯。
裝進飯盒,保溫桶,再套上一個袋子
一切完畢,接通安的電話,試探著說:“安,菜弄好了。要不,我給你送過來?”
“不用,我就在你樓下。”他便匆匆掛了電話
我們,好像,從來就是愛情上的陌路人。多希望有那樣的一雙手,將我的寂寞撫慰。有一雙手,溫暖我身體的冰涼。可是安,已經不再是那個寵溺我的人。
我打開門,等他進來。
他穿著粉紅色的襯衣,一件灰色棉外套,好看的臉朝著我笑,嘴角好看的弧度,充滿性感誘惑,瞬間讓我眩暈,忘記一切不愉快。
誰也看不出來,外表光鮮的他,卻有一顆頹廢,落拓的心,他低下身,親吻我的臉頰,那一刹那,仿佛終於有陽光路過我潮暗的心靈。但是,但是安,我的唇依舊寂寞,為何,你的溫暖不曾完全覆蓋我?
“怎麼啦?當老師太辛苦,竟讓你神情恍惚”他的手撫摸我潮紅的臉頰,那麼深,那麼深的掌紋。觸得我的心一寸一寸的痛。
“見到你真好。”我深呼吸,竭力平靜自己。將他讓進屋內,我聽到背後沉重健穩的鼻息。各自沉默。
他提著袋子,試圖想說一些誇讚的話,我知道,我知道我們已無話可說。
我明明感覺到他身上的氣味已不純粹,雖然,這不是第一次。
而我的心隨著他轉身的離開,碎裂成千片萬片,掉在冰冷的地板,在腳下呻吟。而他看不見,聽不見,他轉身離開的背影明朗,筆直。
可是,我沒有時間難過,我隻有拾地一片支離破碎的心,收拾好心情,趕去上課。至於吃飯,罷了吧,我已經習慣這樣折磨胃。
騎車穿過雜亂的街道去上課,昨晚下的雪已找不到蹤跡,就像城市男女,上一刻相愛,下一刻分離。
我一再提醒自己不再是17歲的純情女子,不再是穿著百襯衣藍裙子奔向城市的懵懂女孩。時間讓我成熟,還是你讓我假裝不在乎?你是不願意受束縛的水,於是我隻有做浮萍。
“華女老師,有你的信。”經過校門口,值班室裏的胖保安從窗子裏探出肥胖的身子,將信扔進自行車前麵的網兜裏。我點頭說謝謝,將車駛向右邊的停車棚。來不及拆開信,便提著裝滿教材的紙袋走向教學樓。
這是一個讓人欲哭無淚的班,剛好我是班主任,曾在上任前,便有好些老師叫我提防。已換了好幾輪班主任。
用“奇跡”造句,他們從不造出“長城是世界八大奇跡之一。”這樣平凡的句子。
他們喜歡說,老鼠懷了大象的孩子,真是個奇跡。
超級班沒有毀滅這個學校,真是個奇跡。
他們還非常自豪的叫他們超級班,這群孩子的大腦從不以正常人的思維運轉。
但是我不能說不對,如果句子沒有語法錯誤。
上任好幾周,已被他們弄的灰頭土臉,而今天,我想到了對策。他們喜歡新奇,喜歡刺激,那麼我就讓他們感到神秘,讓他們心甘情願被我控製。
我站在講台上,上課鈴已響,他們卻仍在打鬧,玩笑,我提著嗓子說:“超級班的同學們,我們來玩個遊戲。”我明白,這些孩子不喜歡“天黑請閉眼”、“單詞接龍”、“yesorno。”
“你,”指著最後一排的高個男生,綽號“絲瓜”,長長的劉海遮住黑亮的大眼睛,嘴角總是綻放著微笑,一個很俊美的男生,卻也是班上最搗蛋的一個男生。
“翻出去,給我折一節櫻樹枝。”我指向窗外。這些孩子終於注意到我,饒有興趣的看下一步,“我會讓櫻桃樹開花。”我對著他們自信的笑。
他們沒有一個人認為這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我明白,他們認為沒有事情不可能。因此要馴服這個“超級班”除非讓自己比他們更超級。
教室剛好在一樓,一麵是走廊,一麵是一個小籃球場,場邊種著櫻桃樹與萬年青。絲瓜飛快的翻向窗外,再爬進來,把一節樹枝遞給我,被折斷的地方露出鵝黃色,中心有一絲紅,想鮮血,它一定很疼痛,我說抱歉。
“我以涼城的子民,天神的寵兒之名義,祈求上天賜予你歡笑的容顏”。
緩緩地,棕黑的樹皮開始破裂,我對著學生們輕聲言語:“隻要你們安靜,便可聽到它綻放的聲音。”
全場安靜,43雙眼睛盯著那一截樹枝,淡粉色的花蕾從樹皮下緩緩鑽出來。伴隨著細微的成長聲音,第一葉花瓣綻開,攜來一縷新香,淡淡的,若有若無。
層層疊疊的花瓣開始展開,如一襲粉色沙裙。這是一朵提前從睡夢中蘇醒過來的花朵,仿佛還睡意正濃,慵懶地抖開粉色紗裙,無比嬌媚,惹人憐愛。
它已綻放到極致,已經到達所有的美的顛峰。教室裏依然安靜,他們一定被這朵花的美征服,因為這些孩子不曾仔細欣賞一朵話的綻放。但是,這朵話沒有***。沒有***,便不會結果。
櫻桃花的顏色漸漸變淺,仿佛嬌羞的少女,漸漸褪下,臉頰一片潮紅。最後一抹粉色也消失,花瓣瞬間變成雪白。一片一片,從樹枝上盈盈飄落,凋零在講桌上。它在瞬間綻放,並以這樣的速度凋零。
有人發出尖叫,大聲喊:“不要,不要。”
靠窗位置上的女孩,叫鐲君,正眼淚婆挲地望著我。“
“老師,可不可以不讓她凋零,我舍不得。”
真是個善良的女子,即便一朵花,也會善待。
我掃視全班,他們似乎還沉侵在裏麵,不能自拔。
我回答女孩,亦是告訴全班同學:“涼城人隻能開出一朵花,而不能阻止一朵花的凋零,花本會凋零,這是自然規律。”
“但是,你讓它在冬天開花,已違反了規律。”他們對這樣的事情竟有如此多的疑問。
“但是,花本就會開,這是花的規則。”
“那是一朵沒有花`蕊的花,它的綻放本就是為了取悅別人,而不是為了結果,它為了取悅我們,在我的祈禱召喚下,可隨時綻放。這亦是花的規則。”
“孩子們,我能讓花綻放,亦能讓你們綻放出你們的風采。”我語重心長地說。
“老師,你才多大哦?叫我們孩子?我好像還比你大一歲。”又是那絲瓜
下麵有人哄笑,氣氛開始活躍起來。
“老師,你若是讓這根蠟燭在沒風的情況下熄滅,嘿嘿,我們就叫你華老大”
有人建議,便引來一大片隨聲附和,真是一群古靈精怪的孩子。
“這很簡單,下一次課我演示給你們看。”我笑笑,每天,我隻能祈禱一次。
“現在,我們上課,好不好。”
“好”。他們第一次如此整齊地回答我。
即便他們有意為難我,而這一刻,我明白他們已被我征服。
“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不許泄露。”我將食指放在唇下,作出噤聲的姿勢,他們亦回應我“噓”。
真是一場愉快的合作,會一直這樣嗎?
“你可以教我們?”
“不,我不會教你們編製幻覺。”
“為什麼”。
“因為那是一場華麗的幻覺,更何況那種靈力隻屬於涼城人。涼城是裏天神最近的地方,涼城的子民是離天最近的生靈,天神的寵兒。上天賦予人們靈性,讓他們遊走在大自然的心髒。能用意念與生靈溝通”。
其實我還想告訴他們,幻覺太美,往往浪費一生的記憶去回味那一刹那的美麗。為了幻覺,荒廢一生,不值得。
下課回家,蹬掉高跟鞋,擴到床上,衣服都未脫,便掩在被子裏,很冷,企圖鑽到被子裏可以緩解嚴寒。
小心拆開信封,取出那一頁紙,是一張本子紙,被疊的方方正正,父親當時一定很小心翼翼。心裏的思念,忽然波濤洶湧,到底是三年,幾張紙又怎訴得盡思念以及改變?
吾女:
你來信說,已在學校教書,全城人都很羨慕,我與你母親倍感欣慰。
如今,涼城人正與山下的村民共同修建上山的公路,相信,不久便可通車,你回家也會便利。
我與你母親,都很安好,不必擔心。
一定要教好學生,切勿誤人子弟。至於你信中提到的花斑蛇,已沒了蹤跡,以前無論是下山還是回城,它都跟在我身後。
那條蛇,已經不見了?
或許已經死了,我竟有些難過。
半夜,胃痛,一陣陣地抽搐,方記起一整日未進食。卻又懶得下床,任由它疼痛。
睡了半夜,腳還是冰涼。想起那個多情又濫情的人,心裏一陣陣疼。他對女人從不吝嗇自己的愛心。
那一次,坐火車來這個未知的城市,安坐在我身邊,無意見瞥到我手臂上的痱子,竟伸手撫摸,眼裏滿是疼惜。他的手那麼涼,那麼涼,手指骨纖細,撫得我心裏暗濤洶湧。
他從旅行包裏找出一隻軟膏,輕輕塗抹。仿佛我們已相識很久。
軟膏的香味在渾濁的空氣裏彌散,我禁不住深深呼吸,突然想起那句:“春暖花開,麵朝大海”,亦不過如此吧?
……
笑自己,竟無端想這些做什麼?難道不知道,即便回到曾經的記憶裏,那個叫安的男人也不屬於我。
我褪掉所有的衣服,卷縮成一團,膝蓋緊貼到胸部。雙手不停搓著腳。
以為可以獲取一些溫暖。
可是,安,我的心依舊寂寞。我獨自撐開愛情的傘,可是傘下卻沒有幸福;隻有無法遮擋的寂寞。
我一直在忙,忙的幾乎沒有時間去想念某人。
如果愛情的空缺可以被工作,或者別的什麼填充。那麼我應該會很快樂。
係主任,又在開會時,點名批評我,寢室衛生一蹋糊塗,男生寢室跟垃圾場一樣,而最讓人大跌眼鏡,氣憤填鷹的是,有一個寢室裏竟貼著巨幅女人裸體像。
而女生寢室更糟糕,她們竟然將四麵白牆染成黑色,紅油漆在上麵寫著“我不活了”。紅色的油漆一滴一滴噴的到處都是,仿佛自殺現場。
幸好,班上隻有四個女生,不然……後果不堪想像。
我真的不知道周一檢查都沒事,為什麼到了周三,竟是這樣天翻地覆的變化。
明明是有意與我作對。
隨即打電話給各個室長,全班在教室開班會。
掛了電話,便在衛生間,使勁用水衝眼睛,直到紅通通為止。到了教室,全班人員都已等在座位上看好戲。
那麼,我就讓他們看看好戲如何收場。
“你們為什麼要這樣欺負我!”我瞪著紅腫的眼睛溫柔發問,話語裏滿是委屈。
“你們就是喜歡捉弄人麼?我做錯了什麼?你們的生日,我送卡片,送鮮花,你們生病。我煲湯給你們喝,你們造那些奇怪的句子,我從未打過叉,你們一定要我下崗?”
我便這樣軟攻,我不相信,他們真的是石頭心腸。
“老師,我們不是有意的。”一個女生顫顫驚驚地說。
“你們不是有意,卻充滿惡意,“我就比你們大那麼一丁點,卻受盡你們欺負。”
“老師,我們隻是不想被忽略。”絲瓜終於開口了。
“我從未忽略你們”。
“但是你忘了蠟燭”。另一個男生插話,並將蠟燭遞給我。
原來是這樣,最近很忙,竟然忘了。再說他們的專業又不是英語,一周兩節英語課。
“同學們,這也太簡單了吧,你們會心服口服。”
將蠟燭點燃,再將玻璃杯扣在上麵。
火苗漸漸變小,直到熄滅。
他們看的目瞪口呆,他們本是想再見識一下我的靈力,但是,涼城人隻能控製有生命的東西,更何況根本用不著。
“我沒有違反題目規則,是嗎”?
“老師好聰明,隻有高智商的人才可以當我們的老大!”又是絲瓜。
“是”。“老師好卑鄙……”
“華老大”。
他們一起回答,徹底接受了我。
“老師,你可不可以跟我們談論一下你的初戀?”鐲君眨著眼睛望我,年輕人總是對這樣的問題感興趣,偏偏我又對此過敏。
下麵其他同學又是一片附和,他們真是團結。
“我不介意。”我邊回答,邊想對策。
“高中時,喜歡上了一個男生,他喜歡穿白襯衣,黑褲子。每當他想請我幫忙時,總說:‘你好,打擾。’
為了讓他開心,每次去讀書,便采一些野花放在瓶子裏,再送給他,每次我都不停祈禱,好不讓花枯萎,凋零。”
“老師,你騙小孩。上次你說過,你每天隻能祈禱一次怎麼現在成了‘不停祈禱’?”
“是啊,而且你說過你不能控製花的凋零……”
他們又開始嘰嘰喳喳,我竟然連謊話都說不好。
“靜一靜,其實,其實,我喜歡的是一條花斑蛇。”
“我在山外讀高中,三年裏,是它陪我,走過一程又一程路,那時的我不懂愛情,隻記得有它陪伴的日子十分美好。可父親的來信說它消失了,就在一年前左右,我想它一定是來找我,因為我們相愛。”
我不禁歎氣,瓏女,你還好麼?”
“華老大,它真的會來找你嗎?它隻是條蛇。”
“為什麼會愛上一條蛇?”
“為什麼不會愛上一條蛇?”愛可以穿越一切距離與障礙。
行了,你們得趕緊把寢室整理幹淨。明天我來檢查。”
“是,華老大!”
大家散去,去車棚取車回家。“老師,你的童話故事真美。”絲瓜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轉身,看到他俊朗的臉。“那是事實。”
“涼城人的生活你不會明白,你快點去吃飯。我也得回去了。”
“老師,你的愛情,似乎不完美……”、
“小孩多什麼話啊,不說了,我得回家了啊。”騎車離開,絲瓜站在車棚外,可愛的孩子,隻是愛情這個話題,請不要,不要與老師探討。
那真的不是童話,隻是後來,仿佛沒了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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