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06 更新時間：19-08-04 11:12
距祁家小少爺出生已有十來日之久，這期間祁家主不曾問津；祁夫人偶有探看卻隻是抹淚，從不關照；祁家長子書院求學，下人不曾通報，故從未知曉新弟誕生；祁家長女入寺祈福，還未歸來。而祁家上任家主祁淵雖還坐鎮在祁家正院，但早已不過問悉事，便是連新子誕生的消息也沒有個下人告訴他。
隻是這日，養病許久的祁淵二子祁瑭前來拜望哥嫂，見哥哥祁頌不再，便隻隔珠簾問候了祁夫人，隨後去看望父親祁淵。
在祁淵的心裏，他最為自豪的就是二子祁瑭，他們二人同為不同代的貪狼輔臣，輔佐不同的太子君王，心性最是相似和諧。因此每當祁瑭來時，祁淵總是心情頗佳。
午間，日光正好。
碧空如洗，見不得一絲雲彩；高空飛鳥，滑過一道豔影。
祁府的花園很是耐看，不亞於皇宮的禦花園。繁花似錦、枝葉茂盛，不說各個花朵開得豔麗，單說它們的品種類別就是難能可見，或許沒有世間極少的稀有品種，但這些花的品相均是上佳之作。
祁淵父子尤其喜愛在花園邊的亭子裏博弈。二人在棋盤上兩軍交戰、兵刃相接，步步為營，殺敵軍個片甲不留，絲毫不會禮讓勝者的地位。
最終，祁瑭敗於祁淵。
祁淵：“瑭兒的棋藝又精進了，很是不錯！”
祁瑭拱手感歎，“還是比不過爹啊！”
“哈哈，”祁淵撫須大笑，站起身後拍了拍祁瑭的肩膀，“陪我走走吧，說說你這段時間情況如何。”
“是。”祁瑭應聲，便跟隨在其父身側，稍慢半步，語氣恭敬的娓娓說道自己的近況。
花園中的鮮花嬌豔欲滴，紅花翠葉相互映襯，滿是碧水的池中荷葉擁擠覆蓋，紅黑白花相間的鯉魚大而肥碩，遊動時濺出晶瑩的水花，別是一番入春的趣味美景。
略略小行幾步，便到了一處姿態嶙峋的石山，遮隱天日，很是清涼。
祁瑭的話語也因著這絲清涼而稍微停頓。他的聲音本就溫和，再加上和長輩敘話，音量並不是很大。
但他這一停頓，石山後方便傳出一陣低聲交談。
年輕的女聲充滿好奇與疑問，還有一絲難察的心疼：“老爺怎麼都不來看看小少爺啊？那院子冷清的可憐，就隻有周奶媽照看，連個使喚的丫頭都喊不上。那日周奶媽不在府中，若不是我恰巧路過，小少爺都不知道要哭喊多久！”
年齡較長的女子語氣嚴肅地回答：“這些事你別管，小心惹騷上身！主子家的事哪是我們這些下人能操心的！”
停了停，女子又緩和了聲音，微微可惜，“我也是才聽說，小少爺出生那日怕是被老爺厭棄了，而夫人隻哭卻不管事，這些個下人捧高踩低慣了，這些日子如此作為……唉，也是可憐了小少爺。”
“怎麼能這樣！就算老爺不喜，但他還是主子啊！”年輕的小丫頭不過十三四歲，姓張，名喚翠兒，出生貧窮，當家極早，但卻心疼父母、照顧弟弟，若不是當年家鄉饑荒，自己的弟弟沒挺過來，父母又操勞過度，早早去了，又怎會被人伢子打暈賣到祁府做工。因此過去愛護弟弟的她很是不能理解大宅子裏這些人對待小少爺的態度，“那還是個孩子……”
她的話戛然而止，清秀的小臉上隻剩下恐慌和緊張，她拉了拉對麵的女子，兩人反應極快，慌慌張張的低頭跪在地上，語氣哆哆嗦嗦，“大人饒命！奴婢知錯了！”
北地的各種階級分明且嚴厲，削了頭發或是刻了印記的奴隸可能要當一輩子的低等人，連乞丐都不如；而賣身進府的奴才生死大權全在主子的手裏，處置均由府中做主；至於在府裏做工的奴才倒是不會被隨意打殺，但活罪卻難逃，極有可能因為一個處罰而丟掉大半條命。
說到底還是貴族大官權勢龐大，因此這兩個丫鬟沒有不怕的道理。
祁淵在石山的另一側聽到這二人的對話，便製止了祁瑭想要上前責問她們的動作，而是就此細細聽著。越聽他心底的怒火就越大，什麼時候祁家子弟竟然被這些下人如此齷齪！
怒火飆升的時候，祁淵也明白自己不知新子誕生的消息，怕是被他那個好兒子祁頌給壓著了，而祁夫人無所作為，任是由著他丈夫胡來，祁淵估摸著祁家那兩個孩子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出生了。
豈有此理！祁淵生氣的繞過石山向兩個丫鬟走去。
而一旁聽了全部內容的祁瑭也不由得暗想這次兄長定是做錯了。再怎麼說這孩子都姓祁，稚子何其無辜，怎能由下人如此蹉跎對待。
於是便也隨著父親的腳步繞過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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