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尋路

暝音作歌，曇花尋路  第四回、思痛|之三

章節字數：1154  更新時間：19-08-19 0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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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夜裏，拾方沒有撫琴。

    從那之後，拾方再也沒有撫過琴。

    暝音在沉心亭裏擱置了五十年，烏澈也在不複堂前跪了五十年。

    三百年“思痛”結束，拾方返回天界領罰。

    烏澈也一去無蹤。

    司桐琴舍沉睡至今。

    世人皆知，司桐先生琴技超群，天下第一。然有一日，司桐再不撫琴，暝音從此失音。

    世人不知，司桐，乃是思痛。司桐琴舍是一處揭起舊傷的地方，它將曾經犯下的罪惡無限渲染，它使記憶深處的痛苦刻骨錐心。

    拾方罪孽深重，源因烏澈而起。

    暝，義為黃昏。黃昏之後，日歸西山，夜幕降臨。暝音，是唱給白日的挽歌。

    “暝音之曲有什麼好聽。”曇蜉喃喃自語。腦中往事猶若昨天，千年以來他每日不在思念拾方。但曇蜉想不明白，拾方思痛的三百年裏，自己又為何痛。

    並蒂與他說起過拾方和烏澈的淵源。

    道，數千年前翼望山神壽辰，主人應邀赴約。他喜好甜味，貪戀山神的桂花釀，因而多喝了幾壇。返回招搖山的途中，不勝酒力醉倒路旁，被翼望山一隻鵸鵌撿回巢穴，失了清白，也斷去了右腳的鎖靈鏈。鎖靈乃是仙尊源乾用九尺寒冰練就而成的珠子，共有兩顆，分別放入空鈴中穿銀絲線作鏈，係於拾方左右腳踝，以震懾主人與生俱來的邪氣。僅剩下的左腳鎖靈無法再鎮壓住主人體內的邪氣。主人本該稟明天尊，然而他卻倒施逆行，任由邪氣操縱擺布，從此墮入邪道，是仙非仙，欲魔非魔。主人罔視仙規，終有一日犯下大錯，被天帝罰下凡塵，飽受七世輪回之苦。他的法寶青藤鞭也因戾氣太重，殞毀於無盡火淵。

    又道，主人的本體乃是天尊留在招搖山迷穀樹下的一柄石梳。迷穀樹靈放棄飛升的機會，將畢生修為傾注於石梳後，花開一日，古樹枯萎。失去樹靈庇佑的石梳徒有萬年修為卻遲遲無法幻化出元身。幸得一株藤蔓緊緊纏繞本體，才不至於被泥土侵蝕，遂能保持完整。主人偏喜藤蔓，緣由在此，而非是因你。

    再道，主人薄情寡義。他若真有什麼念念不忘，除非青藤和烏澈。一個是護他的，一個是癡情於他的。前者被他親手摧毀送入無盡火淵，後者被他辜負千年。你莫自作多情，待七世輪回結束，興許主人都不再記得你。

    忽然一口血噴將出來，傾灑上亭欄。曇蜉怔了一怔。他來不及多想，連忙運氣將元珠從自己體內逼了出。

    元珠懸浮在半空中，閃了下金光後便黯淡失色，旋即跌墜下去。幸被一人及時接住，才不至於再往下掉落地麵。

    “並蒂。”

    “當心。”並蒂手托著元珠原本想歸還曇蜉，遞近他麵前時卻驟然收回了手。他端視著這顆珠子，問道，“裂縫？”

    曇蜉身體虛弱，元珠離體後更再無氣力支撐住自己。他倚靠著亭柱滑坐下身，看著並蒂手中的元珠，微點了下頭。

    並蒂將另一手覆上元珠，運氣想用自己的靈力去修複裂縫。奈何試了多次，皆無濟於事。但見一旁的曇蜉氣若遊絲，便反轉手作速把元珠強行推進了他的身體裏。他道，“你可知道，元珠出現裂縫，若未能及時修複，將命不久矣。再待元珠破碎，你亦魂飛魄散。”

    曇蜉點了下頭，勉強啟唇，道，“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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