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章節字數:3318  更新時間:08-05-11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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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淅瀝瀝地落在地上的水坑裏,打起一個又一個水泡。洛藍感覺有點微冷,於是把被子蓋嚴,翻了身。

    外婆慢慢踮起腳尖輕輕關上洛藍屋的窗戶,小聲嘀咕著:“這孩子睡覺也不關窗戶。”

    “洛藍,起床了。”外婆輕拍著洛藍的肩膀。

    “嗯……”洛藍半睜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回答。

    今天下雨了,洛藍打著把紅傘背上書包朝東街的學校走去。南方雨天空氣很清透,好像要融掉身體。雨滴稀稀地落下來,輕輕地落到地上,落到水坑裏,落在洛藍的心裏。

    洛藍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雨衝刷過,輕鬆極了。她左躲右躲又蹦又跳地越過一個個水坑,心想著今天能跟佟彤聊些什麼呢?幹脆就像平時和外婆聊天時一樣吧。洛藍心中充滿期待。

    “哎呀……”洛藍一不小心踩在水坑裏,鞋子濕了一塊。洛藍低頭看看鞋,摸著後腦勺“嗬嗬嗬”笑著。

    過了前麵的十字路口就到東街了,再走一會就能到學校,洛藍想。街兩邊的店麵陸續拉開店門,賣早點的攤子上師傅們熟練地擺弄著各種蒸餃燒麥。熱騰騰的蒸汽在綿綿細雨中呼呼地衝向天空。過往的行人或騎車或步行,在洛藍眼中他們都歡快地跳著舞。突然洛藍抬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佟彤!他打了把藍色的傘,背著個單肩背的書包,正悠閑地向前走。

    “佟彤——”洛藍大聲地叫了起來。聲音之大連洛藍自己都沒想到,以至於街邊的幾個路人都回頭看洛藍。一看到洛藍那些人都立即回過頭去,嘴裏還念念有詞的:“喊什麼喊。”

    佟彤停住腳步猛地回頭,看到洛藍衝她微微一笑,洛藍感覺好像天都晴了。洛藍急忙跑過去,也顧不上自己踩到水坑上:“早上好!”

    佟彤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早啊,洛藍,昨天身體還好吧?”

    洛藍也笑著點點頭,冷風吹過洛藍感覺身體有點僵硬。此時此刻時間都要停止了,洛藍有點緊張,欲言又止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喏,送你的玫瑰。”說著佟彤從包裏拿出一支白玫瑰,遞給洛藍,“要是有藍色的就好了,可是咱這小城市實在不好弄到。祝你永遠都快樂!”佟彤的話打破了沉靜,洛藍終於放下一顆不安的心。

    洛藍接過玫瑰,想起那天佟彤說他最喜歡藍玫瑰了。

    “白玫瑰,也,也很好看,多謝!”洛藍第一次跟別人聊天,明顯有點緊張。

    兩人就並排這麼走了一路,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學校大門口。一路上佟彤問了問洛藍家裏的情況,洛藍也都回答了。洛藍很喜歡這種和別人說話的感覺,她想就這麼說下去,一直說下去。

    進了樓道兩人收起了傘,洛藍走在佟彤前麵,故意加快了腳步——她低著頭不想讓同學看見自己和佟彤走得這麼近。樓道黑暗幽長狹窄而潮濕,長方形的空間禁錮住空氣,陰冷的風穿過窗戶吹進來。

    洛藍和佟彤停在班門口,洛藍把鞋在門口的墊子上蹭了蹭,走進班裏。班裏人像沒看見洛藍似的,繼續他們的閑聊。尤其是林清旋的聲音最大,周圍圍了一圈女生。林清旋翹著二郎腿好像在給其他人講她家的新房子,神采飛揚的。她右手拿個粉餅在撲粉,左手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兩隻大眼睛伴著高高翹起的睫毛在向其他人顯示自家的顯貴。

    可是佟彤進來的時候就不一樣了。大家的目光唰地一下聚焦在他身上,佟彤根本不管別人是不是在看他,緊走兩步跟上洛藍,兩人聊著天坐到座位上。

    外麵的雨下得更大了,天黑著臉壓下來,狂風卷著雨水拍擊著教室的窗戶“噼哩啪啦”地作響。一道閃電劃破天空,之後緊跟的“轟隆隆”的聲音好像在敲著一張無比巨大的鼓。

    林清旋的下巴張得快掉到地上,她不知道為什麼佟彤會和那個掃把星在一塊。林清旋故作鎮定,繼續講她家的豪宅。也許就是偶爾碰上的,佟彤怎麼可能跟那種人在一起!林清旋心裏想。

    但是林清旋的想法是錯誤的,一整天洛藍和佟彤都是有說有笑的,以至於上語文課的時候花大媽居然說:“洛藍佟彤你們兩個人別聊天了,認真聽講,注意課堂紀律!”這在以前可是不可能發生的,因為洛藍一直都很安靜。洛藍衝花大媽吐了吐舌頭,抬高手做了個道歉的姿勢。林清旋瞟了洛藍一眼,噘起嘴自言自語地說:“切,真惡心。”

    花大媽從沒見過洛藍如此的表現,她的書從手裏滑落掉到地上。花大媽慌張地彎腰拿起書,起身看看洛藍,咽了口吐沫,又推了推眼鏡,拿起粉筆要寫她的板書。“啪——”粉筆從中間斷開。“哎呦!”粉筆頭彈到花大媽腦門上。她故作鎮定地回頭看著全班同學,三秒過後同學們終於反映過來,霎時間笑聲如雷。洛藍也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要流出來。花大媽紅著臉嚴肅地說:“同學們安靜!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看著花大媽嚴肅的臉洛藍幹脆趴在桌子上放聲大笑。

    終於到放學了,佟彤向上吹了一下頭發:“呼,終於放學了。”

    洛藍被佟彤的樣子逗笑了:“嗬嗬,是啊。”

    “一起回家吧,正好都在西街上。”佟彤低頭邊收拾書包邊問洛藍。

    “好吧,正好去看看你姐姐。”洛藍站起身。佟彤拉上書包拉鎖,也站起來。兩人一起往門口走去。

    正當他們走到教室中間的時候,林清旋擋住了去路。“佟彤,你是剛搬來的,有些事情你可能還不知道,其實這個洛藍她是……”

    “藍血。”佟彤微笑搶先說了,語氣很平靜。

    班上的同學們齊刷刷地望著他們,期待著好戲的開始。

    “是,是,我的意思是你不能跟她在一起,要倒大黴了!”林清旋有點語無倫次。“這個家夥自打生出來就給別人添麻煩,就是個掃把星!”林清旋用手指著洛藍,說最後三個字的時候簡直是咬牙切齒。林清旋身上濃濃的香水味讓佟彤覺得很惡心。

    “住口!”佟彤大喊著,聲音響得像打雷一樣。佟彤用手把林清旋指著洛藍的手推開,“藍血怎麼了,我今天還告訴你,我也是個藍血,就和洛藍一樣!”

    林清旋被佟彤的大吼震住了,“你……你說什麼?”

    “你沒聽清嗎?那好,我就告訴你們。”佟彤把頭轉向同學們,“聽清楚了,我,佟彤,是個藍血!”

    底下的同學麵麵相覷。

    “藍血怎麼了,你們大家都說藍血會給別人帶來晦氣,可是我想問問大家自從你們跟洛藍一個班以後你們過得怎麼樣?你們難道不是健健康康地坐在教室裏嗎?你們有什麼理由排擠她說她晦氣!”佟彤轉頭看林清旋,“所以,請不要把你的不快樂,傷心和難過都算到洛藍身上。畢竟洛藍也是個人,她難過又要怪誰?你們自己想想,你們才是最應該被責怪的人。你們如果有點愛心,就應該多關心洛藍,而不是排擠她,也不是看著她一直苦悶下去,更不是整天嘰嘰喳喳在那說屁話!”佟彤眼睛裏射出的正義感深深刺中了林清旋。

    冷風嗖嗖地穿過窗戶縫。“嘭”地一聲窗戶猛地被吹開,狠狠地撞到牆上,玻璃碎了一地,源源不斷的冷風灌進教室來。包含著潮濕氣息的冷風吹打在佟彤身上,衣服和頭發都飄起來,但是他不去整理它們,繼續著他想說的話。

    “如果你們還是執迷不悟,那麼現在好了,我也是藍血,你們一起排擠我們倆吧,但是我要說這次我們可不孤獨了!各位同學,如果你們的家長要你們遠離洛藍,那是他們多少會封建。可是你們呢,現在這個時代難道還要繼續舊社會的封建嗎?我今天說這些話大家可以聽,更可以左耳進右耳出。我隻希望大家仔細想想,洛藍到底做錯了什麼,是你們做的過分還是洛藍過分!”佟彤一口氣說完,拉上洛藍的手就出了教室的門。

    佟彤和洛藍走之後班裏炸開了鍋——有些女生頻頻點頭同意佟彤所說的,也有些人大叫以表示不滿。而大多數人選擇了沉默,他們在思考什麼呢?很明顯的,佟彤所說的話還是有作用的。林清旋的虛榮心蕩然無存,她又氣又恨:洛藍你給我等著,我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外麵的雨已經停了,地上還是濕漉漉的。大風收斂了許多,變成緩緩的微風平靜而溫柔地吹著。

    洛藍一直低著頭。她想:佟彤真的是很勇敢,他做了自己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事。盡管他們一樣都是藍血,但佟彤實在讓自己佩服。

    “剛沒嚇到你吧?”佟彤看著洛藍。

    “沒有,我挺好的。”洛藍若有所思的樣子。

    “洛藍,有些時候要改變別人對你的看法,關鍵不在別人,而在於你自己的改變。我知道你不願意同那些人說話,但是,如果你想有更多的朋友,就一定不要懼怕,勇敢邁出第一步。我相信你!”

    洛藍像是打了一針強心劑,她當然也想變得和佟彤一樣陽光快樂。“我一定行!”洛藍很有信心的樣子,用拳頭打了佟彤肩膀一下。

    陰雲散開,等候多時的一束陽光迫不及待地射出。雲淡風輕——一道的彩虹掛在天上。

    洛藍的家比佟彤家的花店還要往西一點,因此洛藍在拜訪了佟玲之後就接著往西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洛藍決定了要改變自己,因為她現在已經嚐到了有朋友的快樂,她想擴大這感覺。

    洛藍想起今天佟彤保護自己的場景不由得臉紅了起來。

    在佟彤與洛藍之間,好像隱隱約約多了另一種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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