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302 更新時間：19-08-19 20:44
一年後，靈峰。
網中人靜靜等待戮世摩羅的到來。
同處靈峰，不遠處的高峰之上，先後走來一白一藍兩道身影。
白色的人影，一襲僧衣披身，寬大的帽子戴在頭上，掩住他的麵容，正是在人世消失了一年的俏如來。
警覺身後有人到來，俏如來回頭看向來人，藍衣儒裝的身影，雖然依舊眉帶雙旋，明眸中卻不在含笑，變得叛逆不羈，肆意輕狂的神色中透出淡淡的厭惡。
“爹親，他怎樣了？”俏如來忍不住出聲。
“死了。”素續緣語帶輕佻，甚至更有一股幸災樂禍的意味。
“啊！”俏如來緊緊握住心前衣服，一縷鮮血從唇嘴溢出。
最終，他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抓住素續緣的肩頭，顫聲問：“爹親，真的……”
素續緣微微勾起了唇角，嘲諷的意味又濃了三分，“那應該問你啊！”
“我，……”俏如來難以自控地倒退數步。
“魍魎棧道是他自願陪你去的，他為了世人能犧牲自己的兒子，又為了自己的兒子犧牲自己，啊！真是偉大的父愛啊。”素續緣說得一臉的嫌棄，人卻是更近一步的逼向俏如來。
口中嘲諷之意更是濃重：“所以，他死了，也是活該！”
看著明明是相同的臉孔，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俏如來一把抓住素續緣的肩，痛苦地道：“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闖魍魎棧道的時候，你明明也去了，……”
“噓，不要說，不可以說的哦。”素續緣把手抵在他的唇上，止住了後麵的話，隨後，抱住了俏如來僵硬的身體，聲音卻是異常的冰冷：“在你我之間，我的名字是禁忌啊！”
“你明明還會在乎爹親，為什麼一定這樣，說……”俏如來終於不在退讓，可是他的話隻換來更深的敵意。
“因為他啊！”素續緣臉上露出異樣的執著，認真地看著麵前的人，“俏如來，你知道嗎？他對你的這份感情啊，真是令我嫉妒，我最親愛的……哈。”
不再言語，素續緣回身望向靈峰下方，見到戮世摩羅腰懸逆神，一步一步地走向約戰之處，眸中閃過冰冷的笑意。
“人已到齊，我該離開了。”說完，轉身向峰下走去。
“你……小心。”在素續緣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俏如來還是忍不住輕聲地叮囑一句。
素續緣的腳步一頓，隨即冷笑：“別忘了你我的賭約。”
話落，再無留戀，快步離開，人，在遠離了俏如來之後，方才輕輕地呢喃低語：“關心我？已經，晚了啊……”
靈峰之上，網中人對戰戮世摩羅。
“看不清事實的魔，隻會招致你的失敗。”麵對網中人的挑戰，戮世摩羅冷然應對。
網中人並不受激，沉聲道：“殺了你，奪回鬼璽，魔世就受吾統領。”
“哼。”戮世摩羅冷哼一聲，手中逆神翻轉，悍然攻向網中人。
網中人銀絲盤旋，交織成網，纏困逆神，初招交接，戮世摩羅略遜一籌。
優勢乍現，網中人出手不容情，一招“飛織邪羅”束絲為線，縱是互相交錯，卻在虛實之間，銀絲飛斜，襲向戮世摩羅。
眼見絕招臨身，戮世摩羅不閃不避，眼中寒光一現，手中逆神再舞，卻是前所未見之招。兩招相接，魔之招竟被克製。
未曾料到的變數，網中人不備之下，一招受創，口吐朱紅，不可置信地道：“你……怎有可能。”
“見識到克魔之招，你，無命矣！”戮世摩羅冷笑依然。
隨即。
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輕佻至極的聲音：“哦，是、嗎？！”
“嗯？你是……”戮世摩羅猛然回身，隻見眼前人藍衣儒裳，雙眉顯著的雙旋，招示來人的身份。
“素、續、緣！”
“哇，這麼陌生的語氣，你真是讓我傷心了。”素續緣輕輕揚眉，肆意張揚的神色，與傳聞中溫潤清雅的氣質大不相同。
戮世摩羅眼露殺意，一聲：“你，早該死了！”
話音未落，手中逆神直向素續緣斬下。
素續緣不答，反問：“帝尊的身份，好耍嗎？”
此時，他說話的語氣，在漫不經心中透著挑釁，著實令人抓狂。
麵對劃向頸間的逆神，素續緣不閃不避，而逆神卻是自動停止，發出陣陣悲鳴！
“這……”戮世摩羅吃驚地望向手中逆神。
直到此時，素續緣方才伸手握向刀刃，刀鋒劃破他的掌心，鮮血浸染了劍身，逆神渴血頓現紅芒。
“你見過會噬主的劍嗎？”
素續緣手上再加三分力道，鮮血瞬間狂湧，染血的逆神竟然自行震動，幾欲掙脫戮世摩羅的掌控。
再難握住刀柄，戮世摩羅撒手瞬間，素續緣以未傷的左手接住逆神，反手一劍斜挑向他的胸口。
雖有防備，奈何兩人離得太近，加上逆神回歸主人手中，一時劍芒大盛，這一刀徑自劃破戮世摩羅的胸前。
鬼璽隨著向空中四散的鮮血一同飛出，被素續緣接在手中。
“啊！感謝你，替我保存了一年的時間，我忠誠的盟友，黑瞳之首大人。”素續緣一語道破眼前這個戮世摩羅的真實身份。
戮世摩羅，不，黑瞳之首手按血流不止的傷處，聲音尖銳地道：“你不是素續緣，你才是戮世摩羅，你，竟敢傷我？！”
“你傷了我的愛將，這隻是禮尚往來而已！”素續緣反轉逆神，重新收回腰間，而他的人也隨著這個動作，散去術法恢複成戮世摩羅的本來麵貌。
見到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黑瞳之首，戮世摩羅嘖聲道：“看在我們還是盟友的關係，你快走吧！看，我多麼的善良了，竟然還會想著留你一命，你要記得感謝我啊!”
黑瞳之首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網中人看了半天的戲，直到依舊是戮世摩羅模樣的黑瞳之首離開，這才看向另一個真正的戮世摩羅——小空。
不可置信地問他：“你才是真正的戮世摩羅？”
“當然，這不是廢話嗎？難道是說魔世的魔都沒長眼睛嗎？對了，不好意思，我忘記了蜘蛛是沒有眼睛的。”
戮世摩羅說完，不等網中人發怒，又改口了：“哦，不對，是我錯了！蜘蛛不是沒眼睛，而是沒長腦子啊。”
看著一臉感慨狀的戮世摩羅，網中人：“……”好想把這個臭小子捆起來吊著打一頓。
但是，他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想要知道：“那殺死先帝的人是？”
“也是我啊。”戮世摩羅點了點自己的額頭，又搖了搖手指道：“啊，我又說錯話了。確切的說，殺死帝鬼的人，是我那個好大哥啊！”
“而我，隻是割下帝鬼的頭，再從他的心髒裏挖出了這個東西。”
說著，戮世摩羅一舉手中鬼璽，在網中人麵前晃了晃，然後，隨手化去鬼璽，一臉輕佻的繼續挑釁。
“哎呀，我又忘記了，俏如來是我的大哥，來，他殺的人算在我的賬上。反正，你也看我不爽。”
網中人被眼前這個莫名出現的真正帝尊小子氣得抓狂，“小子，你會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
話落，網中人掌化飛絲，襲向戮世摩羅，誰料，小空卻不願與他接招，隻以逆神破開蛛絲，人卻是借勢退開。
“等一下，你不會想要和我打吧？”戮世摩羅歪頭，一副我就是故意的樣子。
“廢話。”網中人怒道。
戮世摩羅傲驕地一扭頭，直接開嘲諷：“可你受傷了，贏了你，你不服氣，我也沒好處。不打！”
網中人：“……”
“給。”戮世摩羅上前幾步，把一個瓶子塞進網中人手中。
低頭，網中人從瓶中倒出一粒藥丸，“這是什麼？”
“來，吃了吃了，膽子麥那麼小，反正就算是有毒，你也死不了。”戮世摩羅直接揮手，催他吃下傷藥。
明明是勸人吃藥，可是他的語氣，實在很難讓人心生感動，網中人受激不過一口吞下，抬頭，剛要說話，就見戮世摩羅又塞了一個瓶子到他的手裏。
“這又是什麼？”網中人無語地問道。
“外傷藥，你看，我需要有人幫我包紮。”戮世摩羅把剛剛自傷的右手，遞到網中人的麵前。側過頭去看他，調侃道：“喂，別和我說蜘蛛的眼神，是真正不好，沒看到我都流血流半天了。”
網中人：“……”
“相殺是相殺，這一架打完，不過就是你做帝尊，還是我做帝尊的小事情，同伴之間，麥計較那麼多了。”戮世摩羅隨意地擺了擺另一隻未曾受傷的手。
先前服下的藥丸已經起效，察覺內傷漸漸痊愈的網中人，實在做不到一巴掌拍開遞到眼前那隻帶血的手，隻能無奈地給他上藥包紮。
口中卻是冷笑道：“剛剛那個人，也是你的同伴，你卻傷了他，隻是說得好聽罷了。”
“錯了，那個人不是同伴，我沒有像黑瞳那樣出賣同類的同伴，看啊，這麼善良的我，從來隻會是被出賣的那一個。”戮世摩羅邊說邊湊到網中人的耳邊，挑釁的語氣十足。
網中人一緊他的手腕，阻止了因為亂動而被帶偏的傷手，等戮世摩羅撤回前傾的身體，他這才繼續手上的動作。
同時，冷哼道：“反正，話都是你在講。”
“他不聽話，我不該懲罰他嗎？”戮世摩羅突然冷笑著反問。
見網中人一副我不想和你說話的模樣，他又自行湊上前，說道：“本來，我隻讓他幫我顧魔世，結果他帶著你們去打人界。若是打下來也就算了！你看看，現在的中原有勝邪封盾，有天下第一閣，有黑水城，對了，還有一個苗疆。原本大好的局勢讓他弄得亂糟糟，你說這樣的人，我卻隻砍了他一刀，是不是砍得太輕了？”
“別說得好像你能做得更好。”網中人包紮完畢，一把撇開他的手，冷笑道：“他好歹已經占領了人界，你說那些不過是些殘餘勢力。”
戮世摩羅則是不怕死地再次湊了過去，“噓，這是事實！我本來就會做得比他好啊。”
遇到厚臉皮，網中人無奈地後退數步，拉開距離，這才問道：“為什麼要讓那個黑瞳之首假冒你。”
“因為，我對魔世一無所知啊!什麼沉淪海的條約，什麼暗盟，什麼應龍師，什麼公子開明，什麼暗盟三大劍手……”戮世摩羅難得正經地回答網中的人的問題。
“你看，走了這一趟，我就什麼都了解了。”說完，小空無賴地湊上前去，逼著網中人看著他那張寫滿輕狂的臉，問道：“你說，我是不是一個負責任的好帝尊啊？”
網中人：“……”他好想拍人，怎麼辦？！
一把將人推開，網中人向靈鋒外走去，不料，剛與戮世摩羅錯身而過，就覺肩膀被他自身後按住。
戮世摩羅從後麵湊過來，開口時的語氣，難得地正經地問他：“這一戰，你等了一年。現在，是想不戰而逃嗎？那你要認輸。”
“小子，你敢再說一遍？”網中人瞬間就被激怒了。
“我說，你要是想認輸，我成全你啊！但是，回去以後，你要尊稱我一聲帝尊啊。”戮世摩羅再開口，語氣又變得輕佻起來，還是那麼讓他想揍人。
“你受傷了。”網中人冷哼一聲，還是說出他不戰的理由。
“來，讓你一隻手，你照樣打不贏。”戮世摩羅說著把右手舉到網中的人的眼前，揚眉，挑釁道：“你真當我會這麼傻嗎？放心，我的藥很好用的。”
“哼，你準備得到是周全。”網中人側過頭去，現在他不想理這個人。
網中人的話，觸動了莫名的心緒，戮世摩羅突然沉默了下去……
回憶起素續緣離開以前，特意叮囑過他的話。
【我幫你鑄的劍，各種傷藥，還有你要的魔世地圖，勢力分布，我還沒來得及教你的劍法，都被封印在鬼祭貪魔殿……我的房中了。
等你什麼時候，想要破開控製術法了，記得自己去拿！
還有，我準備的藥要是不夠，你可以去找冥醫，他可能在的地方路觀圖我都留給你，看了以後記得毀掉。
魔之甲雖然在苗疆，但那東西隻有你能穿，北競王應該不會太重視，就算你想遊曆魔世，也要先搶回來……這樣你去魔世，我還能安心一點……】
那時，他是怎麼說的？
【素續緣，要走快走，你好囉嗦！】
哈，還真是……後悔了呢！
見到戮世摩羅突然沒了聲音，就連臉上那種輕佻得讓他想揍人的表情也跟著消失了，網中人竟然感到一絲不習慣。
“小子，你在想什麼？”
“我在替你哀悼！”
戮世摩羅回神，假意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輸給我之後，你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麵對三尊呢？啊！這種感覺不要太美妙了。”
網中人：“……”
還是好想揍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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