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638 更新時間：19-09-24 13:24
天門。
金剛尊與玄之玄正等待一步禪空的歸來，豈料，菩提尊未歸，倒是先來了不速之客。
“滌盡千塵素不染，半步生死一念間。”
清雅的聲音中混著一絲軟糯，哪怕明知是闖入者，也很難讓人生出厭惡之情。
隻聞詩號，玄之玄便知來人是誰，當下搶先出言：“嗯？看來又是一個不請自入的人來了！”
“耶，明明是兩個人啊！”伴隨著帶著調侃的笑意，素續緣與冥醫同時來到。
未曾理會此地主人，素續緣先行回頭，上下打量著冥醫，笑道：“冥醫前輩，你猜吾們兩人，哪個是人？哪個是鬼？”
冥醫直接捂住了臉，“呃，素，滌塵啊，你別玩笑了！”
雖然因為默蒼離的關係，冥醫極度厭惡九算，可是，同樣是因為默蒼離的關係，他現在巴不得素續緣離墨家，離九算越遠越好。
哪裏還有心情陪著素續緣說笑！
“哈。”素續緣輕聲而笑，依舊針對玄之玄挑釁道：“我哪裏有在玩笑，說錯話的人又不是吾啊！”
“哼！”玄之玄冷哼。
他不過是借用了初見金剛尊時的對話而已，竟然被素續緣特意提點了出來，從而讓他至於一個尷尬的境地。
依素續緣與俏如來的關係，隻要隨意一句是說錯話了，他便會弱了勢頭，若是其中涉及利害關係，一句認錯，倒也無妨。
偏偏他針對的隻是微不足道的旁之末節，玄之玄自是不願，因此便向一個處於敵對，又偏是晚輩的人示弱。
幸好，金剛尊及時出言，“你是冥醫？”
佛國雖是入世不久，可冥醫的名號卻同樣早有流傳，是以金剛尊就算看出他是陪素續緣同來，依舊先說出了冥醫的身份，這才轉向素續緣。
“方才聽冥醫喚你素滌塵，嗯？你們……來此為何？”
金剛尊以為兩人是由一步禪空引入，因此，並沒有問他們是如何進入，隻是在看到素續緣甫一現身，就針對玄之玄，方才出言叉開了話題。
素續緣也未曾想要多做糾纏，便順勢回應：“我的目的，應該與那個人相同吧！”
見到他又將矛頭指向自己，玄之玄忍不住怒哼一聲，“嗯？如果我說，我的目的是為了搶奪紫金缽而來呢？”
他敢這樣說，是因為在一步禪空離開以前，玄之玄不但先一步歸還了紫金缽，也已說過他來佛國的目的。
此時，不論他說什麼，對金剛尊來說隻是與素續緣的口舌之爭罷了！
這是陽謀。
玄之玄篤定素續緣不會接招的，如此，他便在兩人的初次交鋒中扳回一城，雖然皆是些無關僅要的事情，可越是如此，越是容易看出很多的東西。
比如，素續緣初次相見時的咄咄逼人，最少，讓玄之玄做出的第一個判斷就是鋒芒畢露，或許也容易受激？也可能是寸步不讓的個性？
判斷一個人，情報隻是第一步，玄之玄自然不會放棄這樣的試探機會。
誰料。
“耶，我說過了啊！如果你的目標是紫金缽，那我的目標自然也是；如果你的目標是那隻魔，那麼我的目標便也是那隻魔啊！你說是嗎？俏如來的師叔？！”
素續緣的語氣中帶著笑意，此言前麵說得都是廢話，唯有最後一句，卻是在點明他知曉玄之玄的身份同時，亦告知了金剛尊他此行的目的：自是協助玄之玄。
果然，金剛尊在聽到素續緣的話以後，戒備之色又淡去幾分，“是俏如來叫你來的？”
“是啊！好友擔心這邊會出問題，所以讓我來了。”素續緣口中雖是回答金剛尊的話，可眼睛卻是看向玄之玄。
兩人在暗處數次進行言語交鋒，玄之玄知他所言的“問題”指得是自己，而非是天門或者酆都月。
可惜，這是注定不能明言的事情，“唉，想不到師姪竟對我這個師叔，如此的不放心。”
這聲故意地歎息，是針對，亦是抹黑，一事先後分派兩人，是俏如來對他的不信任，亦或是俏如來對其所委托之人實力認知不清。
不論金剛尊做何猜想，都會造成俏如來能力不足的印象，這種借力打力的機會，玄之玄自是不會放過。
“這是當然啊！”素續緣竟然仍是順著他的話，接了下去，“誰讓好友在解開封印時，有人明明拿到紫金缽，還是讓人搶了去！”
玄之玄：“……”
聽著無辜的語調，玄之玄有那麼一瞬間，真心升起打人的衝動。
“阿彌陀佛！”一步禪空口念佛號，自外麵趕回，就看到場中四人有三人麵露尷尬之色。
明智地沒有問起發生何事，隻是將轉移話題：“天門有何不妥？”
“有啊，魔氣彌漫，你勸你們最好派人四處看看。”素續緣信口言道。
“啊~~素滌塵啊，你麥亂講哦！”冥醫終於忍不住出聲阻止了，自他被拉入天門以後，就沒看到過什麼魔氛，不用想也知道素續緣又在騙人了。
“耶，查一查也是好的啊，有備無患嗎！”知道此時多言無益，素續緣也隻是提醒了一句，卻並未再解釋。
“若是如此，那你大可放心，剛剛那隻魔已經被金剛尊與菩提尊聯手滅殺了。”玄之玄連吃了幾個暗虧，索性換了套路，把話題轉到台麵上來。
“咦？這裏麵怎麼會沒有你的事情？”素續緣語帶訝異，故作不解地問：“這，我那好友拜托你來，豈不是全然無用了？”
語落，素續緣半側過身體，一副我好失望的模樣。
玄之玄：“……”我，我隻是謙虛一下！
玄之玄出手相助誅魔之事，天門本就承了此情，一步禪空出言解釋，“若非方才這位施主出手，此魔難誅。”
“哦，說話講一半，害吾誤會，不是好習慣！”素續緣擺出副無奈搖頭的樣子，手中折扇更是指向玄之玄。
“你……”玄之玄不由為之氣詰，一時語滯，半響，方才強壓怒氣，“哈，在說我以前，我更想知道，你的身份又究竟是誰呢？素滌塵這個名字，真的是你嗎？”
玄之玄：嗯？還珠樓密冊記載，素滌塵出身魔族，既入佛國仍用此人身份，所以，素續緣你要如何應對？
素續緣心知他不說破，並非存了什麼善意，此時，他若是一口咬隻是素滌塵，那玄之玄自會說出密冊內容，介時自己不論做何辯解，終究與酆都月難脫關係。
就算他再行表明身份，天門雙尊怕是也要心存懷疑；哪怕他現在就否認，坦言素滌塵不過是他的化名，即來佛國又不以本來麵目示人，最少也有戲弄之嫌。
“這麼……”當下，素續緣並不正麵回應，話鋒一轉便換了話題：“哈，我竟不知墨家的情報如此落後，難怪當初魔世開啟，整個墨家隻見先生一人應敵！”
此言一出，玄之玄臉色瞬變，卻是稍變即複，思緒轉換間便想到了很多可能，墨家想要出世，單單墨家內鬥，放任钜子獨對帝鬼一點，就會給九算的布局帶來不小的麻煩。
但是，他若真有心點破，必不會與自己這般交鋒，玄之玄冷哼一聲，並不接言，隻待聽他後麵還會說些什麼。
“想不到，你們竟然連當初的魔俠·素續緣，曾經擔任魔世的軍師，這一點都不清楚，真是叫人遺憾。”素續緣說著，話鋒一轉，手捂胸口，後退了兩步，“所以，我覺得讓魔世的人，遇到‘素續緣’真心不太好啊，你認為呢？”
“原來如此。”玄之玄順勢而下，素續緣點出墨家已是暗藏警告，提及當初臥底魔世，坑了帝鬼的一局，更是解釋了他化名以及隱去麵目的理由。
更何況，兩人於暗處數次交鋒，玄之玄竟然接連小吃了幾個暗虧，足見此人之智，對他的試探也可以停止了。
因此，隻說了一句：“此地並無魔世之人，你大可放心。”
“可是，外麵有啊！我剛剛還撿到一隻！”素續緣亦同樣不在針鋒相對，畢竟，此時並不是與九算撕破臉皮的時機。
聽到素續緣的話，金剛尊這才記起要問一履岩的情況，當下看向菩提尊：“你回來了，那……”
一步禪空聲音沉重道：“曼邪音生命無慮，但初禪心……”
“阿彌陀佛！”金剛尊閉目合什，口訟佛號。
一步禪空亦隨之訟了佛號。
哀慟過後，眾人重新說起關於紫金缽與紫瞳靈睛的處置問題，同時，玄之玄與金剛尊、菩提尊兩人互相交換了消息。
冥醫見自己擔心素續緣身份暴光的事情並沒有出現，一顆忐忑的心總算是安穩了下來。
這會兒，他看著素續緣隻是默不作聲地聽那三個人交談，倒是記起了他拉自己進入佛國前，說得那一聲：不好！
想到這裏，冥醫把人拉到角落裏，偷聲問道：“呃，素滌塵啊，你之前……”
素續緣不待他問完，便抬手阻止了他後麵的話，微微地搖了搖頭，他不是沒有感受到天門內的魔氣，隻是，眼前的情況容不得他離開。
該提醒的話，他已經提醒過了，菩提尊比自己遲來不止一步，隻希望他是提前去做了安排。
鬼祭貪魔殿，外。
修儒向何問天禮貌地道謝以後，轉身進入了鬼祭貪魔殿。
這段時間一直等在貪魔殿的蕩神滅，想不到他等來的竟然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心裏正煩的他當下揚聲喝問：
“你是誰？是誰派你來的？”
修儒：“……”
“是你，畜牲！”修儒的眼睛瞬間就紅了，揚掌就向蕩神滅攻了過去。
蕩神滅：“……”
蕩神滅心情壞透了，不久前帝尊追著妖神將出去，回來的時候竟然傷勢再度爆發。雖然，帝尊說過這次以後，黑白郎君的麻煩已經解決了。
可是，他與網中人誰也不說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隻說傷勢的不用他們擔心……
熾閻天還能沉得下性子，可蕩神滅快要忍耐不住了，素續緣，素續緣，素續緣，他已經從帝尊的口中聽厭了這個名字。
曼邪音失蹤，帝尊說素續緣會幫忙；天下第一閣，閣主曲玄音，立場不明，帝尊也說素續緣會處理；如今，帝尊傷勢複發，竟然也不讓自己再去找冥醫，隻說素續緣同樣會派人過來。
素續緣這個名字，蕩神滅聽得耳朵都要出繭子了，卻一次都未曾見過，甚至，這人在哪裏，就連戮世摩羅都不知道。
他實在想不通，一個連人都不知道在哪裏的所謂軍師，為何會讓帝尊這般的信任。
所以，在貪魔殿快憋出內傷的蕩神滅，才會一直守在門口，等著冥醫的到來，結果，冥醫沒等到，卻等來了一個少年。
然後，這少年見他的第一麵，就罵他是畜生，甚至更直接攻向自己。
蕩神來哪裏會有那麼好的性子，一把就將修儒提著脖領拎了起來，要不是還記掛著這小鬼會不會是那個素續緣派來的人，他早就一掌過去，把人拍個粉碎了。
“小鬼，是何人派你來的？”蕩神滅問道。
“哼！”修儒怒瞪著蕩神滅，手刨腳蹬，可惜，人太小完全打不到蕩神滅。
這時，又一個年少的聲音響了起來，“哼，牛頭尊，你隻會欺負小孩子嗎？”
話音未落，大殿之上多出一道鬼影，正是萬紹光。最近這段時間，別說是三尊，就連下麵的魔兵都對萬紹光這手神出鬼沒的功夫免疫了。
在萬紹光這個小鬼的麵前，蕩神滅未及開口就已然先短了三分的氣勢，如今，見他出言諷刺，下意識地就放開了修儒。
得了自由的修儒，一路小跑地來到萬紹光的身邊，叫道：“啊，是萬紹光小哥哥。”
修儒雖然年少，卻是冥醫的徒弟，所以，他這一聲小哥哥，叫得萬紹光心情大好，當即上前把修儒護在身後，然後才道：“別怕，有我在，這隻牛不敢欺負你啦！”
蕩神滅：“……”
“誰會欺負他？！”蕩神滅強忍怒火，冷哼一聲。
“是，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蕩神滅，這個畜生，殺人的凶手！”修儒激動得眼睛都紅了。
蕩神滅隻是一頭的霧水，跟本不知道他說得是哪一件事情，“在蕩神滅手下喪命的人……”
他後麵的那句：喪命的人無數，誰會在意螻蟻的性命？還沒說出口，就被戮世摩羅那熟悉的輕佻聲音打斷了。
“喲，阿鼻尊，你這是債主上門了嗎？”
“帝尊！”蕩神滅剛想開口，又被他打斷。
“好啦，好啦，不會說話，就別說話，一個小鬼這麼久你都搞不定，看來我真的不能對你有什麼期待了！”戮世摩羅說著看向一邊的萬紹光。
“搞定你個大頭鬼啦！”萬紹光瞬間炸了，拔出單鋒劍就向戮世摩羅砍了過去。
眼見萬紹光一劍真的刺上戮世摩羅的胸口，除了修儒“啊”地驚叫出聲，整個鬼祭貪魔殿內，就算是隨便一隻魔兵，連眼皮都沒撩一下。
可見這一幕早已不是第一次上演了！
戮世摩羅拍掉胸前的劍，“拜托一下，每天都玩這一套，還沒玩夠嗎？我是不是該感歎，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真正是好哄。”
“哄你個大頭鬼啦！”萬紹光被他氣得跳腳，“我告訴你，你少打我阿娘的注意。”
假意地搖了搖頭，戮世摩羅拍了拍蕩神滅的肩膀，“來，你們家的小鬼，你自己去搞定。”
說完，他一個旋身，勾住修儒的脖子，“走啦，走啦，真想不到，我的那隻阿兄竟然會派你來，來，告訴我，這次阿兄又給我帶來什麼消息了。”
“啊？可是……”修儒回頭看著蕩神滅，還想要再說什麼，可惜，戮世摩羅完全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把人拖走了。
隻留下蕩神滅在大殿上，獨自麵對一隻被撩撥得炸毛的小鬼……
蕩神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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