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445 更新時間：19-10-24 19:22
“軍師，我們要去哪裏？”
神田京一跟著赤羽出了正氣山莊，就見軍師大人駐足不前，不由出言詢問。
“等。”赤羽簡單地吐出一字。
“啊？”神田京一左右觀視，不見有人到來，不解地問道：“軍師，你在等誰？”
赤羽：“俏如來。”
回頭，看著身後正氣山莊的匾額，神田京一無語。
正氣山莊。
俏如來與小空兩人，四目相望，卻無人退讓。
輕歎一聲。
素續緣上前幾步，錯身將小空擋在身後。
“好友！”俏如來一怔，接著便是一聲好友。
心中再次一聲歎息，俏如來輕易不會如此叫自己，會這樣叫了，除了生氣以外，也意味著他的決心。
“好友。”素續緣的聲音中，同樣沒有退讓的意思。
“續緣，小空……”俏如來的語氣稍緩，可神色中卻透著不肯妥協的堅定與決心，“他可以怨我，恨我，針對我，可是，他不該把無辜的人牽連進來。”
“牽連？”素續緣輕聲自問，隨即清雅的聲線微揚，“就算牽連了又如何？”
微微一怔，未料到眼前人會問出這種問題，俏如來的臉上不由自主地現出幾分無奈，“續緣，你很清楚，血紋魔瘟的擴散，將有多少人喪命於魔瘟之下……”
“好友，你也清楚，有心散布的人不是小空。”素續緣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話中意直指一手造成魔瘟散布的元凶。
“他是源頭。”俏如來不能認同這種避重就輕的說辭。
“非是殺人者。”素續緣同樣有著他的堅持。
俏如來不肯退讓，半分：“好友！”
素續緣神色不變，回應：“我在。”
“你……”歎息了一聲，俏如來知道素續緣的意思，可是……
這次，輪到素續緣反過來，叫了一聲：“好友。”
搖頭，俏如來明確地表示他的立場，“續緣，你不能在再一味地護著他了。”
素續緣未曾理會，再次加重語氣，喚他：“好友。”
“素續緣。”俏如來亦是加重語氣，不欲退讓。
“好友。”素續緣依舊不為所動。
“你……唉……”見他如此堅持，俏如來終究還是妥協的那一個。
直到此時，素續緣方才開口道：“昔日，為封印魔世，是先生教你一視同仁的不舍，一視同仁的舍得。”
“續緣？”俏如來一怔，他知道素續緣如此堅持，必是有話要說，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師尊。
“所以，你為了天下人而舍棄了小空。”素續緣並不解釋，隻是繼續敘述著當初的事實。
“是。”俏如來垂下眼眸，無聲地握緊手中佛珠。
“如果，先生教會你的一視同仁，是為天下而舍一人；今日，我要說的是，在我的眼中為一人而舍天下，亦是一、視、同、仁。”
清雅的聲音，平靜的語調，素續緣冷靜地看著因自己的這句話，而踉蹌後退的好友。
而身後，亦同時傳來震驚的一聲：“阿兄！”
心中訝異，素續緣驀然回身，語帶欣喜，“咦，你終於肯叫我……”
“素續緣！”小空急聲打斷他的話，一扭頭，別扭道：“你聽錯了。”
素續緣：“……”
“不，這不是師尊的意思。”俏如來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這種言論，將會成為多少的陰謀者的借口，亦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認同的理論。
暫時沒有時間去與小空鬥嘴，素續緣再次麵向俏如來，語透堅定：“是，不是先生的理念，而是我的理念。
所以，好友！你呢？你不是先生，你不需要複製先生所有的思想，你的理念是什麼？你所想的又是什麼？
我問你的，不是你該做的事，而是你想做的事，你，能做得到嗎？俏如來。”
“我……想做的事……”俏如來無言自問，他想阻止魔瘟，他想搬倒玄之玄，他想證明師尊的清白……
不，不是的，這些不是他想做的事情，而是他該做的事情。
他想要的……隻是……去魔世找到父親……他想做的是……抬眼望向安靜站在素續緣背後的人，想求得兄弟的原諒……
他想……遠離這世間的紛爭，一如初見時，被續緣拖著自己在繁忙中，偷得的那半日悠閑……
俏如來抬頭，便迎上素續緣那清撤的雙眸，在這一瞬間，他終於明白了，續緣在等他，等待他的選擇……
好友，不論你的選擇是什麼，我總會幫你！
腦中不由自主地回響地好友曾經說過的話，俏如來心中知曉，續緣在期待他的選擇是什麼。
可是，這一次他的選擇，卻，不是他期待的那一個。
按上心口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續緣，抱歉，我想做的事……我做不到，因為……
我是，俏如來！是，墨家的钜子！
“人，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俏如來抬頭，淺金色的琉璃眸毫無退讓地迎上眼前的人，“哪怕，隻是無心之失。”
清撤的墨色星瞳中首次現出一抹黯然，素續緣笑得無聲，再開口時清雅的聲間，中透出一股決絕。
“真是可惜！我們的選擇，終是不同……”素續緣垂下眼簾，擋去眸中的失落。
當初他勸不了史豔文，如今，他依舊阻不了俏如來的路，一如在苦境，不論如何竭盡心力，也擋不住白蓮的救世之心……
“好友，本就破碎的親情，你放棄得容易，再想挽回卻是難了。”
話落，素續緣默然轉身，向正氣山莊之外走去，話，已說盡；心，已明了；路，已選擇……
見他離開，小空難得地沒有出言諷刺那所謂史家人的責任，史家人的選擇……而是默默地跟在素續緣的身後離開了。
離了正氣山莊，兩人一路，無言而行。
終於，小空再也忍受不了素續緣這一路的沉默，腳步加快，身形閃動，人已擋在他的麵前。
“素續緣。”
素續緣一怔，這才自剛剛的沉思中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少年緊緊地抿住嘴唇，倒是露出了少見的執拗神色。
略做思考，已然猜到小空的心思，當下笑道：“哦，你生氣了！”
“沒有。”小空咬了咬唇，終於下定決心，道：“素續緣，你生氣，就說出來。”
“可是，我沒生氣啊！”素續緣聲中依舊帶笑，好似剛剛在正氣山莊的一幕未曾發生過。
“你……”小空抬眼，怔怔地望向素續緣。
清澈的星眸中不見絲毫的指責與怪罪，溫淺的笑意總是掛在唇邊，仿佛諸事皆可不縈於心……
可是，阿兄，怎有可能，真的不在意？
小空錯開了眼神，低聲道：“你說過，紛爭即在武林，就不該牽連無辜百姓。”
“我的話，你倒是記得清楚，這樣很好啊。”素續緣的聲音與往日無異，清雅中帶著一絲調笑。
“素續緣，你夠了！”小空被這份平靜，激怒了，“你不用顧慮我的感受！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你可以說我，罵我，教訓我……就是，別在這樣了……”
“小空……”素續緣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剛想解釋，他真的沒有生氣。
不料，竟是聽到小空說起了往事，“你離開以後，我沒想過要成為魔世帝尊，帝鬼下在我身上的術法，其實，也是史豔文找到辦法解開的……我那時在想，反正就連你也希望我回去……大不了等魔世之亂過後，我再離開……”
這是小空第一次向他人，坦白自己的想法。
素續緣在心中輕歎，這次魔瘟的事情對小空來說，給他的打擊雖是不小，但，能讓他吐露心聲的理由，到底還是自己。
“可是，那時的史豔文並不知情……”
小空垂眸，一點一滴地回憶起往事，“在魔世的那一年，我原本沒想去找他們，但是，我知道你會在意他們……所以，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俏如來的實力。”
話到此處，小空不由自主地看向，一直靜靜聽著自己講述的素續緣，忐忑的眼神中，帶著不願認輸的堅持。
在迎上那雙一如以往的溫潤眸子時，一切的不安就這樣被安撫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在阿兄的臉上看到一絲責怪的神情。
這讓小空再次開口時，聲音裏帶出一絲往日慣有的上揚語調。
“回到中原以後，我就知道俏如來在故意隱藏實力，結果，九算果然被他騙了過去。所以，我就把魔狂給了玄之玄。
血紋魔瘟哪怕是魔族也難已抵抗，可是你送我的劍，不止能夠幫我消除魔瘟的力量，甚至能夠吸收魔瘟。”
小空說到這時，難掩心中的激動，“素續緣，直到那時，我才知道你為我費了多少的心思。所以，隻有你，我不想讓你失望。”
“哦，知道我為你花了那麼多的心思。現在，竟然不願意相信我？”素續緣的話中依舊帶著調侃的意味，太過沉重的話題不適合小空。
“可是，自離開山莊以後，你就一直沒有說過話。”小空指出事實。
“那是我在考慮其他的事情。”素續緣無奈地聳了聳肩，果然還要解釋清楚啊。
“哼。”小空輕哼一聲，表示自己才不會相信，阿兄沒生氣。
“小空，鱗族師相與你的交易不少吧？”素續緣突然轉了話題。
小空：“……喂！”話題不是這樣轉移的吧？
“玄之玄可是化消血紋魔瘟的事情，就算是現在好友也隻是猜測，而是你是確定。”素續緣話鋒再轉。
小空：“……那，又怎樣？”
“所以，在與九算交易之前，你並非沒有考慮過後果。正因為你知道玄之玄有能力，控製住魔瘟的蔓延，才會把魔狂交給他。”
素續緣直到這時，才指出小空的真正用意，“隻是你錯算了玄之玄的個性，自從你取回帝尊之位後，他對你的服從與配合，讓你太過大意了。”
“也有可能我跟本沒有想這麼多。”小空口是心非地道，可是嘴角的笑意卻是怎樣也隱藏不住了。
阿兄，終究是懂他的人！
“考慮不多的人，不是你，而是玄之玄。”素續緣再次意有所指。
心結盡去的小空，恢複了往日的輕佻，聽他這樣說，立刻警覺起來，“喂，素續緣，你又要打我的主意？”
“其實，這些事情好友也知道。”否則，好友就不會說那句“無心之失”了。
話都說到這裏了，素續緣還真的有事要找小空，隻是，讓他心甘情願的拿出那件東西來並不容易。
“他怎麼想，與我無關。”聽到俏如來，小空立刻換了個表情，以示厭惡。
“耶，好友就算說你，也是因為關心你。”其實，這句並不是重點，重點是……素續緣意味深長地道：
“我想，魔瘟之事，好友一定會為你擔下。”
小空：“……”阿兄，真討厭！
“我不……需要！”其實就算素續緣不提，小空的心裏也清楚，俏如來確實會這樣做，若否，自己也不會將魔狂交給九算了。
但是，讓俏如來在明知自己被算計，在苦無證劇的情況下不得不承認，與如現在這般為了自己的錯誤而擔下，是完全兩種不同的結果，好嗎？
小空心裏別扭極了！他一點也不想承俏如來的這個情。
“左右不過是一個人情而已啊。”素續緣露出真正的目的。
“哼，你果然還是為了幫他。”小空嘴裏不肯示弱，手上的動作卻也迅速，翻手拿出了一個卷軸，丟給了素續緣。
不論阿兄想幫誰，都沒有比阿兄理解他，總是無條件地站在他這邊，更讓他開心的事了。相比之下，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素續緣接過東西以後，收好，笑道：“魔狂，我會幫你取回的。”
“你之前在想什麼？”小空沒有忘記，兩人從正氣山莊出來，同行時走過的那段充滿壓抑氣氛的路程。
“我在想血紋魔瘟的事情。”見他問起，素續緣也不隱瞞，開口解釋道：“對我來說，魔瘟的恐怖在於它的傳染性，化解單一的魔瘟不難，難得是如何大範圍的驅除。若真要我一個個去救人，染上魔瘟的人早就……”
素續緣話未說完，突然定定地盯著小空，不說話了。
被他看得心裏發毛，小空假意退了兩退，一臉戒備地道：“喂，麥這樣看著我？素續緣，你又在打什麼鬼注意？”
素續緣回過神來，笑道：“耶，這次，我要算計的人，真的不是你啊！隻是，看到你，突然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我真同情他！”見小空假意捂住胸口，一臉的不相信。
“小空，你先回琉璃樹，將魔瘟的事情告訴給冥醫前輩。然後讓他等我，我會再帶一個人回來。”一直縈係於心頭的困擾解開，素續緣邊交待，邊準備離開。
先前，麵對俏如來的時候，他被素續緣護在了身後；後來，雖然單方麵地與阿兄吵架，也知道了他並沒有生氣，此時的小空不太想和素續緣分開。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小空叫住了人。
素續緣訝然反問：“我去找溫皇前輩，你當真要跟？”
小空：“……”
“我在冥醫那等你。”想到上次，他讓妖神將去找溫皇明明是連手布局，結果被生生敲詐去的一個人情，小空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
也就阿兄，總喜歡去招惹那個溫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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