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332 更新時間：19-12-01 15:49
——龍涎口——
梵海驚鴻是在見到了夢虯孫與錦煙霞以後，從兩人的嘴中聽到了素續緣關於救人的全部內容。
看著佛者一臉我不想說話的複雜表情，夢虯孫瞬間明悟，“你，也是被騙來的？”
“不是。”梵海驚鴻斷言否認，“這是計劃。”
“看到鬼，你確定這是計劃，不是計算。”夢虯孫隻要想到，自己不止被坑得有家歸不得，還讓素續緣騙走了本應帶給他的百裏聞香，就一肚子的火氣。
“是。”梵海驚鴻沉聲斷言：“計劃。”
夢虯孫：“……”
“是什麼樣的計劃，讓佛國派人來海境問罪？你敢，說說嗎？”夢虯孫嗆聲，故意激將。
“哼。去海境問罪的不是佛國的人，那是……”梵海驚鴻此言出口時，突然明悟了，當初素續緣為何一定要朽淨前往。
如此，佛國才有隨時能夠撤銷指控的餘地，此前，梵海驚鴻僅僅是厭惡朽淨在佛國弄權，蠱惑人心。
如今既然知道，朽淨乃是玄之玄假冒，自然不可能承認他是佛國的僧者，等到話一出口，又是在正主的麵前，方才讓梵海驚鴻想得更深一步，後麵未出口的話也隨之停頓。
“看到鬼。你說什麼？”夢虯孫驚住了，他好像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你說來海境的是個假和尚？”
“是。”梵海驚鴻可以閉口不言，卻不會口出妄語，因此，見到被牽到的“正主”出現，也沒有想過要隱瞞真相，便將剛剛說了一半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那不過是素續緣設的一個局，目的是要牽製住混入佛國的九算。”
“等一下，也就是說佛國放人，你們跟本就沒想過要找我的麻煩？不對，你們是想要放魔，又要把麻煩推給我？”夢虯孫終於聽懂了，難怪不論是欲星移，還是素續緣，隻交待他做事，從來不與他解釋細節。
虧得上次他還好心地認為，欲星移這麼做，是為了讓他暗中來顧守龍涎口，才會故意設計自己，他還是把那隻魚想得太善良了。
“……”梵海驚鴻保持了沉默。
他與金剛尊從未有過此類想法，但，這個主意是素續緣提議的，而提議的初衷又是為了救一步禪空……
所以，否認也不是，承認也不是，隻能選擇閉口不言。
“看到鬼，你們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敢不敢給我講，清楚？”夢虯孫隻覺一口怒氣憋在胸口，他知道自己被坑了，可是能不能不要總是在他以為猜出真相的時候，才發現還有更大的驚嚇等著他？
梵海驚鴻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就把素續緣在天門時交待的事情，說了一遍。
最後，聽到梵海驚鴻說要去調查那個”朽淨”口中的魔兵事件，夢虯孫立刻接道：“這件事，交我，你在這裏守著。”
“嗯？理由。”梵海驚鴻問道。
“拜托一下，你是”離家出走”，現在去調查魔兵的事情，不是在告訴九算，你還在為天門做事？那你與金剛尊反目的事情，還有意義嗎？”夢虯孫到底是見（被）魚騙人騙得多了，這會兒找起說服人的理由，倒是容易。
“我覺得他說得有理。”錦煙霞也插進話來。
見兩人皆這般勸說，梵海驚鴻在心中略一考量，也就同意了。前者魔瘟肆虐之時，玄之玄曾以口舌鼓動他，去找過俏如來的麻煩。
如今，既然知曉朽淨乃是玄之玄偽裝，梵海驚鴻自不會再信，此回出來本就在計劃之內，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
——還珠樓——
相同的情報被送到溫皇的手中，看著關於苗疆傳出魔兵的消息，將手中的紙遞給俏如來。
“你該離開了。”溫皇話說得雖是漫不經心，可眸中露出趣味，“你還真呆得住，我還以為你會跟著雪山銀燕離開呢。”
俏如來：“……”
“溫皇前輩說得是。”俏如來從善如流的應聲。
心下卻是暗忖若非溫皇嫌棄某人礙眼，將苗王求婚的消息說了出來，銀燕與劍無極也不會急急的離開還珠樓。
早在俏如來前來找銀燕的時候，已經把雨音霜知道了她的父親八刀痕，是銀燕所殺的消息，那時兩人就曾經離開過一回。
他們回來後，劍無極帶回的消息說：雨音霜有意跟隨赤羽回東瀛，而一直隱藏著不見蹤跡的赤羽，也同樣因此出現在忘今焉的眼線之中。
赤羽似乎也知曉此點，隨後就完全放開了苗疆的事情，直接跑到還珠樓來再會神蠱溫皇，甚至還對俏如來笑說：
他被素續緣帶壞了，竟然放著尚同會的事情不管，跑到還珠樓來住。
對此俏如來看似認真地解釋：因為還珠樓是少數幾個，沒有被墨家勢力湛透的地方。
當時，正在旁聽著的溫皇，……無語，來他的家裏，又把他這個主人丟一邊，真的好嗎？！看著跟隨赤羽同來的劍無極與銀燕，熟門熟路地走進門來，為什麼他有一種還珠樓快成史家人產業的錯覺？！
溫皇是受不了挑釁的生物！
於是，利用魔兵離開佛國，尚同會內有玄之玄安排的墨者代掌，其態度如何尚未可知，成功讓赤羽入住到尚同會去。
而用蒼狼向雨音霜求婚的事情，自然而然地支開了雪山銀燕，還順便帶走了更令他礙眼的那一個。
最後，見溫皇終於找上了自己，俏如來無奈地歎道：“軍長那邊也該有消息傳回來了。”
“哈。”溫皇目送俏如來離開。
見到最近一向十分熱鬧的還珠樓，突然冷清下來，鳳蝶忍不住吐槽道：“主人，我覺得最該離開的人是你。”
溫皇：“……”
——苗疆——
鐵驌求衣在見到俏如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他與素續緣是在某種程度上達成了合作，但，你這樣找上門來，真的可以嗎？是怕九算都不知道自己與钜子傳人有關係嗎？
俏如來倒是很談定：“師叔，俏如來與忘師叔聊得也很愉快。”
鐵驌求衣：“……”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將老大絆在苗王宮整整大半個月……算了，反正後續的事情，還是他接手的……
“你來我這裏，有什麼事？”鐵驌求衣開口問道。
俏如來也沒客氣，直接就問了出來：“小空不可能真讓魔兵出來作亂，所以，玄之玄與忘今焉想要謀劃什麼？”
鐵驌求衣：“……”我就客氣那麼一下……你，別當真啊！
“你真的猜不到嗎？”鐵驌求衣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聽他這樣說，俏如來就知自己所料無錯，點了點頭，“多謝師叔。”然後，微微一頓，又問道：“風逍遙呢？”
“……你是來找他的？”鐵驌求衣無語。
“其實，問師叔也可以，隻是俏如來顧忌師叔身為九算的身份，怕是不太方便告知。”俏如來實話實說。
鐵驌求衣被這“大實話”噎得有點胃疼，嗯，現任的墨家钜子俏如來，加上前任钜子，還有那個素續緣，雖然懟人的方式都不同，但，那令人氣得想要殺人的言語，都是同樣的。
是說所謂墨家钜子真正傳承的，根本不是止戈流，而是話術，不，是毒舌的本領嗎？！
“他暫時離開鐵軍衛了。”鐵驌求衣已經不想再聽他說話了，心中亦是猜到俏如來應是為了道域的事而來。
當年道域的舊案，一心以為素續緣就是前任钜子的鐵驌求衣，並未向他提及過多。
這會兒，見俏如來問及兵長的動向，又自行解讀為，俏如來需要找一個能夠放到明麵上的消息來源。
畢竟，不論是從他這裏聽說，還是從素續緣那裏聽說，都會引來墨家九算其餘幾人的猜測。
因此，鐵驌求衣也不隱瞞，直接把風逍遙的去處說了出來，甚至，還好心裏附送了風花雪夜另外三人的住址與動向。
俏如來：“……”
難怪續緣說鐵驌求衣雖為九算，依舊可以合作，鐵師叔的性子還真爽快！
另一方麵。
忘今焉也很快得到老二傳來的消息，知曉俏如來再入苗疆，正式追查當年道域真相。
心中不由一陣慶幸，若非從老二那裏知曉那封所謂钜子給俏如來的留書，不過是一張白紙，他也不敢在回苗疆以後，立刻開始重新收攏自己的勢力。
在忘今焉被拖在苗王宮的這段時間裏，他的女兒玲瓏雪霏同樣被絆在風花雪月的糾纏之中，未敢太過分心處理暗處勢力，還真是讓赤羽清剿了不少的人馬。
幸虧他發現的及時，亡羊補牢總算沒真的變成了光杆司令，而他在苗疆的勢力受損，也令老二對他的敵意隨之減弱了不少。
就如這次，俏如來剛到苗疆，就傳信與他知情；而道域之事，又與老七有了共識。
老七要讓黑瞳之首徹底死在人前，他也需要有人出麵，來扛下當年道域的事情以及輔師琅函天的身份，兩人可謂是一拍即合。
苗疆勢力雖是有損，又非全滅，有這個班底在，加以時日東山再起，亦非難事。
忘今焉甚至有種塞翁失馬的感覺，如今，唯一要滅口的人，不是來自道域的靖靈君；也不是早已離開道域的風逍遙以及瘋瘋顛顛的無情葬月，而是從一開始就與自己合作，知曉他真正身份的荻花題葉。
這個局，需要新的布置了……
——佛國——
朽淨翻出當年方導邑的舊案，以及，梵海驚鴻現在所持有的那口劍，顛倒夢想。
“當真是驚人的案件，想不到天門也有這麼黑暗的過去。”放下卷宗，朽淨自言自語道：“如此，正好方便我的行事。”
很快天門內原該被封存的記錄，在眾僧中流傳開來，甚至涉及眾僧被剝皮的慘案，或許正因其內容太過駭人，文件中並未有完整詳述的記載。
多年前的舊案，再次被人提及時，已經沒有人能證實，方導邑的墜落，是顛倒夢想所造成；同樣也沒有人能證實，毀滅方導邑的，不是梵海驚鴻。
如今，眾僧隻看到顛倒夢想正由現在的摩訶尊持有……
梵海驚鴻雖然多年未曾回到天門，可他依舊是天門的三尊之一，在有心人的撥弄下，眾僧很快就發現自摩訶尊不告而別以後，每一年，在方導邑毀滅的那一日，心音四僧就會依照菩提尊與金剛尊的吩咐，前往慘案現場吊祭回向。
事情到了這裏，已經不需要有人給出答案，答案會由眾僧者們自行“推出”，至於證據？證詞？當往事一但被自行腦補完全，其餘的事情，便已經不在重要了。
到了這一步，玄之玄不需要再有動作，天門各部的代表很快就找到了朽淨，要求由他做為代表，出麵質問金剛尊，當年的慘案。
對於天門各部來找自己出頭的事，玄之玄並不奇怪，畢竟不論是以前的真朽淨，還是現在他這個假朽淨，與雙尊間的衝突發生過不隻一次，這時，若再有他人站出來，才會令人訝異……
——苗疆——
在鐵驌求衣通過鐵軍衛傳信給忘今焉的同時，蒼狼得到了來自赫蒙少使，利用天下第一閣中下字令人馬，傳回來的消息。
當忘今焉告知在中苗邊境上有魔兵作亂的消息，蒼狼順水推舟地將這件事情交給了國師去處理。
於是，忘今焉動身前往了佛國。
——佛國——
金剛尊法濤無赦看著在朽淨的帶領下，興師問罪而來的眾僧，伸手接過本應被塵封的卷宗。
先前素續緣在離開時，雖然提及玄之玄怕是要有所動作，可惜，金剛尊未成想到當年方導邑的舊案會被翻出來。
如今，哪怕他說出朽淨就是玄之玄冒名頂替，隻怕也難以平息眾僧的質疑，甚至，玄之玄還會借機聲稱，朽淨是被梵海驚鴻所殺，他這樣做不過是為其伸冤而已。
因為，朽淨的同修定一主持，便是被梵海驚鴻所殺，這件事知道的人雖然不多，如果暴露出來，將更難辯解。
法濤無赦終非智者，雖然看出玄之玄的意圖，可是，在麵對眾僧質疑，也隻是說出了當年的真相。
可惜，玄之玄怎可會讓眾僧這般輕易就被說服？
因此，隻聞朽淨念了聲佛號，開口道：“實事若真如金剛尊所言，為何雙尊要隱瞞真相。而且，在摩訶尊離開天門前，薩埵三尊共持那時，貧僧聽說，他就是一個疑佛者！”
此言一出，頓時又引來一陣躁動，朽淨微微抬手，止了身後眾僧的議論之聲，繼續道：“摩訶尊自方導邑一事之後，就離開了天門。如果當初梵海驚鴻真是為了那口劍，前往方導邑，那麼他是為了解救被魔劍迷惑的方導邑眾人，而取走了那把劍；還是……”
說到這裏，朽淨抬頭，直視金剛尊，雙目中威迫光亮盡現，一字一句地道：“他，是為了獨占那口劍，甚至，被那口劍所奴役，屠村滅口……他，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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