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143 更新時間:19-08-11 07:24
林三少離開綠洲,沿著駱駝踏行的痕跡向東行走,時間臨近中午,太陽強烈,他有點後悔貿然離開綠洲,雖然習慣獨行的他帶了一竹筒河水,但這一路不知有多少路程才能走出這大沙漠,他心裏有點忐忑。想來自然的力量,要用人力征服,需要付出代價的。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看見遠處有座城堡,他便喜出望外,飛速馳了過去,但是讓他為難的是,跑了二三十裏地,那城堡依然若隱若現,這才明白,是海市蜃樓,心裏又灰了大半截。這時,太陽正毒辣,周圍尚有幹枯的胡楊樹幹,於是他靠在一棵樹幹上休息,放眼這沙海,一望無際,綿綿沙浪,有丘陵起伏,也無法判斷沙漠的邊緣究竟有多遠。
休息之餘,林三少回憶這一路所遇,馬姑娘素味平生,但她溫柔賢淑,若顯憂鬱,沉默淡言的性格確深深感染了他,不由自主的要向她靠近。他想這馬姑娘若非豪門出身,或可和他平等相處,至少做個江湖朋友,嬉笑言歡。他又想到金龍堡到底隱藏了多大的秘密,李四娘又那麼神秘莫測,她和金龍堡有何淵源,怎能那麼效忠馬金龍一家。如此這般,又回到古陵奇夢,那麼逼真,似乎是真的。想著想著又回想起狼姑娘來,委實可愛又好笑,她為什麼穿一狼皮,而且在古墓地穴裏出入,她在練什麼神秘功夫?想著她美麗、純潔、靈秀的眼神,不覺摸摸自己的臉,微微發燒。這才感到太陽毒辣的曬得他的臉皮發麻。
林三少起身來,咕咚咕咚喝口水,此時此刻,一切人間美事,沒這清涼之水讓人痛快,他覺得有種幸福感悠然而升,在曆經人間艱辛中,這種樂觀精神讓他時刻保持強大的生命力和快樂心態。
林三少忘卻了前麵的城堡,他在合計用什麼方法能走出這沙漠。這時,漸漸感到沙漠中起了風,那風盡然是熱浪,讓人窒息難受,再前行陡然間前麵沙塵揚起。
“不好,有沙暴,這可怎麼辦!”林三少情急之下,飛速向附近的胡楊樹幹奔去,他掏出懷中的鑽天繩,這是丐幫弟子的必備之物。他把自己捆綁在樹幹上,雙手再擁抱樹幹,這才安心等待沙塵來襲。哪成想他卻犯了個大大的錯誤。在沙漠中駱駝遇到沙塵會匍匐爬到沙子上,揚沙最大,它隻要抖動身體,讓沙子流到胸腹下麵,再大的流沙也掩埋不了它。林三少這一綁,自己倒可以不被沙暴吹跑,但沙塵卻因樹幹和軀體遮擋,流沙減緩,堆積在他周圍,很快將他掩埋起來,況且他無法掙紮向上,最終被活活埋沒在沙土中。“完了完了,想我林三少也葬生這沙漠之中了!”他閉眼等死,窒息難受,漸漸暈厥過去。
林三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木床上,這木床隻有床板,粗糙不堪,連個薄席也沒有。回看四周,似乎在一個石頭堆砌的屋子當中,牆麵參差不齊。這時聽到屋外有人在走動。他起身來,感到頭疼難忍,搖搖晃晃出來扶著門框向外張望。他看到有一麻布粗衣老嫗,在外邊的石爐上燒水,旁邊有個石桌,放著洗滌幹淨的野味。這才覺得自己餓了,肚子在咕咕發叫。
老嫗頭也不回,似乎腦後長眼,對他說:“醒來了,洗洗手臉,過來幫忙吧!”
“哦,老人家,這是什麼地方?”
“你也不用問,這地方鬼神不路過,隻有死不了的刀客借過打腳,知道地名,你也不想來第二次的。”
“在下林三少感謝老人家救命之恩”說著林三少跪地磕頭三下。老嫗依然沒轉眼,還是淡淡的說,“起來吧,江湖上哪有這麼多俗禮,要感謝的人不是我,不過你還是要來幫我燒水,否則不給你飯吃,人常說,勞有所獲,勞有所食。你看那姑娘多勤快!”林三少抬頭一望,遠遠的看到一個人影,似乎提著一個木桶,晃悠悠從很遠走了過來。
“哦,我這就過來。”林三少到老嫗前,見他用白布做的麵紗遮擋臉顏,隻留一雙烏黑發亮的大眼睛,睫毛修長,眼神犀利。
林三少在石爐前幫助用野雞翎羽做的扇子煽動促火,一股青煙冒出飄向老嫗,她幹嗆幾聲。“你這小夥子,看似精明,確原來是個木腦袋,你怎麼朝著我煽火,嗆殺本宮了!”
“本宮?”林三少疑惑的看看老嫗,換了個方向,繼續煽火。
“怎麼,聽著不舒服,你這屁股就朝著我來了?”
“啊,抱歉啊”林三少一時犯了兩個錯,頓覺自己羞愧難當,不敢直視這老嫗。
這時,提水的人到了爐子旁邊,她用鬥笠遮陽,鬥笠邊沿垂下白紗,看不清麵孔。顯然是個美女子,雖然穿裝樸素,但那身材婷婷玉立,楊柳細腰,甚是苗條好看。林三少打量一番,也不見這來人說話,隻好惺惺的施禮道:“莫非是姑娘救了在下一命,在此請受一拜!”
那姑娘見林三少朝他施禮,本能的往後一退,手中的木桶放到地上,兩隻眼睛盯著她,欲言又止。
林三少忽然覺得那眼神異常熟悉,“啊,是你?狼姑娘!”。
那姑娘慢慢揭開鬥笠,果然是那地穴中遇到的狼姑娘。
“什麼狼姑娘,人家是有名字的,你就叫她藍潁吧!”旁邊的老嫗說道。“想必你們是見過麵又認識的,她是什麼情況,你自心中有數,你在這可別欺負藍潁姑娘不說話,否則我讓你怎麼來的,怎麼去。”
“嗚嗚”,藍潁用手比劃著跟老嫗說著什麼,顯然她不讚同老嫗如此說法。
“請問前輩,我該怎麼稱呼您?”
“又來了,你往後就叫我韋娘吧,不過出了這大漠,請不要提我韋賢的名字。”
“啊,你是韋……”林三少忽然記得江湖傳聞,宋皇帝的母親被金所掠,不知所向,豈知盡然流落這大漠之中。
“你知道了,也就到此為止,當今大宋國內憂外困,我苟延殘喘在此,好生安靜,這樣的話題,今後不要在讓我聽見。”林三少隻得將注意力放到藍潁身上,見他伸手敏捷的在哪裏洗菜切肉做起飯來。林三少漂泊塞上,跟隨師父,兩個爺們,吃喝多半湊合,這種在女人身邊目睹食宿家務的事情還是頭一遭,他一會望望藍潁,一會兒看看韋娘,似乎在溫暖的家裏。遇到和藍潁四目相對,這傻丫頭也不躲避,總是笑盈盈的望著他似乎是詢問他,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晚餐過後,天色尚早,晚霞映染天邊,林三少忽然想到,這大漠孤煙,兩個婦道人家的住所,自己一個大男人,似乎多有不便,雖然對藍潁充滿好奇,總想知道關於她的多一點,委實有點不舍早早離別,但還是暗下決心,早點離開。
藍潁似乎看出了林三少的心思,在他獨步屋外時,跟了出來,兩個人在晚霞下,望著層林之外的沙丘,這處綠洲很小,一眼就看到四圍的沙漠。藍潁兒靠近他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袖子,用目光詢問:
“你在想什麼?”
“我是想,怎麼能走出這沙漠?”
“為什麼要離開?”藍潁還是用目光詢問。見林三少還是不明白,便在沙子上用指頭寫了上去。
林三少看他白嫩如蔥的手指,認真地說:“畢竟這裏還有好多不便,我飄零慣了,喜歡四海為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藍潁用羨慕的目光看著他。又寫道:“你的名字?”
“我叫林三少?”
“分明是小狗的名字。”
“怎麼這麼認為?沒有人像你這麼說我,分明是少爺的名字嘛。”
“我之前養的小狗就叫三少,可惜被蟒蛇咬死了,就葬在對麵的沙丘上。”
說著,她抬腿向前走去,林三少跟隨她,走上了沙丘,這時太陽快要落下了,藍潁走到一處灌叢旁邊,指著地上,意思是說:“就在這,三少的墳墓!”
“啊,感情你很懷念那小狗?”
她看藍潁兒抱胸,默默的看著灌叢下的沙地。自己也不便打擾,倒是她那份善良,憐憫小動物的心思,讓他很為感動,覺得藍潁兒興許有好多關於自己的故事,隻苦了表達不出。
“我晚上在哪睡?”
“你決定不走了?”藍潁愉快的在地上寫道。
“我有為你準備的,大可讓你睡好!”
夜幕來臨,林三少躺在藍潁為他收拾的柴房裏,那柴房是石塊砌成,空間不大,但足以放下一塊木床,床上鋪了草簾,上邊有棉褥墊底,一床棉被,雖然顯得舊了點,但洗滌的十分幹淨,上麵飄著女孩子的味道,林三少想,興許這是藍潁的鋪蓋,於是顯得格外珍惜,想一想,有個安靜之所,也足以讓自己酣暢入睡。正想著藍潁進來了,他手持一盞清油燈,燈芯發著亮光,掛在了他的床頭上。兩眸清澈的望著他:“這住所,怎麼樣?”
“恩,很好,謝謝你!”林三少忽然覺得自己和藍潁似乎有著某種心靈上的默契,他盡然能讀懂她用眼睛說的話,不,也許是讀心吧。
藍潁忽然吹滅了燈,她站在黑暗中。林三少望見她的身影,但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忽然林三少看到屋裏發出藍色的光芒,足以讓他看清她秀麗的臉龐。“哦,夜光石!”,他感到藍潁很開心,手捧著夜光石在地上不停的旋轉,小嘴巴微微張著,是開心的笑。
林三少和藍穎正玩那夜光石,忽見韋娘進來,點燃油燈,屋內更亮了。藍穎抓住韋娘的胳膊搖了搖,意思是還沒玩盡興。韋娘拉了她的手,對林三少說。
“你是丐俠陸九的徒弟,林三少?”
“正是。”
“丐俠向來以正義立身,想來你也不俗,既然你和藍穎相識,他也不煩你,我想拜托你帶她離開沙漠。”
“這,你們相伴為生,怎能把你們分開。”
“我也需要離開沙漠,宋皇要接我回京,思前想後,還是要回去,為社稷何顧個人顏麵,隻是這藍穎是金人遺腹,現已長大成人,遲早要離開我,還望林公子不嫌藍兒口吃,帶他一起經曆世事”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對鴛鴦白色玉如意,一半交於林三少。
“這是我留給玉兒的信物,一半交給你,一半給玉兒,此物為皇家吉祥物,願能保佑你們平安。在外遇到困難,可持此物獲得皇家接濟。”
林三少小心的把那玉如意捧在手心。“韋娘請放心,我一定不讓藍穎受半點委屈。”“那好吧,你早點休息,我陪藍兒說說話,我舍不得她啊!明日一別,你們先尋你師父陸九,再做打算。”
馬若男被押進了金龍堡的地牢,經過鐵牢時,她看到李四娘倒在旁邊的水牢裏,半截身子泡在水中,水染成了丹紅色。她半身爬在水上的地麵,處於昏厥狀態。她悲痛的哭喊:“師姑!師姑!”,被士兵推進了鐵牢。她扶著欄杆看著外邊,內心充滿了仇恨和悲傷。
不一會,陸九也被押了進來,接著是楊柳和玉芝,他們分別關在四個鐵牢裏。
丐俠陸九跟沒事一樣進牢就躺在鐵棍上翹起二郎腿呼呼大睡。
楊柳關切的向對麵鐵牢喊道:“玉芝妹你還好吧?”
“我很好,楊大哥你休息吧,保存精力,我們想法出去。”
馬若男聽得他們這樣相互關貼,覺得自己似乎是一棄嬰,無人過問,無人心疼,這世界似乎和自己隔的很遠。她咬牙,背依在鐵欄杆上,靜靜的流下兩行淚水。這時候她腦際忽然想到一個人,那個瘦小機靈的小乞丐為什麼至始至終沒有再出現在金龍堡。不覺向陸九喊話問了句:
“陸老前輩,您見到您徒弟了嗎?”
“林三少?他怎麼樣了,你們一直不在一起嗎?”陸九一聽徒弟的消息,立即坐起來,兩目圓睜,想知道下文。“他前天還在金龍堡,後來別過再沒回來,所幸她沒卷入這殘忍的金龍會!”
“哦,殘忍,以姑娘所見,這殘忍之人是誰?”
“李陵廣!”
“錯了,李陵廣並沒有殺你,這怎麼解釋?”
“但是他殺了許多無辜的人!”
“這些被殺的人個個都是手上沾滿鮮血的。”
“我師姑李四娘何罪之有啊?”
“姑娘你且願意相信我老叫花子說的話嗎?”
“前輩你說,信不信已經沒有意義了,隻當我聽個心亮。”
“你該感謝的人恰恰是李陵廣,而你該恨得人卻是李四娘!”
“這,前輩你怎麼還向著仇人說話,再說他也綁了你,還打入這死牢?”
“李陵廣鏟除了李四娘的銀針教,你可知道,這銀針教是你父馬金龍的死冤家?”
“啊?這話怎講,她是我的師姑,是爹爹親自送我拜四娘的姐姐,我師父三娘為師,這解釋不通啊。”
“三娘不是銀針教的,恰是你爹爹的相好,而四娘在金龍堡犯下千大的罪行,首先她殺害了你的爹爹,又派人殺害了你的大哥馬強,軟禁了你的三位嫂嫂,逼走了你三哥,甚至你二哥也被逼迫落草為寇。她引你回來,隻是借金龍刀之謎引出中原武林對她有威脅的八大掌門,借你的手殺死他們,再借李陵廣之子之手,殺了你,奪回金龍刀,重整金龍會,確立自己的霸主,還讓江湖上無可厚非。”
“這,這可都是真的?”
“陸老前輩說的句句是真,這幾日我們兄妹在暗中觀察,整個金龍堡都被李四娘的弟子控製了,你爹爹的棺材被他們掉包裝滿了*,在你和李雲青比武時要炸死所有武林掌門,而且事實她已經做了,八大掌門全死了,很快將有人來尋你這所謂少主子的仇。”楊柳插話道。
“既然有這等事,為什麼你們不提醒我,楊大哥?”
“我們沒有機會單獨接觸你,馬小姐!”玉芝接到,“是我楊大哥念你爹爹救了我師父之命的份上,一路設法保護你的。”
“馬若男聽得頭都大了,她搖搖,這怎麼可能,怎麼會是這樣啊!”不由得嚎啕大哭,一失女子的矜持。等哭完了,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麼。
“陸老前輩,我再問你,李大嘴巴集結眾堡主,奪我爹的金龍堡,似乎是李陵廣在協助,這又做何解釋。”
“此事說來話長,當年李陵廣平叛,誅殺黨項後裔,在金龍堡陷入埋伏,你爹爹正是他的死對頭,李陵廣丟了三萬兩軍餉,失去了他家傳寶刀李家刀,也就是現在的金龍刀,當時是李大嘴巴從死人堆中背他出去,並走過大漠。後來他回西安,被立罪問斬,鹹陽王救了他,留於賬前做了將軍,鹹陽王要統治他的領地,這塞上八堡是他收複的範圍,鑒於金龍堡的威力,他隻能聯合李大嘴巴,監督和削弱金龍堡的力量,最終收複這些地方,還鹹陽王管轄。”陸九說完這些,也不問馬若男是否聽懂,已呼聲震天,睡著了。
馬若男在腦海中回味陸九的話,輾轉思索,覺得不無道理,忽然感覺胸口輕鬆了許多,心想“感謝蒼天,讓我在死之前弄明白了這些,否則我還是個冤死鬼呢。”便不再思考任何問題,隻等時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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