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28 更新時間:20-02-16 21:46
不過是門下人鬧市馳馬,卻轟動了天子朝堂,隻因那犯事的人來自信陽侯府,而那參奏的人是一國太子。而此事也引發了整個朝堂的爭議,畢竟太子把此事上升到了信陽侯管教不嚴,縱容門下人天子腳下為禍百姓……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太子此舉就是很明顯在針對信陽侯,而信陽侯也絲毫不退讓,而且麵對太子也依然是那副傲慢的態度……從前二皇子殷溶在時,也不見太子殿下如此針鋒相對,而信陽侯現在更是毫不掩飾除了當朝國君,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即便那人是未來的國君……
麵對二人的爭執,皇帝倒顯得很淡定,還好言勸和了兩人,繼而下令把鬧市馳馬的人交給奉京府尹處置,但也強調了“念在初次犯錯,略施薄懲”即可,然後又誇獎了太子心係百姓、鐵麵無私之類的話,等到退朝以後,皇帝又分別給太子殿下的紫微宮和信陽侯府賞賜了東西,很明顯是安撫的意思。
雲晏半彎著腰端詳著麵前那到自己胸前高的寶幢,這真珠舍利寶幢正是禦賜給太子的寶貝,上麵用了金、銀、水晶、瑪瑙、琥珀、珍珠、檀香木等“七寶”,光是珍珠就用了有近四萬顆,當然,最珍貴的還是那中間的佛宮之中供奉著的九顆舍利子,那是九位得道高僧的傳世舍利子,每一顆都是無價之寶。
雲晏輕撫著那檀香木雕的佛像,真是靜穆莊嚴、栩栩如生,不過雲晏並非是為這稀世珍寶納罕,而是見到舊物的懷念和感歎——
“沒想到我還能看見這件寶幢……”雲晏回頭對一旁的殷涉說:“這可是當初她最愛的一件東西,為了得到它花了不少心思。”
雲晏說的“她”指的就是滕太後。
殷涉道:“它一直在父皇的私藏中。”
雲晏輕歎口氣:“我記得那時候她還提起過,等她薨逝以後,這件寶幢必定要隨葬……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她都為自己處心積慮去籌劃,卻沒想到,最後會是一場空。”
殷涉輕輕按了按雲晏的肩膀,道:“如若你不想要看到它,我讓人把它放到庫中去。”
雲晏搖頭,輕輕一笑:“這樣的寶貝,又是禦賜的,放到庫中蒙塵也太可惜了。你父皇能把它送給你,著實是舍得了。”
“這確實是無價之寶,但卻並非我喜歡的。”
殷涉的回答讓雲晏意外,他瞪大雙眼:“為何,你不是喜歡佛學嗎?這怎麼說也是佛門寶物了吧?那裏麵的舍利可都是來自得道高僧的,一顆就已經不得了,這還是九顆。”
“或許,對有些人來說是寶物,對我來說,不過和這屋裏的其他器物一般,徒有其表罷了。倘若,隻是作為擺設,倒也罷了。”殷涉神情淡淡的:“至於舍利,我向來對這些東西沒什麼執念,高僧都已經圓寂去了西方極樂世界,這舍利也就是一個死物而已。”
雲晏對著殷涉笑了,“殷涉,我發現你這境界還真不是一般的高了,果然超脫塵世了,和你比起來,我就是一俗物。”
殷涉眼中的雲晏笑得眉眼彎彎,那股孩子氣更濃了,伸手揉了把他的頭發:“你太高看我了。”
雲晏:“你怎麼又摸我的頭……殷涉,你最近怎麼那麼喜歡摸我頭啊……你可別看我這樣子就把我當小孩子看了,你別忘記了,我比你大好些歲呢……”
殷涉:“摸頭和年紀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了,隻有小孩子才會被摸頭!”雲晏道:“難道你忘記你對我說的話了嗎?”
“我說的?”殷涉疑惑。
“就是你。”雲晏一本正經道:“那時候我要摸你的頭,你不情願,說什麼自己已經不是稚童了,好無情地拒絕了我!”
殷涉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回事——那天,徽帝去看他們那群孩子,也不知道是怎麼開始的,他先摸了一個小孩的頭,然後其他小孩也湧上去,他也就沒有區別對待,一個個“摸”過去,等他走到殷涉麵前的時候,隻比當時的徽帝矮半個頭的殷涉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理由就是他不是小孩了,摸頭這種“優待”就留給別人吧。殷涉記得當時雲晏的表情好像也挺正常,似乎並不在意,沒想到他一直記著這件事——
隻是,比起那時候看起來雲淡風輕的徽帝,現在再看看鼓著臉的雲晏——很難想象,這都已經過去十年了……
殷涉收回了手,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那便不摸頭了。”
雲晏說:“你可要記得你說的話,不然……”
殷涉挑眉:“不然如何?”
雲晏嗬嗬一笑:“不然我會摸回去。”雲晏心想:你堂堂大昭太子,被人摸頭,多有失身份啊,況且,你還是少年時就會拒絕了,現在肯定更加不樂意了……
殷涉的回應卻是盯著雲晏看了看,才道:“那對你來說,似乎有些不易。”
被他那樣居高臨下地看著,雲晏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話裏所指,馬上挺直了背,仰著腦袋,道:“我隻是年紀小,等我再大些,未必就不能越過你去。”其實說完這句話,雲晏心裏也有些心虛,自己這副身體這個年紀,雖然並不是沒有可能再長身量,但恐怕再長也很難長到哪裏去了,畢竟現在的殷涉比自己拔高那麼多……哎,如果自己重生在一個魁梧高壯的男子身上該有多好,至少從外形看來,就很有氣勢啊……唯一慶幸的就是沒有那一張招眼的臉了……
殷涉見雲晏這副倔強的模樣,忍不住又抬起手,但是在雲晏警戒的目光中,還是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好好,那我讓廚房多給你燉些骨頭湯,你多喝些,或許有所益處。”
雲晏聽了,便覺有道理:“你說得對,我是應該補補……那我接下來每天都要喝骨頭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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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晏抱著一盆菊花慢慢悠悠地走在路上——自從二皇子被圈禁了,殷涉在宮中的敵對勢力沒了,他也沒那麼限製雲晏的行動了,所以雲晏也能時常從紫微宮出來走動,當然前提是身邊得帶著一個人。所以,雲晏今天借著去花房搬花的由頭出門,身邊還是跟了個於多。
兩個人走著走著,就經過了清衡宮——如今的清衡宮宮門緊閉,總給人一副死氣沉沉的感覺。從前二皇子得勢,這裏是宮裏人趨之若鶩的地方,如今二皇子成了天下的罪人,住在裏頭的人不是跟著去了囚禁之所,就是去了宮中的最苦最累的去處去做一輩子不翻身的活了,這整整一個宮殿就空置了下來,比冷宮都不如了。
於多見雲晏停下來看那清衡宮的門楣,撇了撇嘴,道:“真是時也命也,這清衡宮的人從前那麼囂張,連我們太子殿下的人都不放在眼裏,現在轉眼都成了階下囚了,嘖嘖,當日巴巴地趕上去奉承獻媚的人,現在都躲得幹幹淨淨,就怕被沾上一點晦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現在倒是想到來巴結我們紫微宮的人了……”
“這宮裏頭向來是捧高踩低的,也不稀奇。”雲晏說。
“我就是看不慣那起子小人,那時候我都有聽到人議論,說咱們太子殿下哪兒哪兒不如二皇子,登不上大寶之類的話,然後滿口二皇子的好處……既然他們那麼看好二皇子,如今怎麼不跟著二皇子去西山別院,給他端茶倒水伺候呢?”
雲晏知道,不隻是於多,就是紫微宮裏的其他宮人,對清衡宮都頗有怨言,如今清衡宮裏的那位倒了,都好比出了一口惡氣。像於多這種隻是嘴上刻薄人,不去實際落井下石已經算很好了。
這才叫樹倒猢猻散呢。
現在想想,這清衡宮過去的兩任主人,一個是前朝的滕太後,一個是曾經的二皇子殷溶,都沒有好下場,不知道以後誰又會住進去呢……
從清衡宮過去就是禦花園,遠遠的,雲晏就看到一行穿著紅紫袍的人從那橋上過去,這些人的衣著打扮一看便不是宮內的人,可也不像是什麼皇親國戚的樣子——
“那些是什麼人?”雲晏道:“看起來好生奇怪啊。”
“哦,他們啊,”於多並不驚訝:“就是一些什麼真人道長。”
“道士?”雲晏疑惑:“他們來宮裏做什麼?”
“陛下讓人尋來的,這已經不是第一批了。”於多回道:“從陛下回宮以後就來了好些,宮裏頭都傳陛下在問道呢。”
“問道?”聽到“問道”兩個字,雲晏就有不好的感覺——一個皇帝能問什麼道?不過也就是一些青春長生之道了。
沒想到,他竟然也會走上這條路……
隻是,這件事對殷涉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呢……如果皇帝隻是好奇就罷了,但若是沉迷……
他可沒忘記,自己的那個父皇也是沉迷此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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