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22 更新時間:19-09-20 19:26
暑期的時候,導師給了張之義十天假期。張之義便籌劃著把楊果帶回家。他思來想去,覺得說得再動聽,無非是告訴父母他喜歡了一個男孩子。沒什麼好辦法,最後還是決定據實相告。
提前半個月,張之義打電話回家。第一次說起,張媽當他是開玩笑,“開什麼玩笑!不幹正經事!”
第二次,張之義很認真,張媽很嚴肅,“你搞什麼?你什麼時候成同性戀了?不行,你給我端正思想!”
第三次,張之義說要帶一個如何如何好的男孩給他們看看,張媽在電話裏歇斯底裏的喊,“你試試!小兔崽子,你敢帶人回來,我打斷你的腿!”
張之義不屈不撓,抱著視死如歸、英勇就義的信念又給張爸打電話。父子二人在電話裏展開了長達一個多小時的辯論。最後張爸消耗沒了暴跳如雷的精力,他疲憊地告誡張之義,“你不小了,做事要對自己負責,對家庭負責,還要對社會負責!你好好想想吧!”
“爸,我是認真的,我知道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就是因為有所擔當,我才據實以告,我想對父母負責,也想對喜歡的人負責,爸,這不衝突。”
“兒子!”張爸語重心長,“一個正常的家庭,丈夫、妻子、孩子俱全才是圓滿的,你難道沒有想過,看看自己的下一代是什麼樣子的?他是怎樣成長的起來的想法嗎?”
張之義沉默了一會兒,“爸,這個我暫時還沒想過,不過現在的家庭有很多種,人可以隨著自己的心意去選擇怎樣生活,完全沒必要為了遵循某種既定規則而活,那樣,要麼麻木,要麼辛苦,我不想那樣,如果兩個人不相愛,為了結婚而結婚,硬綁在一起有什麼意思?最後還不是得分開?”
“兒子,既然我們彼此說不通,那就先冷處理一下。你在外麵怎樣,我們鞭長莫及,但你別把人帶回來,我們不會同意的。”
“爸,你們見過他,再說同意不同意好嗎?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兒子,我言盡於此。”張爸掛了電話。
張之義沒有把同父母爭吵的事告訴楊果,他打算先斬後奏。以前爭論無果的事他也是這麼做的,勝利的幾率百分之五十。楊果這麼優秀,這麼漂亮,隻要見過他,那麼,活生生的人會比一個名字,一堆讚美之詞更有說服力,張之義下定決心帶楊果回家。
張之義自犯自的牛脾氣。家裏的爸媽卻心事重重。
“老張,”張媽抽抽噎噎的,“那個臭小子怎麼說?”
“他還是想把那個孩子帶過來。”張爸眉頭緊鎖,一口一口猛抽手裏的煙。
“你說他這是怎麼啦?咋忽然就變這樣了?從小到大都不叫人省心!都是你的好兒子!”張媽又氣又急,“這可怎麼辦呀?”
“你沒辦法,是不是就表示同意了?”張爸碾滅煙頭。
“當然不同意!怎麼可能同意!”
“那好,兒子現在正處在熱戀期,咱們說什麼他也不會聽。既然這樣,不如放手一段時間,他不是說隻對這一個孩子動心嗎?兩個男人,能堅持多久?一時的好奇衝動罷了。他說是買的後天的車票吧?他有他的堅持,咱們也有咱們的立場。我明天就找機會出差,你也收拾收拾,跟我一起走,出去旅遊,順便散散心。吃了閉門羹,就算兒子不在乎,那孩子也什麼都明白了。兩個男人,走不遠的。”張爸很自信自己的判斷,做了很肯定的斷言,寬解張媽操碎了的心。
“可兒子好幾個月才回來一次。”
張爸頓時有點恨鐵不成鋼,“慈母多敗兒!”
一語中的,張媽紅著眼圈定票去了。
楊果忐忑不安地跟著張之義上了火車,“張議,你這個先斬後奏的辦法行不行啊?”
張之義和楊果並排坐在下鋪上,楊果靠著窗戶,張之義的手穿過他的腰背,虛虛地搭在胯骨上,眼睛看著車窗外飛馳的青山綠野,神思不屬,魂遊天外。
楊果在張之義腿上拍了下,“想什麼呢?問你話都沒聽見。”
張之義回過神來,貼近楊果輕聲問:“沒想什麼,怎麼了?”
張之義的嗬護之情溢於言表,想不讓人想歪都不行,楊果偷偷掃了對麵幾眼,低聲提醒,“注意點,這是在車上。”
張之義抽回手,順手擰開一瓶水,遞給楊果,“渴不渴?”
楊果接過水瓶喝了一口,蓋好放在小桌上,“張議,我心裏一陣陣的不安,我是不是不應該這麼冒失地跟你回去?總有點不好的感覺。”
“別想那麼多,有我在呢,沒事兒。有事我抗著,放心,我會說服我爸媽的。”張之義自信滿滿地打包票。
楊果看看張之義,那雙笑眯眯的眼睛也正看著自己,溫柔又堅定,“好吧,反正都已經在車上了,該麵對的終歸要麵對。”
張之義摸出手機,“打會遊戲吧,路還長著呢。”
玩了不知多久,再抬頭時,已經斜陽西照,乘務員正推著餐車賣晚餐。看看時間不早,肚子也都餓了,張之義拿出準備好的食物,漢堡、烤翅、還有一些零食,填飽了肚子。
用過餐,楊果躺在床上,眼睛看著手機,心思卻飛到了別處,從張之義的隻言片語和反應中,楊果斷定,張爸、張媽應該很反對他們此行。這個時候去攤牌,可想而知,會是個什麼結果。一想到可能麵臨的指責、怒火、和鄙視,楊果的心七上八下,打翻了調味瓶,酸、澀、苦、辣、鹹,幾味俱全,就是沒有一個好滋味。
看看張之義還一副八風不動、穩如泰山的從容樣子,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底氣?想必是對即將的‘戰火’預計不足,才會這副模樣,唉,前途未卜,真讓人鬧心!
楊果在狹窄的床鋪上翻來覆去,終於讓坐在他腳邊埋頭遊戲的張之義抬起頭來,“怎麼啦?有虱子還是有跳蚤?”
“去你的,什麼也沒有。”
“什麼都沒有,你烙餅幹嘛?”張之義捏捏楊果的膝蓋打趣他。
“你怎麼那麼穩當?不想想回去之後怎麼說嗎?”
“有什麼好想的?該怎麼說就怎麼說唄。”
“你可真是,一點都不擔心。”
“有什麼好擔心的,不是說了嘛,有我呢,你就別瞎琢磨了,想那麼多也沒用,到時候隨機應變吧。左右不過幾種情況,麵對唄。”張之義說的輕描淡寫。
張之義退出遊戲,專心陪楊果說話,這人,醜媳婦見公婆擔心成這樣,是自己讓他沒信心嗎?
火車進了一個大站,停車三分鍾,張之義點了一根煙,和楊果下車放風,回到車上時,火車已經開動。他們的臥鋪車廂,上來一對情侶,女人穿的很清涼,胸前白花花露出一大片,化著時髦的彩妝。她的男友正在放行李,兩人大聲肆意的說笑,並不在乎高分貝吵到別人。
楊果看著那個神色有些霸道的男人,把小桌上的水瓶推到一邊,將一個裝滿食品的大口袋不客氣占滿桌麵,心裏對粗魯自私的行為充滿了反感。另外兩個同車廂的乘客,看著新上來的鄰居也有點目光異樣,但沒人把不滿表示出來,各自回到自己的床鋪。
張之義看著桌上的口袋,皺了皺眉,不滿地掃了那對情侶幾眼。楊果碰了一下張之義,示意他別多管閑事。
放好東西,那個穿著清涼的女人爬到張、楊二人同側的上鋪。交了票後,不一會兒,那個男的,也爬了上去。
張之義不禁奇怪,這麼窄的床,他們怎麼躺?但這是人家的自由,愛怎麼躺怎麼躺唄。他和楊果還是打自己的遊戲好啦。
車窗外已經漆黑一片,車廂裏燈火通明。上鋪的兩個人擠在一起,旁若無人地秀恩愛,張之義把手機往眼睛前一放,就置身事外了。
不知什麼時候,那女人笑著叫了一聲,把張之義從專注裏拉了出來。張之義納悶了一下,聲音有點特別,瞧瞧周圍,楊果白皙的臉頰有抹可疑的紅,正睜大眼睛瞪著他。對麵中鋪的大姐已經連頭都埋進被子裏,背衝著外麵,做腦袋插-入沙坑的鴕鳥狀。我沒聽見,我沒看見,我不存在。
而下鋪的五十來歲大叔,則一臉的世風日下,寡鮮廉恥的悲憫憤-青樣。
張之義不用細聽,就被一陣陣的喘息和細密的呻-吟刺激得耳紅心跳。哦,天!這兩人在上麵幹什麼呢?張之義湊到楊果跟前,貼著他的耳朵,“那兩人幹嘛呢?”
楊果白了他一眼,小聲反問,“聽不出來啊?”
張之義“艸”了一句,“他倆來真的了?”
楊果紅著臉,“都快半個小時了,你才聽見啊?”
張之義無限敬仰地羨慕了一下,“現在的人膽兒真大,真不要臉,我去,大庭廣眾啊,現場表演嗎?太刺激了。我在外麵摸你一下還得看看有沒有人呢。”
楊果聽不下去了,故意咳嗽了兩聲,意思下麵還有活人呢。但上麵的動靜似乎在刻意挑戰周圍的容忍度,管你故意咳嗽還是弄出其他聲音,依舊我行我素。
楊果無法,也要學那個鴕鳥大姐,背過身前,捅了一下張之義,“別聽了,睡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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