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19 更新時間：19-08-31 23:47
段閑堂聽罷趕緊繞到了屋後，待那群人大搖大擺地離開後，才轉頭繞到了門前。
他並不打算貿然攔住那群人逞一時之快，因為這樣到最後隻會給自己招來麻煩，比如進屋看看那老人和他的女兒都知道些什麼。輕輕叩了兩下大開的房門，沒等裏麵的人有什麼回應，段閑堂便邁步進了屋。其實在這種情況下，正常人都不會有閑情給你什麼回應。
他進屋才發現，這屋內被破壞的程度遠比他在屋外看到的要嚴重得多。石牆上被潑了不少醬醋，鍋碗瓢盆也被砸了一地，該破的破，該碎的碎。小心翼翼避開地上的一片狼藉，段閑堂
繞到了那呆呆坐著的老人身旁。
“老人家？”
段閑堂方一開口，那老人就像受了什麼刺激似的，趕緊閉上雙眼，鋪滿皺紋的手交叉護在自己頭上，顫顫巍巍道：“不會！俺一定不會說出去……”
段閑堂歎了一口氣，握住了老人枯瘦的手：“老人家，俺不是和他們一夥兒的。”老人驚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睜開已經哭腫了的雙目，看了看段閑堂的打扮，似乎是見他衣著打扮確實不像他們這小村裏的人，才鬆了一口氣。
段閑堂待那老人情緒漸漸穩定下來，才又開口道：“老人家，你身上的傷嚴重嗎，俺幫你看一看。”老人愣了愣，擺了擺手，拒絕道：“不必啦，小夥子，俺這把老骨頭，早就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了……”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拉住段閑堂：“小夥子，你是大夫？”
段閑堂笑了笑，道：“大夫談不上，從前學過幾年醫罷了。”自己小時候受的傷自從七歲後就隻能自己診，自己治，雖然有好幾次用錯藥差點把自己毒死，但後來自己無法醫治的傷病倒是屈指可數了。
老人拉住段閑堂的手又緊了幾分，竟然有些語無倫次：“學過醫？那……那小夥子，你，你能不能幫俺，幫俺看看俺的閨女……”
段閑堂看了看那個牆角，隻見一個女子身上披著破爛的粗布衣裳，滿身淤青，倒在被褥上。段閑堂歎了一口氣，走向牆角。走近才發現那名年輕女子顯然是已經暈倒了，奄奄一息，但所幸並沒有性命之虞。段閑堂蹲在女子身邊，拉過女子的手，把了把脈，然後又檢查良久，段閑堂輕輕舒了一口氣。
不幸中的萬幸，這個女子身上雖然傷痕累累，但並沒有被侵犯。而且應該是因為怕被人發現，那幫人沒有對她和這老人下狠手，這些傷雖然看起來不輕，但都沒有傷到筋骨，恢複起來倒也不算什麼難事。
段閑堂診罷走向那老人，笑著道：“老人家，俺方才看過了，姑娘沒什麼大礙，隻是受到驚嚇暈倒了，至於你們的傷……”他倒還真沒想好怎麼辦。在這小村子裏，肯定也買不到金創藥之類的藥物，村子北邊還有座山，濕氣縈繞。這要是久病不醫，這跌打損傷好是能好，但真有可能落下什麼後遺症……
等等！山！段閑堂靈光一現。怎麼忘了這茬？！小時候混在山裏啥藥不能采？果然是在鬧市裏走多了，思想都僵化了。想到這裏段閑堂不由得扶了扶額。
老人見段閑堂良久不言，臉色一變再變，還以為是自己閨女身上留了什麼隱疾，一顆心一下子跌到了底：“……罷了，小夥子，俺也不為難你了。唉！俺倒是一把老骨頭了，隻是可憐俺閨女這年紀輕輕的……”
段閑堂方才是在回想自己背過的醫方，沒想到這老人竟然誤會他二人得了什麼不治之症，連忙道：“不不，這傷都可以醫。隻是……”也不曉得這村子裏有沒有大夫啊，有幾位藥在這盛京郊外可不好找。不過這裏依山，說不定有采藥人。“隻是不知村子裏可有采摘販賣藥材之人？”
老人想了想：“采藥的……啊！俺記得村東頭兒老楊家代代采藥，現在都快三代了！”
這就好辦了。段閑堂笑了笑。上山采藥艱險，一般這種人家裏都有些治療跌傷的藥材。
段閑堂便對那老人道：“老人家，你到時候托人到他們家尋 地元—錢、乳香一錢、沒藥一錢、自然銅一錢、骨碎補一錢、血竭一錢、歸尾—錢、硼砂一錢。共研細末，每用八厘好酒送下，自然可以把你二人的傷盡數治好。”說罷頓了頓，似乎是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接著補充道：“放心吧，這些藥材都不貴，他們家應該也都有。不過要是集不齊，直接托他們上山多找些地元，哦，也就是土鱉蟲。焙幹後研成粉末，每次服用二三錢，悉心調養，也能治好，隻是見效沒那麼快罷了。”
老人似乎是沒有想到剛才還沉默無言的段閑堂真能一下子背出這麼詳細的方子，而且還貼心地給了備用方案，便趕緊在心裏默背下來，然後結結巴巴地向段閑堂道謝。
段閑堂擺擺手，道：“這都是舉手之勞罷了，俺也沒幫上啥大忙，老人家你也不必如此。”但接著句末話題一轉，道：“老人家，俺有幾個問題不明白，不知您能不能解答？”
老人聽自己的恩人竟然有事問自己，連忙道：“您問便是。隻要是俺老頭子知道的，一定告訴恩人！”
段閑堂歎了一口氣：“恩人談不上……老人家，方才來你屋裏那幫人應當就是毆打你們之人吧？”
老人咳了幾聲，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段閑堂真相。畢竟要是段閑堂說出去，那他和他的閨女可就要遭殃了啊！不過……恩人一表人才，衣著不俗，定不是他們這小村莊裏的人。而且既然他救了自己和自己的閨女，還細心囑托，那應當是心地善良的富貴之人，隻要誠心拜托他保密，那恩人一定不會給自己招麻煩。
“……是。”老人思考許久，開口，“他們家都是俺們村往東不遠其他幾個村兒的。”
段閑堂皺了皺眉頭，道：“那關係雖然算不上親近，但也沒必要對您下這狠手吧！？”況且他剛剛還聽這老人罵這夥人造反什麼的……
老人聽罷又一次沉默，接著透過窗戶向屋外望了望，確定沒有旁人後，才悄聲對段閑堂道：“因為他們要造反哪！”
段閑堂的呼吸微微一滯。真是要造反？還是在盛京邊兒上，天子腳底下造反？！這不是捋龍須簡直是摸龍頭啊！
又聽老人接著道：“不過……他們倒說這是起義遊行，不算造反。俺覺得，這不都是反皇帝嗎？怎的不算造反？”
段閑堂聽罷倒是舒了一口氣。原來是遊行啊……嚇死了。看來應該是這老人家對這些概念不熟悉，把它和造反一概而論了。“老人家……其實，這真不算造反。”
老人一臉驚訝：“恩人你怎麼也這麼說？這是起義吧？怎的不算？”
段閑堂笑了笑，道：“老人家這你就誤會了。這起義是造反，要打仗的；但起義遊行隻是口頭反抗而已，說到底也隻是過激的抗議罷了，不算反。”
老人愣了愣，花了好一會兒才明白段閑堂說的意思，呐呐：“那這麼說……他們不是要造反？”
段閑堂卻是沉默著沒有說話。他想，他應該知道了為什麼那些人能夠為所欲為……正因為很多人都知道這遊行算不上造反，就算朝廷派兵來，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所以也就答應了那幫人。想想這些人倒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這樣一想，答應他們沒有什麼損失；不答應的話就會受到人身傷害，也就像這老人家這樣誤會的會不答應吧！
告別老人後，段閑堂離開了這個村子。
……這般玩弄人心的手段，倒是似曾相識啊！
作者閑話：
開學前最後一章！（說好的囤稿也沒有囤）
ps：這一章段閑堂說的方子出自《壽世新編》八厘散（土鱉蟲神馬的真的……）
（俺們王大富不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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