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907 更新時間：19-09-25 23:25
轉眼間，宴會開始，所邀賓客已經紛紛落座。眾人行禮畢，皇帝坐在了上首主位，皇後坐在下首右側，下首左側位依常空出。兩側的位置右側是德妃等一幹妃嬪按嬪位高低依次坐開，前麵一排則由眾皇子攜其女眷而坐；左側是眾親王攜其內中家眷，前一排則是以仇丞相為首的肱骨之臣按品級大小排列。
由皇帝宣禮起宴後，大殿上歌舞升平，眾人開始享用酒飯，氣氛也漸漸熟絡起來。而以仇漪舟的官位品級本該位於左側末席，但終究是丞相之子，硬是被他爹安排到了身邊坐下。仇漪舟一臉的不情願，倒是真的委屈了林硯隻能站於身側斟酒待奉。
也虧是極其盛大的宴筵，仇丞相難得沒有與兒子搭腔，否則以仇漪舟的性格定是會讓其父顏麵盡失。但仇漪舟畢竟是京中出了名的頑劣，即使是坐在仇霖的眼皮底下也很難安穩。而林硯本是盡職斟酒，但無奈於某人藏於桌下的手順勢附到他的大腿內側，不由雙頰緋紅一片，連酒也差點兒灑了出來。
座席對麵，蘇燦得出空閑打量起周圍的人，卻出乎意料的發現混在左側位的林硯。而坐於他身側的想必便是仇丞相父子。端墨兄怎會與仇府有所關聯？蘇燦思忖不敢輕舉妄動，倒是反觀林硯，雙眸充滿霧澤，神色愈發不對勁了。
雖說本次宴會秦逸軒本著多吃飯少說話的原則，偷眼觀察著周遭景色，但蘇燦一反常態的沉默還真讓他不太習慣。
“美人王妃！”秦逸軒出聲提醒：“你怎麼一直盯著仇表哥看啊？”他順著蘇燦的視線看上去，癟著嘴有些不滿，而這話正好落到仇漪舟耳中，隻是待他回眼看清蘇燦樣貌後便不再糾纏，倒是徒剩林硯和蘇燦對視不免有些尷尬。
“表哥可壞了，那次說好帶軒兒一起逛花樓的，結果隻是末了叫我來結了下銀子！”秦逸軒又繼續補充道，似乎還有些生氣。
“嗯？”蘇燦轉過頭滿是疑惑的看著他，張了張口本想說什麼，但又無奈的歎了口氣：“臣妾沒有，王爺莫要誤會臣妾清白。”
須臾，舞妓退散，禮樂起奏。有十來個宮仆兩兩抬著一巨大的暗紅鎏金箱子，並成兩列上到殿內，八箱貢禮整齊歸位，宮仆退下，西越皇子高璟率國師宋祁王覲見陛下行叩禮、問候。而在席的皇室貴胄，官僚大臣看著這整整八大箱的貢禮，莫不感慨西越國力強盛。
“西越高璟為兩國和平出使東萊，望勿擾帝君。”高璟立於堂下言語不卑不亢盡顯一方氣度。
“來使賜座。”帝君言：“西越皇子出使我國，東萊榮幸之至，自當竭盡地主之誼，西越又何故備此大禮？”此次獻禮必定不懷好意，秦晏作為一國之君雖有心受之，眼底不免又添了層警惕。
語音未落，來禦前伺候的公公常喜便打了個眼色，隨後有兩個小太監從一側引著高璟、宋祁玉來到一旁空位坐下。
“獻寶不急！”高璟整衣袍，隨緩緩到來：“素聞東萊居九洲四國魁首，西越慕之，特來求教。”秦晏閉目養神，兩指輕捏鼻梁，似乎對此事充耳不聞不於表態。
“此言差矣。”仇霖道：“九州三國各有所長以此立國，東萊次之，兼雜並濟、施以民心以此安邦是也。蒙三國妙讚，又何必作真？”仇漪舟側坐身旁酌著小酒獨看好戲，林硯卻不由暗自佩服起東萊這位丞相的老道了。
“百姓稱讚，三國推崇，東萊自可不必謙虛。”一陣清脆悅耳的到酒聲後，宋祁玉將灑恭敬呈給高璟：“西越誠意己表，若是君王再過推脫，怕是不把我西越放在眼裏？”
高璟接過酒盞抬眼陌然的看著在席的各位，而殿上一片鴉雀無聲，無所應對。西越皇子似乎對此甚是滿意，隻見他拍了拍手，立於那八隻寶箱旁的宮仆便齊刷刷地將箱子打開。在座的人皆探頭探腦，對箱子裏的寶物無不好奇，但在真正看到的那一刻便都嘩然一片。
蘇燦也定睛看著，這人隻鎏金寶箱裏裝的不是其他，而是八塊體型巨大石頭。西越此舉是為何意？蘇燦不禁若有所思，而秦逸軒唇角輕挑，眼神裏卻是恢複了一絲清明。
這出戲倒是越發有趣了。這山石雖然醜陋無比，倒是極為罕見的礦山石，高璟這個人確實是難見的帝王之才。他瞧著這殿上亂成一鍋的群臣似乎是一匹潛藏在黑暗的蒼狼，不禁露出了它的獠牙，讓人不寒而栗。
“大膽高璟，竟敢拿幾箱石頭來糊弄我東萊上下。”秦晏似乎有些生氣，大概是因為自己堂堂一國之君被玩弄股掌掛不住麵子。他巡視周圍，除了一些元老級的大臣義憤填膺，其他吃官飯的群臣卻無不虛頭探腦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好像是在看自己的笑話。
“璟皇子殿下，兩國交好十年之久，爾今之舉是為何故？”秦晏的反應皆在料想之內，仇霖開口聲音低沉極具警醒之意。大殿上安靜至極，人人自危，誰也不想被牽扯進來。
反觀宋祁玉麵色從容、胸有城府，一點都不認為此舉有任何冒險之意。而高璟更是神色悠然的拿起酒壺慢慢品嚐：“仇丞相不必緊張，這八塊山石來自邙山，開采甚是不易，但僅憑於此不足為奇。”他摩挲著酒盞上的花紋繼續說到。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邙山玉礦稀世珍奇，如果是開出一小塊兒而便足以抵得上這八箱珍寶。隻是不知東萊可有運氣從西越手裏賭贏這稀世美玉？”高璟挑眉看著秦晏，而宋祁玉也是一臉勝券在握的表情。
“林妹妹，你猜這次賭石誰會贏啊？”席間，仇漪舟摸著林硯的手雙眼微眯狎呢至極。而林硯眉間緊蹙，甚是反感這登徒浪子的接觸，但又顧及到處境，隻好麵不改色的說道：“東萊人濟濟，必定不失所望！”
“我瞧未必。”聽到這話，仇漪舟不由嗤笑：“若聽天由命，東萊必定十賭九輸。”他如此言之鑿鑿確信至極，倒是一邊的仇霖聽到這番言論臉色黑了大半，眼神皆具警醒。
“可當真無趣！”仇漪舟見之轉身避過其父的視線，用肘撐額立刻沒了興誌。而林硯也終於鬆了口氣，看來能規治仇漪舟的克星，非其父仇霖不可。
宴會上群臣依舊談笑風生，似乎西越提出的賭石一事隻是微小不過的插曲。沒有人知道外麵已經風雲莫測，畢竟多數人都是在高位者的蔭護下食其盤中之肉，司其分內之職。
何曾沒有羨慕過這樣的生活，什麼江山社禝也不是非要不可的。但別人卻不這麼想，甚至自己活著就會礙別人的眼。他高貴的活著，就有千雙眼睛盯著謀害，他卑弱的苟且，就有萬人踩著踐踏。於是他無時無刻得討好那個身居高位的人，他的父皇，而這就是君臣之道。但強者不懈乞憐之態。
秦逸軒這樣想著，不由握緊了手裏的酒盞。他唇角緊抿，清濁的佳釀映襯著他的側臉半明半暗。
忽然，觸感溫暖，一隻略顯纖細的手覆了上來，包裹著撫挲。秦逸軒微怔，抬眼看著蘇燦不明所以。
“誰準你喝酒了？”蘇燦刻意壓低了聲音，眼裏的微笑讓人不寒而栗：“早些時候答應了我什麼？是還嫌我對你不夠好嗎？”他如此脅迫，神情脈脈教人恍惚。
秦逸軒唉嚨一緊，還未等他說什麼，蘇燦便鬆開了他的手，繼而拿了塊芙蓉酥遞到了自己嘴邊。
“諾！”隻見他挑眉含笑，似乎那張稱不上好看的麵容都不免明亮起來。“喝酒傷身，王爺年曆尚淺，還是替換著別的吃食為佳。”
蘇燦這話說的極為得體，秦逸軒卻不免有些抗拒。他討厭這個凡事都能做到滴水不漏的人，或者說是他開始害怕承認自己不止一次為眼前這個男子而心動不已。
“他們，是什麼時候這般恩愛了。”孟習還是第一次看到秦逸軒這樣失魂落魄，不禁小聲呢喃到。
“他們還不是一向如此？”聽到這話，鸞珮白了那人也似乎早已司空見慣。
而就在此時，高璟離席朝秦逸軒走來。
“聽聞眾皇子中，五皇子最是聰穎人過人，深得老皇帝喜愛，早早便與北褚皇室定下親約，自是褚君不二人選。”他聲音不小，立即便引來了多方的注意。
提及此處，眾皇子皆露出輕蔑的神情，秦晏臉色更是有些難堪。秦逸軒不傻，他自然清楚自己的立場，哪怕這樣無疑是幫外人狠狠給了東萊一紀耳光。
“可軒兒就是要喝酒嘛！”秦逸軒忍著這麼多年的惡心，愣是做出了這麼一個要多無辜就多無辜的表情：“這些糕點什麼的，都是哄小孩兒的，我才不要呢！”突然秦逸軒將手裏的芙蓉酥一扔，竟顧不得嘴邊的殘渣就把盤子裏剩下的全部推到了地上。
霎然，席間鴉雀無聲，蘇燦更是一愣，隨即莞爾。
“好。軒兒不喜歡我們就不吃，都依王爺的意思。”他展顏，漫目柔情，語氣裏竟是寵膩。秦逸軒抬眼，隻見兩人四目相對，蘇燦微笑，那雙無懈可擊的眸子卻閃過一絲難得的明澈。
“來人，把這些東西都給王爺撤下。”他又繼續說道，語氣中不乏北褚公主的威嚴姿態。
大殿上眾宮人麵麵相覷，直到看見秦晏默許的眼神，才有太監打發一竿宮人上前收拾這一地的狼藉。
一旁秦逸臣饒有趣味的欣賞著這一幕，看來，這五王妃是注定不會讓自己失望。而宮人收拾雜物的間隙，蘇燦也沒閑著，隻見他慢條斯理的從袖口抽出一條手帕，疊過兩下便是十分貼心的俯身，擦掉了秦逸軒嘴角的食物殘渣。
“乖，酒好辣。”他湊近耳旁像是在撒嬌：“等晚些我們回府，讓孟公公給你當馬騎好嗎？”蘇燦隨口扯了個理由，倒也對孟習沒有絲毫愧疚，隻是秦逸軒在心底發笑，對上孟習一張陰沉的臉後狀似無意的移開了目光。
“王五爺得此賢如，讓人心生羨慕。”須臾，高璟開口，接過宋祁玉斟滿的酒盞道：“本皇子沒趕上婚宴深表遺憾，區區薄酒還望王爺賞光。”語罷，隻見他仰頭先幹為敬，不給人一點拒絕的機會。
“王爺自小不勝酒力，怕是吃不了璟皇子的這杯酒。”沒等秦逸軒開口蘇燦如此應答：“不如就由蘇燦代替夫君回敬三杯以表心意？”見高璟唇角緊抿，他又繼續補充道。
而一旁的鸞珮自然最清楚自己主子的個性，蘇燦話音未落她便把三盞酒爵置於案前一一盛滿清酒以備所需。
蘇燦倒是沒有絲毫猶豫，接連三杯入嚨，有酒順著嘴角涎落到衣領處，更是襯著鎖骨處皮膚的白皙醉人。三盞見底，蘇燦大指向內連帶著酒漬將唇上的胭脂擦均，然後勾唇露出十分得意的模樣。
不過幾盞酒，祀山天寒，再加上自己當年墜湖，就沒少讓林硯陪著偷師傅的酒暖身子。蘇燦這樣想到，看向對麵的林硯，那人卻還像往常一樣，朝他露出了無奈的微笑。
“五王妃當真是好酒量。”高璟盯著蘇燦，一雙眸子深不見底：“北褚國公主，果然不同於尋常女子。”
而此過後，任是高璟也再沒理由繼續下去，大殿上的氣氛有些許緩和，大家也都恢複到了之前的那個狀態。隻是仇丞相看著坐在秦逸軒身旁的蘇燦，卻不禁露出了極為複雜的神情。
（本章完）
作者閑話：
這兩天事有點兒多了，因為要忙考證報名的事。
（單選題）這次宴會高璟沒帶歐陽鏡卿其實是有原因的，你們怎麼看勒？
A歐陽鏡卿身份卑賤不夠資格。
B當眾秀恩愛影響不好死的快。
C他家祖宗當然要藏起來了。
D就是本狐狸忘寫了咬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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