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9546 更新時間:08-07-07 14:35
關於深夜在冬木教會的會麵,遠阪時臣自然在條件中規定了參加的人數。
除了雙方的Master和Servant,彼此還能各帶一名陪同者。
對於難以單獨行動的愛麗絲菲爾來說,她根本沒有想到還能有這一條件。萬一在今後意外身陷戰場,她是不可能借助Saber的力量的。那時如果舞彌在身邊,就能讓她安心不少。
當然,作為對等的條件,遠阪時臣和Archer之外當然還有一人參加——最後,當時臣若無其事地將那名陪同者引見給愛麗絲菲爾等人時,幾人不禁有些變了臉色。
“我來介紹一下,言峰綺禮——我的徒弟,雖然他也曾是與各位互相爭鬥的人,但這已經過去了。他失去了Servant,已經放棄了Master的權力很長時間。”
難道隻是這樣而已嗎,愛麗絲菲爾向對方投去懷疑的目光,但時臣卻一臉平靜,似乎並不打算再多說些什麼。不知他是不是在輕視對方,如果不是的話——那麼他可能還不知道愛麗絲菲爾和言峰綺禮間的過結。
這也是很有可能的。很難想象衛宮切嗣會對一個甘為他人爪牙的男人如此戒備。這麼一來,言峰綺禮在背著遠阪時臣獨自行動的可能性倒是非常的高。愛麗絲菲爾和舞彌用冰冷的目光注視著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向她們行著注目禮的綺禮。對於沒想到在一開始就會挑明遠阪時臣與言峰綺禮間關係的他們來說,現在必須立刻重新思考應該如何應對這場會麵。
Saber在時臣等人身後悠然地靠在牆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紅色瞳孔地Servant。今夜的Archer也同樣解除了戰鬥姿態,換上了一身與這個時代相符的普通裝束。雖然那由皮革與瓷漆裝飾起來的服裝看起來充滿了惡趣味般的華美,但與這黃金之英靈那壓倒性的存在感相搭配起來卻又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不協調。
血色的雙眸仿佛僅憑目光就剝去了Saber的衣服,舔弄著她柔軟的肌膚,從他眼中透出的是毫不掩飾的欲望。雖然這不禁挑起了Saber想要立刻拔劍戰鬥的衝動,但一想到愛麗絲菲爾,現在她也隻有忍耐了。
“幾位能夠應在下的邀請前來,本人不勝感激。”
不知他是否察覺到三名女性的緊迫氣息,時臣殷勤地獻上了開場白。
“這次的聖杯戰爭也終於要進入最重要的一環了。目前,剩下的就隻有‘創始禦三家’的Master們,以及突然闖入的一人——那麼,艾因茲貝倫的各位對於這一戰況有什麼想法嗎?”
“沒有。”
用冰冷而清澈的聲音這樣回答後,愛麗絲菲爾又繼續大膽地說道。
“我們擁有最強的Saber,所以根本不必偷偷地見機行事,現在隻要就這樣向勝利邁進就可以了。”
“原來如此——”
帶著挑釁的意味,時臣失聲笑道。
“那麼,請允許我談一談個人的見解。且把我們彼此的戰力放在一邊,就先說說Berserker和Rider吧。
當然,我們最終的目的是留下‘創始禦三家’從而在最終戰上確定聖杯的所有權。但很遺憾,由於間桐家戰略上的失誤,將一個需要消耗大量魔力的Servant召喚給了一個脆弱的Master,隻怕他們遲早會滅亡。看來,他們之間取勝的會是Rider。對於那位英靈亞曆山大的強大,諸位應該也有所了解吧。”
時臣頓了頓等待愛麗絲菲爾做出反應。但見她依然沉默,時臣便接著說道。
“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新參加者居然把手伸向了寄托著兩千年夙願的聖杯,對此艾因茲貝倫不覺得非常不舒服嗎?”
“如果說新參加者的話,遠阪和間桐不也一樣嗎?”
平時的話,愛麗絲菲爾根本不會說得如此肆無忌憚。但今晚的策略是對時臣進行徹底的壓製。當她摒棄了平時的溫柔與賢淑,傲然挺身對峙的時候,她就如同美麗而堅強的女皇一般神聖。
但時臣也不會就此屈服。他依然帶著殷勤的微笑,神情絲毫沒有動搖。
“既然艾因茲貝倫所期望的,就隻是第三法的達成這一事實罷了。那現在把聖杯托付給以達到‘根源’為目的的遠阪時臣我的話,不也正和你們的本意麼?”
愛麗絲菲爾聞言,對時臣投去一個輕蔑的冷笑。
“難道遠阪家為了從我們手中奪取聖杯,甚至不惜乞討?”
“哼……雖然這解釋讓人懷疑提問者的人品,但也無所謂。現在的問題是,對聖杯一無所知的家夥有可能贏得最終的勝利。我絕對不會允許聖杯落入外行人的手中——對於這點,我們的意見應該是一致的吧。”
簡單來說——時臣認為最有威脅的隻有Rider一人。愛麗絲菲爾對此表示認同。
既然已經明白了對方的目的,那麼自己也差不多該表態了。
“從來我們艾因茲貝倫就沒有和他人聯手的習慣,所謂同盟隻會令人貽笑大方——不過,如果你想要挨個與敵人戰鬥的話,我們也會表現出我們的誠意。”
“……說說看?”
“在將其它Master打倒之後,再視遠阪為敵人——我們願意遵守這樣的約定。”
愛麗絲菲爾用繞圈子的說話方式令時臣冷冷地點了點頭。
“也就是帶有條件的休戰協定啊,對於雙方來說都很妥當。”
“我們有兩個要求。”
像是要壓製對方並占有主導地位似的,愛麗絲菲爾隨即說道。
“首先,將你們掌握的Rider的Master的情報透露給我們。”
時臣聞言,心裏暗自笑了起來。既然艾因茲貝倫提出了這樣的要求,那就應該代表她是真的打算親自去打倒Rider。這一發展完全在意料之中。
“——綺禮,告訴他們。”
聽了時臣的命令,一直在旁默默守著的綺禮開始用平平的語氣說明。
“Rider的Master是凱奈斯門下的一名見習魔術師,名為韋伯·維爾維特。現寄住在深山町中越二丁目一對姓瑪凱基的老夫婦家中。他們是與聖杯戰爭我全無關的普通家庭,但在韋伯的魔術暗示下,他們認為韋伯就是在自己的親孫子。”
綺禮流利地說完,愛麗絲菲爾和舞彌聞言不禁渾身打顫。雖然已經猜到了大概,但沒想到曾控製著Assassin的綺禮居然能如此徹底的展開諜報作戰。
“……好了,另一個條件是什麼?”
時臣愉快地催促道。隻見愛麗絲菲爾麵色凝重地直視著他,以不容對方拒絕的強硬語氣說道。
“第二個要求——就是將言峰綺禮從聖杯戰爭中排除出去。”
原本神情悠然的時臣聞言,不僅瞠目結舌。但綺禮卻依然麵不改色,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我不是說要殺了他。我隻是說,要讓他在結束戰鬥之前,離開冬木——不,離開日本。希望他明早就能動身。”
“能說明理由嗎?”
時臣問住了內心的動搖,用有些低沉的聲音質問道。身為明眼人的愛麗絲菲爾這下更加相信,這對師徒間存在著隔閡——很明顯,時臣並不知道綺禮究竟做了什麼。
“那位代行者與我們艾因茲貝倫結了不小的仇,如果遠阪要將他算在陣營之內,我們就完全無法信任你們。這樣一來,我們會將其視為最優先排除的對象,與Rider等人聯手向你們發動攻擊。”
“……”
愛麗絲菲爾的語氣中沒有一絲一毫玩笑的意味。終於,時臣察覺到自己還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於是對身邊的綺禮投以懷疑的目光。
“怎麼回事,綺禮?”
“……”
綺禮仍像戴著麵具一樣麵無表情地沉默著。但既然他沒有對愛麗絲菲爾的話進行任何反駁,他的沉默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歎了口氣,時臣再次將情感藏在心底,用淡然的表情凝視著艾因茲貝倫陣營。
“綺禮作為死去的璃正神父的代理人,繼承了監督者一職。如果你認為他必須離開,那麼我們也有一個條件。”
愛麗絲菲爾靜靜地頷首示意他說下去。
“——我看了昨晚的戰鬥。你們那位Saber的寶具破壞力過於強大,希望你們能夠限製她使用。”
這下Saber皺起眉頭。她明白,遠阪想要將與Rider的對決硬塞給自己。對於這一附加條件,隻能說太不通情理。
“為什麼插手我們的戰略?”
“我們是冬木的管理者。如果今後聖杯戰爭要脫離聖堂教會的隱蔽,堂堂正正地進行的話,我希望能避免不必要的騷亂。”
這時,沉默至今的舞彌突然插嘴道。
“昨晚Saber的寶具隊附近設施造成損害了?”
“——很幸運,隻是最小程度的損害。碰巧她的攻擊路線上有一艘大型船舶,但一個不當心,的確會掃平河對岸的所有人家。”
“把船舶布置在那裏的是我們。”
聽了舞彌的話,Saber挑了挑眉。確實,正因為有那艘船的關係她才放心地使用“誓約勝利之劍”。但被她這樣一說自己才知道,那原來是切嗣布置好的。
“說句題外話,我們已經確認那艘船的船主上過保險。不比你們提醒,我們艾因茲貝倫陣營已經對Saber寶具的破壞力有了周到的考慮。”
“我現在要求你們把你們那所謂的考慮條約化。”
時臣有些強硬的打斷了舞彌的話。
“冬木市內,無條件禁止在地麵使用寶具。就算在空中,如果會間接對居民產生傷害的話也是同樣——這條件你能答應嗎?艾因茲貝倫的Master。”
“……如果我答應了,言峰綺禮就會真的離開日本嗎?”
“啊啊,我負責擔保。”
時臣不假思索地點點頭。他身邊的綺禮有氣不能出,隻能獨自咬緊了牙。
愛麗絲菲爾向Saber尋求其意見。Saber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Saber也不想讓寶具造成無謂的犧牲。如果遠阪時臣的顧慮也和她相同的話,這也算不上是過分的約束。
“——很好。既然你們確認能夠履行條件,那麼我們也同意休戰。”
結束會麵後,言峰綺禮獨自一人留在了雙方Master都已離去的教堂中。
就像剛才時臣所說的那樣,現在的綺禮身為聖堂教會的工作人員,正在冬木市各地進行著事後處理工作。由於身為監督者的父親璃正的死亡,現場指揮係統亂做了一團,很本來不及等第八秘會派遣正式的後繼者。
不過,在僅對各處的管理情況都進行適當的指導之後,每個現場的作業現在都還在有條不紊地展開。這說明了璃正生前的指示是非常正確的。綺禮的工作,就是沿著璃正已經鋪設好的軌道把任務一件件派發下去,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困難的。
但現在,自己必須在工作上做個了斷。
其實對於綺禮而言,在察覺到時臣有與艾因茲貝倫結盟的意向時,他便明白自己的處境岌岌可危。剛才會麵上做出的決定也並不出人意料。艾因茲貝倫的女人們——和她們背後真正的操縱者衛宮切嗣——已經逐漸意識到了自己對他們的威脅。而對於遠阪時臣而言,自己不過是“普通的助手”,所以與艾因茲貝倫的結盟比起自己來要更為重要。
而對於綺禮再次出現在手臂上的令咒,以及從璃正處秘密繼承下來的保管令咒的存在,時臣是不知道的。綺禮也不曾告訴他,Saber真正的Master衛宮切嗣現在還沒有現身。再加上間桐雁夜被救,在這種時候還隱藏著如此重要的情報,這種行為本身就意味著綺禮已經放棄了身為時臣部下的職責。這總有一天會被時臣看穿,現在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去抱怨什麼。
打電話聯絡完各處的工作人員後,綺禮獨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在床邊坐下,感受著無人的教會的靜謐。
注視著黑暗,綺禮捫心自問。
他活到現在,已經不知這樣問過幾千次、幾萬次了。
而今夜,這一問題卻切實地壓迫著他。隻有這次,自己不得不在天亮前得出答案。
——我的願望,究竟是什麼?
進行事後處理時,從工作人員處傳來的大量情報中,有兩個情報是綺禮不能忽視的。
一個——在Caster的海魔攪得陷入了混亂的河岸邊,一具死狀怪異的成年男性屍體出現在公眾麵前。屍體被聖堂教會接管,避免了交道警察手中。由於麵部的嚴重損傷已經無法辨別身份,但通過其右手的令咒痕跡卻能夠基本判定,他就是Caster的Master,雨生龍之介。死因——口徑三十毫米或以上的大口徑來複槍彈,兩發。
而另一個報告,更令人觸目驚心。
就在數小時前,新都郊外的廢棄工廠內發現了凱奈斯·艾魯梅洛伊·阿其波盧德和索拉·娜澤萊·索菲亞莉的屍體。兩具屍體同樣是被巡邏中的教會工作人員發現並處理掉了。在現場發現了被遺棄的已署名的自我強製證文,這是作案者使用卑鄙伎倆殺害了Lancer的Master的赤裸裸的證據。
衛宮切嗣——這個冷酷無情的狩獵機器,正在一個一個地消滅著對手。
隻怕現在,他也還在什麼地方持續著戰鬥。與隻能迷茫地坐在原地的綺禮不同,他正在切實地邁向聖杯。
這個名位冬木的戰場,令曾經持續投身於空虛戰鬥的男人在沉寂了九年之後複出。但綺禮在還不知道他的意圖和理由究竟是什麼的情況下,就必須離開這裏了。
在得到全能的願望機時,那男人會祈禱什麼呢?
這答案,真的能填補綺禮心中的空隙嗎?
“……你是,什麼人?”
他忽然自言自語道。他曾經帶著幾乎等同於祈禱的預感期待著衛宮切嗣,期待他的答案。現在綺禮有了危機感。腦中來回穿梭的,是那些挺身擋在切嗣身前的女人們。她們為什麼會為切嗣這樣拚命。或者,難道切嗣已經墮落到能將自己的目的與第三者分享的庸俗程度了嗎?
深深的寂靜中,綺禮感覺到一陣騷動的氣息。氣息正從門外的走廊向自己靠近。這氣息對綺禮而言已經相當熟悉了。就算隻是在沉默的行走,那名英靈也毫不掩飾身上釋放出的華麗的威嚴感。即使踏入神的領域,他也依然是那樣的桀驁不馴。
Archer沒有敲門,直接步入了綺禮的屋子。見綺禮正在沉思,他便帶著嘲諷和憐憫的語氣冷笑道。
“都到現在了,還在想什麼?遲鈍也要有個限度吧。”
“……你讓時臣老師一個人回去了?Archer。”
“我把他送到了行館。最近,夜裏有比Assassin更險惡的毒蟲潛伏著。”
綺禮點點頭。那個衛宮切嗣是不會對剛才的會麵視而不見的,他肯定會在時臣前往或者返回的途中伺機行動。綺禮事先已經充分地囑咐過這一點——不是對時臣,而是對Archer。
“不過,你還真是個老實的家夥啊。知道自己處境不妙卻還是為主君的安危擔心。”
“這是理所應當的判斷。我早就盡了我身為時臣老師道具的責任,已經沒有理由繼續留在冬木了。”
“——你不是真的這麼認為吧?”
Archer的目光仿佛看透了一切。綺禮沉默著與他對視。
但綺禮並不打算反駁,因為Archer說得沒錯,否則自己也就不會這樣傻傻地坐在這裏,而是應該早就開始為離開冬木做準備了。
“現在聖杯依然在召喚著你,而你自己也在渴望能夠找鬥下去。”
Archer這樣說道。綺禮依舊沉默,放棄了反駁。
不管怎麼說,在Archer麵前沒什麼可隱瞞的。這名英靈甚至已經看穿了自己在自欺欺人。那麼,隻怕綺禮一直尋求的答案,應該也早已在他心中了吧。
紅色的雙眸,仿佛在從上方俯瞰著因為迷路而彷徨的小白鼠。沒有誘導也沒有救助,欣賞別人的煩惱或許是一件能夠使英雄王愉快的事情。
“……自從懂事以來,我就一直在探尋一個問題。”
如同對著心中的黑暗述說一般,綺禮站在了Archer麵前。
“荒廢著時間,忍受著痛苦……但一切都是在徒勞中結束。可是現在,我卻覺得我從沒有如此接近過‘答案’。
我所尋求的東西,一定就在冬木,在戰爭的盡頭。”
將這些話說出來之後,綺禮再次理解了,究竟是什麼東西驅使著自己走到了今天。
是在很久以前,言峰綺禮還不是遠阪時臣的走狗的時候,那時的自己為了自身而不斷挑起爭端。
“既然反省了這麼多,又為什麼迷茫呢?”
Archer冷冷地問道。
綺禮聞言,低頭注視著攤開的雙手,隨後像是要歎息一般捂住了臉。
“我有不祥的預感——在得到了全部答案的時候,我會走向滅亡。”
寄托在衛宮切嗣身上的期待,如果沒能實現——
又如果沒能從間桐雁夜的末路中發現其他的一些東西——
這下,綺禮已經沒有了退路,隻能去麵對。他隻能去試著麵對那從父親和妻子的死中發現的某種東西。
還不如幹脆就這樣轉身離開吧。直到最後,以遠阪時臣順從的弟子的身份,聽話的離開。這樣一來,至少場麵上也好看一些。
從今以後忘了一切,什麼都不問,什麼也不要,如同草木一樣度過碌碌無為的一生。不管失去了什麼,這樣做至少能得到安息。
“——別想那些無聊的事,蠢貨。”
Archer的提醒打斷了他差點就準備去實現的想法。
“如果能夠這麼輕易地改變生存方式,你也不會煩惱至此了。習慣了邊活邊問的你,到最後也會帶著疑問死去。你得不到答案,也無法安息。”
“……”
“或許我該祝福你。在經曆了漫長的巡禮之後,終於要到達目的地了。”
“……你居然會祝福別人?Archer。”
Archer頷首,他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溫情,甚至是像個在觀察蟻穴的孩子一般閃爍著天真而喜悅的光芒。
“我應剛說過了,觀察人類的因果報應才是最有趣的娛樂。本王滿心期待著,你與自己宿命會麵的瞬間。”
英雄王豪放地說道,綺禮聞言苦笑了起來。
“這樣執著地為了貪圖‘愉悅’而活著,真的很痛快嗎?”
“羨慕的話你也可以試著這樣活活看。當理解了愉悅究竟是什麼的時候,你就不會畏懼滅亡了。”
走廊外的司祭室的電話響了起來。綺禮像是早已預料到了一般,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而是走出了屋子拿起聽筒,三言兩語之後便立刻掛斷了電話,回到屋中。
“——怎麼回事?”
“是原本屬於我父親手下的聖堂教會的工作人員打來的。現在必須把一切情況都彙報給我。”
見綺禮的表情異常輕鬆,Archer皺起眉問道。
“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了?”
“算是吧,這消息相當具有決定性。”
說完,綺禮為是不是應該說出來而猶豫了片刻,但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坦白。
“剛才的會麵結束後,我派人跟蹤艾因茲貝倫陣營的那幾個人。我對他們說這是父親生前的指示,他們就去做了。多虧這樣,我找到了那三個人現在的藏身地點。”
Archer聽綺禮說完,不禁愣了片刻。
隨後英雄王便捧腹大笑起來,他不停地拍手。
“——什麼嘛綺禮——你這家夥真是——!你不是早就作好決定了嗎!”
到現在還在利用自己的立場來偵察敵對陣營的動向,所以他不可能不參加戰鬥。在綺禮苦悶的時候,戰略已經有了切實的進展。
但之前,他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就在幾分鍾前。
“我也迷茫過,也想過放棄。但最後——英雄王,就像你所說的——我這種人,隻能帶著疑問活下去。”
綺禮邊說邊卷起衣袖,確認著手臂上的令咒。
左上臂,有兩枚令咒,能使綺禮再次與Servant締結契約的令咒。
而整個右臂上,是從父親的遺骸回收來的保管的令咒。無數還未確定契約對象的令咒,不光能用來束縛Servant,還能被用來煉成實用性極高的無屬性魔力。也就是說,能將它們當作模擬的魔術刻印來使用。除去它們是消耗品這一點,現在的綺禮擁有的魔術,足以匹敵積攢下曆代刻印的魔道名門。像要繼續參加還在繼續進行的聖杯戰爭,綺禮的準備綽綽有餘。
眼前的路沒有大義,沒有虛名,隻屬於言峰綺禮的戰鬥即將打響。
為了填補自身的虛無,為了確認自身空洞的容量——他會問衛宮切嗣,問間桐雁夜,以及,問身為願望機的聖杯。
“哈哈哈哈——不過綺禮,雖然有點唐突,但我有幾個問題。”
Archer狂傲地笑著,那雙血紅色的眸子透著惡作劇的意味——同時也帶著邪惡的色彩。
“如果你真的決定了要去參加聖杯戰爭的話,那你就會成為遠阪時臣的敵人。也就是說,你現在正毫無防備地和敵人的Servant同處一室。這不是非常糟糕嗎?”
“也不至於,活命的方法我還是有的。”
“噢?”
Archer饒有興趣地眯起了眼睛。
綺禮平靜地說道。
“既然我現在已於時臣老師敵對,那我也就沒必要在為他的謊話隱瞞了——吉爾伽美什,我來告訴你你所不知道的聖杯戰爭的真相吧。”
“……你說什麼?”
Archer聞言疑惑地皺起了眉。綺禮將從時臣處得知的聖杯戰爭的真相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在這個世界‘內’出現的奇跡,是無法在世界的‘外部’通用的。願望機的爭奪隻不過是幌子,‘創始禦三家’另有目的。
原本在冬木舉行的儀式,就是為了將七名英靈的魂魄作為祭品,從而打開通往‘根源’之路的一種嚐試。‘奇跡的成就’這一約定,也隻是為了吸引英靈而用的誘餌。但作為圍繞這一‘誘餌’的傳聞單方麵傳播的結果,現在的聖杯戰爭已經失去了原本的意義,隻剩下一具空殼了。”
這隻是間桐、遠阪、艾因茲貝倫以及與他們有關的人知道的秘密。外來的Master和全部的Servant都不知道這一真相。
“這次,唯一想要實現曾經‘創始禦三家’夙願的魔術師,就是遠阪時臣。他想要殺掉全部七名Servant來啟動‘大聖杯’。對,殺了全部七個人。明白嗎——所以時臣老師才那麼吝惜令咒的消耗。在於其它Master們的戰鬥中,他隻能使用兩個令咒。最後剩下的那個,等到一切都結束之後,他要用它來命令自己的Servant自殺。”
Archer一言不發的聽完,用異常冷漠的表情壓低聲音詢問道。
“……你是說,遠阪時臣對我展現的忠義,都是在欺騙我嗎?”
綺禮明白老師的為人。所以,他緩緩地搖頭。
“他確實對‘英雄王吉爾伽美什’帶著無上的敬意。但對身為Servant的Archer,就完全不同了。也就是說,你隻不過是個象征,和雕像以及肖像畫的意義差不多。如果放在畫廊最為顯眼的位置,那麼經過的所有人都會報以恭敬的注目禮——但如果更換藏品時將這個象征物撤了下來,那麼它就會遭到唾棄。
也就是說,時臣老師說到底是個徹頭徹尾的‘魔術師’,Servant對他而言隻不過是個道具。他冷靜地對我說,就算自己崇拜英靈,也不會對偶像抱有任何幻想。”
聽到綺禮的述說,Archer恍然大悟般重重點了點頭,隨後又露出了之前那種邪惡的微笑。寬容中帶著殘忍,豪放中帶著絕對,一切都隻憑著他一句話就能下論斷,身為絕對存在的王者的笑容。
“時臣——事到如今我終於發現了你的價值。那個無聊的男人居然也能讓我這樣愉快啊。”
如果從他的言外之意看來,這完全是一句足以讓人血液凍結的淒慘宣言。
“英雄王,你打算怎麼辦?即使如此,你還要對時臣老師表示忠義,對我的背叛進行處決嗎?”
“是啊,怎麼辦才好呢,雖說他對我不忠,但畢竟時臣是我的魔力供給者。而且我又能到哪裏去找一個完美的Master——”
Archer說完,忽然用一副冷冷的表情凝視著綺禮。
“啊啊——這樣說來,這裏似乎還有一位雖然得到了令咒,卻喪失了Servant的Master啊。”
“你說的也是。”
對於Archer露骨的誘惑報以微笑,綺禮頷首道。
“但不知那個男人,有沒有資格作為Master受到英雄王的青睞。”
“沒問題,雖然白璧微瑕,但前途還是有的。說不定能讓我盡興呢。”
——就這樣。
被命運選中的最後的Master和Servant,在這一時刻,第一次彼此交換了笑容。
在封閉於深邃地底的黑暗中,“它”迷失於淺睡的深淵裏。
在淺睡中夢見的——是在很久以前,被托付的無數毫無條例以及不著邊際的“祈願”。
美好的世界。美好的人生。毫無缺陷的靈魂。
因為這樣的渴望太過強烈,所以必須將其他所有的罪惡托付在一個地方,這就是軟弱人們的願望。
通過回應那“祈願”,“它”曾經拯救了一個世界。
除我之外沒有罪惡。除我之外沒有缺陷。
值得憎恨的隻有我一人。值得厭惡的隻有我一人。
通過那樣拯救了世界,使他們得到了安寧。
因此——
“它”並不是作為救人濟世的聖者。沒有禮讚、沒有崇敬、沒有歌頌,隻有被唾棄、被詛咒、被蔑視……不知何時連身為人類時的名字都被奪走,隻剩下其“存在方式”的稱呼,最終成為世代相傳的概念。
直到現在,那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成為飽經歲月洗禮的追憶之夢了。
從那時起,到底經曆了多少歲月呢?
此時,“它”在安睡的床鋪上,呆呆地思索著。
感覺好像曾有什麼繁鎖的演變。沒錯,就在大約六十年前。幾乎是一瞬間之前的事情。
由於事出突然,沒完全弄明白——回過神來,“它”已經身處在如同母親溫暖胎盤般的場所。
地底最深處歎息著的無窮的黑暗。
那裏過去曾經是隱藏著無限可能性的“卵”一般的場所。某一天,一顆種子般的“它”進入並紮根此處。從那天開始,那裏就成為孕育不屬於任何事物之黑暗的腹腔,名副其實地變成了為了將“它”培育成熟的子宮。
從此之後,“它”一邊微微地淺睡,一邊就像從母體胎盤獲得滋養的嬰兒一樣,確實地吸收著從靈脈之地流入的魔力。“它”一邊著實地成長著,一邊不被任何人察覺地等待著時機的來臨。
等待某一天離開這炎熱深邃的黑暗,誕生的時刻。
突然,“它”——豎起耳朵傾聽著附近傳來的聲音。
剛才,確實有人說話了。
“……這個世界所有的惡……沒有關係……樂意接受……”
啊啊,有人在呼喚自己。
自己和祝福一起被人所呼喚。
回應他吧。現在的話,一定能的。
早已在黑暗中膨脹得無比龐大的魔力漩渦,給了“它”確實的形態。
寄托在遙遠過去的無數“祈願”,現在的話也應該能實現吧。
就像被祈禱的那樣的“存在”,“去做”被希望的一切事情。
拚圖的碎片已經全部湊齊。
命運的齒輪相互咬合,現在正以完成之日為目標而加速,勇敢地轉動著。
剩下的——就隻需要等待產道打開了。
“它”一邊在淺睡中做著夢,一邊發出將會把世界染成紅蓮之色的啼哭聲……
“它”也在不為人知的、黑暗的地底重複著胎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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