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61 更新時間:20-09-15 13:59
正是烈日當頭,城門口除了他們,便隻剩下一條老狗氣喘籲籲的躺在角落裏,它看起來受了很嚴重的傷,肚子裏的腸子都被人掏出來,扔了一地,上麵爬滿了蒼蠅,除此之外,便是再無一人。
殷月鳴目光轉向城內:“你醒來之前,我就已經打聽過了,這座城立在沙漠裏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最早到的那一個人,已經有六十來歲了,人都老眼昏花,什麼都記不清,想出去的人不止你我,可奇怪的是,所有人似乎……都怎麼說呢?”
“安於現狀。”
“對,他們好像還挺開心的。”
也就是說,這裏的人都不想離開,即便有想離開的,恐怕也走不出去,他們尚且花了大半輩子的時間,仍舊一無所獲,僅憑他和殷月鳴,很難。
蘇木思量一番,驀地往那條老狗的角落走去,老狗本來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如果不是那劇烈起伏的腹部,蘇木都以為它死了。
感覺到有人靠近,老狗慢慢地睜開眼睛,瞄了一眼蘇木,目光裏似乎帶著些許期盼,顫了顫,最終又無力地合上了。
它受傷太重,離死亡隻差一步。
殷月鳴跟過來,見此情景,頗有些嫌棄皺皺鼻子:“你理它幹嘛,難不成指望一條狗帶你出去?”
“你說,這狗是怎麼進來的?”
“誰知道,這城裏那麼多人,說不準是跟著誰一起進來的,看它這慘樣,要麼那人不要它了,任由其自生自滅,要麼就是那人死了,沒辦法照顧它了。”
蘇木再次環顧一圈四周:“有狗的話,會不會有狗洞?”
他話一出口,殷月鳴瞬間懂了:“狗洞,對,狗洞,肯定有,快,快,找找,說不定我們能出去。”
蘇木徑自蹲在地上,隻是盯著麵前快死掉的老狗,他甚至還伸出手,在那顆一動不動的腦袋上摸了摸,老狗感覺到人的體溫,本來連呼吸都逐漸輕了,此刻竟又回光返照一般,用盡所有的力氣睜開了眼,微微抖了抖耳朵,毫無預兆的在蘇木的手心裏蹭了蹭,似乎在懷念從前主人的味道,隻是這一動作,耗光了它所有精力,下一刻,老狗劇烈地喘息一聲,徹底死了。
蘇木歎息一聲,輕輕地放下它的腦袋,再次摸了摸:“下輩子,找個好人家吧。”
殷月鳴滿臉不解:“你嘀嘀咕咕說什麼呀,快幫忙一起找狗洞,我們好快點出去。”
蘇木搖了搖頭道:“不用找了,它是有主的。”
“你怎麼知道?”
蘇木在老狗的脖頸處翻了翻,從那堆幾乎看不出本來顏色的雜毛裏,翻出一個小小的銀牌,用袖子擦了又擦,才隱約看出上麵的兩個字:“風箏”。
風箏風箏,它的主人是希望它直達雲霄,又能有一絲牽絆啊。
老狗脖子上戴的的項圈是牛皮製的,勒得很緊,連皮肉上麵都有一圈痕跡,可見,這是在它還是小狗的時候戴上去的。
“還真是有主啊,”殷月鳴摩挲著下巴,“死得這麼慘,看來它主人不是拋棄它,就是也早死了。”
蘇木想了想,就地挖了個坑,將老狗掩埋了,對著那個新起的小墳堆道:“來世,願你無災無難,快活每一天。”而後起身,拍了拍手,才道,“走吧。”
殷月鳴一臉興致的盯著他瞧,蘇木以為自己剛剛埋屍體時,蹭了些灰上去,遂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臉:“四公子,我臉上有東西?”
殷月鳴搖了搖頭,笑容卻不斷加深,且嘲諷意味明顯:“姓蘇的,你這個人是不是有點太愛心泛濫了,連路邊死的阿貓阿狗都隨手埋了,待會要是又碰到什麼身世可憐的人,你是不是也要一起帶回家?”
他話裏有話,蘇木心裏不舒服,直視對方道:“四公子,帶不帶回家,是我自己的事,四公子好像管得有點多了吧。”
“別的我當然不會多問,可那個叫什麼櫻桃的,總不會跟狗一樣,給兩口吃的就行,人家可是拚命巴著你,恨不得你娶她過門呢。”
是了,櫻桃,蘇木如夢初醒,他怎麼忘了,那女子還留在他的營帳裏,外麵都亂成一片,也不知道她如何了?
他目光熱切的看向殷月鳴,後者仿佛知道他想問什麼似的,挑了挑眉,一副事不關己地聳了聳肩:“別問我,問了也不知道,都顧著打仗去了,誰還管得了她的死活。”
蘇木心中頗為失望,卻也知道他說得是事實,胡亂地點點頭,沒再多問,大步往城內走去。
殷月鳴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後,瞄了一眼他的臉色後,添油加醋地道:“你也不必過分擔心,那種女子,堅韌得很,到哪都能活得好……”
他話還未說完,蘇木驀地轉身,皺眉道:“哪種女子?”
“你……”他突然停住腳步,殷月鳴沒反應過來,差點撞到對方的鼻子,氣得直罵道“你是死人嗎,要停下不會吱一聲?”
蘇木一臉的忍無可忍,從醒來到現在,這人就一直陰陽怪氣,沒完沒了,他不明白的是,殷月鳴老糾著櫻桃不放做什麼,一個女子,在軍營裏活下來本就不易,若用些手段,也是可以理解的。
“四公子,你很閑是不是?”
察覺到他語氣不對,殷月鳴眯起眼睛,微抬下巴:“怎麼,你有意見?”
蘇木麵無表情:“不敢,四公子如果閑的話,不如我們分頭行動如何?”
殷月鳴轉轉眼珠,隨後豎起一根指頭,衝蘇木晃了晃:“那不行,要是你找到了出去的路,自己跑了怎麼辦?”
“四公子放心,蘇某絕不是這樣的人。”
殷月鳴冷笑一聲:“誰知道呢,畢竟我們也才認識沒多久,不是嗎?”
“四公子既如此說,那蘇某也不勉強,我去那邊,你自便。”
語畢,蘇木扭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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