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89 更新時間：08-05-17 09:37
“三年的‘紫竹之約’，又該到了吧。那丫頭……也不知又怎樣了。”喝下最後一碗湯藥，黯煙喃喃。此時的她褪去麵紗，披上一件雪裘衣，躺在絲床上。頗迷離地笑。絲絲月光灑下來，照出她那驚世豔絕的容顏：一頭如綢的墨發披散在肩上，映得肌膚更加蒼白。眸子是黑寶石般的閃亮，卻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疏冷。五官精致淡雅，那抹傾城的笑，宛如冰巢盛放的曼珠沙華那般妖嬈。
“畫裳，拿杯‘墜離’。”她吩咐道。
“是。”畫裳歎了口氣，拿來一杯水晶般透明的液體，遞了過去又要喝了麼……畫裳咬了咬唇。這‘墜離’雖有安眠的功效，卻是由罌粟花的花蕊製成，長久服用，對身體有著極重的損傷。
“好……好冷啊……”已經陷入夢境的黯煙發出一聲囈語。畫裳早已習慣，隻是細致地幫主人蓋了一層毯子。
主人她……之前究竟經曆過怎樣的嚴寒呢？
奔跑，奔跑……一黑一白兩位女子，在冰州荒域那片極寒的地區不停奔跑。
再也不能回去了……被抓回去的話，隻能成為祭品了……雙腳麻木地在雪地上奔跑，怎奈何最終體力支，跌倒在冰封的地上……想站起來，又沒有一絲的力氣。望著已無知覺的同伴，隻有雪，慢慢淹沒她們……抬頭，似乎出現了那個少年的詭異微笑……
你們……是逃不掉的……
“不要！”她猛地張開眼，天已大亮，綠衫女子微笑著給她遞了一杯定神茶，“姑娘，又夢魘了？”
“嗯。”她微微頷首。“今天，又是相聚的日子了。想起來，離開雪荒也有九年了……”這是采沁第一次聽她講起她的故土。隨後，便忙著準備最精致的妝。每次去見“那個人”，都是要精心梳妝的。
紅顏花間巧語笑，萬抹風情明月嬌。
紫竹別苑。
傘畝方頃的土地奢華至極，土是從西荒大陸最肥沃的一片土地取來的；水是由冰州雪域不染塵埃的冰融化而成。而那近千顆=棵紫竹，則是普陀山最茁壯的一叢苗中連日連夜運到這裏的。與其說這兒是個別苑，還不如說這兒是個幽靜的紫竹林。
黑衣女子輕輕倚在一棵竹子上。百般無聊地擺弄著一片竹葉。這丫頭，怎麼還不來？
一直等到午後，耳邊才響起一個清明的聲音：
“小黯，不好意思，來晚了。”
“你怎麼……啊！”黑衣女子頗帶埋怨地抬頭，卻看到眼前的白衣女子傷痕累累！一襲如羽的華衣幾乎沾滿了鮮血，明麗絕美的臉上掩不住疼痛的感受。
“嗬！你也知道，近來武林中人對落花宮追圍得緊，趁我一人出宮，就派了一群高手夾擊我，幸虧當年的劍技還沒全忘，又有把‘繪翩’。”白衣女子揮了揮手中淺粉等到劍，毫不在乎地說。墨衣女子歎了口氣，拿起一顆晶瑩的明珠，用內力化成沫，讓她服下。
“林瀾姝。你……罷了，幸虧我隨身帶了些靈藥。不然……”
“不然怎樣？我林瀾姝的命可……”白衣女子突然倒了下去，黯煙簡單看了下她的傷口，一點兒也不輕。
唉。這幾年她的落花宮廣收門徒，又練毒製藥，教風自由。難怪被人當成邪魔歪道，弄得人人得以誅之。
黯煙再度歎氣，有些困難地把她拖到了竹屋，慢慢療傷。
一直到傍晚，白衣女子才能下地。黯煙做了些清粥小菜，約瀾姝一起品茗。
“這幾年，你們沉纓閣可越來越興旺了，我們西荒大陸那邊都聽說了你的大名呢！”抿一口普洱，瀾姝微微笑。
“你在那邊不也不錯。瀾姝，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隻是想說，”被好友看穿了心意，瀾姝眼神深邃：“雪荒城裏的那個人，好像有行動了。”
“是麼？”平淡的回答。
“你什麼意思！”白衣女子突然變得有些歇斯底裏。“我不想再回去了！那樣的嚴寒和對死亡的恐懼，我不想經曆第二次！沒有孤冰使，雪荒城無法維持，趙懷羽要抓我們回去，去做祭品！”白衣女子揮起“繪翩”，朝黯煙狠狠襲去！
黑衣女子似乎早有防備，拿起“傾影”一擋，神情冷峻，“不要在我麵前提那個人的名字，他想抓我們回去？就像當初他放了我們一樣？我要讓他明白，當初他的決定是錯的。遊戲？他以為隻是遊戲？今時今日的我們，想必他也不能輕易動了吧！我們已經站在了足夠高的位置上，足以，”她臉上自信滿滿，“足以與他對抗了。”
“唉，但願如此。”白衣女子歎了口氣。
“來，我這次得了好些新玩兒呢！”黯煙拿出一根精巧的簪子，斜插於瀾姝深棕的發，“它叫‘天香‘，頂尖有毒，你戴著可以防身。”
“謝啦，真好看。對了，我這次也給你帶了東西。”瀾姝手指尖捏一根淡藍色的香，“鎮顏香，凝神定期必備。”
“謝啦。”黯煙也微笑。
月光下的紫竹林，兩位絕色女子攜杯共飲，美麗得像幅畫一樣。
戌時一刻（即23：30）“三年一度的見麵別離時辰又到了呢！九年啦，黯煙，我們來共舞一回‘傾天’吧！”起身欲走的瀾姝忽然提議。
“……好吧。”她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那個男子瀟灑綽約的身影。
“你的腳下是璀璨的星光，九月十九出生的女子，注定是華麗的夢之舞者。”他曾對她這樣說過。那一瞬，她綻放一個傾國的笑，迷醉紅塵。但也是他，把她推向死亡的深淵。
從此，“趙懷羽”三個字成了她心中的禁忌。
白衣女子頭一揚，揮劍舞了起來：
“曾醉長安煙雨樓，傾天一舞花滿袖。還憶少時踏雪縱，寶劍輕揮煙塵空。”一道亮麗明媚的白影旋轉，瀾姝輕輕唱起這首《空歡》。很快，黯煙舞起“傾影”，與瀾姝且分且合，黑白分明而融洽，相映而和諧，一時間，就連月亮的光華也被奪去了幾分。
“離人回首終幽夢，冰魂一縷泠香頌。斑瀾，斑瀾，夜舞傾天夢斑瀾。斑瀾，斑瀾，夜舞傾天夢斑瀾！”兩位女子高歌《空歡》，舞動人心，所散發出來的光華足以懾撼任何一個人。終，兩把劍定格於一處，同時也結束最後一個音符。飛身。各自歸去。隻留遍地竹葉。
然而，紫竹林裏躲著的一位青年俠客，卻暈眩於這華麗的舞蹈。
“真的好美啊……”他喃喃，異於常人的海藍色眼眸裏有著陶醉的影子。他無意來到此處，意外遇到了這樣的場景。
“她們……美的不真是呀……一定是女仙吧……”他繼續呢喃。月光柔和地照出他錠藍到黑的發，幽藍的眸，俊美的好臉和一襲飄溢的藍衫，以及藍衣上背著的那把幾乎是透明的長劍，劍上隱約刻著“玄羽”二字。
“算了。蘇慕傾，你能看見這樣的舞已經很幸運了，難道還指望再見到她們麼？還是找個地方歇息吧！”他有些自嘲地笑笑，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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