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83 更新時間：19-08-26 13:35
關於羅秀秀。
祭祀河伯的習俗一直都有，但大水從未少過，羅秀秀從沒想過，有一天，她也會成為那被拋進河裏的祭品。
羅秀秀父母早亡，所以被村長收養，長大後出落得越發漂亮，村長的兒子喜歡她，但她看不上這個不學無術的義兄，根本不想搭理他。
就因為這樣，村長將她推上了祭品的位置，還冠冕堂皇地說是為了大義。
就因為她拒絕了村長的兒子？
被拋入河中的時候，她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樣結束了，但是沒想到，再次醒來時已經在岸邊了。
一條很大的黑色的魚浮在不遠處的水域裏看著她。
她認得它，小時候她曾被大水卷走過，是這條魚救了她，作為唯一在那場大水裏幸存的人，村長用這件事來證明她是被河伯選中的祭品，因為還沒長大，所以要等她長大之後再嫁給河伯，還把最近連續幾天的大水歸咎於河伯的催促，還騙大家說什麼河伯托夢。
有時候，人的惡意，就是這麼無端又殘忍。
羅秀秀看著那條黑色的魚，你到底算是救了我，還是害了我？
黑魚不知道她的想法，見她醒了，擺著尾巴沉到了水下，就在羅秀秀以為它離開了的時候，一陣水花濺起，幾條魚被甩到了岸上，蹦噠了幾下就不動了。
羅秀秀有些驚訝地看著那條黑色的大魚，“給我的？”
那魚居然點了點頭，然後又沉到了水下，過了更長一會兒，它推上來一個箱子，裏麵裝著滿滿的銅幣。
“這是！”羅秀秀驚愕地看著那個箱子，那是村長家的錢箱子，沒想到被水衝到了這裏嗎？
那條黑色的魚就那樣看著她，羅秀秀從錢箱裏拿了一把銅幣，把魚拿上，不過沒有刀，羅秀秀開始找鋒利的石頭來給魚開膛破肚。
那條黑魚又扔上來一樣東西。
一把刀。
看起來鋒利的很，羅秀秀撿起那把刀，她發現這條魚，很通人性，也很了解人的生活。
羅秀秀自己給自己生火烤了魚，那條黑魚就一動不動地浮在那裏看著她，不注意看，就像是一塊光滑的黑石頭。
羅秀秀把一塊沒烤過的魚肉遞了過去，“吃嗎？”
黑魚張嘴便吃掉了那塊魚肉，然後輕輕蹭了蹭她的手。
羅秀秀頓了頓，忽而微笑起來，“你這是要陪著我嗎？”
黑魚點了點頭。
羅秀秀摸了摸它身上滑膩的鱗片，“那你幫我多帶些東西上了吧。”
羅秀秀在這片樹林裏安了家，在這裏，有了黑魚撈上來的工具，還有一些新鮮的種子，村民們為了防止種子被水泡爛，便用油紙密封，不過還是防不住被水衝走。除了這些，還有一些傷藥、碗筷，甚至連小姑娘用的化妝盒都有，不過看那個精致程度，應該是從其他地方被衝過來的。
就在羅秀秀以為自己要在這裏過一輩子的時候，村裏的人找過來了。
當然，不是為了找她，而是想要開荒，將村子遷過來。
羅秀秀這才知道，自己所在的林子離村子並不遠，且雖然處在下遊，但基本不發大水，好像那些洶湧的河水都被阻隔了似的。
“我之前就在不遠處躲大水，這裏真的沒有發大水的痕跡，你們看，對吧！這裏的樹這麼茂密，也完全沒有被水泡過的痕跡。”一個人帶著村長等人了過來。
羅秀秀有些驚慌，被他們看見，自己豈不是又要被扔進河裏一次？
黑魚浮上水麵，拍打著水花，示意她下河來。
羅秀秀跳入河中，被黑魚托住，羅秀秀驚愕地發現自己碰到黑魚的地方開始長出同樣黑色的鱗片，然後蔓延至全是身。
羅秀秀發現自己能在水底呼吸了！
她這是，變成怪物了嗎？
羅秀秀抱著黑魚，等那些人走後才重新上了岸，上岸後，羅秀秀發現她身上的黑色鱗片消失了，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怎麼會這樣？
羅秀秀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那條大黑魚浮在水麵上看她。
“是你嗎？”羅秀秀看著那條大黑魚，“是你把我變成這樣的？”
大黑魚點了點頭。
“我，變成怪物了？”羅秀秀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是什麼心情，她活著，卻不是作為一個普通的人。
那條黑魚不安地在水裏遊來遊去，它不會說話，沒有辦法安慰岸上的這個人類。
羅秀秀坐在岸邊發了會兒呆，直到身上傳來涼意才意識到衣服還沒幹。
“要換一件衣服才行啊。”羅秀秀有些暈暈乎乎地站起身，卻腳下一滑，摔進了河裏。
身上沒有冒出鱗片，直到黑魚遊過來碰到她，才出現了那些鱗片。
所以，其實她還是人？羅秀秀迷迷糊糊地想著，然後在水裏睡著了。
再次醒來後，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河水被夕陽映成燦爛的紅色。
羅秀秀抱著黑魚在水底靜靜地看著上方的河水，這是一種從未體會過的角度。
其實這樣也不錯，羅秀秀想，反正她也回不去了，幹脆住在河底也好。
然後無情的大水就打破了她的想象。
瘋狂的水流不停地衝擊著河岸，在河底的羅秀秀和黑魚也經受著巨大的衝擊。
黑魚努力地控製著水流，但羅秀秀依舊隻能緊緊地抱著黑魚的身體，根本不敢鬆懈一秒，那些從村民家被衝出來的東西隨時都有可能從各個地方砸過來，她一動也不能動，隻能躲在黑魚的保護圈裏。
經曆過大水之後，羅秀秀爬到岸上，呆呆地看著恢複平靜的河麵。
“我想要報仇，”羅秀秀摸了摸黑魚光滑的腦袋，“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黑魚點了點頭。
“你對我真好，”羅秀秀俯身在黑魚光滑的腦袋上親了一下，“以後，你也會一直呆在我身邊的，對嗎？”
黑魚蹭了蹭她的脖子，然後再次點了點頭。
羅秀秀笑了起來，“那我給你取個名字吧，就叫你，黑卓，好不好？”
黑魚歡快地繞著羅秀秀遊來遊去，用光滑的腦袋蹭著她的手。
你到底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呢？羅秀秀想著，卻並沒有問出口，因為它也回答不了。
想辦法扮成神婆，剛開始其實並不容易，不過好在那些人並不懷疑，有黑卓在一旁幫忙，那些人根本就不會懷疑。
有了開端，後麵就簡單多了。
村民們對這種超自然力量總是盲目信奉，不管羅秀秀說什麼，要求什麼，他們都會相信，都會照做。
即使是讓那些女孩獻祭，那些年輕的女孩的父母也如同賣女兒一般將女兒送了出去，也許還是有一些不舍的吧，因為村裏的補貼可能不會有嫁妝那麼多，不過到最後那些悲傷都會消失，總歸還是換到了錢的。
或許是因為報複心理吧，她想讓那些女孩也嚐到這種被拋棄的痛苦，可是最後還是沒能狠下心，因為自己也嚐過這種痛啊，看到她們就會忍不住想到曾經的自己，最後還是沒做到害人性命。
其實就算顧瑜不來，她其實也已經厭倦了這種生活，欺耍了這些人那麼多年，也夠了，她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在這些人身上。
也許會去海邊吧，羅秀秀想著，以前聽貨郎說過，是很漂亮的地方呢。
******
“黑卓，喜歡這裏嗎？”羅秀秀牽著黑卓的手沿著沙灘走著，海浪不斷地拂過著她們的腳背。
“喜歡~”黑卓胸前的兩塊銀色寶石項鏈晃動著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黑卓現在已經可以簡單地說一些話了，雖然有時候沒什麼邏輯，但羅秀秀依然能夠理解。
對於黑魚變成小男孩這件事，羅秀秀已經接受了，經曆了那麼多事，這種事情其實也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你當初，為什麼救我啊？”抱著黑卓坐在沙灘上，羅秀秀終於問出了這個困擾了她很久的問題。
“因為，喜歡秀秀。”
“為什麼喜歡我？”羅秀秀很好奇，她在被獻祭之前，好像沒見過他吧。
“我，嗯，”黑卓努力思考著要怎麼說，“嗯，圓圓的，黑黑的，水，嗯。。。。。。”黑卓伸手在沙灘上畫了起來，“這個樣子的。”
“你是說，水缸？”羅秀秀看著黑卓畫的東西猜測道。
“嗯嗯！水缸！”黑卓用力地點了點頭，“我，水缸，秀秀，把我，放到河裏！”
羅秀秀想起來了，“我把你從水缸裏撈出來，放回了河裏？你是那條小魚！”
“嗯嗯！”黑卓用力地點頭。
羅秀秀很是驚愕，“你，長得這麼大，我都認不出來了！”
羅秀秀的父母是以捕魚為生的，所以家裏有很多大水缸，那個時候羅秀秀還小，看到魚要被殺掉，很是不忍，但父母又不許自己靠近，隻能央求父母給自己一條小魚，沒想到那條小小的黑魚就是黑卓，不僅長得那麼大了，還救了自己！
“我，一直看著，秀秀，秀秀長大，我也長大！”黑卓伸出手比了比大小。
秀秀：。。。。。。你長得太大了。
“秀秀不長大，我，長大。。。。。。”黑卓有點失落，“我，秀秀，不一樣。”
“現在一樣了。”羅秀秀抱著黑卓親了親他的額頭。
“嗯嗯！”黑卓開心地點了點頭，然後想起什麼似的又在沙灘上畫了起來，“這個。”
羅秀秀看了眼黑卓畫的圈，“這是什麼？”
“可以，變，河水，唔，”黑卓單手前伸，海水瞬間被掀了起來，而且是以掀開被子的那種姿態被掀開，“這樣。”
“圓圓的，藍色的。”黑卓伸手筆畫了一下。
羅秀秀明白了，“你是因為那個東西，才能控製水的？”
“嗯嗯！”黑卓點了點頭，“後來，那個顏色不一樣的人來了，嗯，圓圓的東西不見了，還給我喝了紅紅的水，我現在，可以控製更多水了！”
羅秀秀明白了，看來是顧瑜身邊的那個叫小希的人幫的忙。
“嗯，不過黑卓不要在別人麵前用這個哦，隻能給我看。”
“好！”
不過，那個圓圓的東西是什麼啊？羅秀秀想了一會兒，算了，反正應該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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