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99 更新時間：08-07-08 20:40
我素不喜豔麗之色，卻逢了佳節應景，我便著了他備好的橙色百蝶裙，裙麵以蜀錦織成，又以彩蝶繡裙麵，隻隻展翅欲飛，絢麗奪目，天寒又添了件綿厚的披帛，青兒疊螺反綰飛仙翠微髻，簪以金玉蝶飾，保元心細喚人拿了暖圍係在我頸間，淺笑道：“花不足以擬其色，蕊差堪狀其容。怕是這百蝶也會望之不願去了。我後悔了，這燈市到底該不該去？！”“哥哥～！”我嬌笑著拖他便往外趕。保元隻帶了謝行本和小珍子，青兒自然也同去，一行人說說笑笑出了皇城。
羅城燈市以大慈寺為最，大慈寺始建於魏晉時期，興盛於唐代，唐武德元年（618年）三藏法師玄奘從長安到成都，在大慈寺隨道基法師學經論，布經講法。武德五年（622年）春，玄奘在成都大慈寺律院受戒，取道荊州，經長安而天竺。大蜀廣政年間，香火愈加鼎盛。一路馳來，香客遊人，車水馬龍。近了寺外燈市，我們落下車攆趨步前行。“月色燈山滿帝都，香車寶蓋隘通衢。②”大抵就是我眼前所見。
保元牽著我在這熙熙攘攘的人流、火樹瑩花的燈市中穿行。燈樹、燈摟，燦若星辰。遊龍、奔馬、彩鳳，讓人目不暇接，我格格地笑著為這人工雕飾卻如夢似幻的燈景。“元宵真是情人節麼？”我好奇地問他。“情人節？有情人相知相識的日子，晤，仁操與海棠便是在這天相識的。”保元笑道。聽到“海棠”之名我心一沉，思緒又回到那年。
“姐姐快看，踩高蹺那。”青兒興奮地喊道。
我們順著她手指方向看去，踩高蹺的表演隊伍正朝我們過來，我亦歡喜起來，拉了保元朝人群中擠去。保元一臉無奈隻得隨我湊熱鬧去。隻見表演者皆以長木縛於足下行走，或舞劍，或跳躍，如履平地一般，麵上又帶了麵具，以關羽、張飛、仙姑等為臉譜，亦邊走邊唱，熱鬧喜慶。緊跟其後又有舞獅表演，引獅人以繡球導引，舞獅撲跌、跳躍、登高、朝拜，鑼鼓聲聲。這隊裏還有小獅同舞，我探身去看，煞是可愛。“哥哥～！快看～！”等我欣喜著回身，發現人流已經將我與保元衝散。
我沒了主意，慌了神四處尋他，心下漸漸焦躁起來。若在從前自己逛街亦是平常之事，如今累年常住深宮之中，外出亦有人鞍前馬後的跟著，自己一人倒是不自在了。
我茫然地在人流中穿行著，不時有少年男子前來搭訕。一直走到寺前，懊惱地四處張望。“倒糖餅兒，倒糖餅兒。”老漢斷斷續續地吆喝著，我眼睛一亮，心中的不快霎時消去不少。燈市中不起眼的一角卻有這小小的糖餅攤，旁邊亦有雜耍和擊劍。
那老漢“倒糖餅兒”的木質小櫃以大理石板為底，左右各有一個木盤，盤上分格畫著龍、鳳、小兔、小鳥、蝴蝶等圖樣，中間插了竹箭。遊人付了銅錢隻要旋轉竹箭，箭頭指向哪個圖樣便可得那糖餅。幼時便喜，每每轉那竹箭總希望得到最大的龍糖，一邊耍完一邊把糖餅啃個精光。今日見了倒當它作極好的藝術品，默默站著看那老漢作糖。攤上光顧的孩童散了，老人笑眯眯的看我道：“姑娘要是喜歡也轉一個吧。”我朝身上摸了摸笑道：“今日身上一個銅子也沒有～！”心裏正悔沒向保元要點銀兩伴身。
“嘻嘻，小娘子要是喜歡，爺把這個攤給你買下來。”一張肥碩的大臉突兀地出現在攤前，一臉橫肉，一副色欲醺醺的嘴臉。
我一臉厭惡朝後退了幾步，與他拉開距離。那胖子身高剛剛與我持平，打著酒嗝又湊了過來，身後跟來的三個家丁也相貌猥瑣。我舉袖掩鼻朝後靠了靠，尋思著如何脫身。“小娘子，別怕啊，爺最是憐香惜玉的人。”伸手就來拉我，我羞憤難當，隻速抄了那攤邊的小凳朝他頭上砸起，那死胖子哎喲一聲掩了頭去，我提了裙踞撒腿就跑，心中暗苦不曾換了男裝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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