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

正文  7

章節字數：2105  更新時間：19-10-04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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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導主任和幾個老師介入終止了這場校園暴力。現場一片混亂，頭頂的LED燈照亮了淩亂的房間。髒汙的地麵，床單和枕頭，白色的牆壁，到處都是噴濺的血色，你想象不到一個人怎麼能流出那麼多血，這是何等慘烈的場景。

    地磚上映照著幾個黑色的模糊人影，靠近門口，順著人影往上是幾雙黑色鋥亮的皮鞋。三個老師站在這兒，可能是剛開完什麼會收到消息趕來這裏，身上的西裝還沒來得及換下。

    為首的是令全校學生聞風喪膽的教導主任——周建平。他的兩頰肉微微下垂，常年板著一張臉，嚴肅不近人情，嘴角抿著，兩邊久而久之形成了括弧。眼鏡上冷光閃過，尖銳的視線仿佛能穿透一切虛假的偽裝。一眼掃過他們，卻不說話，給人造成無形的心理壓力。

    如果一個學生違反校規了，放別的老師手裏可能還能通融一下，要是倒黴遇上周建平，那隻有等著處罰的份，而且是最嚴重那種，絕不留任何情麵。

    袁狄是被一個陌生麵孔的老師攙扶著出去的。他的腳步虛浮，都快站不穩了。一隻手無力的懸在那個老師的肩膀上方，被半抗半扶著往前走，幾乎三分之二的體重都壓在那個老師身上。

    黃泯然忽視掉了老師的關切詢問，將袁狄的另一隻手架在脖子上，和老師一起將他送出去。

    現在隻留下教導主任和隔壁班的李老師留著問話。

    趙文淳和何宣在老師趕來前從上鋪下來了，他們低垂著頭，腳步一點點往邊上挪，想離那夥人遠一點，將自己擇出去，盡力表現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李老師名叫李尚雲，高一（3）班的班主任，當老師二十多年了，一把歲數了，什麼樣調皮搗蛋的學生沒見過。處理過類似的事件少說也有幾十起了，按理說該心平氣和，不易動怒，卻仍抑製不住自己的情感。

    他不知是該憤怒的指責這群人，指望能罵醒他們，還是將心腸變得冷硬，直接將他們送去警局。站在眼前的孩子臉上皆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望向雙眼中流露出來的是不知世事的天真殘忍。

    他跟高一（2）班的鍾老師關係融洽，兩個班有一個是混合寢室，對他們班的學生多有關照，一起在食堂吃飯時就是交流學生成績和班級管理心得。現在鍾老師班級出了這種事，不知道還有多少麻煩等著鍾老師。不由同情這位倒黴的同事，他已經做的夠好了，為這個班級操了不少心，但還是抵不住這些個愛惹是生非的學生不斷給他找麻煩。

    周主任走向前，離他們僅一步距離，從上往下俯視著他們，表情冷酷，像審訊室裏逼問犯人的警官，無形的壓力施加在他們身上。以不容駁回的嚴肅口吻開口道“我不管你們之前有什麼恩怨，既然動手了，就該想得到後果，學校對這種事絕不會姑息。”。

    他挨個掃了一眼，有人害怕了，縮緊了脖子；有人仍無動於衷，一臉麻木；有人轉過臉，視線往一邊飄忽，氣定神閑。但那都無關緊要，他們隻要知道不遵守規矩，會得到足夠毀了他們學業的惡果就夠了，學校不需要這種擾亂風氣的學生。

    周主任再次開口“你們先去醫務室處理身上的傷，之後再去崇德樓二層我辦公室等著。”

    鍾老師還在批改作業就被一個電話給打斷了。焦急萬分，火燒火燎的開車就趕過來了。一進門見這四個混蛋開口指著他們就罵，嘴裏唾沫星子都噴出來了“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啊！那麼厲害，牛逼打架，怎麼不去混社會，還讀什麼書，浪費爸媽錢……”。

    周主任在鍾老師進門那一刻就停止了問話，默默坐在辦公桌後麵，瞅著憤慨激昂，手舞足蹈，恨不得手裏有根棍子當場打死這幾個學生的鍾老師，想著要不要勸導一下，做教育這行可真不容易，一把歲數了，氣壞身子可不好。

    袁狄躺在床上臉色白的如同一張薄紙，痛的五官扭曲，躬著背部，蜷縮著身體，卻又強忍著不發出聲音。

    救護車還沒過來，暫時在醫務室的床上躺著。黃泯然陪在他身邊，緊握著他的右手，慌亂不已，聲音顫抖，語無倫次，嘴裏一直翻來覆去那幾句“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裏疼。對不起，你不該幫我的，那是我的事，連累到你了…我…對不起，你不要有什麼事，不然我會愧疚一輩子的……”

    袁狄一直覺得有人在耳邊叨叨，好煩啊，一隻手被緊握住了，指縫間是呼吸的熱度和液體…似乎是眼淚。這都不是重點，最令人難以忍受的是那人神經質的摩擦他的手背和手指，力道大的都快將皮蹭掉一塊了，抽也抽不回來，一用力胸口和肚子那邊連著一片區域就痛。

    救護車終於到了，那個不認識的老師和黃泯然一起將袁狄抬了上去。黃泯然感到眼前發黑，視線愈加模糊，懷疑下一秒就能暈過去了。可是不能倒下，袁狄還不知道什麼情況，會有什麼危險？守著他，然後等他脫離危險才能休息，黃泯然在心裏反複提醒自己。

    他用自己的意誌力去抗衡排山倒海的暈眩，耳邊是救護車嗚鳴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焦躁和悲切。他從小到大聽過不少次，每次都預告著不幸和災難降臨，就像喪鍾敲響的聲音。不僅是躺在救護車裏的傷患在遭受苦難，他們關係親密的人--父母、愛人、好友也在承受可能會失去他們的痛苦煎熬。

    不過那些都事不關己，可現今這種感受卻真真切切的降臨在自己和周圍人身上。他希望袁狄沒事，他不明白這人為什麼兩次都在幫他。他不是不領情的人，可是交際對他來說確實是件非常困難的事。你首先得調動情緒，讓麵部去舒緩張開，合乎別人所想，讓他人舒服，微笑並表現出友善助人的模樣。再然後，還得去尋找些合適的話題，男孩們這個年紀愛的無非是籃球和遊戲，很遺憾他都不會。幾次想要靠近那人卻還是退縮，誰會願意跟他這麼無聊的人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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