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63 更新時間：08-09-06 16:33
蝕月，圓月。
（蓮華隕二九年）
１）
來到妖皇領的那日正遇上了月蝕，整個天空都是漆黑一片，星光亦不見半點。
這年，小月隻有三歲。
小月的全名是蘇默月，原是蘇莊的小主子。蘇莊在這一天為妖皇滅門，她被管家換上了普通人家的衣裳躲避追兵，卻不想途中與管家失散。小月一個人孤伶伶地立在鮮血染就的土地中，彷徨四顧，結果被攻打的妖皇領之人誤認作與親人失散的孩子，隱側之心一起，便將她帶回了妖皇領。
她被送到了一個郝姓廚娘那裏，郝廚娘的確很好，極少要求一個三歲的孩子做些什麼，雖然這個三歲孩子的眼神比眾多十歲以上的孩子都要老成。
從對什麼都感興趣的侍女姊姊們那裏，她聽說了很多事情，例如妖皇領的少主帶回了一個與她同齡的小女孩子。據她們說，這個女孩子是妖女沭茵的女兒，蘇莊的小主子。
雖然聽說過她的雙生子也在妖皇領，但她沒有想到她們會遇見得這樣快。
當時小月正努力地蹲在院中一片片地撿拾地上的落葉，撿起來後疊作一疊地放入提籃中拿石頭壓著，呆會素素姊姊會過來把它拎走。
忽然有人風風火火地衝過她的身邊，不小心碰翻了籃子，她辛苦拾好的落葉頓時漫天飛舞。當葉片飄飄然地落地，她看到了碰翻籃子的人，是個穿著漂亮衣服的女孩子。
在看到對方的時候，兩個女孩兒都愣住了。這個時候，無論是誰經過都會驚歎，這是多麼相似的二個孩子嗬，就連詫異的神情也是一模一樣。不同之處隻在其一衣著的華美、發飾的奪目。
“為什麼你會在這裏？！”小月對麵的女孩子驚呼。
為什麼同樣的二個孩子，所遭所遇也幾乎相同，差距卻是這般地大？小月也想發問。她的雙生子可以穿著漂亮的衣服跑來跑去，可她隻能被著樸素的麻衣蹲在這裏撿拾落葉？
沒等小月說些什麼，遊廊那邊就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小月的雙生子暗道一聲“糟糕”，拉著小月躲到了假山後。
那些人衝了進來，是妖皇領少主鳳朝陽直屬的衛隊。他們衝過她們躲藏的假山，將小月的提籃踩得扁扁的。
不要踩！那是素素姐姐的籃子啊！小月當場就要喊出來，卻被另一個女孩子未卜先知先知地捂住了嘴。她想起來她們是雙生子，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感覺到對方所想。
“不就是一個籃子麼？下次我讓他們給你重新做一個不就好了？”有被壓得極低的聲音傳入小月的耳內。
小月的指甲掐入了手心，她暗暗點點頭，讓雙生子將自己放開。
最後一個步入小院的是個擁有紅色瞳仁的少年，那雙鮮豔紅瞳幾乎讓小月錯覺看到了月蝕那日全莊遍地的鮮血。
“月牙兒？你在哪？如果等到我讓人把你揪出來，我可是會叫人好好地處罰你呢！”陰鬱少年臉上掛著邪邪的笑，神情看起來隻像是在戲弄一個小孩子，小月的雙生子將身體向後猛地一縮。
月牙兒？小月神色複雜地瞟向另一個孩子，卻看到另一個孩子不安地四處張望，似在尋找下一個隱藏地點。
她往臉上抹了二把灰，然後衝了出去，伸出小小的手指指向方才躲藏的假山。“她在那裏——”
小月的雙生子被揪了出來，不敢致信地瞪著她。
她沒有說話，隻是抱著被壓扁的籃子站到一邊。垂下首，眼淚就大滴大滴地落了下來，可她咬著牙，就是沒讓自己出聲。
被拎到妖皇領少主麵前的孩子咬了咬下唇，終於別過臉不再瞪她。
“小月牙兒，這可是你的逃跑經曆中最沒有水準的一次呢！你竟然指望妖皇領的丫頭對她的主子隱藏你的存在？”鳳朝陽興味盎然地接過一旁侍者手上的短匕，拿匕首柄抬起麵前這個孩子的下額。他感覺有趣極了，明明是這樣小的一個孩子，一雙眼卻似有著不亞於成年人的智慧。究竟是誰，又是如何做到，竟然將一個成熟的靈魂塞入這樣幼小的身軀？
值得研究。
“鳳朝陽！把你的髒手給我拿開！”孩童尖利的聲音嚷著。
少年眯起了眼，“小月牙兒，你應該清楚我對不聽話的孩子是怎麼處罰的……”
被叫做小月牙兒的孩子縮了縮身子，但仍是恨恨地拿來眼直勾勾地瞪著他。
對於此，鳳朝陽不並予以理會。反正天下間恨他的人多了去，不多小月牙兒這麼一個，隻要別明目張膽忤逆他就成。說起來小月牙兒也確實聰明，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而決不去觸犯。想著，他勾起了笑，從侍者手裏接過孩子抱著。“小月牙兒還真聽話……要不是你還小，我一定馬上讓人給你在身上紋隻鳳凰！所以你得快點兒長大，長大了我就正式向大家宣布你是我的凰月……”
“哼！”孩子冷哼一聲，不理睬他。
少主鳳朝陽領著一幹人等走了，院子裏隻留下小月孤伶伶的一個人和滿地的落葉。“凰”與“鳳”是相對的，而“月”與“陽”也是相對的，少主分明是在說她的雙生子將是妖凰領未來的女主人。她的雙生子並不叫“月”啊……明明、明明她才是“月”的……
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來。
２）
小月攀在牆頭，終於看到了雙生子每到月圓之夜就四處躲藏的緣由。
在繪著血色圖騰的祭台中央，那個小小的孩子手足被綁作了大字形，有身著白袍的人們圍著祭台又唱又跳。在這不知名的歌聲中，孩子的身上升騰起夾雜著血絲的白霧，它想飄出祭台範圍，卻被祭台邊緣地圖騰所阻，於是發出尖銳的叫聲。
遠遠地，她仍聽得到自己雙生子痛楚的哭泣聲。
白袍之人的歌聲逐漸轉強，那團白霧被壓回了孩子的身體。孩子的袖子被擼高，露出傷痕累累的手臂。妖皇領的少主持著短匕，用它在完好的肌膚上劃下新的痕跡。血順著手臂流到荼碗裏，鮮紅的血跡在白皙的手臂上顯得極是猙獰。
那碗血被鳳朝陽端給了上座的妖皇，妖皇品味著鮮血，一臉愉悅。
小月忽然感覺到惡心。她的身體裏，是不是也住著那樣一隻可怕的怪物？他們都說她的娘親是妖女，恐怕也並非全是虛言吧？還有那妖皇也很惡心，竟然連被那種怪物附身的人的血也敢喝！那麼惡心而肮髒的血啊！
從這以後，小月每天都拿灰土抹臉，極盡所能地讓自己不要引人注目。
３）
小月在這裏一呆就是二年。
聽侍女姊姊們說，今天早上妖皇外出的時候被一個叫做洛桑的紅衣人給打傷了，經過領內醫師的救治，好不容易才緩過了氣來。說起來，那紅衣人打傷妖皇的理由還真是怪，竟然說二年前被妖皇以藏匿為名殺死的妖女是他的妹妹，明明姓氏都不一樣呢！這人打傷妖皇的理由怪，可更怪的還是妖皇的反應，他一醒來就把少主給傳了過去，要少主指揮眾多手下弟子出外將那洛桑給逮回來。還特要求就算打傷了打殘了也沒關係，但是一定得是活人……
有些不安，她忽然感覺到了不安。隱隱有血色在眼前閃現，是要出什麼事了嗎？
這天，月色皎潔，圓圓的，釋出一圈淡淡的昏黃。
吃過晚飯後，她就困了，還未堅持到床邊就倒了下來。
她一直在做夢，夢到自己手中的寒刃劃過一個又一個熟睡之人的咽喉。這些人中有她所熟識的，也有她不認識的，這些人都睡得好生安詳，卻在她的手下喪命。
最後，她來到一個與她自己一模一樣的孩子麵前。穿著粗布麻衣，昏倒在床邊。
小月一下子就醒悟了，她沒有殺任何人，她一直都好好地倒在這裏！
猛得睜開眼，她看到了立在麵前的人，她的雙生子。
背負著月光，殷紅的血在鮮紅的裙裾上綻開豔麗的花朵，美麗且妖嬈，合著孩子冰冷而深沉的眼、透著分分的詭異。
“小月，我帶你走。”
沒有理會自己的雙生子，扶著床塌，她踉蹌地跑出了房間。房間外趴著素素姊，隔壁的房間裏還有琉璃姊姊和晚姊姊……廚房裏，姚廚娘的大半個身子都傾倒在那已經燒得滾燙的大鍋裏……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殺了他們……”
那個混身是血的孩子聳聳肩，“死得人越多，妖皇領也就越亂。相信洛桑很樂意見到這一點……”
“……洛……洛桑？”
“鳳朝陽家那一心想長生不死的老頭追了不少年都追不到的人，也算是我的父親。嗬……拿妖皇領這麼多人的命應該可以取悅他吧……這樣相信他不會介意離開妖皇領地範圍的時候多帶二個人……”
為什麼……為什麼……她還是想問為什麼……
“……為……什麼……”小月垂著首。“……你總是這樣……明明我那麼努力、那麼在乎……為什麼你總是毫不猶豫地就將它悔掉？”
她的雙生子什麼話也沒有說。
“玄音哥哥那時候也是……我好喜歡他、真的好喜歡他！我每天都追著他跑，可是他隻是到處找你！而你呢……你就那樣把他推進了蛇窟……”好恨，真的好恨！為什麼，她所有的努力總能被她的雙生子給輕易毀掉？！為什麼，她喜歡的人總要喜歡這個與她一模一樣的雙生子？
“……嗬……才少了一個人的愛，你就不甘了麼？”小月的雙生子笑著極是諷刺，孩子拿手指著咽喉“三個月大小、那時候我才三個月……沭茵把她的手卡在我的脖子上，那又算什麼？”
“她以為我那時尚且年幼，什麼也不知道麼？她在自欺欺人，連她自己都清楚記得她出生那一刻的情景，我怎麼會忘記已經出生三月後的事情？在蘇莊的溫馨不過是演給你爹看的罷了！”
怎麼會？娘親怎麼會是那樣的人？或者……或者娘親知道二個孩子中有一個人的怪物？對、沒錯，她們兩個人中，隻有一個是怪物！！！她不是怪物！娘親要殺的隻有這個怪物的孩子……
雙生子身後的月亮多了一抹血色。仔細望去，可以依稀看清那是一個著紅衣的人，立在樹稍，從小月的視線，恰恰似映在月中。
“洛桑來了……”血衣的孩童終於露出了有些像是孩子的神情，看起來很是雀躍。“既然你不肯跟我走。那麼，再見。”
月光皎潔，將那個年幼的孩童所留下的罪證映得清晰無比。
當遮掩了真實之月的雲霧走開，月依舊會明亮吧？
（按照慣例寫點什麼……
今次的字數還是好少是吧？用WORD文檔的字數統計來看隻有三千來字。以後估計也不會多了，因為玄幻版的壞人戥戥不知道是在哪裏受到刺激了，突然跑來鞭策憂更文……
可憐憂原本好想開新坑的！被她這一鞭就很沒骨氣地縮回去了……開什麼玩笑，憂一篇文就夠累了，再來一篇讓她鞭的話憂還要不要活了！果然憂的命最苦啊！！！
唯今之計隻有盡快更文，以期早日超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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