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29 更新時間:08-06-03 10:26
草根把火奴的屍體背到神農部落後,幾乎已經筋疲力盡了,他把火奴的屍體放下來時,自己的身子也倒了下去。但他卻順勢趴在火奴身上哭了起來,號啕大哭,哭得比死了爹娘還凶。
許多人一下子被草根的哭聲感染了,也紛紛抽泣起來,神農部再次陷入悲雲慘霧之中。
炎帝心裏也痛,但他被草根那潑婦似的哭聲給哭煩了,神農部危在旦夕,是這樣拉開架子大哭的時候嗎?然而,他又不能去說他們,隻得轉身走開,他需要一個人靜靜,好好想想下一步的打算。
季方、火奴、遊魚都相繼陣亡了,現在整個部落上下不到一萬兵力,即便再繼續打的話,也撐不到明天中午,不過多死一萬人罷了。可是如果不打,下麵那些人正在氣頭上,他們肯服嗎?炎帝仰首吐了口氣,一股英雄末路的悲愴頓時襲上心頭。
不知不覺走到了家門口,炎帝見屋子裏漆黑一團,心想敢情媛姬已經睡下了吧。正要轉身去別處走,腳步突地凝滯了,今晚是神農部與有熊部決戰之日,媛姬怎麼可能安睡?以她的性格一定會等他回來的啊!
心念甫落,人已跑入屋裏麵去了,喊了幾聲沒見回應,摸黑往床上摸了摸,也沒有人,她去哪裏了?炎帝的心唰地往下沉,難道是公孫軒轅把她抓了去,要逼他投降嗎?
在屋子裏怔怔地站了會兒,又想按說公孫軒轅不會幹這種事,上次他把虹影抓去後不是又放回來了嗎?想到虹影,他心裏微微一寬,媛姬應該去虹影處了,那兩個女人敢情此刻都在等他們的男人平安歸來吧!
炎帝走出屋子,朝虹影處走去,不管怎樣,火奴死都死了,虹影遲早要知道,瞞是瞞不過去的,倒不如跟她實說了。
走到虹影屋外,見裏麵亮著火,炎帝微微猶豫了一下,便走了進去。不想裏麵除虹影及陪著她的另一個女人外,竟沒見到媛姬。炎帝的心一下子就收緊了,剛要發問,就見虹影激動地道:“炎帝,你回來了,火奴呢?”
“他回來了……”炎帝遲疑了會兒,道:“你能走嗎,我帶你去見他。”
“他回來了怎麼不來見我?”虹影從床上掙紮著起來,顯然已經嗅到了不祥的氣息,瞪著眼道:“他是不是受傷了,傷得很重嗎?”
炎帝沒說話,他看著她蒼白的臉,孱弱的身子,不知道怎麼開口跟她說,隻是示意旁邊的那女人把虹影扶下床,然後帶著她們來看火奴的屍體。
虹影遠遠地看見在一個火堆旁邊,一大群人都跪著,跪了一大圈,似乎就已經感到不對勁了,兩腿發軟,腳步都挪不開了。一邊扶著她的那女人問道:“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炎帝在前麵走,聽到聲音回過頭去道:“我來扶你。”
虹影吃力地搖搖頭道:“不用,讓我喘口氣兒。”邊說邊在路旁的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問那女人道:“我頭發亂不亂?”
那女人看了看,道:“有點亂。”
虹影道:“那你幫我理理。”那女人應好,過去幫她理頭發。
炎帝詫異地道:“前麵就到了,你怎麼在這裏理頭發?”
“我要梳理得整整齊齊地去見他。”虹影把目光投向不遠處的火堆,那眼神絕望而又空洞,像一雙行將死亡的眼睛,沒有一絲絲神彩。
炎帝心裏禁不住一陣揪痛,走到她身旁道:“你知道了?”
“我知道了。”她空洞的眼裏湧出兩滴淚珠,迅速地劃過她蒼白的臉頰,像清晨的露珠一樣滴落土裏。她任由後麵的女人整理頭發,牙齒緊緊地咬著下嘴唇,強忍著巨大的悲痛,連臉都扭曲了,聲音變得怪異而深沉:“如果他好好的,怎麼會不來看我,他知道我們的孩子沒了,他回來後一定會趕到家裏來的,他不是那種無情的人!他一定是沒辦法走了,走不動了,我要梳理得整整齊齊地去見他最後一麵。”
那女人把虹影的頭發攏作一束,用藤皮紮了,再用魚刺將其兩邊的劉海別了起來,道:“好了。”虹影起身,抹了把眼角的淚,向前走去,腳步比先前堅定了許多。
炎帝在後麵望著她,覺得她有點不對勁,她是一個需要人疼、需要人愛的柔弱女人,她在一天之內連續失去了孩子和男人,在此巨大傷痛下,她怎麼反而變得冷冰冰的,連腳步也堅定起來了?她傷透了,看透了嗎?還是……
虹影撥開人群,看著火堆邊躺著的一身是血、脖子上還插著根箭的火奴,嬌軀突然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臉色在火光下白得像層紙。她愣愣地走過去,在火奴的屍體旁蹲下,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很慢,像母親撫慰孩子的臉。摸到火奴的脖子時,她的手在箭身邊上停了一會兒,然後顫抖著撫摸箭身,淚水終於從她死水般地眼裏落了下來。
一旁的族人摒著呼吸看著虹影的動作,誰也沒有吭一聲,定定地跪著,隻聽虹影顫抖著聲音道:“火奴,你離開我了,你真的離開我了。你說過,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讓我好好地活著,可我現在沒有了你,沒有了孩子,你讓我怎麼活下去?你狠心啊,你怎麼狠得下心撇下我一個人留在世上?”
周圍的族人都噓唏起來。炎帝偷偷抹了把淚,走到照看虹影的那女人身邊,正要問她媛姬的去向,突聽族人驚呼一聲,炎帝忙不迭回過頭去,隻見虹影一把撥出火奴脖子上的箭,插在了自己的喉嚨上,饒是龍蝦等人眼敏手快,也沒能及時阻止,虹影頭一歪,倒在火奴身上,隨著火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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