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406 更新時間:19-09-16 17:14
公元947年,後晉皇帝石重貴不肯向契丹稱臣,契丹攻後晉,占領開封,後晉滅亡。遼太宗耶律德光率三十萬契丹鐵騎南下途中,為保障遼軍供給,所經州縣百姓慘遭屠戮,財產牲畜為之一空,史稱‘打草穀’。為打賞軍功,於後晉諸道采取‘括錢’,即不論任何人,都得獻出錢帛及所得財物。中原百姓怨聲載道,苦不堪言。由於遼軍暴虐無度,各地人民紛紛揭竿而起,聚義反抗。中原各大門派空前團結,開始一致對外。靈璧堂堂主許漢唐,暗發救民帖,聯絡天雲門門主韓嘯成、廣武門門主葉枯寒、仙鶴堂堂主裴鶴鬆,欲集合四大派精英,相聚蔚州邊境,刺殺契丹將領,協助各路義士攻襲遼軍。
三派掌門收到救民帖後,紛紛回信許漢唐,表示同意前往蔚州,共謀大計。仙鶴堂堂主裴鶴鬆表示因病不能親臨,但會派出門內精英參與大計。廣武門門主葉枯寒雖然年歲已高,卻依然堅持親臨戰場。比之前兩位掌門,年輕有為的韓嘯成則更加出眾。誕生於亂世的他,自小就培養起憂國憂民的情懷。尤其是朝廷割讓燕雲十六州後,對家國命運和民生疾苦,憂心如焚,以致徹夜難眠。今番遼軍南下,生靈塗炭,家國傾覆,民族危亡,係於一線。他曾在先父病榻前承諾過不會參與家國政事,但作為堂堂七尺男兒,名門將後,又豈能不心係天下蒼生?除此之外,在他與先父兩代人的努力下,‘天雲門’逐漸發展壯大,名氣更是響徹九州,位列四大門派之一。因而很多事情,早已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次受到靈璧堂堂主許漢唐的邀請,於公於私,他都責無旁貸。接到來信的第二天,他就親率一眾們徒,奔赴寰州,參與行動。
二月初二,天雲門門主韓嘯成帶領‘韓氏五虎’——韓破奴、韓伏蠻、韓擒胡、韓踏虜、韓蕩寇,以及門下弟子百人率先趕到飛狐口。飛狐口位於靈丘古道,北接蔚州,南接定州,處於檀雲代滄四州的中心,是太行山山脈和燕山、恒山山脈的交點,"太行八徑"之一,被當地人稱為"四十裏黑風洞"。飛狐口兩側皆為高山峻嶺,森然挺拔,崢嶸陡峭,似被巨斧劈斫,令人望而生畏。穀底平坦寬闊,綿延近百裏,砂石碎屑披覆,宛如星河鋪就,使人嘖嘖稱奇。高崖斷立,蜿蜒曲折,峰回路轉,變幻莫測,引人驚心動魄。穀內寒風凜冽,晨曦微弱,偶爾夾雜著鶻鳥悲鳴,叫人不寒而栗。韓嘯成身著絳紫錦綢,站在穀口南端,昂首挺胸,負手而立,極目眺望。身後‘韓氏五虎’並排站立,其餘弟子盡在五虎之後排列,整齊劃一,浩浩蕩蕩,頗有氣勢。諸位弟子兩側均有銀杏林立,若是深秋時節,鴨掌狀林葉染黃,或懸掛或飄落,一片金秋風光,美極如畫。此刻,銀杏花開未簇,青白淡雅,更添蕭瑟之景。
韓嘯成之父韓凜風、祖父韓雄、曾祖韓定虎、高祖韓昊均為前朝名將,本應鎮守邊疆,後因家道中落,舉家遷徙到雲州恒山落戶。傳至其子韓氏五虎,以曆一十三代。其父韓凜風因不滿黃巢叛亂滅唐之舉,卻又不能扭轉乾坤,於是棄官舉家隱沒恒山,自此不再過問國政,轉而投身江湖,潛心研究武學。機緣巧合之下,於雲霧嶺得高人指點,參透十七路峒魂法,並將雙刀、雙槍、雙錘、雙戟、雙棍融彙其中,首創“天雲門”,自此名震一方。韓凜風膝下一兒一女,兩子均在寒冬臘月、漫天飛雪之際降臨,因此順天象而取之名。長子喚作韓嘯成,善使兩根玄青鐵戟,膂力過人,曾在“爭雄大會”中一人連挑九派高手,一戰成名。因他性烈如火,體壯如牛,勇猛強悍,嫉惡如仇,類極了東漢末年的‘古之惡來’,故人稱“小惡來”。他又憑借一招‘碎雲掌’,獨霸天下,因此人送外號‘震嘯雲海八萬裏’。次女喚作韓漫如,天生麗質,聰穎機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唯獨對武學不感興趣。在嚴父的教誨下,被迫習得韓氏十七路峒魂法,以錦繡雙槍為器,武功雖遠不及兄長,但她遇事謹慎,足智多謀,置身於險惡江湖,卻每次都能化險為夷。韓嘯成弱冠之年曾隻身獨闖黃龍府,刺殺江湖第一大叛賊“孟忠傑”。刺殺失敗,反遭偷襲,身負重傷。逃亡途中,機緣巧合地邂逅‘妙真派’冷慕雲。冷慕雲將其救走,於療傷期間,二人互生情愫,喜結連理。此後經年,冷慕雲接連誕下韓氏五虎,五個兒子均根骨驚奇,天賦異稟,實為修身練武的好苗子。韓嘯成大喜,遂精心調教,親授真傳。五個兒子果然年輕有為,不負眾望。五人不久便在江湖上闖出赫赫威名,均是一等一、響當當的高手,並稱‘韓氏五虎’。
過了一個時辰,韓嘯成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開始來回踱步。忽然聽見次子韓伏蠻喊道:“爹,快看,北方似有一隊人馬。”韓嘯成順著韓伏蠻手勢望去,依稀可見三個人影,錐形分布。再仔細探望,才發覺三人身後,跟隨著大概四五十人影,如蛇蟒般蜿蜒盤桓,緩步朝南行來。韓嘯成頓時精神抖擻,號令群徒,昂首闊步,踏前相迎。屆時,隻見一人,神采俊爽,風度翩翩。身長七尺八寸,顏如冠玉,雙目如炬,長發飄逸,半批半束,貌比潘安。此人身著蘭青色儒衣,背繡一鶴,白袍裹身。約距三十來米,看清是韓嘯成後,他轉而跨大步,健步如飛,急速馳來,似不敢稍有怠慢。徑直走到韓嘯成身前,並步挺身,作抱拳禮,神態自作,一氣嗬成,儒雅而不失風度,口中洪亮地說道:“在下檀州仙鶴堂狄洛英,拜見韓掌門!”“賢侄,不必客氣!”韓嘯成回禮後,看著狄洛英舉止得體,落落大方,心裏甚是讚賞,仔細端詳之後,更加喜愛。“賢侄身姿颯爽、器宇軒昂,不愧為人中龍鳳。家師真乃慧眼識珠,囊括英才。”韓嘯成誇獎道。“前輩謬讚了。晚輩不過是遵從尊師教誨而已,別無他長。”狄洛英表現得很謙虛。“賢侄,不必過謙。咦?家師怎麼沒有前來?”韓嘯成疑惑不解。狄洛英似猜到他會有此問,便將師傅有病在身,特別委托他帶領門人前來聚會,以及尊師已將此事回稟靈璧堂堂主的原委一一道來。韓嘯成聽罷,似有遺憾之色。轉而環視,又見狄洛英身旁各立一人,氣度不凡,繼續追問:“不知賢侄身旁二人,如何稱呼?”狄洛英聽到詢問後,神采飛揚地移身左側,並擺手示意:“此乃我二師弟,人送外號‘棘地荊天’,姓申,喚作無悔。”接著,他又將左手擺向右側,道:“此乃我三師弟,人送外號‘燕巢危幕’,姓薑,名育恩。這兩位都是尊師的得意弟子,此次前來聚會,一則讓他倆曆練曆練,增長見識;二則是希望諸位前輩不吝指教,嚴加督促,以配合三位掌門成就大事。”“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棘地荊天’與‘燕巢危幕’,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古詩雲‘桐花萬裏丹山路,雛鳳清於老鳳聲。’我們這群老骨頭看來是不行嘍!”韓嘯成邊說邊撫著短須。“前輩的大名,我等晚輩如雷貫耳,斷然不敢造次。臨行之前,尊師早已囑咐,此次偷襲行動,我等眾人,均應聽命三位前輩指揮。嗯?不知許掌門和裴掌門現在何處?”狄洛英問道。未待韓嘯成回複,又聽南麵馬嘯陣陣。
眾人一齊望將過去,卻見塵煙滾滾,似有千軍萬馬之勢。不消片刻,飛馬已至。為首一人,身長八尺有餘,古銅麵色,濃眉翹揚,虎瞳炯炯,長須美髯,朱紫厚唇。他身著棕黃長袍,腿裹赤褐色長褲,腳踏皂靴,威風凜凜、英氣逼人,想來不是他人,正是靈璧堂堂主許漢唐。他拋開馬轡,龍騰虎躍般飛起,又如蜻蜓點水般淩空踏步,兩臂飄灑揮舞,呼嘯生風,轉眼間,便落在了韓嘯成與狄洛英身旁。韓嘯成再次迎上,朗聲道:“許兄風采,絲毫不減當年啊!你可是讓愚弟苦等呦!”“哈哈哈哈,你我這麼多年未見,你的性子也是絲毫未變呀!”邊說邊拱手行禮。韓嘯成一把握住他的左手,將他拽到狄落英身前,嘴裏說道:“你我兄弟就免了這些俗禮吧,你看這位公子如何?”許漢唐虎眉微皺,頗有疑惑道:“少俠麵相俊秀,氣度非凡,不知少俠如何稱呼?尊師名諱?”狄落英驚歎此人武功卓絕,又見韓嘯成與其關係親密,稱呼他為許兄,心中已然猜到此人便是靈臂堂堂主許漢唐。於是,踏前一步,躬身行禮:“晚輩仙鶴堂狄落英,拜見許掌門!”“唔,原來是江湖人稱‘壁立千仞’的狄賢侄啊,真是英雄了得!”許漢唐眉頭疏緩,喜上梢頭。“前輩乃是武林中的泰山北鬥,晚輩不過是無名小卒而已,此次奉尊師家命,特供前輩差遣!”狄落英敬畏至極。韓嘯成大笑道:“裴掌門這些年看來沒少費心啊,手下門徒個個精明強幹,聲名廣播。雖然他沒能前來,但是有這麼多精英相助,想來大事可成矣。”“不錯,賢弟所言極是。此次聚會,我亦親帶門徒二百餘人至此。其餘一百餘人由我大徒弟引領,已經星夜兼程,奔赴澶州,助王瓊起事;另外一百餘人由二弟子引領,東行密州,協助起事;最後一百餘人由三弟子引領,遠赴亳州,協助起事。而我將與眾人直搗定州大營,斬殺契丹大將耶律津莫。”韓嘯成壓低聲道:“我已按照許兄吩咐,派出密探,獲得可靠消息。據聞耶律莫津詭計多端,帳內高手如雲,手握雄兵三萬。遼太宗命他鎮守定州、鎮州、瀛洲、趙州、祁州、深州等地,他將三萬大軍兵分七路,六路大軍分置六州,自己親領一萬大軍,駐守滹沱河畔,一旦哪州有變,隨即親率大軍馳援。”“賢弟所說確是句句屬實,但已經算不上近況。”許漢唐一副成竹在胸的氣勢。“許兄所言近況,具體指什麼?”韓嘯成疑惑不解。“據我探馬得知,冀州、宋州有變。耶律德光急調大軍鎮壓,已命耶律莫津分兵五千相助。此時,滹沱河畔遼軍大營不過五千人馬鎮守,正是空虛薄弱之時!待葉掌門一到,我等率領五百人馬趁夜偷襲,定可一舉斬落耶律莫津的狗頭!”許漢唐言辭鏗鏘有力,勢在必得。
韓嘯成與狄落英等人正要喊妙,聞聽北麵有一老者,遙聲呐喊,聲音沉緩,略有沙啞,卻又渾厚:“老朽來晚,讓諸位久等了。”眾人尋聲眺去,忽見一人,蒼白劍眉,直抵兩鬢,如瀑布般垂瀉,雙眼清澈透亮,更顯幽邃,滿臉細紋褶皺,當是飽經滄桑。他身穿淡藍錦袍,腰間綁著一根白玉紳帶,真可謂仙風道骨,神態悠然。韓嘯成大喊道:“葉掌門不辭辛勞,遠道而來,我等靜心恭候,豈敢怨言?”話音剛落,方才老者遠在百丈之外,忽然身形縹緲,若隱若現,不過片刻,已至眾人身前。最令人驚駭的是老者身後並無揚塵,眾人亦未見老者奮力疾行,想來必是老者輕功了得,登峰造極,臻入化境。此等功力,連許漢唐都自歎不如,他快步相迎,邊走邊稱讚:“葉兄雖年近六旬,但我縱觀天下,輕功能出其右者,聊無一人。”“定然如此!”韓嘯成附和道。“咳咳,老朽收到許掌門書信後,徹夜憂思,輾轉反側。我等皆炎黃子孫,華夏後裔,民族興衰,自是榮辱與共。現今,契丹蠻夷,逞凶縱惡,荼毒天下。中原百姓,命如草芥,遍地凋零,苦不堪言。如若我等俠士,視若罔聞,棄之不顧,豈不連豬狗都不如?於是,我與師弟,集合門下眾弟子百人到此。大丈夫死則死矣,然誌不可奪,但求共赴國難,救民水火。”“壯哉!葉兄豪氣幹雲,俠肝義膽。我等無暇顧念生死,隻求一搏。如果蒼天垂憐,僥幸成功,則無愧於祖宗,有功於社稷;如果不幸落敗,戰死沙場,也不枉世間闖蕩一遭,不負俠義之名。”許漢唐傲聲講道。眾人雄心滿滿,氣勢如虹,恨不得立刻衝入遼營,斬殺胡虜。待到許漢唐、韓嘯成、葉枯寒、狄洛英商談多時後,眾人一齊奔向滹沱河畔。
三日後,眾人喬裝打扮,混作流民百姓,已抵達滹沱河畔二十裏外,棲身於鬆柏林內。密探呈報,遼軍兵營分布圖已繪好,遞交許漢唐。許漢唐召集其餘三派首領,一起研討偷襲大計。許漢唐展開分布圖,介紹道:“滹沱河自西向東流淌,綿延如海。於此處受地形影響,“之”字型分布,支流廣布,泥沙淤積,形成河畔。遼軍兵營駐紮在滹沱河畔北岸,南北以牛蹄山為界,東西以桂花林為界,東軍、西軍、南軍、北軍四軍星布,拱衛中軍。西軍西側丘陵密布,地形起伏不定,南軍南側為滹沱河河道,故而兩地既不易攻入,也不易逃出。因此,我們隻能由北軍殺入,東軍殺出,或者由東軍殺入,北軍殺出。不知眾位意下如何?”“我等可否分頭行事?”韓嘯成問道。“我們人數本來就少,處於下風,應當集合力量,一擊而中,不宜分散兵力。而且分散行事,容易更早暴露自己,打草驚蛇,反而不利於行動。”葉枯寒分析道。眾人紛紛支持,堅持一起行事。葉枯寒又說道;“我們如此分析,敵人亦會如此分析,因而西營人馬一定會將防守主力分布在北麵,南營人馬一定將主力放在東側,屆時西營西側、南營南側一定防守力量薄弱空虛。南營南麵隻有河水,我們如果趁夜渡河,必定驚動敵軍,而且身體濕透,不便行事,一旦敗露,則插翅難逃。可西營西側有丘陵,馬軍難以追趕,隊伍不易列陣。換作單兵相搏,我們應當不落下風。況且契丹軍士善長馬上衝殺,至於馬下廝殺,則毫無優勢,乃其短肋。至於徒步追趕,則遠不如我等武林人士。因此,我等應當以己之長攻其之短!”“葉掌門所言精辟獨到。但我們從西營殺入中營,其餘三營必然前來救援,且不說刺殺能否成功,假使得手,又當如何突破已經戒備好的西營呢?”韓嘯成問道。沉寂片刻後,狄落英打破靜謐,說道:“我看不如偷襲中營之時,同時潛人於南北兩營放火,混淆視聽,分散敵軍兵力。南北兩營火起,必然自顧不暇,隻有東營兵馬奔赴中營救助,西營防守來不及加強,也便於我們事成之後再次突破!”“妙!”“妙!”眾人一致誇讚。“大家何時行事,何時撤退呢?此外,應該派誰放火,派誰劫營呢?”韓嘯成再次問道。大家紛紛看向許漢唐,仿佛等待其最終定奪。許漢唐沉思一陣後,開口道;“葉兄,你的大弟子‘雲中白雁’江奕軒,二弟子‘萬裏無雲’沙漫天,三弟子‘皓空朗照’湛晴明,三人可否帶弟子十人前往北營放火?”“謹遵差遣。”葉枯寒答道。許漢唐又說道:“洛賢侄,你二師弟‘棘地荊天’申無悔,三師弟‘燕巢危幕’薑育恩,兩人可否帶領十人前往南營放火?”“謹遵差遣。”“那好,既然如此。其餘眾人與我一同衝入中軍,刺殺耶律莫津。於今夜子時殺入,趁著夜色,卯時初刻殺出。切勿戀戰,一切聽從指揮。”許漢唐吩咐道。眾人齊曰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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