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05 更新時間：19-10-04 20:18
他變出光球，仔細查看，找到了鑰匙孔。這下楨鈺犯難，那隻蟾蜍死了也沒變出鑰匙，倒是吐了不少金元寶，那又有什麼用呢？
楨鈺舉著光球，繞開元寶，四處照探，終於在左側的牆壁上發現一些隱隱約約的字，他跳過去，站定。
隻見去牆上寫著：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樂。
默讀完上聯，楨鈺不禁嘴角上翹，他的腦海中很容易就想出這麼一出場景。
——小時候他不愛吃飯，覺得被水煮過的米像會挪動的蟲子。
總不吃飯的結果就是胃被餓壞了，上吐下瀉。明知道吃一點東西會好受些，卻寧願絞著被子，冷汗津津的受著。
哥哥發了脾氣，找來郎中，哄他喝下苦到反胃的藥，撚著一塊糖給他講笑話。
：“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樂。楨鈺知不知道下一句是什麼？”
麵色蒼白的楨鈺搖搖頭，郎中把手靠在他額頭試試體溫道
：“郎中行廊中，廊中幽，郎中悠。”
“你們家的走廊很美。”
楨鈺心裏有種新奇的感覺，吃了藥沒有那麼快見效，還有些難受，他握住郎中的手抵在額頭上，囁喏著說：“謝，謝謝。”
回憶完，楨鈺輕輕說出下聯。
刹那間，那一行用朱砂寫下的字簌簌落下，露出中間的的一個小孔。
隻見銀光一閃，楨鈺側身躲過，一支箭吊著鑰匙釘在石柱上，楨鈺取下鑰匙。
地麵開始塌陷，楨鈺飛身到門前打開門，煙霧襲來，後頭的路都塌陷成了萬丈深淵，他躲閃不及，陷入昏迷。
等楨鈺醒來時，感覺自己的視線望過去沒有以前廣闊，長矮了？
他伸出兩隻肉乎乎的小手，捏了捏臉。
一陣痛感，確定是真實場景，這是進入幻境了？
他望了望周圍環境，雕花的梨木家具，門口掛著珠玉簾子。
這是——姨娘家！楨鈺差點紅了眼，撩開簾子。
大喊：“姨娘！”
沉香味隨著美人的每一步搖曳而漸近漸遠。
楨鈺一把撲到她懷裏。小郎君緊緊纏著姨娘的腰。
“姨娘，不要走，不要不要楨鈺好不好？”姨娘詫異的拍拍他的頭，“這是怎麼了？姨娘不會不要你，姨娘怎麼可能不要你呢，你可是姨娘的楨鈺啊。”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口中還是不住的安慰他。小郎君深深吸了一口姨娘身上的香味，黏黏糊糊的纏著姨娘，好半天才放開她。
楨鈺也不說話，隻是呆呆的看著姨娘。
姨娘要做事離開，楨鈺就耍賴撒嬌，緊緊拉著姨娘的衣角不讓她走。
就這樣折騰了半天，姨娘好容易才把奇奇怪怪的楨鈺哄睡著了。
她有事離開了屋子。
楨鈺感到腳步聲慢慢離遠，才睜開眼，一骨碌爬起來。
現在正是下午，暖暖陽光穿過窗子打在地上。楨鈺撥開被子，扯出一個笑容，他要報仇。
一直不能認可自己的刺就在院子裏，就在那些欺負他的孩子身上。
我全部要討回來！
院外歡聲笑語不斷，楨鈺穿好靴子，抑製住心中的激動，調整呼吸。
快步走出房間，走出屋子，走入鳥語花香的小院。
盯準目標，對準那個曾經對他說：“你好臭，我想把鞋子扔你臉上”的小胖墩就是一拳。
觸感像打在彈滑的棉花上。
小胖墩倒地，楨鈺翻身騎在他身上又是一拳。
一拳接著一拳。
他打紅眼，嘴裏不斷叫著
：“去死！”
一旁看呆了的小夥伴才反應過來，小胖墩平常像個小跟班，也為他們做了不少事。
哪有看他被打坐事不理之情，幾個男孩衝上前，把騎在小胖墩身上的楨鈺揪下來。
楨鈺望著提著他領子的人，眼神疑惑，這個人沒有欺負過他，但也從未在他被欺負時伸出援助之手，是打還是不打？
對方可沒給他那麼多思考時間，屈腿對他腹部就是一擊。
楨鈺麵色痛苦，捂住肚子，在地上縮成一團。
對方還想踹過來。
一道亮麗的身影擋在楨鈺麵前。
人狠話不多，手下被打一定要討回去的孩子王握緊拳頭，煩躁的吼道
：“齊左薑，你不跟著你哥哥學寫字，跑這來搗什麼亂！”
名叫齊左薑的小姑娘亮亮虎牙，做了個鬼臉道
：“你們欺負人，我就得管！”
這句話讓楨鈺紅了眼。
為什麼以前不來管，等我反擊才來管？
他努力支起身子，深深望了小姑娘一眼，踉踉蹌蹌的就要走。
齊左薑急忙扶住他
“你要不要緊？”
楨鈺牙齒磨得霍霍響，心魔漸生。
好想把他們都殺死，討厭的，居高臨下的，各掃房前雪的，還有這個！
楨鈺狠狠瞪了小姑娘一眼，
那張俏麗的小臉顯出委屈的表情。
楨鈺甩開她的手，跑走了。
孩子王在後頭嘲諷道
：“你救人家，人家還不領情呢。”
齊左薑轉過身，冷冷看著他，一跺腳道
：“要你管！”
往後這個叫齊左薑的小姑娘注意上了楨鈺，時常來找他，楨鈺消了火，又不好意思為之前的行為道歉，裝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對她。
小姑娘出身名門，她罩著楨鈺，那些孩子沒再找楨鈺麻煩。
雖說她解了楨鈺之急，還被這樣冷待，她也不惱。
每天逗楨鈺玩。
不時帶些糕點給他吃。
二哥也很喜歡這個小姑娘，留出不少二人空間給他倆。
這天齊左薑說了個笑話。
她兩手別在背後，慢慢踱步，抑揚頓挫道
“古時候有兩個人分別叫楊素和侯白，楊素跟侯白說；假設我挖了個幾百尺的深坑，讓你跳進去，你怎麼出來？”
齊左薑彎下腰，比劃了個深坑。
繼續道
：“侯白說；我用針出來。”
“楊素說：扯淡！”
齊左薑皺眉，一副不認可的表情，仿佛真的侯白附體。
“侯白說：真的，我拿針給腦袋紮個洞，把腦子裏的水放出來，我就浮起來了。”
“楊素說：你腦子裏有水？”
“侯白說”
齊左薑咯咯咯笑起來，斷斷續續的說完笑話。
“我腦子裏，沒水，哈，怎麼會，哈哈，跳這麼深的坑？”
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楨鈺等她笑完，小姑娘仰起頭，嘴角還掛著一絲笑。
如同一隻求寵的幼貓，眼神中又帶有一絲期待。
楨鈺也笑，摸摸她的頭說：“很好笑。”
“真的嗎？”
齊左薑眼睛亮晶晶的。
“是啊，是我聽過最有趣的。”
楨鈺還沒說完，齊左薑踮起腳尖，在他腮邊輕輕一吻。
“笑話。”
楨鈺震驚的望著她，齊左薑不好意思低下頭，囁喏。
“咱們以後就是朋友了！”
楨鈺盯了她半天，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和她之前一樣笑彎了腰。
他這次狠狠搖搖小姑娘的頭，笑著訓斥道
：“以後千萬別再這麼做，你會被壞人拐跑的。”
齊左薑心疼的捂著自己的頭
：“才不會呢，你是好人！”
楨鈺不笑了，正色道
“你怎麼知道我是好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齊左薑也變得嚴肅，鬆開捂頭的手說
“因為我相信你。”
“相信？我從來不相信別人的相信。”
姨娘相信他會有出息，二哥相信他不會傷害自己，他相信未來會變好。
可相信到底值幾個錢？
楨鈺繼續道：“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我發狂的時候會殺死所有人！”
“你不會，你很善良，你控製的住自己。我們第一次見的時候你就想傷害別人吧，但你忍住了，你把我推開，跑走了。”齊左薑十分真誠的說。
楨鈺愣住，他臉上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
很久以後，齊左薑才知道
那種表情是雛鳥的悲哀與殉道。
楨鈺抱住她，說：“我們是朋友。”
那天以後，齊左薑把楨鈺拉入自己的朋友圈子，楨鈺這才發現她就是齊鶴亭的妹妹。
齊左薑十五歲，楨鈺十六歲，去妖界找琉璃燈的前夜是上元節晚上，兩個人跑去街上，銀月下，人山人海，燈火如星。
他們帶著昆侖奴的麵具，手牽手，停在賣花燈的小攤上。
“老板，我要這個。”
小個子說道，聲音清脆軟糯。
是個妙齡少女。
個高的寬肩窄腰，牽著她的手，生怕人跑了一般，走到攤前，一踮腳取下兔子絹燈。
付了老板十文錢。
兩人甜甜蜜蜜的走在路上，小個子趁著好氛圍，捏緊了少年的手，麵具下咬住唇。
“楨鈺，我有話要和你說。”
“嗯？”
人太多，他湊得好近。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此刻慌了神，手上沁出汗，黏糊糊的，少年長身玉立，就站在那兒，等她說話。
齊左薑豁出去了。
“我喜歡你！”
“我知道啊。”
“什麼？”
楨鈺取下麵具，吻上昆侖奴麵具的嘴。
“我知道。”
一刹那，時間仿佛定格。
天上燃著絢麗的煙花。
一朵朵在黑夜中綻放，紅的，綠的，藍的，橙的，粉的。
像太陽花一般舒展開來。
舞起的獅子虎虎生威，兩顆銅鈴大的眼仿佛帶著笑意望著這一對小兒女。
齊左薑永遠記得這個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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