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28 更新時間：20-01-18 10:04
時間“嗖”然而逝，轉眼大年夜到了。
為了給兒子牛牛一個有儀式感的春節，喬三這晚做了一大桌子菜，有紅燒鯉魚，扣肉，四喜丸子，米酒改良版啤酒鴨，宮保雞丁，咕咾肉，清炒油菜，酒香豌豆尖，野雞菌菇湯，一盆水煮魚。主食更是有韭芽雞蛋餡、三鮮餡餃子，鮮肉、紅豆沙湯圓，年糕。南北風味俱全。
過年當然還少不了新衣服，牛牛從頭到腳煥然一新，毛線帽、羽絨襖、羽絨褲、棉皮鞋，款式是軍裝樣式，並沒有脫離時代特色。
一家三口坐在藤桌邊喝著米酒吃著豐盛的年夜飯，笑顏逐開。
列灃看著桌上的菜肴，看看喬三，心下慶幸賴上了他。這樣豐盛的年夜飯他都近十年沒見過了。
沒有春晚，沒有其他娛樂節目，喬三做了副撲克牌，哄著牛牛數數，還忙著教列灃各種玩法。
不到九點，牛牛已經在樓上呼呼大睡了，喬三兩人大眼瞪小眼都覺得無趣，就決定不守夜了，於是散去各自休息。
次日，等三人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是個陰天，鉛灰色的厚厚雲層低低貼著山峰，似乎隨時會降下大雨。
山穀沒有別的孩子，牛牛沒有夥伴，喬三就給他做了些小玩具，比如陀螺、竹蜻蜓、悠悠球等。
初一不能沒有鞭炮，喬三帶著牛牛點燃了準備好的幹燥竹節。竹節燃燒時發出“噼啪”的炸裂聲，響個不停，牛牛高興地拍手大笑，還不時跺跺腳。
喬三也笑，對旁邊站著的列灃道：“怎麼樣？這樣的”爆竹”才是最地道的，你同意嗎？
列灃微笑點頭讚同道：“確實，很複古。不知你準備了”爆竹”，有沒有準備桃符呢？”
喬三洋洋得意：“當然不會少。”
將燃燒殆盡的竹節灰燼埋入土中，三人回了竹屋。竹屋的門上果然掛著桃符，是喬三削製的，半個巴掌大小，掛在大門兩邊，一邊一個。
“不知道具體要刻什麼紋路，選了傳統的蝙蝠、寶瓶、聚寶盆。”喬三不好意思地說。
列灃看了過去，見半個巴掌大小的桃木片上果然刻著這些紋路、圖形，個個栩栩如生，似乎隨時從上麵跳出來，不禁暗讚，沒想到喬三還有這一手。
喬三見他滿臉欽佩，不由暗自得意。他能說這沒什麼，不過是簡單的煉金術嗎？況且還不是微雕，遠遠不能同“核舟記”提到的那種技藝精湛的雕刻相比。
“爸爸，回家！”牛牛見兩個大人站在門口不動，著急了，昨晚叔叔送的拚圖、爸爸送的三輪車還沒玩夠呢，急人呀。
喬三忙拉著他的小手道：“好，推開門就是家。跟爸爸一起推門，來，用力——”
牛牛左手牽著爸爸手中，右手放在門上，肉嘟嘟的小身子前傾，雙腿後蹬，嘴裏還發出“吭吭吭”的聲音，無疑是在使力。
喬三樂壞了，推開門後，一隻手將牛牛拎起來，抱著懷裏，揉著他的腦袋笑道：“哎呀，兒子，你可真逗！爸爸愛死你了。”
牛牛見爸爸在笑，也跟著“嘿嘿”笑出聲來，不過臉上還帶著點不好意思。
喬三又笑，扭頭對列灃道：“小屁孩居然知道不好意思？真神奇。”
列灃攤攤手，沒和孩子接觸太多，還真不了解。
三人走進竹樓，關上門，將寒冷潮濕關在外麵。竹屋裏設置了“溫暖如春”陣，溫度有二十，很舒服。
兩人坐在沙發上，墊著靠墊，看牛牛拚圖。
喬三拿出一個木盒遞給列灃道：“這個是送給你的新年禮物，昨晚忘了給你了。”
列灃接過木盒，打開一看，是塊白玉玉牌，雕刻的是“魚戲蓮葉”。
喬三見他盯著畫麵，不好意思地道：“年年有餘嘛，所以刻了這個。”玉牌上他還刻了保溫保暖防寒禦風防禦陣，是個不錯的護身符，顯然是列灃需要的。
列灃指腹摸了摸滑膩如羊脂的玉牌表麵，心中泛起陣陣暖意，喬三對自己這個拖油瓶太好了，有種無以為報的感動。他張了張嘴，想說春天南下，卻又覺得最好不要說出來以免破壞氣氛。
最後，他輕輕說了句：“謝謝，謝謝你喬三，在我無家可歸的時候收留了我。”神情很鄭重。
喬三見他如此認真，反倒不好意思了，幹笑道：“其實也沒什麼。你看我，無親無友，能與你相識也是種緣分。無需客氣。說來，我也該謝你，讓我過了一個美好的春節。”
這時，牛牛突然插嘴道：“爸爸，你也要謝謝我，我也要謝謝你。”
他的突兀插入顯然讓列灃忘了想說的話，隻好微笑著閉口不言。
喬三見兒子哪兒哪兒都少不了他，笑著點頭道：“對，爸爸也要謝謝牛牛，給了爸爸一個家。”
牛牛得到認同很高興，也大聲說：“牛牛也謝謝爸爸，讓牛牛有了家。”
喬三微笑著摸摸他的頭，對他的活潑外向很滿意。
當初在成都剛認識牛牛的時候，他一整天都不會說一句話，不會笑一回，整個人木呆呆地，好像對外界毫無反應。到了崖底，花了好些心思才讓他像個正常的孩子。慢慢地，喬三引導他開口說話，表達自己的想法，說出自己的要求，經過長時間的努力，才變成了這個活潑可愛的小王子。
“我還真是有做個好爸爸的潛質。”喬三望著牛牛自言自語道。
列灃聽了，噗嗤笑出聲，也點頭道：“你確實是個好爸爸。”這父子兩人的相處他一直看在眼裏，對喬三的做法想法驚歎不已，尤其是教育牛牛的時候，簡直另類。這樣開明、親密無間且平等的父子關係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也讓他忍不住思考若是自己有兒子該怎麼教育引導。是的，列灃覺得自己必須要有兒子，起碼要三個，畢竟列家隻剩他一個，不管從感情上還是從理智上，都需要興旺人丁。他還計劃將自己的一個兒子過繼給去世的哥嫂，以免斷了香火。
列灃的這些想法深刻地鐫刻在骨子裏，是喬三想不到的。現代人對香火血脈早就看得淡了，不婚或者丁克的多不勝數，他怎麼能理解列灃對子嗣的渴望及重視呢？
哪怕列灃曾經留學英國，卻仍改不了作為華人的傳統觀念及思想。這是喬三始料不及的。
想到等春天溫度上升不冷不熱的時候就離開這裏，列灃內心升起不舍。這段日子是他多年以來最放鬆、最愜意、最自由的時期。家破人亡前家中盡管富足，但因為自記事起，整個社會就處於一種政治動蕩中，家裏人膽小慎微，不敢大手大腳花錢，更不敢大吃大喝，長期處於一種壓抑的氛圍之中，唯恐被人抓住小辮子，被舉報抄家下放。
“可惜哪怕再膽小謹慎，還是沒逃了家破人亡的結局。”列灃悲憤地想。
這一念頭甫一升起又激起了內心長久積壓的鬱氣，憤恨、不解、怒天不公、無力等等，一係列的負麵情緒如同點燃的炸藥包，似乎馬上就要炸開。
這些看在喬三的眼裏就是列灃如同一個灰色大氣團，各種深淺不同的灰氣彼此抗爭、融合、擴大收縮，將他死死纏住。一時之間，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才讓列灃產生這樣的變化，也不知道如何處理，更不知道不處理最後列灃會變成什麼樣子。
皺眉想了想，喬三還是運轉靈魂力，將靈魂力化為細針，在灰色大氣團上一刺。
可惜，灰色大氣團並不是氣球，並沒有破碎，更沒有消失，甚至都沒有減少。這下喬三不知所措了。
他看了看列灃的臉色，對方一臉猙獰、扭曲，如同惡鬼。
“這怎麼像修真小說裏的心魔發作呢？”喬三不由自言自語道，“如果是心魔，那該怎麼處理？”使勁回想前世看過的各種有關心魔的小說，尤其是如何處理心魔發作的。
“似乎有某天材地寶能減輕心魔發作及複發程度……不過，現在？PASS，根本不可能有。”他眉毛皺得更深了，“丹藥、修行秘籍似乎也可以……不過，丹藥？沒有，難道要試試修煉靈魂力的功法？靈魂強大，就會對這些負麵情緒無動於衷了吧？”
喬三眉頭一會擰著，一會展開，腦中思緒更是紛飛不定。最後，他還是覺得將從占卜師那裏繼承來的修煉靈魂力的功法教給列灃。自己還真是對列灃無所保留，喬三不由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希望他對得起自己的信任吧。
既然主意已定，喬三就用靈魂力透入喬三的眉間識海，將功法內容傳輸過去，並暗示他開始修煉。
同喬三相比，普通人的識海真得十分微小。若喬三的識海是大海，普通人的不過是水潭。靈魂力同樣如此，喬三的若是兩米高的強壯巨人，普通人不過是半米高的侏儒。列灃隻比普通人稍微強些，在喬三的入侵下，幾乎沒有反抗防禦就被攻破，不過在獲得了功法後就自覺地開始了修煉。
隨著修煉的加深，列灃周身的灰色氣體逐漸縮小，最後化為乒乓球大小的一團消失在胸口。這無疑說明它並沒有完全清除，隻是隱藏在了靈魂深處。
列灃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次日傍晚紅日西斜的時候了。
作者閑話：
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祈年祭祀、敬天法祖，報本反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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