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90 更新時間:19-09-25 19:00
日子如流水一般飛馳而過,棲霞山的楓葉紅了又綠,綠了又紅,春去秋來,已是七年。
校堂中央,青衣人一手劍法舞如飛燕遊龍,讓人拍手稱絕。彼時,又一道白色的身影持劍襲來,青衣人早已察覺,長劍在手,斜持而上,二人一時爭鬥得如火如荼,大有不眠不休之意。
少頃,還是青衣人敗下陣來,一拱手,道:“師姐好厲害!”
白衣人一笑:“七年能練出如此劍法,凝兒,你當真是天賦上佳。”
越凝收起劍來,與陸詠並肩齊走,道:“若不是師父願意留我,又何來今天?”這麼一說,她又想起自己剛剛入門的時候,紮不住馬步,甚至連劍都端不穩,晃晃悠悠的。好幾次都讓人看得揪心,總覺得她下一刻就會摔在地上。
陸詠似乎想起了一事,對她道:“這次下山,我去了一趟江寧城,聽說越家主過世了。”
越凝腳步一頓,棲霞山遠在江寧城外,她七年不下山,七年不知外麵的消息,今日突然一聞,自己心中不知是悲多一些,還是憐多一些。
陸詠道:“你要不要回去看一看?”
越凝搖頭:“我不回去,若是回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憑她那位嫡母的本事,她鐵定是有去無回的。
陸詠見她有些低沉,又想起一事,道:“我這次下山,還碰到了一個人,你猜猜?”
越凝一打她的手背,道:“你還能碰到神仙不成?”
“不對,再猜。”陸詠故賣關子。
“皇帝?王爺?”見她正望著自己笑,越凝臉上發僵,問道:“真是王爺?”
陸詠點點頭。
越凝心中的沉悶瞬間散去了十之八九,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陸詠道:“我在江寧城外,碰到一夥打劫的賊人,大概六七個吧,個個都是賊眉鼠眼。我正要出手教訓教訓,讓他們知道姑奶奶的厲害,結果半路殺出個無名氏,不過那功夫還不錯,打得他們哭爹喊媽的,倒讓我安安靜靜看了一場戲。”
“那人問我有沒有受傷,我把劍提給他看,他竟然才明白過來,還對我說‘在下不識,姑娘竟然是位俠女’,一開口就文縐縐的。然後他說自己是溫王,還非要帶我去他府上坐坐,我說師門還有要事,得抓緊回去,這才回來了。”
越凝玩笑道:“他竟然沒有提出與你一起回來。”
陸詠雙掌一拍:“他真這麼說了,可我怎會隨便帶人回來?於是便對他說,如若有緣,日後必會相見。”說著又從懷裏掏出一隻金鈴鐺給越凝看,道:“這人也是有趣,非要塞個鈴鐺我,還說日後若是有事,憑這鈴鐺去溫王府就能找到他。我推脫不過,便隻好收下了。”
越凝從她手中接過那金鈴鐺,仔細看去,那鈴鐺內側好似寫了“敕造溫王”四個小字。“師姐,”越凝將金鈴鐺還給她,“我曾聽祖父提起,這金鈴鐺是皇帝禦賜的,溫王府僅有兩隻。”
陸詠一時愣住了:“這是禦賜的?”
越凝點頭:“我應該不會猜錯,師姐,看來那位王爺對你很是看重。”
陸詠的臉瞬間就紅了,她仔細把金鈴鐺收好,對越凝再三囑托:“這件事千萬別讓師父和兩位師兄知道。”
越凝道:“隻怕紙包不住火,他們總會知曉的。你若是對人家沒有意思,就尋個時候下山去,將這金鈴鐺還了。”
陸詠臉色緋紅,輕輕將她一撞,轉移話點:“那你呢?之前不是還給盛之師兄繡過荷包,現在如何了?”
盛之正是白芾的字,一提起他,越凝就是一臉愁容:“他似乎,對我並沒有什麼想法。”
“怎會?”陸詠說著挑起她的下巴,“男人不都喜歡你這種溫婉賢良,又生得好看的姑娘嗎?你看那言傳文,每次來晚楓居,眼珠子都是掛在你身上的,盛之師兄他莫不是眼睛瞎了?”說完又觀察了一番越凝的臉,點頭道:“我若是個男人,也喜歡你這樣的。”
越凝哭笑不得,將她推到一旁:“師姐你就會拿我打趣,我總覺得,盛之師兄心悅的是你。”
“怎麼可能?”陸詠擺擺手,“我與他不過是青梅竹馬的情誼罷了,更何況,我一直當他是兄長。”
越凝衝她勉強一笑,馬上又麵色平緩,眉頭深鎖,眼中藏盡了旁人道不出的憂思。
兩人遠遠便聽到覽書室內傳來說話聲,陸詠搖搖頭:“凝兒,以後可真不敢讓你見其他男子了,來一個倒一個也就算了,這老是賴著不走又算怎麼回事?”她將門一開,拉著越凝走進去,道:“言公子又來了?”
言豫點頭笑道:“盛之說近日得了一幅好字,邀我來看看。”話是如此說,可從越凝進門起,他的眼睛就沒轉動過半分。
陸詠插到他麵前,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叫道:“喂,那字難不成還寫在凝兒臉上?”
越凝忙將她一拉,衝她擠擠眉,又轉過來對言豫笑道:“是一幅什麼樣的字?”
言豫便將身後書案上的一幅字拿給她看,越凝少時曾臨過幾幅帖,在書法上頗有深究,這字看得她眼前一亮,頷首道:“的確上佳,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這個啊,是溫王的親筆。”言豫笑道。
“溫王”二字一出,越凝和陸詠同時都定住了,白芾看出二人臉上細微的神色變動,問道:“怎麼了嗎?”
陸詠馬上道:“沒什麼,突然想到師父說過的幾本書還未看,我們就先走了。”說著將越凝一拉,兩人匆匆離開了覽書室。
“怎麼就有這麼巧的事情?”陸詠道,“我昨日剛剛見過他,今日他的字就到了晚楓居,我看那字也不是盛之師兄所得,分明就是言傳文帶來的。”
越凝道:“莫非那溫王打聽到了你師從晚楓居?”
陸詠沉思了一會兒,伸出食指勾了勾,示意越凝靠近些,然後小聲道:“且不說他知不知道我師從何處,這事首先得瞞住師父,不能讓他老人家知道,我明日再下山去會會他,可不能讓他在晚楓居露麵。”
因白氏先人的囑托,白霆一直嚴令禁止二子沾染朝堂之事,在漸漸減少與白靂一脈的走動時,也反複告誡幾人,不要與皇親國戚結交,是以陸詠格外小心。
至於言豫如何能得到溫王的墨寶,越凝也是後來才知曉的。言豫家中三代從商,到了他這一輩,出了三個兒子,他大哥接替了家中的生意,二哥在外自立了門戶,唯有他對生意沒有興趣,隻愛玩弄筆墨書畫。因排行最幼,在家中也最為嬌慣,便讓他由著性子去了。
江寧城中,有錢有權的富家公子們時不時都喜歡齊聚在一起,學那些名人雅士舞文弄墨,吟詩作賦。這當中自然就少不了言豫,恰巧那日溫王路經他們聚會的酒樓,見此熱鬧,也跟著填了一闋詞,言豫猜想越凝會喜歡這字,便私底下與溫王小酌了幾杯,將這幅字要了下來。
談及他與白芾的結識,當然還是因為言家從商,時常要托鏢外運,一來二去便熟識了。進而時常造訪晚楓居,逐而心係越凝。
越凝有些擔心她,道:“師姐,不然我陪你去一趟吧,兩個人也好有個商量。”
陸詠看了看她,道:“倒也是個辦法,不過我可不敢這樣帶你出去。”說完靈機一動:“不如我們都換了男裝出去,更省事。”
江寧城中人流似海,越凝已經好多年沒有見到過了,遇到那些賣首飾的商販也忍不住上去看幾眼。她本就生得嬌小秀氣,故而換了男裝還是能一眼看破,反觀陸詠就大不一樣,她比越凝高了半個頭,兩人看上去倒讓人以為是一對小夫妻,小販便道:“這位公子,你娘子生得如此花容月貌,若是選了這些釵環,一定更加明媚好看。”
兩人對視一眼,一齊笑出了聲,就這樣走走停停,一直到溫王府門口。
陸詠上去直言道:“你們溫王在嗎?我要見他。”
看門的仆從揮手就趕她走:“你是何人?我們王爺豈是你說見就能見的?”
陸詠便把那金鈴鐺拿出來,道:“分明是他自己說的,憑這個鈴鐺就能見他。”
那仆從呆站著不動,陸詠推了推他,道:“喂!他到底是在還是不在啊?”
“在,在的。”仆從如夢初醒,忙道:“請公子等候片刻,小的這就去告知王爺。”
兩人便在大門外等著,閑著無聊,陸詠道:“你說白家的將軍府和這溫王府相比,哪個更氣派?”她口中的將軍府,正是白靂受封之後唐帝賜的宅院。
越凝道:“我又沒去過將軍府,如何比較?不過溫王是皇上的表親,應當還是這溫王府更為氣派。”
提及白靂,陸詠道:“師父現在,可謂是徹底不與將軍府往來了,不過是先人的一句話,師父未免太過當真了,將軍府那一脈,現在可是神氣得不得了。”
越凝卻不太讚同,道:“這世間之事,往往並非表明這樣風光,正如我少時在越府,人人隻道是個好人家,可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風氣,世人又怎會知曉?我倒是覺得師父此舉很有深究,常言道樹大招風,將軍府一脈都快囊括半個朝野了,這隻怕不是什麼好兆頭。”
“你這話也很有道理……”
“陸姑娘!”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二人的對話,陸詠自然是熟悉這聲音的,轉身一看,果然是他。
越凝先作了禮,叫道:“王爺。”
陳閔一擺手:“什麼王爺不王爺的,叫我靈筠就好!”又對陸詠道:“陸姑娘,你找我有事嗎?我前幾日剛剛得了一味新茶,一起去嚐嚐吧。”
陸詠做了個止步的手勢,將金鈴鐺遞到他麵前:“我是來還這個的。”
陳閔一愣,麵色有些怪異,道:“陸姑娘,我還有幾句話想與你說,還是入府一敘吧。”陸詠本不想進去,可越凝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口,使了個眼色。
一園碧翠,二梁畫棟,三徑通幽,四亭綠柳。溫王府不論是庭院布局,還是小築樓台,一磚一瓦都盡顯皇家風采。廊亭曲折蜿蜒,陸詠走得有些不耐煩:“你還想與我說什麼?我師門之中還有事情要處理。”
陳閔笑道:“你上次用這個借口來堵我,這次還要繼續用這個借口嗎?”又道:“我知你師從何人,其實我與白成英有過幾次照麵。”
白成英就是白靂的長子白苒,陳閔繼續道:“令師實在是很有遠見,我私下裏也認為,白家太過招搖了。所以,我也知道你為何對我避之不及。”
交談之中,已經走到了一處高亭,早有下人候在此處,陳閔對越凝抱歉一笑:“姑娘想必是陸姑娘的師妹,煩請在此先做等候,我有些事情想與陸姑娘單獨談談。”
越凝便對陸詠道:“師姐,那我在這裏等你。”說著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讓她安心。
作者閑話:
王爺與師叔的見麵,造出青謠的進度條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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