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91 更新時間:19-09-27 12:01
陸宣讀至此處,心中不免唏噓,若二師娘當真不悔,又怎的隻有區區十六字?然後又想,若是二師娘擇了言先生,現在又是怎樣的光景?
婚後的生活一如往常那般平靜,缺少了陸詠的陪伴,越凝起初很是不適應,她好幾次想下山去溫王府找尋陸詠,可白霆身體之差讓她無從分神。晨昏定省,侍奉湯藥是她入了白氏之後必做的事情。
白昕出生後,白霆很是高興,那一段時日裏,每日含飴弄孫,身體較之從前稍有好轉。越凝心中寬慰,仍掛念陸詠在溫王府的狀況,可又不敢輕易在白霆麵前提及,不便下山。想與白芾商量一番,卻又心存私心,擔心白芾舊情未滅。一時左右為困,上下難行。
說來也是她身體瘦弱,連帶白昕也是早產了近兩個月,白芾擔心兒子早產而夭,每日都用內力護著白昕的心脈,三個月之後才敢稍稍放鬆。
越凝見他對白昕如此珍愛,心想他大抵也放下過往了,便同他商量道:“父親這段時日身體漸好,我想去看看師姐,隻是這事暫且不要讓父親知道,我怕他又自己氣自己。”
白芾道:“你一人下山,爹怕是會生疑,不如我與你同去,就說下山去給昕兒求個平安。”
越凝覺之有理,兩人便一唱一和一起下了山。
隻是這一日的溫王府,讓越凝覺得很是奇怪,她對白芾道:“我上一次來時,門外守衛稀疏無二,這是進了賊嗎?怎麼守得密不透風的?”
兩人繞著溫王府轉了一圈,隻見磚牆之下,每隔一丈就站著一個守衛,若是有門有窗之處,守衛又增兩人。白芾隨意問一守衛道:“敢問溫王府為何突然守衛森嚴?”
那守衛道:“不知,不過是上頭下達的指令,我們隻是照做不誤,隻防著溫王逃出府去。”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疑惑,白芾又問:“防著溫王逃出府?為何要防?”
守衛道:“這個不知,不過是聽著指令罷了。”
越凝心知問這些守衛也是不清楚內幕的,便拉了拉白芾的手,道:“還是走吧,再看看還有沒有其他法子。”
白芾隻好作罷,兩人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越凝忽然想到一人,對他道:“不若問問傳文,他或許可以打聽到什麼。”
憑言豫的脈絡,這是極有希望的一件事,兩人又調轉方向,朝言府而去。言豫見了他二人,道:“我剛巧聽說了此事,這幾日正要去晚楓居的,不想你們已經先尋來了。”
那日陸詠離山之後,便由陳閔領著入了溫王府,拜見了老王妃寧氏。寧氏聽聞了陸詠的身世境況後,麵上雖是和睦,心中卻極為不喜,她出身高門世家,覺得陸詠頂多隻能以侍妾居之,如何能夠娶作正房?
於是趁陳閔不在,委婉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思,陸詠便道出已經有孕一事,寧氏沉默半晌,隻道:“你先安心養著,閔兒的婚事也得上報陛下,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會竭力爭取。”
陸詠以為她已經同意了婚事,連連道謝,便安下心來隻顧養胎。
寧氏當然不會就此同意,暗中聯係了好幾個紅娘為陳閔物色正妃人選,一麵又悄悄加強了溫王府的巡衛守製。
陳閔見母親日日以補品佳肴送給陸詠,也隻當她認可了這門婚事,一時心中愉悅,並未將這些時日裏王府的動向放在心裏,隻一門心思地等著當爹。
陸詠分娩當日,寧氏以產房有血光,男子不得入內之由,讓陳閔在自己房中靜等,又命人在他的飯食中下了蒙汗藥,將他鎖在屋內,隻等陸詠誕下孩子後棄母留子。
可歎孩子生下後,氣息微弱,哭啼之聲甚小,精通兒科的老太醫看了之後道:“這孩子是個活不長的。”寧氏心道陳閔年紀還輕,日後還怕沒有孩子?何必留下這麼一個庶出的喪門星憑白看著生厭?便命人將這母子二人一齊弄走。
聽到這裏,白芾已經氣得兩鬢冒煙:“豈有此理!皇族王眷就能這樣隨意擺弄人命嗎?”
越凝也是極為不悅,問道:“那你可知師姐所在何處?”
言豫搖頭:“這些我也隻是從知情人處所得,至於老王妃將陸師妹送往了何處,我也不得知。”
越凝心中愈發擔心:“莫非她怕師姐壞了事,偷偷命人將她……”她不敢往下多說,自小長在越氏大宅,這些家宅內鬥的手段她略微知曉,又問言豫道:“可有法子打探到師姐?”
“怕是極難。”言豫道,“老王妃定然將所有事情都兜得滴水不漏,我也想不出還能找誰求助。”
白芾道:“溫王呢?他就這樣對阿詠不管不顧?”
言豫道:“溫王現在也是自顧不暇,聽聞他住的那間屋子,裏三層外三層圍滿了守衛,他根本就出不了門。”言豫說得也心覺氣憤,“老王妃此舉太狠了。”
越凝忽然心生一計,道:“咱們不如這樣,直接找人將此事散播出去,溫王府不會不看重自己的臉麵,到時候他們一定會有所動作,我們暗地裏跟上,靜觀其變。”
不管有沒有效,這已是眼下最好的辦法,言豫道:“正好我明日有一場聚宴,酒樓人多口雜,最適合散播不過。”
白芾點頭:“那我與阿凝就從民間入手,以小兒之口來傳。”當下三人已經商討完畢,言豫留他夫妻二人夜宿言府,各自編排說辭,一夜無眠。
“溫王府,吃人府,俠女一去不再有;江寧城,天子府,皇族國戚欺人辱。會當江湖無人理,隻聞溫王戲民女,一朝花言騙身去,生死未卜不知細……”
七日之後,江寧城的大街小巷,會跑會跳的孩童都會唱這麼一首歌,民間百姓們,或多或少都對溫王府一事有所耳聞。上流的世家之中,此事亦傳得沸沸揚揚,老王妃也成了京中夫人小姐們茶餘飯後的談論對象,一時間,人們隻覺得,溫王府的管製好像又森嚴了許多。
白芾二人不便在江寧多做停留,與言豫約定以書信往來,同時留下眼線繼續探查溫王府的動向。
陳閔在府中已被關了七日之多,派出去打探的人至今未歸,他心急如焚。那日他的藥性退了之後,便想去看看陸詠如何,誰料門被上了鎖,他又推了推窗,發現窗戶也全部被釘死了。
寧氏來看他時,隻對他說陸詠母子平安無事,此時正在靜養,又將已經物色好的正妃人選的畫像給他看,與他商定求娶的時日。
陳閔臉色大變,道:“您不是已經同意我娶阿詠嗎?她現在在哪?孩子又在哪?”
“我替她在城外尋了一處房子,暫且將她安置著。”寧氏道,“我同意她進門,卻不是以正妃之禮相待。”
陳閔隻覺得晴天霹靂,道:“您說什麼?那房子在何處?我要見她,我要先見她!”
寧氏將臉一板,道:“那種貨色就能將你迷得暈頭轉向,你是被她下了什麼蠱?她一介孤女,衝的還不是你這皇親國戚的身份!你當她是真心待你嗎?”
“她沒有!”陳閔竭力替陸詠爭辯,“是我求她嫁給我的,從頭到尾都是我一直求著她,她從不在乎我究竟是何身份。”
豈料寧氏心中怒火更盛了:“你求著她?你自己看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她究竟是有什麼背景,由得你這樣去求她?我今日將話擱在這裏,你若是不娶正妃,就一輩子都別想見著她!”
“母親!”陳閔心中悲憤交加,“您一定要如此嗎?我隻想見她一麵,她要是沒事,我就放心,您何苦這樣逼我?”
寧氏恨鐵不成鋼:“你父親去的早,若不是這世襲的王爵,你覺得我們孤兒寡母能在這江寧站得住腳?你平日裏不好政論隻愛舞劍也就罷了,好歹還有這溫王的帽子保你這一世,若不能與世家大族聯姻,你是想你父親的血脈就此消耗殆盡嗎?你要我如何有臉麵去下麵見你父親?”
這些道理陳閔都懂,溫王府上下上百人,都靠著他來養活。寧氏見他沉默不語,又苦口婆心道:“尹國公的孫女端莊大方,且是族中嫡女,相貌也好,若是能求得此女,無異於得到了尹國公的一大助力,對你日後立足朝堂亦是有益,你就算不為你自己,總得為這溫王府上下想想,為我想想,我年紀輕輕就守了寡,拉扯你長成人容易嗎?”
陳閔呆坐著一動不動,寧氏歎了口氣,剛要開門離開,忽然身後一陣風起,陳閔推開她就往外跑,寧氏又驚又怒,大喊道:“來人!將他抓回來!”
他不知府中上下何時布滿了這麼多人,左躲右藏,上躥下跳,終於還是寡不敵眾,被帶到了寧氏跟前。寧氏勃然大怒,直接叫人將他鎖到了屋內,隻一日三餐派人送飯,陳閔眼中漸漸灰暗,悲從心來,不知何味。
此日之後,寧氏每日都來遊說,陳閔漸漸開始麻木,對送來的餐食也不看一眼,在絕食三天後,寧氏當著他的麵,將一把鋒利的匕首刺入了自己腹中。陳閔腦中一片空白,回過神來時,母親倒在他的懷裏,他的手上一片赤紅。
流言蜚語如洪水海嘯一般襲來,被關了七日之久,陳閔與外界徹底隔絕,乍然聽到那首流傳於大街小巷的歌謠,陳閔隻能苦笑一番,寧氏重傷未醒,於情於理,他都不該在這個時候離去。
為化減流言,陳閔撤去了溫王府周圍的守衛,每日一麵照顧母親,一麵派人悄悄打探陸詠的下落。
越凝再一次拜會他時,見他眼眶烏青,眼窩深陷,顴骨突起,險些有些認不出來。陳閔衝她笑笑:“越姑娘。”
白芾竭力控製住心底的怒意,懶得與他客套,開門見山道:“你把阿詠怎麼了?”
提及陸詠,陳閔隻有沉默,道:“我也在找她。”
“你!”見白芾氣得想動手,越凝攔住他,對陳閔道:“那請問王爺,可有我師姐的下落?”
陳閔搖頭:“本來已經找到了,可他們說,阿詠打傷了他們,帶著孩子走了。”
若真是如此,除非陸詠主動現身,否則他們窮其一生,隻怕都再也找不到她了。
廳外急急忙忙跑來一個家仆,語中帶喜,對陳閔道:“王爺,夫人醒了!”
作者閑話:
王爺與師叔坎坷的感情曆程,青謠能活這麼大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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