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20 更新時間：19-10-02 08:21
除卻對詩書禮儀的教導，白昕還會專程指點指點陸宣的武功，他底子雖然不錯，可若真槍實彈與人對起來，那基本上隻有吃虧的份兒。一整個上午下來，陸宣險些被打得哭娘，若不是明白白昕是真為他好，他都要覺得這又是白昕想出來整他的損招。
見他靠在樹下氣短無力的模樣，白昕暫時放他休息片刻，遞給他一塊楓葉形狀的紅白夾雜的玉石。
陸宣接過，正反翻看一遍，問道：“這是什麼？”
“晚楓居弟子的標識。”白昕示意他迎光去看，陸宣便將楓玉舉過頭頂，發現那玉的正中央寫了一個“宣”字，一時覺得有趣，又正反翻看了好幾遍，問他：“那師兄你的呢？”
白昕便把自己的遞給他看，陸宣見他的楓玉通體紅潤，不解道：“為什麼顏色不一樣呢？”
“隻有白氏的本家子弟才有全紅的楓玉，以此來區分本家與外收。”白昕說著也將自己那枚楓玉舉起，把正中央的那個字放給他看。
陸宣滿心歡喜地收好了自己的楓玉，問他：“師兄，你的血楓繁花練到第幾層了？”
白昕笑道：“這就好高騖遠了？”
陸宣忙道：“不是。我隻是從未親眼見過，想看看罷了。”
白昕正以一方白綢拭劍，聽他所說，回答道：“不過區區第二層罷了。”
白霆初創血楓繁花時，將之定為四層，第一層稱楓影初現，第二層稱楓紅葉落，第三層稱楓林盡染，第四層稱楓過無痕。據說白霆當年在楓樹下打坐冥想，睜眼後發現麵前落了一地的楓葉，以此激發了心中靈感，故而創下此等精妙之武。
陸宣央求他道：“師兄，你舞一段給我看看好不好。”
白昕在他身邊坐下，抱著雙臂枕在腦後，斜靠在樹上，望著他微微笑：“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我為你舞劍，你回我什麼呢？”
“我……”陸宣語塞，半晌也想不出以何為報，便同他商量：“不若我先欠著吧。”
白昕故意望了望天，道：“舞劍雖好，卻少配樂。”
陸宣立刻明白：“我現在就去取笛！”匆匆回來後，問白昕道：“師兄，你想要什麼樣的笛音？”
白昕橫起了他那柄聽荷劍，道：“就你常吹的那首吧。”說著一劍直出，貼著一片飄落而下的楓葉而過，沁得那楓葉在劍上一震，輕飄飄地飛上天去。滿庭落楓在劍舞之下隨之卷起，白昕又是飛身一掃，一襲白衣若雪，在漫天飛舞的紅楓中格外亮麗奪目。
他身輕似燕，遊走在落楓之中卻不沾一片楓葉，最初擦過聽荷的那片楓葉在他的劍風中層層上旋。午時的陽光直瀉而下，化作寸寸金光，在落楓繽紛下將白昕映襯得愈發飄逸昂然，玉樹灑脫。
一曲將至，陸宣又吸了一口氣，換了一首急促的調子。白昕劍鋒徒然一轉，鋒芒畢露，更勝方才，那片飄飄而下的楓葉在這淩厲的劍鋒下再次扶搖直上，如玉石般剔透的手指下，聽荷飛舞如風。
少頃，那片在日光下奔流不歇的楓葉忽地被白昕左手一揚，瞬間如飛鏢一般射了出去，直直地釘在陸宣身後的楓樹枝幹上。緊接而來的是，地上、空中的楓葉一時間如被旋風吸引一般盤旋直上，又於半空之中盡數灑落，如下了一場色彩斑斕的雨，更似繁花浮撒。陸宣覺得，血楓繁花當真是盛世一絕，不怪江湖之上流傳之廣，此情此景，已讓他震撼非常。
白昕的額頭早已沁出了汗，他用袖子隨意擦擦，陸宣見他兩鬢仍有汗漬，欲將自己的手帕借他擦一擦，豈料伸手一摸懷中，竟是空無一物，這才記起方才進屋取笛的時候順手扔在房中了，當下也不多想，胳膊一抬，用自己的衣袖為他拭去鬢角的餘汗，目光掃了掃釘在枝幹上的那片楓葉，道：“血楓繁花不愧是江湖上排名榜首的武功。”
“不過是為了應景，花拳繡腿耍著玩了一番。”白昕將聽荷收好，笑道：“真正與人對峙的時候，才是血楓繁花的淩冽之處。楓影初現為入門之層，僅以體中內力激蕩起周身之物罷了，到楓紅葉落這層，便能以自身內力，隔空隨意驅使輕小之物為己所用。論及楓林盡染，這才算謂之登堂入室，到了這一層，有無外物已經不甚要緊了，因為這時，修習者自身的速度已非旁人所及，更能以萬物為武器，無聲快速地奪下先機，將對方徹底咬死。”
陸宣道：“那楓過無痕呢？”
白昕懶懶地靠在樹上，雙手枕在腦後，道：“第四本卷宗上隻有‘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這十六個字，據說楓過無痕威懾非常，更將楓林盡染甩開了一大截，具體如何，我也不太清楚。”
陸宣“咦”了一聲：“這十六字不是出自《大學》？”
白昕對他投來一個讚揚的眼神：“還知道出自何處，看來這段時日的挑燈夜讀沒有白費。”
陸宣略微尷尬一瞬，又問：“那大師伯與二師伯可曾練到楓過無痕？”
“未曾聽說。”白昕道，“阿伯與爹似乎都在第三層卡了許久，因為他們二人也一直不解‘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究竟指的是什麼，因此止步不前好幾年了。”見他似在深思這十六字的意思，白昕沒來由地以肘撞他，道：“連楓影初現還沒入門，就想著研究後麵的內容了？你先打贏我再說吧。”
陸宣直直地挺起胸膛，臉上露出一股必勝之念：“你放心，我遲早會贏你的。”
白昕笑盈盈地看著他：“我等著。”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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