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緣起棲霞  第三十九章 牆頭馬上一見即斷腸

章節字數:3202  更新時間:19-10-25 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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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閔十歲的時候,有一次跟著母親去安國寺上香。他幼時不懂這些佛啊神的,見母親跪在那裏誦經,隻覺得無趣至極,便以出恭為借口偷偷溜出了寶殿。

    這日正逢初一,寺裏到處都是上香求佛的百姓,他看此時天色尚早,心道去外麵轉上一圈再回來也不晚。便一個人出了寺,在街上遊蕩。

    街角一處,幾個衣衫襤褸的孩子正在擲陀螺,陳閔看著覺得新鮮,便圍上去想看得更細些。

    “這一局,我賭二狗!”一個孩子道。

    “我賭三貓!”又一孩子道。

    叫二狗和三貓的兩個孩子手中各有一個陀螺,這兩個孩子下注後,立刻又有幾個孩子跟著下了注。

    “喂!”有個孩子叫了陳閔一下,問他:“你呢?”

    陳閔見他們的下注之物都是一個銅板,他隨手摸了摸身上,並沒有一分錢。

    一個孩子道:“穿得這麼好,卻連錢都沒有,你這身衣裳是偷來的吧。”

    陳閔立刻將頭上的玉釵取下來,壓在三貓跟前,道:“我用這個。”

    二狗與三貓剛剛要開始擲,便有個聲音嗬斥道:“又是你們這群兔崽子!”

    “快走!”孩子們將陀螺與錢一抓,拔腿就跑。玉釵還在他們那裏,陳閔也跟著他們跑,最後也不知跑進了哪一處的巷子,二狗道:“行了行了,咱們開始吧。”

    陳閔問了其中一個孩子道:“咱們剛剛跑什麼?”

    那孩子道:“那家飯堂的掌櫃可凶了,如果不在他家吃飯,他連門口都不讓人家多站的。”

    二狗與三貓已經擲起了陀螺,圍觀的孩子們紛紛為自己壓下的陀螺拍手助威,最後還是二狗的陀螺轉得最久,於是壓在三貓這邊的錢全部都入了對方的口袋,又道:“再來!”

    陳閔又解下頭上的玉冠,壓在二狗麵前,這一局,三貓的陀螺轉得更久。

    第三局的時候,陳閔解了腰上的玉佩壓在三貓麵前,結果二狗贏了。

    第四局,陳閔將自己的金手環壓在二狗麵前,最後三貓贏了。

    連續四局後,陳閔發現贏的總是自己下注的另一方。

    於是接下來的一局,他不壓了。其他孩子見他不動,紛紛道:“你趕緊壓啊!”

    陳閔搖頭道:“我不玩了,就看看好了。”

    “那可不行!”一個孩子說著就要去搶他腰上的香囊,陳閔立刻捂緊了香囊,連連後退:“你們幹什麼!”

    “這就輸不起了?”又一個孩子道。

    陳閔突然反應過來:“好啊!你們都是合夥來騙我的!”說著就要去搶回他的那些玉釵玉冠,可他隻有一個人,如何搶得過那麼多人?於是漸漸地,那群孩子便追著他打了起來,陳閔見他們人多,也不再去惦記他的玉釵玉冠了。

    他在前麵跑,孩子們在後麵追,跑到一處院子裏頭竟然沒了出路,眼看就要被追上,陳閔左右一看,那牆角處正堆疊著幾口大缸,牆外隱隱約約還有人在說話。當下也來不及多想,直奔著那幾口大缸而去,一層一層地往上爬。

    他的手剛剛攀上牆上的瓦片,那群孩子就追到了下方,一人道:“把缸推了!”

    陳閔一看不妙,腳下一躍,雙臂將牆頂的瓦片緊緊抱住,探出頭往牆外一看,一個十歲上下的紅衣女孩正騎在一匹棗紅色的大馬上。

    那女孩聽到牆內有動靜,正往這牆角處看,兩人一上一下,目光在空中交彙。

    牆內“轟”地一聲巨響,嚇了女孩一跳,問道:“裏麵出什麼事了?”

    陳閔使出全身的勁翻到牆上坐下,回頭看了牆內的那幾個孩子一眼,對她道:“有人把缸砸了。”

    女孩問他:“那你怎麼爬到牆上去了?”

    陳閔道:“有人搶了我的東西,還打我!”

    那幾個孩子立刻道:“胡說!明明是你自己輸了,還不認賬!”

    女孩聽到這聲音,問他道:“是那些追你的人在說話嗎?”

    陳閔點頭,女孩問道:“你敢跳下來嗎?”

    這牆大概一丈來高,陳閔看了看下方,道:“好高。”

    女孩道:“那你先在上麵等等吧,等我師父來了,我讓他接你下來。”

    然後便聽到那群孩子大聲笑道:“就這麼點高也怕,真是個膽小鬼!”

    陳閔正要反駁他們,突然看到女孩縱身一躍,竟然從馬上騰空而起,輕快的幾個空中健步後,穩穩地便落到了陳閔身邊。

    不光是陳閔呆了,下麵的那群孩子也看呆了,從天而降的女孩?莫不是來了神仙?

    女孩便問他:“他們搶了你什麼東西?”

    陳閔見狀,立即道:“他們合起夥來騙我下注,害得我輸了玉佩金環!我說我不玩了,他們就要來搶我的香囊。”

    女孩瞬間一躍而下,將手中的劍亮出來,對著他們一群人一橫,道:“把他的東西交出來!”

    孩子們後退幾步,見她揚著劍,眼中便帶上了謹慎與害怕,其中一人道:“不就是拿著一把劍嗎?有什麼好怕的?”

    這聲音正是二狗的,其他幾人聽了,頓時也來了勁,女孩隨意掃了掃這些人,輕聲一笑:“不自量力。”說完就衝了上去,在他們當中遊走自如,陳閔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的劍並不出鞘,隻是那樣簡單地挑、戳、擋,便將那近十個孩子掃得落花流水。女孩又道:“將他的東西交出來!”

    孩子們立刻將陳閔的幾件東西一一扔了出來,一轉眼就跑得不見蹤跡了。女孩將劍往腰後一插,帶著陳閔的幾件東西,又是輕飄飄地落到他的身邊,遞還給他:“你收好吧。”

    陳閔頓時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將那些東西往她身前一推,道:“多謝你幫我,這些就送給你吧。”

    女孩搖頭:“我不要。師父說了,行俠仗義是一個俠士該做的事情。”

    陳閔隻好將東西一一收好,問她:“你能帶我下去嗎?”

    女孩笑了一聲,將他的手一拉,便帶著他輕飄飄地落了地。

    “可你幫了我,我總得謝謝你。”陳閔說著便將自己腰上的那個香囊解下來塞到她的手中,“你千萬要拿著。”

    女孩便從耳上解了一對珊瑚耳墜遞給他:“師父說了,來而不往非禮也。”

    陳閔雙手接過,對她道:“你好厲害啊,一個人就能把他們都趕走,我要是也會你這樣的本事就好了。”

    女孩笑道:“那你來當我的師弟吧。”

    陳閔看了看日頭,道:“今日不行了,我娘肯定開始找我了,改日吧。”想了想又問她:“你知道安國寺嗎?”

    女孩點頭:“知道。”

    “那好,明日這個時候,我在安國寺門口等你。”陳閔匆匆忙忙就走了,剛跑了幾步才記起來,自己好像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又慌慌張張折回原地。可四處一看,哪裏還有什麼紅衣女孩,哪裏又還有那棗紅馬?

    他想著明天就能再見到了,於是便不多逗留,直接往安國寺的方向急匆匆去了。

    第二日,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時辰,陳閔便早早地守在安國寺門口了。可一個時辰接一個時辰地過去,他始終沒有見到那女孩的身影。他想,她或許是有事耽誤了,於是一連幾日,他都守在安國寺門口,不敢多走動一步。

    可那女孩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無論他怎麼找都找不到。重新回到兩人見麵的地方,除了院子內碎了一地的缸渣,似乎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證明那日的事情曾經發生過。有時候,他自己都忍不住開始懷疑,也許那女孩真的是天上派來幫他的仙女?

    自那以後,他便日夜吵著要學武,溫王夫婦僅此一子,便順了他的心意,專程給他請了師父學習武藝。一直到十年後,他在江寧城外碰到一夥攔路打劫的盜賊意欲輕薄一個姑娘。他毫不猶豫地出手教訓了那群盜賊一番,然後問那姑娘是否受傷。

    那姑娘便將劍提給他看,陳閔這才明白這姑娘也是個會武的,自己這番舉動倒有些多餘了。可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麵,他看著姑娘手中的劍,那劍柄處的紋路很是熟悉。抬眼望去,他已經能在姑娘的臉上找到那女孩舊日的痕跡,微微一笑,他道:“在下不識,姑娘竟然是位俠女。”

    陸詠道:“好說好說,你這功夫也不賴。”

    見她似乎完全沒有認出自己,陳閔也並不在意,首先就問了她的名字,又自報家門,邀她入府一敘。

    陸詠心想,哪有人初次見麵就要邀回家中做客的?這人看著弱不禁風,渾身的書生氣,就算是拿了劍也不見任何氣勢。便道:“我師門中還有要事,今日不便前往,改天吧。”

    陳閔立刻道:“不如我送你回去吧,也不知陸姑娘師承何處,靈筠也想見識見識。”

    “不用不用。”陸詠連忙擺手,“我倒不至於連回去的路都不會走,山水有相逢,若是有緣,日後自會再見。”

    見她這就要走,陳閔叫住她:“等等!”說著便從懷裏摸出一隻金鈴鐺來,“這個給你,日後若是遇到了難處,來溫王府憑這個就能找我。”

    陸詠推脫道:“公子你也太客氣了吧,你幫我趕走了那夥賊,按理應當是我送禮答謝你才是。”

    陳閔將那金鈴鐺塞到她手中,道:“不過區區一個小玩意,你拿著就好,說不定以後當真會派上用場。”

    陸詠覺得他這話也有幾分道理,便收下道:“行吧,那我就卻之不恭了。”然後對他一拱手:“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作者閑話:

    父母愛情回憶殺之第二殺~~~

    參照各種戲曲詩文,牆頭馬上一般都沒什麼好下場的h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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