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71 更新時間：19-10-03 00:09
小太子出了宮，逍遙自在，趴在車口到處觀望，雖然山石有時會帶他出來見識，但是沒見過的實在太多了。
拉著沉謝左問右問，高興地不得了，小太監也高興，笑嘻嘻的坐在沉謝身旁。
“老師，這是什麼？”晚晴指著樹上的鳥問道。
沉謝撇了一眼，有看著自己的書本，道：“黃鸝。”
“大人，奴才知道，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八兩笑道。
沉謝看著八兩點點頭，目光頗讚許。
酸得小太子喲，揪著嘴瞪八兩，這個小太監，早晚要抓住把柄懲罰一回，讓他知道搶太子爺威風的下場。
八兩當然也知道小太子看他不爽，他聳聳肩有些無奈，自己讀書不認真，還不讓別人優異，這是什麼歪理！
小太子連著幾回提問，沉謝都是簡潔明了回答，八兩倒像是見多識廣的人一樣，巴拉巴拉沒完沒了。
小太子一下興致全無，感覺自己就是給別人做了嫁衣，顯得別人聰明，自己愚蠢。
到中午，太陽毒辣到不行，小太子趴在窗口，額角都是汗，八兩已經下車去準備午飯，小太子看看外邊忙碌的人，又看看沉謝，這個人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熱呢，小太子更鬱悶了，不如宮裏有人掌扇舒服多了。
沉謝放下書本，他早就注意到小太子心情不佳，正了正身子到道：“無用！與其哀怨，何不試試超越，沒有努力的失敗，不值得同情。”
小太子被批評一頓，心裏更難受了，原來在沉謝心裏是個無用之人，可是沉謝說得對，自己從來不用心讀書，心血來潮時才寫寫字，哪裏比得上八兩日積月累呢，既然這個奴才習慣賣弄，那比他優秀，就能打壓氣焰。
晚晴坐了起來，學著沉謝一本正經，從桌上拿起一本書翻起來，有時皺眉頭，有時咬指甲，看得認真。
沉謝這才舒展精神，嘴角藏著笑意。
小太監掀開車簾，看見沉謝看書，心裏可高興了，這才是他心中溫文爾雅的太傅大人嘛，隻是旁邊的太子…
八兩皺起眉頭，那認真的模樣真是不習慣。
幾人吃完飯，登上船，走水路去西方殷歌城。
剛到碼頭，一位小童子粉雕玉琢，端著盤盂在小舟上等候，看到沉謝，他驚訝了一下，嘴巴微張，目不轉睛。
沉謝也不知道這是誰家的童子，小小年紀倒是沉穩可愛。不過這童子似乎等待的人是他。
於是開口問：“…”
“來人可是別曲先生陳子沉謝？”倒被小童子搶先。
“正是。”
“我乃畫舫坊主薑修的貼身童子無涯，主子最近抱恙，派我來送行。”
原來是三師弟家的小娃娃，沉謝知道這些年，薑修師弟的身體一直不太好，所以對於他又生病的事習以為常。
“有勞童子，待本君向你主子問好。”
晚晴從人群中擠出來，這個小孩的聲音像是哪裏聽過，他走近一看，這不是那天晚上買藥的人嘛，他揮手道：“嘿，小哥，還記得我嗎，那晚買糖葫蘆時我們見過。”
無涯偏頭看著晚晴，想起這是那天晚上救下他的貴公子，他笑著點點頭，兩顆虎牙格外可愛。
“恩。。。。你好啊，小公子，又見麵了，上次謝謝你。”
無涯又看著沉謝，臉突然紅潤起來，拖著酒盤的手緊了緊。
“沉謝先生，這酒還請您收下吧，奴才也好回去複命。”
沉謝點點頭，薑修派這個小童子來送行，也是仁至義盡了，他自己是不會來的，因為不能來。自第一代白衣門門主定下規矩：白衣門第，除召見，不得擅自入朝歌，違者逐出師門。
薑修師弟一直在找哪位異族女子，聽說可能在朝歌就尋找過來。他已經違背了祖訓，也不知道會受什麼懲罰，隻是這偌大的朝歌，從來沒有他的落腳之地，一直漂泊著，好在身邊還有個青衫書生，這個書生雖然狡猾奸詐，為了錢財六親不認，但是對薑修是實打實的好。
沉謝歎氣，打算用內力隔空取物。
不過，無涯小童子卻端起酒杯，在眾人不解的情況下將酒倒入江中，酒水就像綢帶一樣飄入江中。
眾人神情從驚訝變成了更驚訝。
晚晴也楞了一下，對於無涯的不禮貌很憤怒，他指著無涯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無涯耳根都紅了，他停了好一刻，眾人的輿論讓他有些局促，這麼做確實不禮貌，何況是對著陳子沉謝先生呢，他是名門，江湖有頭有臉的人物。他道：“我家主子說，西出陽關無故人，請沉謝先生珍重。”
說完把盤盂放在小舟上，拿起竹篙撐船回程，臉紅的不能再紅，又局促又尷尬，就怕人家忍不住打他。
小太子氣的喲，對著小舟的背影就是一頓呸，這還沒出門呢，就這麼不吉利，他道：“去他奶奶的故人，老子這個新人，會一直陪著！”
說完回頭看著沉謝，正想安慰著不要放在心上，沉謝沉穩的神情讓他呆滯，他仿佛在沉謝的眼睛了，看到了一絲憂傷…
他又在憂傷什麼，總是這樣的神情。。。。
他在傷心什麼呢…是傷心這個不愉快的開始？
小童子無涯鬼追似的一路劃船，累的氣喘籲籲，他低頭看著江水，江水裏映出了沉謝的容顏，他嚇得用竹篙打破水麵。
書生依著門框，看著床榻上的薑修，他正一手端著鏡子，一手描眉，看來在為晚上的演出做準備。
他訕笑道：“你這是膈應沉謝，還是在膈應自己？”
薑修不答，繼續畫眉，反而道：“你怎麼來了，小狀元放你出來了？”
書生也不氣，習慣似的，他坐到薑修身旁，看著鏡中人，道：“勸君更敬一杯酒，忘卻沉淪忘卻風。”
說著從袖子裏取出一瓶花雕，道：“這酒，我可是藏了好些年，是大哥親手釀的，這瓶僅剩兩杯，小哥哥你喝是不喝？”
薑修停下畫筆，看著眼前的酒伸手去拿，書生一抬手，薑修就夠不著，他突然瘋了似的正起身子搶，書生巧借力抓住薑修肩膀一覽，就滾到了床上。
書生半撐著身子扶著薑修，道：“你笑一個，這酒都給你可好？”
薑修沉默，摸著瓶身不說話。
書生看出來，也不過分，把酒給了薑修。
薑修接過喝了起來，沒幾口就像醉了一樣，臉上的腮紅更濃了，書生笑笑，將人抱在了懷裏，笑道：“睡吧，睡著就好。”
薑修一邊喝，一邊聽著書生的軟語，不知不覺真睡著了。
管賬先生從幔子後出來，道：“樓主，這月的藥真貴，帝柯王爺壟斷了藥源，那些生意人更猖狂了。”
書生將薑修放在床上，他起身下榻，打開了扇子，道：“明叔啊，該幹活了，不然沒錢了。沒錢的話，薑修的病怎麼辦？”
管賬先生點點頭，又看著熟睡的薑修，擔心道：“樓主，我們真要…”
書生擺擺手，撩了一下長發，道：“不打緊，我們隻是小絆子，帝柯王爺手上有我們需要的東西，不聽他的不行啊。要是沉謝這點都應付不來，還談什麼盛興帝國呢？你說是吧？”
管賬的點點頭，道：“那我去安排了。”
書生點頭，讓他下去，拿起了鏡子，看中鏡中的自己，眉角飛揚中帶著沉悶，他本是這世間自由自在的碟，像他的名字一樣自由，可是這個世間，誰能真正自由呢？
沉謝站在甲板上，任江風吹著他的衣裳，他已經整個下午沒有說話了。小太子不敢打擾，八兩更不敢搭話。
小太子不敢打擾，是因為他以為沉謝是個木頭，沒有感情的，沒想過沉謝也有另外一麵。他盯著沉謝的背影，不明白這個人在想什麼，總覺得身上有好多故事。
不過沉謝已經站在甲板上很久了，再站一會兒就成真木頭了。得想個法子。
小太子在船艙想來想去，突然記起來上午沉謝的話，沉謝不是喜歡他興奮好學麼，這麼一想跑到房裏拿起一本書，故意在沉謝身後大聲朗讀起來：“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沉謝聽到後果然回頭看了晚晴一眼。
小太子更來勁了，牟足勁大聲念了起來。遇到不懂的地方，笑嘻嘻跑去問沉謝。
沉謝也一一回答。偶爾還摸摸他的腦袋。除了回答問題，沉謝道：“你可知，本君有個弟弟，每次本君不高興的時候，他就喜歡問東問西，分散注意力。”
“哦？你還有弟弟，他是不是也和你一樣古板，我說你們白衣門。。。。”
小太子明白了一個道理，想要家長喜歡，就要努力優秀！
小太子高高興興，沉謝也為人師表，解惑傳業，一切回歸原點，仿佛上午的不愉快沒有發生過
遠處突然一聲水響，打破了寧靜。
“來人呐…我閨女跳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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