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17 更新時間：08-11-09 12:22
衝動就是好，如果衝動的話我就可以在看見他下車的那一刻衝出去緊緊抱住他，然後不管不顧地吼上一氣，哭得涕泗橫流，大叫我可憐的孩子呀，跟媽媽回家吧！可惜我衝動不起來，所以至今為止我仍舊像個偷窺狂似的在他家門口暗暗蹲梢，跟蹤他到左到左。
我開始鄙視自己的無恥行為，雖然我有著充分的理由如此無恥下去。
我打電話給茉莉，激動地告訴她我竟然在路上巧遇失蹤的小兒子。她也激動地問我是否尋求到他的原諒，我特低彌地通知她，茉莉，到現在我還處於跟蹤狀態，實在不敢露麵。
茉莉在電話那頭著急，看情況是想飛來幫我。
蹲了四天，我除了工作時間，幾乎吃住都在他家門前拐角處了，期間我見了兩個男的來過，大約一小時便走了，女士一個都沒有。
他偶爾會在窗口站會兒，看著窗外天空發呆，也不知在想什麼，有時候會去侍弄那盆蘭花，擦擦葉，澆澆水。
他的打扮又和那天不同，多是家居的休閑服裝，讓他看上去輕鬆了許多，兩側耳朵上的深紅色鑽石也戴上了，每當陽光照射到他瑩白潤潔的麵龐時，那兩顆鑽石都會特別閃亮。
他喜歡在陽台邊思考，會不自覺地伸手摸摸耳上的兩顆鑽石。我不太經常見到他笑，但我想，他笑起來一定和泓澈一樣的美。
夕陽開始下落，晚霞滿天，混亂的色彩平鋪在眼裏，讓人不自覺地害了一片相思的紅。
他似乎是打算出門，碎碎的黑發直直地擋在了眼前，專心地關門，米色的線衫鬆垮地套著，修長的雙腿包裹在牛仔褲中，看上去優雅而舒適，像極了中世紀的貴族。
但我知道，這人間也隻有我一人知道。他是這個世間最尊貴的人，甚至比他的哥哥還要尊貴。他是大祭司的血脈，祭司一族流傳千年的高貴的血統，豈是一個中世紀貴族可比擬。
然而我想，他大概自己卻不知道。
我鼓足了勇氣走上前去，理了理散落在肩頭卷曲的堇色長發，收了收風衣的領，讓自己盡量看上去得體大方，微笑著向他走去。
他恰好回過身來，一見我便楞住了，半晌回不過神，鑰匙緊緊地握在手中。那雙和我非常相似的杏眼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我，眸光閃爍，清俊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我有些緊張，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畢竟這是我第一次出現在他麵前。
“能讓我進去坐坐嗎，我在這觀察了你整整五天，家都沒怎麼回。”我朝他笑笑，坦誠地告訴他。
他回過神，一側身，揚起唇衝我淡然一笑，“美麗的小姐，請進。”
我以為他會拒絕我。
“你怎麼敢放我進來？”我沒動，靜靜看著他，想象不到我們初見麵的對話竟是這種樣子。
他撥了撥額前的發，樣子瀟灑，似乎還帶些誘惑，隻是做得恰到好處，一點都不讓人覺得唐突。
“我從來不忍心拒絕美麗的小姐。”他笑得誠懇，右手又習慣性地摸上了耳邊的鑽石。
“或許你該叫我阿姨。”我一聳肩，“況且在我的觀察中，五天內沒有一個小姐上門來。”話雖如此說，但他既然同意讓我進去，我怎麼會放棄這個機會？
一邁步，躲過他複雜的目光跨了進去。
屋子收拾得很幹淨，就像是他這個人，清爽透亮。淡色的地磚，淡色的牆壁，淡色的沙發，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茶幾上放了一枝新摘的梅，傲然有風骨，潔白中帶點瑩瑩的粉，插在這屋裏到像是開在了一片風雪中。
我揀了看上去十分舒適的沙發坐下，剛坐下便發現這沙發陷下去不少，將人溫暖地包裹在裏麵，擠擠的。
他看著我笑，在我對麵坐下，遞給我一杯熱騰騰的牛奶，“沒什麼好招待的，就給你溫了杯牛奶。”
我驚訝地看著他，愉快地接過，“知道我喜歡喝牛奶的就隻有我兩個哥哥，甚至我兒子都不清楚。”
他一抬眉，翹起了腿搭上，隨意地往沙發上一靠，“誰說的？”
我正低頭抿著牛奶，一聽這話便楞住了。
他又笑了，這副清麗的麵容實在不該輕易便笑。我有點神智不清。
“我的沙發你喜歡嗎？”我聽著他玉石敲擊般清脆淡定的聲音不自覺地就點點頭，說，“我最喜歡這種沙發了。”
他忽然歪在了沙發上，拖出背後的一個軟毛的抱枕，舒舒服服地將下巴枕在上麵，抬起點漆般黑亮的眼睛認真地瞧著我，露齒一笑，說，“我就知道你會喜歡。”
我忽然覺得眼前開了一片梅花，置身在梅花林中嗅著香氣沉醉不知覺醒，周圍空氣稀薄，卻帶著揮之不去的清淡，仿佛絲毫不放過一個空隙，執著地要滲入每一個毛孔。鮮明的味道，卻不濃烈，不突兀。
是他種了這片梅花嗎？這個和他爸爸一樣是個小迷人精的壞孩子。
我低下頭不去看他那張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直直看著杯底盤旋而上的乳白色熱氣，問道，“你怎麼會知道。”
他高深莫測地一笑，坐直了身子，左右歪歪頭，樣子竟是十分的可愛，薄薄的嘴唇一張，“我什麼都知道。”
我有種混亂的錯覺，仿佛掩藏了多年的秘密被人一下子抽了出來。
“你叫什麼名字？”我半天才想起來問這句話。
他卻不答，向我一伸手，就這麼簡單地看著我。
“你要什麼？”
“你脖子裏那塊玉。”他抱著枕頭走了過來，修長的十指扣住抱枕的底部，纖細而脆弱，指甲蓋泛著淡淡的粉紅，圓潤小巧。高高的個子從上打量著我，眉眼間盡是溫柔。
我驀地就覺得這孩子比他的爸爸還要可怕上一百倍。
“你究竟知道什麼？”我再也撐不住笑臉，心頭有寫冷熱失調，像是待在一個壞了冰箱裏，憋悶得很，卻是怎麼想出去也出去不了，一直看著自己紅一陣白一陣。
他輕輕掰開我緊緊握著牛奶的手，拿過我手中的牛奶杯，徑自喝了一口尚且溫熱的牛奶，對我笑笑，“我剛才就講了，我什麼都知道。”
我看著他孩子氣的動作，聽著他十分冷靜的話，不知該做何反應。
在領子裏摸索了一陣，掏出那件原本想仍卻最終沒仍的玉塊，交到他手中。這塊玉保存得很好，即使是在我受了那麼重的傷之後依舊閃著潤澤的光華。
泓澈一直很珍視它，但現在它是我的，縱使我有點不想要。
他細細撫摩了一陣，玉上的光華便一下亮過一下，最終竟像是一枚夜明珠般奪目起來。
我從來不知道這玉竟是有了玄妙的。
看著他熟悉摩挲著玉麵的樣子，我竟然有點恍惚，更加不確定自己現在究竟是坐在誰旁邊。
“你究竟叫什麼名字？”我勉強控製住聲調，執起他修長而漂亮的手握住，問道。
他看了我一眼，對我溫和一笑，抱住我的肩頭，將下巴搭在我肩上，戴了鑽石的耳朵輕輕摩挲著我的鬢角，手也輕柔地放在我的發上，他說，“媽媽，看看這塊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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