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91 更新時間：09-03-13 13:14
“主上，有人在查我們。”穆仁站在邪天旁。
“喔？”邪天渾若無骨，側倚木榻，手中一卷書，黑發未束，隨意垂下，傾城的容貌和慵懶的氣質絕代風華。
穆仁有些僵硬的移開目光，臉頰泛起可疑的紅暈。微小的動作令邪天感到好笑，今日以前，見到自己真實容貌而未動容的隻有那個人了吧。水流月……
可惜邪天忘了，世上有一種人，麵上常不動深色，看似無害然則心思深藏莫不可測，我們常稱之為腹黑。
“是夜魅宮的人。但奇怪的是，他們怎麼會盯上我們？”
聞言，邪天眼波流轉，湊到穆仁麵前，打趣道：“聽說夜魅宮的人好男色。穆仁，莫不是你招惹了人家？”
穆仁沒有漏掉對方眼裏的戲謔，心中直翻白眼，口中喃喃抱怨：“好像一路惹事的是主上你吧。”
“怎麼可能？”邪天矢口否認，隨即岔開話道：“吩咐下去，以靜製動，看看對方究竟想做什麼？”
“是。”
……
天齊山是著名的旅遊勝地，三麵雲山，中涵碧水，沿湖綠蔭環抱，山色蔥蘢，玉樹籠紗，逶迤群山之間，林泉秀美，溪澗幽深。山中最著名的摘星峰，古往今來多少刀客劍俠相邀於此比武決鬥，當年“絕心隱劍”仇尚鄆於此劍挑“洛水劍”雲陽，二人大戰三天三夜，最後仇尚鄆使出一招“撼動九天”勝出。
近來天齊山下的小鎮可謂熱鬧非凡，因為除魔大會的召開，一下子就湧進了許多江湖人士。江湖中許多後起之秀也來參加這次大會。
除魔大會，要除的魔是夜魅宮。天齊山嶽星派掌門曹信之子為夜魅宮暗殺，悲憤之下，廣發英雄帖，曆數夜魅宮的魔鬼行徑，召集武林中與夜魅宮有仇之人，共商除魔大計，而許多所謂正派人士也跑來助陣。這些年，江湖上無甚大風大浪，想是個個閑的發慌了才來找事。夜魅宮豈是如此好對付的？邪天兄長風炎風宇受人之邀也來到天齊山。
在眾人期盼中，武林大會熱熱鬧鬧的召開了。當然從古至今，像這樣的聚會總是要選出一個所謂武藝不凡之人來領導群雄。一場聲淚俱下的控訴，振奮人心的開場白後，一群熱血青年前仆後繼奔上比武台上。
比賽場地倒頗寬敞，場下置了幾十桌子，來人頗多，隻是湊熱鬧的也不在少數。托了兩個兄長的福，邪天倒也占了一席之位。
“三七，三八，三九……”邪天口中念念有詞。“……四三，四四。咦，完了，真不經打。”
“主上，求你別念了。”十笑實在難以忍受。人家台上拚死拚活，主上在這邊悠閑看戲便罷了，可他居然無聊到數人家的招術，數招術也罷了，放心裏默數即可，為什麼他一定要念出來，從第一場毫不間斷到如今第三十二場，十笑滿耳皆是念經般的聲音，滿腦都是飛舞的數字。
邪天瞥一眼十笑：“定力太差，你看人家無痕，不動聲色。麵壁還是剝瓜子，二選一。”
邪天常突發興致對眾人來個魔鬼訓練，美其名曰鍛煉。他的訓練方法可謂花樣百出，其中麵壁是對著一麵白牆不言不語不眠不休，時間長短由他定，若不小心觸了他的逆鱗，便得小心那時間無限期延長了，而剝瓜子更絕，邪天喜吃瓜子，卻不喜歡自己嗑，於是那麼一不小心被他抓到把柄的人，就得為他效勞了，而且剝的速度得跟得上他吃的速度，否則就等著更可怕的手段。也因此，家裏幾乎每人會一手暗器功夫，而十笑那手高超的暗器功夫更是從剝瓜子中得到啟發，那一雙手十指縫間夾滿瓜子，輕輕使力瓜殼瓜仁便可分開三瓣，瓜仁粒粒飽滿未碎，可見功夫之深，一手暗器快狠準，難逢敵手。
“他那死人臉，當然麵不改色。”聽到要麵壁，十笑渾身發冷，這廝最怕寂寞，要他一刻不言直比剮了他還難受，故而他任命的剝起瓜子。
“吱吱。”兩隻契約獸從邪天懷裏爬出，對著十笑齜牙咧嘴，可憐十笑一下臉黑如鍋底，因為他知道他的手又將慘遭厄運。
兩隻吃飽睡睡飽吃的契約獸和它們主人一樣，喜吃瓜子卻不喜歡自己動手，於是這兩隻常獸仗主勢指使百家築的人為它們服務。邪天十分寵愛它們，對此睜隻眼閉隻眼。可憐被指使的人，要知道兩隻的食量驚人，一次能吃比自己體積大兩倍的瓜子。
“死人臉？我怎麼不知道。”邪天眼角一挑，唇邊泛起邪笑，食指輕佻地挑起風無痕的下巴，目光放肆掃蕩。“臉紅了，怎會是死人臉？十笑你不要誹謗人家哦。”
眾人瀑布汗。你這樣明目張膽的調戲人家，人當然會臉紅。可憐的無痕，怎麼到如今你還不禁逗呢？
“咳咳——”風無痕轉開臉，麵上桃色不減。“形象。”
這邊眾人的笑鬧自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吹雪劍”風無痕，來曆為謎，師承為謎，自兩年前隻身闖武當，破了武當的七星劍陣，重傷武當七子，自身卻毫發無傷，一夜名動江湖。要認出他很是簡單，孑然一身，神出鬼沒，一襲白衣，一柄銀劍，一頭銀發，雖長相俊美然麵若冰霜，手段狠絕。然則此時，不苟言笑的風無痕竟任由一個長相普通的青年調戲。眾人心中怎不訝異？還有風頭正盛的大、小飛劍公子也與那人談笑風生，眾人心中暗自揣測，這個青年到底是誰？
“大哥，你確定嫂子正在家裏安心養胎？”邪天眼神閃了閃。
“當然，我離家時還千叮萬囑，要她一定好好養胎。”風炎有些莫名其妙，適才三弟已問過一娘的情況，怎的又問。
邪天沒有答話，風炎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人群中一個熟悉的嬌小身影，在發現這邊人注視後正努力把自己隱藏起來，風炎臉色一沉，起身走到人群。
“輕——輕點，要把寶寶擠壞了。”風炎懷裏多了個人，此刻正在奮力掙紮。回到座位，風炎輕輕放下懷裏的人。
“哎呀，親愛的小天天，人家想死你了。不久前聽說你生病了，人家擔心死了。”風一娘說著就要撲向邪天，身邊的風炎冷下臉將妻子禁錮在懷中。
“噢？一一呀，人家也很想你，聽到你這麼關心人家，人家真的很高興。”邪天掐細嗓音發出嗲嗲的聲音。眾人隻覺寒風過境，一陣惡寒，無痕的冰山臉再次破裂。這個主上越來越不正經了。
可惜兩個當事人一點自覺都沒有，依舊以寒風掃過的語調聊得熱火。
“嘿嘿嘿，小天天，聽說家裏研製了一種藥，可以使頭發變色，可不可以給我一些，我自願犧牲一下，當小白鼠。”和邪天一起久了，所有人都學會許多新詞。
“孕婦慎用。”
“那你最近有沒有什麼新發明？我幫你鑒定鑒定。”最好是“一步醉”、“兩步倒”“三日睡”之類的，防身整人、居家旅行之必備法寶。
“當然——，不過，以物易物。規則不變哦。”
“可人家最近被禁止靠近危險藥品，沒有新發明吔。”
“這樣可真可惜了，那等你可以拿出新發明再說吧。”
“相公，人家被欺負了……”
“等寶寶生下就解除禁止。”
……
根據多年浸淫小說影視的經驗可以知道，如此般場麵一般都會有意外發生。就在台上比武如火如荼進行之際，異變突起。一陣優雅的鈴聲由遠及進，場中已有人臉色變化。
漫天花雨紛飛，八名白衣女子，其中四人抬著一頂輕紗軟轎從遠處徐徐飛來，如仙女降落九霄般，緩緩落在場中。在場眾人目光一直追隨飛來的軟轎，癡迷貪婪的目光追隨著八名美麗女子。
靜！用個很老舊的說法，全場靜得連根針掉地上都聽得見。
“嗬！”邪天輕笑，因這華麗麗的經典武俠橋段忍俊不禁，如在無瀾的波麵投下一顆石子。
“大膽！竟敢對宮主無理!”顯然那石子產生了不容忽視的漣漪，一名白衣女子揚聲嬌喝，柳眉倒豎，怒視邪天，。
“在下見美心喜，情不自禁笑開，可算人之常情，姑娘厲聲苛責，卻無此理。”
見邪天漫不經心的神態，女子怒上心頭，一道白紗帶著強勁的力度飛向邪天。但見一片白光閃過，白紗碎成千片，化作漫天白蝶，紛紛飛舞。風無痕護在邪天麵前，吹雪劍抵在女子喉間，女子臉色煞白，劍再入一分，陰間便要多收條亡魂。
“雨兒，不得無理。”甜美的聲音宛若清風般拂過每個人的耳際。“吹雪一出驚四起，果然名不虛傳。風公子，手下魯莽，多有得罪。我代她多謝風公子適才手下留情。”
無痕依舊麵無表情，在他眼中凡對邪天不敬之人就是死人，而他沒有殺了眼前之人不是他大發慈悲。家裏人都明了邪天的慈悲，因而在他麵前，若非萬不得已不會見血。當然各位看官也不要以為百家築的人會有菩薩心腸，那裏的人大都經曆人間黑暗，深刻知曉弱肉強食之理，若非邪天出手，怕大都已入輪回之道，如今他們有了力量而沒有形成黑暗扭曲的性格，也其平日教導有關。
“無痕。”邪天輕聲喚道，他知無痕是絕不許有人出言辱他，但他不希望無痕手上又添人命。
“嗯。”從喉嚨擠出一聲，風無痕收劍入鞘。熟知他的人都知道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除了邪天，他不會聽命於任何人。
“今日眾多門派在我嶽星派聚集召開除魔大會。不知落華宮宮主親至是何意？”嶽星派掌門曹信作為東道主，率先發問。
“我們並非來參加除魔大會，隻是近日宮中出了叛徒，追蹤至此。打擾處還望各位海涵。”另一名溫婉的白衣女子上前說道。
女子說完，飛入人群，片刻飛回原處，手中多了一人。
“宜春，你可知罪？”一聲怒喝，正是溫婉的女子，落華宮右護法宜昔。
“宮主。”大夥這才看清，一個清秀佳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哼——宜春，紫翅寒蝶呢？你給了那個男人了？那個男人是誰？到現在你還維護他，看你受苦他連站都不敢站出來，這樣的男人要了有什麼用？不如一刀殺了。”卻是適才襲擊邪天的那位女子雨兒。
話說究竟何事竟惹得落華宮宮主左雪親臨此地呢？那個跪著的女子宜春本是宮主左雪親近的侍婢，半月前卻突然失蹤，宮中至寶紫翅寒蝶也不知所蹤。紫翅寒蝶是天下至靈之物，據說此物隻在極寒之地才能生長，極其稀有珍貴，至今落華宮寒水洞中也僅剩三隻。宮中徹查，才知被宜春盜走了一隻寒蝶，且在宜春房中搜出安胎藥物，才知她已有身孕。落華宮宮規嚴禁宮中女子與宮外男子私通，可是自己的近侍竟然與外人暗通曲款，盜走宮中寶物，宮主左雪大怒，親自追捕。這宜春倒也有些能耐，躲了大半月，今日才被捉到。
“宮主，奴婢知罪，紫翅寒蝶奴婢已交給那人，宮主要責罰就責罰奴婢，一切都是奴婢自己心甘情願，和他無關。”宜春跪在地上，滿麵淚痕，她早知自己的事情會敗露，逃了半月，今日終於將寒蝶將於愛郎手中，已死而無憾。“奴婢辜負宮主的栽培，願以死謝罪。”
“那你腹中孩兒呢？”左雪清風般的聲音帶些惋惜。
宜春右手輕輕撫上小腹，臉上散發母親的光芒，神色悲戚堅定：“我知這個孩子與我無緣，是我對不起他，隻盼他來生投到好人家，莫連看看這個世間的機會都沒有。”
“宜春，你這傻子，為了一個負心漢，值得嗎？”雨兒自幼和宜春交好，看她竟為一個負心人，將所有罪過自己扛，心中氣憤不過，破口大罵。“負心漢，你給我出來。讓自己女人幫自己偷東西，現在自己女人有難了，還縮在人後，算什麼男人？”
“雨兒，他不是負心漢，他也隻是個癡情種，他要寒蝶隻是為了救心上人。是我自己要幫他偷寒蝶，與他無關。”宜春神色淒迷，為愛人辯解。
見宜春至此心心念念都是心上人，眾人唏噓不止。如此佳人，如此癡情，竟有男子忍心這般傷其心。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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