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480 更新時間:19-11-10 11:06
季七北哭倒了嗓子,幾天都開不了口,方海川便夥同鍾離裴搗了那蜂窩,取了蜂蜜過來給季七北潤潤嗓子。
淩術便做了一碗雪梨蜜,季七北喝得熱淚盈眶。
考核當日,天行閣開門迎接國師,客居裏無論是學生還是陪讀都出來迎接,除了淩術。
他能不露麵就不露麵,要不是季七北想和方海川他們一起去看看,他甚至還想讓季七北裝個病什麼的。
為了掩飾季七北的身份,淩術在季七北身上做了障眼法,再加上不問會從中周旋,隻要霍連不碰到季七北,就不會察覺到他是半個“同族。”
國師的排場不小,季七北跪得膝蓋都麻了,霍連還沒入場,用方海川的話說,大門口到這那點路就是用爬也能爬到了。
方海川跪到打瞌睡為止,鍾離裴也有點頂不住,符歎身子骨本就不太好,汗水早就浸濕了後背。
季七北有些後悔了,特地跑過來跪拜一個討厭的人,不值得。
霍連在漫天花雨中姍姍來遲,他邁過紅地毯的時候很多人都偷偷抬頭瞻仰他的風采。
季七北也偷瞄了一眼,卻是失望透頂。
是標標致致的美人,五官陰柔,美出了幾分病態,若是個姑娘想必是傾國傾城之貌了。
但——遠不及淩術。
淩術是非常明媚動人的俊秀,他的一顰一笑能映入人心,暖洋洋的。
那才叫絕色,那才是豐神俊朗!
“聽聞不問閣主今年收了一百人。”霍連掃視下方青衫鋪地的學子們,笑容可掬:“都是機靈孩子,讓他們起來吧,跪著累。”
方海川起來的時候嘀咕道:“可算說了句人話。”
之前與不問客套的寒暄快把他酸死了。
鍾離裴咬著牙踩了他一腳,用眼神示意:你可閉嘴吧!
不問讓所有人都跟著祁遠漠去考核場地,再帶著霍連登上高台,坐觀考核。
“看來我還真是趕巧了,敢問不問閣主今年的考題是什麼?”
不問一坐下碰到酒杯就原形畢露,努了下嘴,抬抬下巴:“自己不會看麼?”
下方祁遠漠動作迅速且精準得投擲鐐銬,把他們的左右手銬在一起,一百人正好五十組。
站得近的很容易被分在一起。
方海川抬起手腕,瞅著鐐銬另一頭的鍾離裴,臉上樂開了花兒:“緣分呐!”
鍾離裴大有拔劍砍了他那隻豬蹄的衝動,表情扭曲道:“你敢拖我後腿試試。”
“彼此彼此。”方海川說完,扭頭看向一旁,說道:“符歎,照顧好我的小兄弟喲。”
符歎點了點頭,他和季七北銬一起,也不知是誰關照誰多一點。
季七北前幾天吃的醋才消化掉,看著符歎的麵容,他又尷尬又有些愧疚,心想著一會兒一定不能拖累符歎。
確認所有人都銬上鐐銬後,祁遠漠退出場地,啟動了機關。
原本平整的大地突然凸起巨大的石塊,升到三人那麼高才停下,慢慢彙聚成金剛怒目的模樣,手握巨劍,毫不拖泥帶水地往下劈去。
這樣的石像起碼有二十來尊,有一些武器更為恐怖。
攆著季七北他們砍的就是手握流星錘,每一下都砸得力道十足。
方海川拖著鍾離裴逃,罵罵咧咧了一路,完全不顧事後天行閣的人會不會找他麻煩。
先活過考核再說吧!
“你不是很聰明嗎?快想想辦法啊!!!”方海川都快把鍾離裴勒死了。
鍾離裴喘不過氣,掙紮出來後與方海川統一步伐,建議道:“先引兩個撞一下。看看它們會不會同歸於盡。”
“行!”方海川馬上奔向季七北他們,喊道:“這邊!”
符歎後知後覺,拉一下季七北,“往方海川那邊跑。”
季七北已經暈頭轉向,被符歎拽著跑。
兩尊石像即將發生碰撞之時,硬生生停下,然後對著地上看傻眼的四人一頓猛捶。
季七北和符歎都被地麵的震動掀得飛起來了。
“你們小心點,別被砸成餃子餡兒了。”方海川帶著鍾離裴滾了好幾圈才勉強躲開,灰頭土臉爬起來,已經離季七北和符歎有些距離了。
季七北體力不支地坐在地上一副等死的模樣,符歎試圖尋找破陣之法,但頻道的攻擊還有周圍的慘叫聲使他無法集中精神。
“小心!”季七北也學著方海川那樣,在地上滾。
符歎被迫跟著滾,兩人蓬頭垢麵的滾了一路,石錘哐哐哐在地上砸出了一排的坑。
觀台上的霍連喝著茶,淡然道:“這考核未免兒戲了些,不過是一個變了形的巨石陣而已。”
不問對他愛搭不理,在天行閣頤養天年的兩個長老此時就派上用場了。
若水長老道:“國師大人不知,我們此次考核,考的不是破陣,而是他們的協作性,以及靈活應變的能力,他們入學至今,還未活動過筋骨呢。”
“原來如此。”霍連微微一笑,繼續看下去。
場內情況瞬息萬變,一些巨大的石像雖來勢凶猛,但動作遲緩,隻要不是缺胳膊少腿的,都能躲過。
前提是你的搭檔能配合。
方海川好幾次和鍾離裴跑不同方向,兩人也不止撞了一次頭,腦袋都要磕破了。
“你就不能順著我?”方海川大力拉扯鍾離裴,讓他跟著自己跑。
鍾離裴用劍砍鐐銬上的鏈子,痛苦道:“我造了什麼孽和你銬一起?”
還不如季七北呢,起碼他還聽話。
“這話應該我來說。”方海川掰了好幾次鐵鏈,卻是紋絲不動,他手心都快紅得發紫了。
鍾離裴放棄砍斷鐵鏈,他一看,頭頂一柄巨劍正朝著他們落下,馬上往方海川那邊撲,抓著他的肩膀躲開這要命的一擊。
巨劍落下,尚未抬起,方海川靈機一動,抱起鍾離裴就往劍上蹦。
“你幹什麼?”鍾離裴在他懷裏極為別扭。
方海川一手扒著劍刃一手扣著鍾離裴的腰,等巨劍抬高,他再踏著劍刃一躍而起,竄到了石像的頭頂上。
這下穩了!
鍾離裴顛得想吐,當方海川把他放下時,他才好受一點。
視線突然寬廣起來,鍾離裴一眼望去,發現了這些石像的移動路線是有規律可循的,可他不懂奇門遁甲。
“我們再下去。”鍾離裴道。
方海川隻覺得風太大他沒聽清,“你說什麼?!老子好不容易把你弄上來的。”
“我們上來沒用,要符歎上來,他能破陣!”鍾離裴說完,深吸一口氣,往下跳。
兩人是連著的,方海川隻能跟著掉下去。
中途鍾離裴用長劍插入石像中做緩衝,平穩落地後,他們開始尋找符歎他們。
季七北已經趴在符歎背上好一會兒了。
符歎自己也沒剩多少力氣,速度越來越慢,兩人倒下時,石錘落下。
負責監考的祁遠漠正要出手救人,三根鐵針飛過,打偏了石錘的落點,將將砸在他們身旁。
“別睡了!”
侯尋宿不知從哪跳下,肩上扛著個不省人事的,鼻青臉腫,看上去是被打暈的。
“你……”符歎並不認識侯尋宿。
季七北睜眼看到他,愣了下,“侯尋宿?”
石錘再度抬起,侯尋宿的力氣做不到一拖三,他想著一腳把兩人踢飛,但又怕踢到別的武器砸落的地方,直接變成肉餅。
“看到他們了!”
方海川發現了兩人。
鍾離裴邊跑邊喊:“上去!符歎!帶季七北上去!”
侯尋宿一點就通,他對符歎道:“你們忍住了!”說完就是一記飛踢。
他的力道不小,符歎和季七北橫著飛向了方海川。
方海川反應極快,他抓住了符歎的手,掄了兩圈,直接向上拋。
兩人天旋地轉一番,然後筆直下落。
鍾離裴揪心道:“季七北!”
季七北害怕地抱住了符歎的手臂,符歎念了一句咒語,兩人的體重刹那間輕如鴻毛,飄飄然的落在了石像頂端。
“這些石像是活的。”符歎看懂了陣法,“不是機關,是有人操控。”
季七北焦急道:“那怎麼辦?”
“解決石像,或者解決操控它們的人。”
“……”
季七北感受著腳底堅硬如鐵的石像,問:“你會什麼爆破的術嗎?”
“掉落的石塊會誤傷下麵的人。”符歎考慮到了很多,“集中起來炸掉,需要大家配合。”
季七北便朝著下方大喊道:“方海川,二表哥!符歎說要集中炸毀,你們快讓大家把石像都引到一塊兒!”
方海川和鍾離裴聽到後,對視一眼,點了下頭。
不多時,眾人紛紛往一個方向聚集起來。
“喲。”不問放下了酒杯,笑容欣慰:“有點意思。”
霍連淺笑著道:“您不覺得,有些無趣嗎?”
不問瞥了一眼:“國師有何高見?”
“不如給孩子們,加點難度吧。”霍連指尖凝聚了一股靈力,愈來愈強。
“請便。”不問沒有意見。
霍連指尖的靈力飛旋而出,融入了石像之中。
石像連接在地上的腿腳從地麵拔出,大步一跨,把人當螞蟻似的踩。
在石像頂端的兩人開始不穩,季七北什麼都抓不住,滑了下去,符歎和他連著,被迫伏著身子,緊緊抓著季七北的手。
石像真正的動起來之後,靈活不少,大家都被驅趕得四散分離。
“這樣不行。”方海川道:“鍾離裴,你們練劍的不是會擺什麼劍陣嗎?整一個,擋一下。”
“天行閣總共二十個人修劍道,劍陣規模不大根本沒用。”
“嘖。”方海川開始煩了,銬在一起束手束腳,沒有默契隻能被人追著攆。
另一邊,侯尋宿將肩上的人放下,借著揮舞下來的巨劍,砸斷了鐵鏈,將人丟出了考核場地,他恢複自由揉了揉酸疼的手腕,抬頭卻見季七北掛在半空,符歎撐得尤為辛苦,不斷往外滑去。
“要掉下去了。”季七北嚇得眼淚花直飆。
“不會的,我馬上拉你上來。”符歎隻恨自己體力不支,拉不動季七北。
季七北慢慢騰騰從袖子裏抓出了歸淩。
觀台之上,霍連驚愕道:“歸淩劍?”
不問微微蹙眉,暗叫不好。
霍連不搗亂的話,季七北都用不上歸淩。
“季七北,你做什麼?”符歎眼睜睜看著季七北揮劍,割斷了鐵鏈。
歸淩能斬斷附有靈力的鐐銬,削鐵如泥。
“你表弟是個傻的!”方海川拖著鍾離裴狂奔向墜落中的季七北。
鍾離裴拋出長劍,試圖將季七北定在石像上。
侯尋宿踏劍而上,借力高高躍起,接住了季七北,落地後丟給了方海川。
方海川猝不及防接住季七北,忙道:“謝了啊。”
侯尋宿一笑,側身躲開砸落的巨劍,“再不想出辦法,咱們都要被剁成肉餡兒了。”
符歎見季七北沒事,鬆了口氣。
季七北驚魂未定,方海川放他下來,用力拍著他的後背道:“你早不砍晚不砍,偏偏這時候來一刀,不想活啦?”
“我……”季七北沒想那麼多,“我就是不想讓符歎跟著我一起掉下去。”
鍾離裴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要是鐐銬砍不斷,你打算砍手嗎?”
“行了,讓季七北先把我們分開。”方海川抬起兩人還銬著的手。
季七北手起刀落把相連著的鐵鏈砍斷。
“老子終於自由了!”方海川開心得手舞足蹈。
“石像過來了。”季七北提醒道。
鍾離裴拉著季七北跑路:“方海川你頂住!”
“頂你個肺!”方海川跑得比他倆還快。
季七北抬頭看石像頂端的符歎,擔憂不已:“符歎還在上麵呢。”
“他比你安全。”鍾離裴將季七北的頭往下摁,石錘擦著他的頭皮掄掄過去。
季七北抱頭蹲下,他看著地磚愣了一會兒,想起什麼,兩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朝著符歎喊道:“湖!符歎,下麵是湖!”
鍾離裴愣了下:“什麼湖?”
符歎明白了季七北的意思,他縱身一躍跳下石像,旋身用腳畫了一個圈,咒文立即印了上去,他起手念咒,腳一跺,便轟出一個大坑。
坑雖不大,卻極深,湖水噴湧而出,形成了一場傾盆大雨。
符歎控製水流卷住石像,一口氣凍上,他自己嘴裏都呼出了白氣。
季七北渾身濕透,他抹了把臉上的水,找到方海川,“方海川,快!”
方海川早已熱身完畢,往拳頭上哈了一口氣,聚集全身力氣,揮出震天動地的一拳。
轟!!!——
冰封的石像碎裂開來,稀裏嘩啦往下掉。
鍾離裴揮劍斬碎石,對季七北道:“你不是也有劍嗎?”
季七北送出歸淩,它像是知道季七北心中所想,旋轉著飛了一圈,回到季七北手上時,較大的石塊都被切分完畢,集中落在了一個地方,堆成了一座小山。
將其它石像如法炮製,考核場地一片狼藉,每個人都成了落湯雞。
“這父子倆是什麼毛病?”不問納悶地放下酒杯,起身道:“現在還在場地裏的,都過關了。”
通過考核的少年們立馬歡呼雀躍,抱團慶祝。
“符歎,你真厲害!”季七北過去拉著符歎蹦蹦跳跳。
符歎笑了下,然後精疲力盡暈了過去。
霍連終於喝完了茶,對考核結果並不怎麼關心,“不問閣主,你倒是會給自己找樂子。”
“知足常樂,才能長命百歲。”
“您不止百歲了吧。”
“在天行閣內,我永遠二十二。”
不問對著霍連敷衍地抬了下手,讓上善若水兩位長老招待國師,然後哼著小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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