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02 更新時間：19-12-18 23:13
季七北的歸來無疑是季家最大的喜事，本該來賀喜的相關人士都變成了探病的。
興許是擔心不問作妖，鳩遊在季七北蘇醒的第二日就和祁遠漠一起啟程回了天行閣，季家想挽留他們喝杯喜酒再走，祁遠漠鞭子一揚，六匹馬飛馳而去，誰都不敢攔。
顏笑和桑隕作為賓客是第一批到的，因為桑隕能掐會算，早早就留下過“等季大公子成親之時，便是季七北歸來之日”這等神乎其神的預言。
不過離成親還有些時日，所以其實是季七北跳碧落天跳得太早了，桑隕也沒算到，季七北對自己狠到了這種地步。
“天界啥樣？給說說唄。”顏笑看季七北沒生命危險，就開始八卦些有的沒的，“仙娥見到了嗎？”
季七北誠實道：“沒細看，就遠遠望了下，很漂亮，仙娥……沒看到，幫我帶路的是位神將小哥。”
“長得好看嗎？”
“好看，但沒有淩術還有桑隕大人好看。”季七北這裏是加了感情分的。
桑隕為自己的失責鄭重其事道了歉，他若是能多提點季七北一些，也許季七北就能留個心眼，不會被帶上天界。
“那個時候，顧不得太多。”季七北說到這還關心了一下：“孟寧先沒事吧？”
淩術道：“救回來了，他這幾年一直在三山四海地找通往天界的方法。”
季七北放心的同時拜托淩術去聯係一下孟寧先，讓他別找了。
“我還要謝謝你呢，讓戰隱重見天日。”顏笑對季七北抱拳道：“這是份大恩情，以後有什麼事，盡管開口。”
“舉手之勞。”季七北就上下嘴皮子碰了碰，也沒想皇上就那麼答應了。
“以後來我們族裏玩，現在建得差不多了。”顏笑奉上一張地圖：“侯尋宿正在做代理族長哦，還挺有模有樣的。”
“……”不知為何，季七北腦子裏浮現出的是不問和祁遠漠的日常。
桑隕看季七北虛弱的模樣，像淩術投去費解的一眼。
淩術耳根子發熱，低聲道：“兄弟倆總不能一起成親吧。”
桑隕又睨回季七北身上，波瀾不驚道：“這回不需要我證婚，你們可以速戰速決。”
這還是那個儀式感重得要死的大祭司？
顏笑和淩術都愣了下，兩人對視一眼，好懸沒笑出來。
“你們在說什麼？”季七北光顧著吃淩術煮給他的牛肉羹，沒怎麼細聽。
顏笑和藹可親道：“你不需要知道。”
……
送顏笑和桑隕去客房休息，淩術回來時，季七北自己下了床穿衣服，他這些天在屋子裏悶壞了，想出去走走。
“真不要緊？”淩術握著季七北的手探了他的下脈搏，虛得不行啊。
“想看看，過幾日，大哥就要成親了。”季七北說不出的惆悵。
他剛回來的幾天，爹娘、大哥、妹妹，都圍在床前，寸步不離，關懷備至，等淩術完全接手照料季七北一事，他們就都為即將到來的親事忙昏了頭。
季七北連新娘子叫什麼、哪裏人、脾氣如何？一概不知，就這麼稀裏糊塗地過了這麼些天，才想起來問。
淩術扶著季七北出門，用披風裹得嚴嚴實實，季七北不冷反熱，痱子都快被他捂出來了。
紅綢都掛到他們的院子裏了，季七北沿途看去，心情隨著這喜慶的景象雀躍起來。
“七北，怎麼出來了？”鍾離秀正在看禮單，見到季七北以及他那頭白發，揪心道：“這麼冷的天，在屋子裏待著多好。”
“屋子裏悶著難受，我出來透透氣。”季七北笑著說：“大哥呢，我去道聲喜還來得及。”
鍾離秀見季七北高興，就沒趕他回去，“在試喜服。”
“我可以去嗎？”
“當然，你去，他會很開心。”
等到新房門口，季鈞霆已經試好喜服出來了，他看到季七北，第一時間就是責備淩術：“天這麼冷，七北不能挨凍，你帶他出來吹冷風？”
淩術：“……”
“不是，大哥，我想來找你的。”季七北擺了擺手道：“你要成親了，我來祝賀你。”
季鈞霆難得露出溫柔的笑容：“你這句祝賀，的確是我一直想聽到的。”
季家上下日日夜夜盼著季七北歸來，季鈞霆將婚期提前，也是為了印證前任讚天祭司的話。
隻要他成親，弟弟就能回來，那麼還不如早點的好，也省得夜長夢多。
“嫂嫂是哪裏人？”
“金陵人氏。”
金陵啊，那也不遠，季七北好奇：“是媒人介紹的嗎？”
“不，是我熟人。”熟到都同床共枕過了。
季七北笑逐顏開：“不曾聽大哥提起過，嫂嫂定是才貌雙全，與大哥般配至極。”
“她的確才貌雙全，你見到她，別被嚇到就好。”季鈞霆提到自己的新娘子就忍不住想笑：“也許你聽說過，金陵白月，墨陽無雙。”
白月與墨陽，是成對的劍刃，也是金陵最大劍宗的傳家寶。
“……劍宗啊。”季七北還真有點怕。
萬一夫妻倆拌個嘴，豈不是要抄家夥打得房頂都要沒了？
不不不，不能這麼想，大哥大嫂，天作之合，怎麼會拌嘴！
“祝賀我收到了，嫂嫂也打聽了，你是不是該回去歇著了？”季鈞霆捏了捏季七北瘦弱的肩膀：“你這樣子，喜酒能喝幾杯？養好身子，才能和我一起迎親。”
最後這句勝過旁人千叮萬囑，季七北馬上就跟著淩術回去了。
……
季家大少爺娶親，必定是整個平江府的喜事。
天沒亮季七北就聽到敲鑼打鼓的聲音，還有府上忙忙碌碌的動靜。
淩術抱著他，豎起了隔音的結界：“你不用早起，接著睡吧。”
尋常百姓，家中大哥成親，底下的兄弟但凡是有手有腳的，怎麼著都會幫著張羅，迎接賓客，忙得不可開交。
而他卻在這裏睡大覺，怎麼想都不合適。
“我在門口站一站。”季七北在淩術懷中低聲請求：“不能跟著去，送送大哥也好。”
季鈞霆要去接親，季七北若是健健康康，定是要跟著去的。
淩術想著若是不讓季七北起來，恐怕會讓他難過好一陣子，便準備好禦寒的衣物，帶著他走了出去。
季家上下沒一個閑著的，連季翎菁都在幫忙發喜糖。
季七北到門口，季鈞霆剛跨上馬，他高喊道：“大哥！”
季鈞霆聞聲轉頭，看到了揮舞著手臂的季七北，展顏一笑：“等我接你嫂嫂回來！”
季七北興高采烈地點頭：“嗯！”
去接親的隊伍揚長而去，淩術哄著季七北回屋喝點熱茶，再把早飯吃了。
鍾離秀煮好粥，給季七北和淩術盛好放了會兒，喝上的時候不燙嘴。
顏笑被鞭炮聲炸醒就睡不著，非拉著桑隕出來看看，得知季七北也起來了，就過來蹭早飯，大冬天還拿著把折扇裝風度：“成親就是熱鬧。”
淩術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眼：“你們起這麼早？”
顏笑回以高深莫測的笑容：“因為睡得早。”
桑隕懶得搭理他們，坐到季七北身旁，沒頭沒尾說了四個字：“不必擔心。”
季七北身為讚天祭司，能預知未來，自然也預感到今天一定會有事情發生，但他身子太虛，無法集中精神，也就用不了天心術，看不到具體會發生什麼。
桑隕的話無疑是一枚定心丸，讓季七北沒來由的放鬆。
季七北笑了笑：“謝謝。”
桑隕望了眼門外的道路：“今天倒是很適合走親訪友。”
顏笑聞言樂嗬嗬道：“黃道吉日，做什麼都很合適。”
……總覺得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怪怪的。
季鈞霆年僅十七就成親雖然轟動，但季七北歸來的消息卻炸得更深，遊曆四方的朋友，都為此奔波，馬不停蹄地趕來。
季七北在天行閣養傷時就問過小夥伴們的去向，不問便一一告知——
方海川實現了入閣當天的諾言，舉起那根玄鐵棍，背著它走南闖北，勵誌成為蓋世大俠，順便將禍鬥打包帶走了，說是方便燒烤什麼的，淩術便給禍鬥套了銅圈，上麵有禁製，可以防止禍鬥引發火災；
鍾離裴先回了鍾離家，一個月後主動辭行，仗劍走天涯，把家主之位撇得一幹二淨，為此鍾離老家主震怒，似是對他不成熟的決定表示極大的不讚同和不滿；
符歎憑一己之力將散亂的巫族整頓好，不出意外一年之後就是正式的巫族族長了；
而侯尋宿，他前腳踏出天行閣大門，後腳就被顏笑接回族裏當代理族長，到現在都沒見著過人；
他們都有了自己的道路，且平平安安。
如今要相見重聚，季七北自然是喜上眉梢，忍不住期待了起來。
“有沒有把頭發染黑的法術？”季七北這個年紀，還是很在意形象的。
“又不難看。”淩術說了好幾次，都沒打消季七北的顧慮：“而且以後會黑回來。”
季七北愣了下：“會嗎？”
顏笑是知情人士，所以笑得很是曖昧，準備開口講兩句，被桑隕用包子堵住了嘴，順便給了季七北一個建議：“等下，換上祭司服。”
“為什麼？”金絲白袍在喜宴上太顯眼了，季七北本就不想太引人注目。
“方便辨認。”
“……”
桑隕不肯多說，季七北也就沒有多問，吃完早飯就回去換了祭司服。
顏笑讚歎不已：“同一件衣服，不同的人穿，差距怎麼這麼大？”
這身衣服套在桑隕身上，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冷豔，仿佛多看一眼都是褻瀆，往那一站是個人都想去頂禮膜拜一下；
但季七北穿著，明淨和煦，不似紅塵中孕育出的生靈，是更接近神明的上存在，纖塵不染，什麼都不用說，就輕而易舉地令人信服。
淩術則是注意到了另一方麵：“長高不少。”
季七北離開天行閣時這身長袍還能拖地，現在隻到腳踝，他回來之後所有人在意的都是季七北的身體情況，身高變化都被忽略了。
“快十六了吧，是該長個了。”顏笑吃起了半涼的包子，“按照讚天的說法，要成人了。”
淩術轉頭問季七北：“想要什麼生辰禮？”
季七北紅著一張臉，低聲答：“不急，還早。”
聽他這麼說，淩術笑彎了眉眼：“那就是想好要什麼了。”
“嗯。”季七北這聲已經是蚊子音了。
顏笑摟過桑隕，腦袋枕他肩膀上，悄悄道：“我覺得我們有點多餘了。”
桑隕安安靜靜喝完茶才告辭，顏笑狗皮膏藥般粘著他出的門，看得季七北瞠目結舌。
光天化日，這麼沒羞沒臊的，可以嗎？
“他們名正言順，有什麼不可以。”淩術看出他心中所想，直接說了出來。
季七北現在頭發淌著月色的白，臉一紅就異常明顯，粉粉嫩嫩，淩術看了忍不住想調戲調戲，便附在他耳邊低啞道：“我們成親後，也能這樣。”
季七北一個激靈，精神抖擻，身體機能猛地拔高，他狼狽地往門外竄去，嘴裏嚷著：“我去接客人！”
淩術扶著桌子笑了會兒，再眉開眼笑地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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