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292 更新時間:10-05-17 17:18
第5章從開始到現在
我會發著呆然後忘記你,接著緊緊閉上眼
——from《軌跡》周傑倫(《尋找周傑倫》)
垂著頭從電梯裏走出來,迎頭便和急行而來的姚安桐撞個正著。
“我在停車場看到他的車子了。他來過了?”他鼻尖上微微滲著汗珠。“你……沒事吧?”
挑著一邊唇角,“你來的太晚了!他要是真打算對我下手,你現在才來估計也就夠替我收屍了。”
見我還有心情跟他逗哏,他神色和緩下來。便堂而皇之的打量起我來,“真沒事?行啊你,段數又升級了!”
白了他一眼,正欲還口,忽然一陣惡心,急忙衝到垃圾桶旁幹嘔。
“不舒服?”他皺著眉,一手在我背上輕輕拍著。“去醫院看看?”
擺擺手,從背包裏拿出塊巧克力。“低血糖。老毛病了!動不動就惡心,全身沒勁。”
“低血糖?”他狐疑的,“還是抽空去檢查一下吧!你最近臉色一直不太好!”
笑笑。把整塊巧克力塞進嘴裏,囫圇嚼著。“別說了!你是回來加班,還是專程來替我屠龍的?如果是後者,惡龍已經自己逃跑了,我們去吃東西吧!順便慶祝逐日重新回到我們的手裏!”
愣了一下,他避開某些字眼,狀似無所察覺的大笑起來,“惡龍?千萬記得提醒我不要得罪你!你這人還真是睚眥必報啊!”
笑笑。若無其事垂下眼:如果不能哭泣,那就用力微笑吧——因為,我已無路可退。
從前有人跟我說過:千萬不要把你的弱點曝露給你的敵人!因為他們一定會狠狠揪住,然後覷準時機給予你最致命的一擊。
於是乎,越是強大的人就越冷酷無情。
杜睿添就是這樣一個強大而冷血無情的人。
人人都說杜睿添是個商業奇才;人人也都說他有著最精明的頭腦和最冷靜的判斷力。可是,如同任何一門有著缺陷的蓋世武功一樣,哪怕修為再高的人,也有他的罩門!
杜睿添的罩門,是我。
雖然不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裏,也無法預知他可以容忍我到何種地步。既然所有的陰謀陽謀都逃不過他的法眼,那就由我直接跳進火堆裏好了。至少他還有選擇的自由:要麼跟著跳進來;要麼眼睜睜看著我被燒死。
安排了專人負責盯著君悅的動作:君悅近來的投資方向,君悅參與競標的大小工程,君悅涉及的新興產業;甚至杜睿添出席的酒席宴會。但凡君悅杜總會出現的地方,幾米開外都會見到淺笑嫣然,風情萬種的葉家大小姐。
既然我是他心裏的一根刺,那就讓我徹底刺痛他好了。
近一個月來成功從杜睿添手中搶到幾宗價值不菲的生意。盡管擺明了是他故意讓我,我卻更加認定他是因為心有愧疚。於是膽子也跟著大起來,明裏暗裏,處處見縫插針拆他的台。
就拿今天的晚宴來說,地產大亨李博文掌上明珠李錦涵18歲生日,全城名流皆在受邀之列。
我得到消息說杜睿添最近和這位地產大亨走得頗近,甚至連接下來市政府回遷小區的工程競標,也都暗中屬意給君悅和這位人稱李大俠的李博文。
正想著,中年發福的男主人出現在視線範圍內。鬆開一直挽著姚安桐的手,我說,“我去去就回。”
半眯著眼看我,他說,“我發現你越來越像狐狸!”
笑笑。隔空拋了記媚眼。姚安桐撇著嘴閃身沒入人群,對我的行為頗不以為然。
這位李大俠以前跟父親有些交情,見我過去立刻迎上來,“這麼長時間沒見世侄女,還是這麼漂亮!”
展開頰上的酒窩,“李叔叔真會睜著眼睛說瞎話,我就是再漂亮也比不過您的小公主啊!”
李博文暢快笑起來,“都說逐日的小閻王能殺人於無形,我看單就這張塗了蜜的嘴就夠人一受。”
垂下睫毛嬌嗔道,“李叔,有您這麼誇獎人的嗎!”
李博文嗬嗬笑著,看起來很是受用。便指著身旁一直沒搭話的男子向我介紹道,“這位是從香港佟氏來的佟非文先生。這位是逐日的當家人,葉蓂子小姐。”
“葉小姐,久仰大名。”操著略帶港味的普通話,年輕男子禮貌的伸出手,白皙的臉上充滿文弱的書生氣,卻又絕對真誠。
笑笑。“你好,佟先生。幸會!”
……
幾天後,我知道了這位佟非文先生所在的佟氏,乃是香港一家以房地產起家的大型家族企業。此番到C市來,除了替祖母尋找失散多年的姊妹;還另有一重任務,就是在本地尋找合作夥伴。
通過李博文的引薦,他所屬意的合作對象,正是君悅。
“明天上午我就要回香港了!蓂子,今晚能不能見一麵?”電話那頭,佟非文先生焦急的說著。“在離開之前給我個答案吧!好不好?”
鋼筆在指間旋轉著,一邊唇角翹得極高。若他有幸看到此刻我臉上的神情,勢必會將之前說過的話通通吞回肚子裏吧。
唇上笑意未絕,我說,“你今晚不是跟君悅的杜總有公事要談嗎。我去……方便嗎?”
“沒問題的。”他孩子氣的,“我保證很快就談完。然後,然後……”
我笑,“到時候再說吧。先掛了,我這正忙呢。”
不由分說掛了電話,仰頭靠在椅背上。
這位佟先生還真是直接,認識不到一個星期,他竟然三次向我求婚。
佟家篤信天主,第二次見麵佟非文就信誓旦旦向我表白,“蓂子,一定是上帝指引我來的。不然冥冥之中我們怎麼會相遇呢。你一定是我命裏的天使!”
挑著唇笑,我心裏的苦卻無人可知:從前有個人說我是他一輩子的公主,可是那人卻在我和他的婚禮上死於非命。
我怎麼會是天使呢?
葉蓂子不過是地獄裏來的勾魂惡鬼罷了。
煩躁的在紙上胡亂塗著:佟非文和君悅的合同應該談的差不多了,不然他也不會急著回去。我並不確定自己到底想怎麼做,隻是由著性子走一步算一步,要對付杜睿添,我隻能兵行險招。
姚安桐說我完全是在打七傷拳:先傷己,再傷人。這樣到了最後也隻落得個同歸於盡的結局。
笑笑。
像我這樣一個沒用的人,如果不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又怎有為淩柯報仇的勇氣。
上次以公司作抵押的事情不知怎麼走漏了風聲,被那班虎視眈眈的老家夥知道了。為了這個,姚安桐和我在例會上沒少被他們冷嘲熱諷。有時我真想幹脆把所有的股份都轉給姚安桐。甲之甘露乙之砒霜:逐日之於我,和我之於逐日,無疑都是負擔。
頭埋在辦公桌上沉沉睡去,直到急促的電話鈴聲將我由睡夢中吵醒。揉揉眼,惡心的感覺又出現了,捂著胸口拿過電話,是佟非文。
“蓂子,我們在食間廚坊三樓的第二間包房。你什麼時候到?”
睡意馬上散的一幹二淨,慢慢坐直,以手掩口。我說,“很快。稍等我一會。”
“好。”他開心的。“路上小心。”
收線,撫開額前亂發。深呼吸,心裏默默說了句對不起。
對不起。
無論是對誰。
第6章 背對背麵對麵
我感覺不到你,在你眼中看不到自己
——from《我感覺不到你》巫啟賢(《我感覺不到你》)
很快就到了食間廚坊。
推開門的刹那我本能的怔住了:本以為是隻有佟非文和杜睿添兩個人在,不想李博文和幾個發改委的高官也赫然在列。
然而佟非文並沒有察覺我的退縮,喜笑顏開迎上來,拉著我入席。“真怕你說臨時有事不來了!”
唇角扯動,露出個極不自然的笑。
坐我們對麵的正是發改委負責港澳招商的老劉,看了看我,不禁打趣道,“我說非文老弟這一晚都神不守舍的,原來是被葉大小姐勾了魂啊!”
我沒想到一下子會見到這麼多人,垂下眼略尷尬的笑笑。手還被佟非文握著,一時間倒也忘了掙脫。
除了老劉,在座發改委的這幾位我都叫不上名字來。然而李博文對我和杜睿添的糾葛多少還是有些耳聞,目光不著痕跡的在佟非文和杜睿添臉上掃過,最後若有所思的對著我笑了笑。
那目光甚是曖昧,讓我下意識從佟非文手中掙脫出來。這時候一直沒抬頭的杜睿添居然也正好看過來,他的神色仍是淡淡的,隻是狹長的眉眼裏,雙瞳的顏色比平時又深了許多。
一邊唇角翹起,心裏忽然變得踏實,先前的尷尬便不知飄到何處去了。
顯然在我進來之前已經談完了正事,席間眾人都顯得極雲淡風輕。老劉跟我還算相熟,說起話來也沒什麼顧忌,“逐日的小閻王都能被你搞定,非文老弟,你當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佟非文隻顧看著我嗬嗬傻笑,完全不去辯解。
我也懶得解釋什麼,隻是挑著唇角半垂下臉,眼尾不動聲色掃過杜睿添:他與發改委一位楊姓官員正相談甚歡,狀似完全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二兩裝的杯子裏斟滿了五糧液,老劉舉起來,“非文老弟,咱哥倆幹一杯!老弟明天就要上飛機了,等下回來可得跟哥哥傳授傳授追女人的經驗!”
經過這幾次接觸,我知道佟非文酒量並不好,平時幾乎是滴酒不沾的。明擺著老劉是故意拿他開涮,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托大,竟也跟著倒了滿杯酒。
發改委的這幾位都是酒桌上不倒的常勝將軍,隻見老劉眼也不眨的喝個底朝天。“非文老弟,我先幹為敬了!”
65°的五糧液,我看著都眼暈,便忍不住提醒道,“你明天一早的飛機,小心喝多了誤事。”
這一句算是被老劉逮到了小辮子,啪的拍了下桌子,扯著嗓子便嚷開了,“蓂子妹妹,你這就不對了!你可不能還沒嫁過去就胳膊向外拐了啊!”
這廂佟非文雖漲紅了臉,雙眼卻閃閃發亮。“我不會誤事的!”他聲音裏透著興奮,“你這麼關心我,我很開心。真的!”
本來沒人注意到我們這幾個的動靜,但這一來一往間,連杜睿添他們都跟著看了過來。淡然的眸子裏透著冷漠。無動於衷也好,視若無睹也好。都不是我想要看到的樣子。
即使我原本打算偃旗息鼓,到了這一刻也改變了主意。不避嫌地拿過佟非文手裏的杯子,湊到鼻端嗅了嗅。我說,“劉哥你淨欺負老實人!這樣吧,換我代非文敬你一杯。怎麼樣?可別說小閻王請不動你這尊大佛!”
不待老劉回答,我仰頭喝光滿滿一杯五糧液。我喝得有些急,冰涼的液體順著唇角流進衣領,涼涼的。
人人都隻道五糧液醇香無比,我卻覺得它有如穿腸毒藥。一口飲盡,饒是喉嚨裏胃裏無一不火辣無比,我還是笑著忍住了。
挑釁的看過去,那人,卻連頭都沒有抬起。
雙眸微凝,捏著杯子的手慢慢攥緊。
這邊老劉拍掌叫好,“好樣的!果然是巾幗不讓須眉!”
笑笑。
“你怎麼樣?沒事嗎?難受可不要忍著!”佟非文急忙拿過紙巾替我抹幹唇邊殘留的酒液,動作曖昧,我卻並不計較。雙眼隻是較勁似的緊緊盯著對麵的杜睿添;他卻似全然無所察覺,低頭自顧自喝著茶,動作優雅從容,臉部線條亦是放鬆無比。
深呼吸,垂下的睫毛掩去我的心緒。
這時他的電話響了,向身旁的李博文欠了欠身,他起身走向門外,聽電話去了。門關上的刹那,我隱約聽到他提及標書二字。
挑眉。
跟佟非文說我要去一下洗手間。
快步走了出來,門外幾步遠,杜睿添果然在。側身背對著我,他講話聲音很輕;然而,入耳的某個數字讓我心神為之一震。
唇角扯出冷笑,朝著相反方向的洗手間疾步走去。
掩上門,我撥通姚安桐的電話,“市政府回遷小區的標書什麼時候投遞?”
“後天?”
“你把負責這個案子的人都找回來!馬上!我要更改標底!”
“我不管會不會賠,總之我要拿下這個案子!”
“反對無效!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總之,24小時之後我要看結果!”
不由分說掛了電話,想著姚安桐氣急敗壞的樣子,慢慢笑了。
他說我瘋了。
也許吧。我也覺得我的確是瘋了。
怔怔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臉頰在酒精的作用下顯出異樣的嫣紅。這樣玫瑰般的顏色已經有多久不曾出現在我的臉上?伸出手在鏡麵上慢慢拂過,胃裏突然一陣痙攣,勉強忍住嘔吐的衝動,扶著牆深吸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用力捏著自己變得蒼白的臉,我對自己說:戰鬥還沒有結束!
執念的力量終於蓋過身體的不適,鬆開扶著牆壁的手,大步走出去;然後,我愣住了。
站在洗手間門外的那個人;那個冷眼看著我,對我視若無睹的人,淡淡的眼光在我臉上飄過又慢慢移開,冷漠地讓我有些心涼。
“杜總,有事嗎?”挑著眉,我道。
一整晚了,他終於肯正視我,然而說出口的話卻令我大為光火:“為什麼你永遠不肯成熟起來呢?”他的聲音依舊淡然,“用玻璃劃傷自己;明知道自己對海鮮過敏卻故意吃蟹羹;明明不能喝酒卻故意把自己喝醉……蓂子啊蓂子,你什麼時候能不再孩子氣呢?你所用來對付我的手段,就隻有這些嗎?你不覺得你的籌碼少的可憐嗎?你所倚仗的,不過都是我對你的感情!”
定定的看著他,我想在他眼裏找出點什麼,卻發現居然一無所獲。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我累了,或者我愛上了別人。你的這些自戕自傷,對我還有什麼傷害?你所傷害的,不過都是你自己!於我,卻是無傷!”
冷笑。
有什麼東西似乎就要衝出眼眶,胃裏又是一陣絞痛,這次我沒有忍著,當著他的麵推開洗手間的門,對著抽水馬桶大聲嘔著,用力嘔著。直到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一個人影衝進來,從背後扶起我。
慢慢喘著氣,冷笑著,我說,“杜睿添,你不是說於你無傷嗎……”
第7章 半夢半醒之間
我會因為你變勇敢一些
——from《破碎的眼淚》周渝民(《Makeawish》)
說好第二天去機場送佟非文,最終卻沒有成行。不是我臨時爽約,而是他沒有走成。
因為在頭一天夜裏,他在返回酒店的途中遭人伏擊:頭上被開了一道口子,肋骨斷了三根。其中一根斷裂的肋骨紮在肺葉上,成了血胸。
看著他頭上裹著厚厚的紗布,一臉蒼白的躺在病床上。我突然想起兩個月前的那一天,那個人。沒來由的,我開始發抖。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誰做的。也知道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所以,硬著頭皮站在病床前,我誠心誠意向他道歉。
“對不起。”我說。
“說什麼胡話呢!傻瓜!別為我擔心,我沒事!”他對之前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還在一心一意等著警察能幫他將凶手繩之於法。聽到我莫名其妙的抱歉,努力睜大腫脹充血的眼睛,他寬慰我道:“你若真是可憐我,就行行好答應我的求婚吧!”
胸口覺得悶,他的冷笑話並不好笑。拿了皮包起身,我說,“你好好養病吧,有空我再過來。”
然而我終究是開了一張不可能兌現的空頭支票:自那之後我再沒踏進他的病房半步。對佟非文,我始終是帶著歉意的。我不該為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便卑鄙的將他拖入危險之中。
有一天下午他打電話過來,語調甚為可憐兮兮。“你為什麼都不來看我?是嫌棄我變醜了嗎?”
揉著眉心,我字斟句酌。“非文,我們一直都是好朋友,我怎麼會嫌棄你!”
“好朋友?”他喃喃重複,已然明白我的弦外之音。“蓂子,別急著判我死刑好嗎?”
“非文,你聽我說。”歎口氣,終於下定決心揭自己的瘡疤。“這個圈子其實很小的,隻要你稍微打聽一下,你就能知道,我並不是個好的結婚對象。你不知道,兩月前我就該嫁人的,可是就在婚禮上——”
“蓂子,”他急急打斷我,“你要說的這些我早就知道了。可是,我並不覺得這些跟你是不是一個好的結婚對象有關係!那隻是個意外!蓂子,你是個好女孩,你值得擁有幸福!”
我笑了。“非文,謝謝你。”我說,“你真是個好人!可是,對不起。至少現在,我還忘不了他……”
半晌,他輕輕歎息,“我明白了!我不會為難你”稍稍沉默片刻,他說,“你什麼時候準備好了,第一個通知我,我先排號行不行?”
笑笑。
這次,我毫不猶豫的用力點頭。
解決了佟非文的事,我便去了一樁心事。頓時覺得輕鬆了許多。
這本來就是我和杜睿添兩個人的戰爭。輸也好,死也罷,哪怕下地獄也行。隻要我自己一力承擔就好,我不想再有任何人因為我而受到牽連。
市政府低保回遷小區的工程招標這幾天就要公布結果了。因為事前窺知了杜睿添的標底,我已然做了萬全的準備。
對於這一次的工程,我是勢在必得。所以也就分外在意,這些天來一直吃不好睡不好,整日裏頭暈眼花,還常常惡心想吐。我估計是有些胃腸感冒的症狀,姚安桐幾次催我去醫院檢查,卻都因為有事給耽誤了下來。
姚安桐這人麵惡心軟:最初覺得他酷到不行,然而日子久了反倒處處被我管製著。每每被我氣到幾欲抓狂,他就狂嚼口香糖:一口一口極其用力,好像咬在嘴裏的不是口香糖,而是我的腦袋。
標書遞上去的那天,他咬牙切齒的嚼著口香糖朝我發飆:“我真是瘋了才會陪著你一起犯神經!”
揉著耳朵傻笑,我自知理虧:為了從杜睿添手裏奪到這個工程,逐日的標底隻是個成本價;連人工費都要自己掏腰包。
“就當賠錢賺吆喝了!”我打著哈哈,“做大事就要不拘小節!樹根哥哥,你要小心,經常衝動容易爆血管。當心英年早逝!”
聽到這話,他的回答是從鼻子裏發出的冷哼。
很快就到了公布結果的日子。早早起來去醫院裏看過了父親和唐糖,然後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給姚安桐打電話。“我一會直接去會場,你要什麼時候到?”
他“嘁”了一聲,估計又是一臉的黑線。隻聽得他道,“我沒空理你的幼稚遊戲!”頓了頓,到底還是拗不過我,“我叫小夏和企劃部的老張過去找你。”
笑著掛斷電話,取了車直奔招標現場。
杜睿添一行人到的略早,站在門口我就遠遠瞧見了他:依舊是淡然若水的表情,眉目裏亦無半絲波光浮動。
挑了挑眉,唇上揚起笑,故意擦著他身邊走過。
“杜總,早!”我說,眼裏揚著挑釁的光芒。“杜總今天氣色不錯,看來是把握十足啊!”
他不語,目光在我臉上飄過。
然而他身旁這幾個助手則因為之前幾次搶生意的緣故對我頗有敵意。其中一個年紀尚輕的男子忍不住道,“我們杜總站得正行得直,憑得都是真本事。不像某些人,除了會使陰謀詭計,就隻會搔首弄姿自取其辱!”
不怒反笑,雙眸半眯,我看著杜睿添,“你不是說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錯待我的人嗎?”唇上的笑容漾到無可附加。我說,“哥哥,你打算怎麼對付他?”
平靜的表情再無法維持,狹長的雙瞳漸深。我笑了,踮起腳拍拍他的肩膀,“瞧給杜總為難的,我不過是說笑話罷了!”
撇下麵目僵硬的杜睿添,我找到位置坐下,不一會兒主持人宣布即將揭曉標底。
沒來由的我開始緊張起來,跟著便是一陣惡心頭暈襲來。從包裏翻出藿香正氣片就著桌上的冷水吞下,還是覺得難受。
台上左一個領導右一個領導沒完沒了的發表著感想;我強忍了一會兒,然而實在挺不住了,隻得在眾人一片驚異的目光中“謔”的站起來,直衝向洗手間……
吐光了胃裏最後一點食物殘渣,我隻剩下靠在牆邊喘氣的力氣。門口傳來小夏擔憂的聲音,“葉小姐?你還好嗎?”
我心裏一驚,知道結果已經出來了,立刻撐著身子站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趕出去,顫聲問,“出結果了?是誰?”
他笑。娃娃臉上充滿喜悅,“我們!是我們得到了!”
長舒口氣,整個人跟著放鬆下來。然而這一放鬆就再撐不住,雙手無力扶著牆壁慢慢下滑的瞬間,我瞥見那個由遠及近的身影。
淡淡的冷笑浮上唇角:於他無傷?
無傷嗎?!
被杜睿添強抱著塞進車裏拉到醫院,直接送急診。
從內科到婦產科,40幾歲的女醫生板著臉,“懷孕三個半月,有輕微流產前兆。母體貧血,還有點營養不良。住院吧!”
我驚訝到說不出完整的句子,“您的意思是說,我——懷孕了?”
不以為意的看了我一眼,“不想要?已經超過六十天了,要做隻能人流。”
雙手緊緊護住小腹,“要!當然要!”
異樣的思緒將我包圍,然後,我笑了——孩子,這是淩柯的孩子!
慢慢轉過頭看杜睿添,我臉上的笑越來越燦爛,“我終於再也不是你的了!再也不是了!”看著他的表情逐漸變得冷凝如鐵。慢慢的,我說,“哥哥,還有什麼比這更能打擊你的嗎?”
深深的看著我,終於,他雙手成拳,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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