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28 更新時間：08-06-22 14:58
隔天，輪到青學學園祭的時候，女王果然帶著冰帝眾人，很負責任地來捧場。
“這地方真小。”走在甬道上，嶽人作不屑一顧狀。
女王一個眼色扔過去，沒聲音了。
“他們——”關西狼理智地推了推眼鏡，“是露天演出吧？”
“嗯，大概。”
“那後台呢？”
女王遲疑地四下環顧，滿目雲聳的樹，半晌沒有搭話。
一群人七拐八拐，就在喪失耐心和方向感的前一刻，鳳忽然指著不遠處的龐然大物：“舞台？”
女王眯眼，仔細看了看，空闊的地方上，高高的台麵，帳幕帷幄一應俱全。隱約還看到那塊天鵝絨一樣的厚重紅布在不自然地聳動——不像是風刮的。
關西狼權威點頭：“後麵有人。”
多半是在排練。
冰帝眾人越走越近，忽然就從那簾子後麵探出一個腦袋。
因為確實挺突然的，走在最前麵的女王驚得一個踉蹌。
然後，就看見穿著完整白襯衫的少年搔搔淩亂的黑色短發，笑容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友好：
“嗨，跡部君，你們來了。”
女王點頭，冷眼旁觀。
此時的日和，突然如同站不住腳一樣哆哆嗦嗦，回頭衝簾幕後高聲叫道：“英二前輩！不要擠——說好來抽簽的……阿桃，你先放開海堂的脖子！不許掐！別擠了——”
“混蛋！該死的蛇居然說什麼讓我演那個祝什麼台……那是女的！是女的！”
“喵，為什麼我就是學院裏的流浪貓啊？小家夥~我不要……”
“海堂，阿桃，你們倆先不要打。”大石的碎碎念，“阿隆！不許拿那個！那是作為樹的道具——（阿隆猙獰地：“burning!”）唉唉……日和不是說了，一會兒會抽簽麼，大家不要心急啊……”
“小朋友？”日和半個腦袋在簾幕外，先朝女王抱歉地笑笑，又轉回頭，“小朋友，你要說什麼？”
拽拽的聲音：“我不當布景。”
“沒有說讓你當布景啊——”日和目瞪口呆。
“不二前輩說，因為阿隆前輩把樹的道具毀壞了。”貓王子的聲音有些不忿又委屈，“所以要我演樹。”
“混蛋海堂！乾前輩才是老師吧？！你怎麼可以去演——”阿桃在叫囂。
——冰帝眾，以女王為首，正看得津津有味。
“抱歉抱歉，大家安靜一下——啊啊啊啊別擠了別擠了這地方本來就小——”日和無奈的聲音高高揚起，突然變得很混亂，“啊啊啊部長！拜托扶我一把——”
來不及了。
轟隆一聲，大群人倒成一團，全部暴露在簾幕的外麵。偶有未被壓到頭暈眼花者——譬如乾——還可以幸運地動動手腳。
唯一站著的兩個人，是部長和小熊。兩個人都走過來，費力地扒拉開人堆，小熊搶先，部長也不甘示弱，拉起奄奄一息的日和。
小熊點頭而笑：“很有趣，日和。”
“安靜。”部長的聲音又冷又硬，“認真訓練！”
——是排練啊，部長……
剛剛清醒一點的日和覺得牙一咯，好像咬到了隔夜的幹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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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什麼？”女王跟隨青學大家走到後台，看看一地的混亂，直皺眉，“中國的那個梁山伯與祝英台？”
“改編版。”日和點頭，“需要冰帝分配一個人過來。”
女王抬頭，很不樂意地看她。
“劇情大家應該都熟悉。”日和裝沒看見，“那我們開始抽簽。梁山伯和祝英台已經選定，不用再抉擇，大家放心。”
在青學眾人明顯放下臉色的同時，女王五官微微地錯位：“選定？誰？”
“我是梁山伯。”部長冷冷地看了看女王，又看了看日和，聲調不變。
“那——”女王四下環顧，忽然覺得至今沒看到女主角，沉吟著問，“那祝英台是——？”
“就是從冰帝借過來的人。”日和幹巴巴地道，“呼”一下飛快地鞠躬，“——跡部君，誠摯邀請你，歡迎加入我們。”
……祝英台……祝英台和跡部景吾……
——那叫一個風雨瀟瀟不堪飄搖！
那叫一個風吼馬叫黃河咆哮……
冰帝眾人當時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以後當即倒下一片。
女王的臉先是一片碧綠碧綠的青色，然後緩慢地與空氣反應，變成了正在灼燒的三氧化二鐵。
“我——”牙齒磨得嘎嘎響，女王眼睛都血紅了，像是隨時準備找人拚命，“我演祝英台？！怎麼演？”
日和跟大家麵麵相覷，心想這次連本大爺都沒說，這主兒一定氣得不清。龍馬挑起眼睛，摸索著去尋找跟他在同一水平麵日和的手——雖然那個家夥笨到一定地步，平地走路都會摔跤，灰頭土臉更是常見，可還是不願意看他就這麼喋血街頭——
日和不知道貓王子噘著嘴想什麼，如果知道了可能會當場邀請他下回和她去坐過山車。
女生心裏一虛，不由自主靠向離她最近的小熊身後。小熊也很厚道，笑眯眯地往前站了站。
“哼。”帶著嗜血的目光，女王狠狠地冷哼，拂袖而去。
日和一看不行了，人都要氣走了，幹晾著梁山伯就沒戲了。趕緊不怕死地跳出來拉住：
“跡部君！”
“……”人家理都不理，拖著她一樣走。轉瞬，地上劃出兩尺長的土印。
日和皺眉撐住，很正義地道：“跡部君，咱們那天在冰帝不是已經說好了麼？人不可食言而肥。尤其是你這種很華麗的人，切記切記，不守諾言乃人生一大忌。”
女王頓住了。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此時那個修長挺拔的少年，紫灰色的發絲和肩膀，正在細微地顫抖。
——您一定是很想哭了吧？
還是因為已經出離了憤怒，所以無話可說？
女王扭過頭來的當，日和忽然有些不安，看著人家鋒利的目光，聲音很虛：“跡部君，這次、這次雖然我很過分，但是……”
女王怒極反笑，眉眼竟然一片春色，慢悠悠地道：
“日和，你是在報複吧？”
——這少年和忍足，氣量狹小，其實都是一路貨色。
“沒有。”日和很肯定地點頭，繼續輕聲地道，“過去，我們有誤會。這次不會了。以後也不會了。”
她想要避開跡部，隻是想要逃避那天化妝易容、齷齪又不堪的自己。她欺瞞了他在先，讓他主動作出動作退婚在後，無論理由是什麼，都逃不掉利用二字。縱使跡部有什麼對不住她的地方，兩兩也該抵消。
她該把那個荒謬而終於最後夭折的約定放下。畢竟，那隻是兩個家族的一廂情願。跟她和跡部什麼關係都沒有。
——除非再出現什麼事情，把她好不容易堆積的良好感覺打破。
日和絞著手，目光誠懇地看著表情溫和了些些的女王：“大爺，麻煩你屈尊。一台戲，我們要的是敬業和演技，跟性別無關，無需在意。”
女王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笑開，咬住下唇輕笑：“不知為什麼，本大爺總覺得你用‘大爺’來稱呼，是那麼不懷好意。”
“……”日和沉默，半晌，“大爺，是你小人之心了。”
“那好。”女王一點點扯開輕淺的笑，眉眼雍容又大度，“本大爺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華麗。”
日和不得不鬆口氣，心裏歎氣臉上諂媚：“多謝多謝。”
小熊看著那邊兩人其樂融融的笑，心裏一陣不痛快，卻還是勉強扯出曖昧又冷冽的笑，湊近部長的耳根：“手塚，很溫馨的場麵呢。”
部長咬牙。說不出哪裏痛，隻覺哪裏都痛。心裏嘴裏酸的幾乎倒牙。手指關節，暗自攥緊了又鬆開。嘴唇的蒼白，被掩蓋在表情的一片陰影下。
——怪誰呢？怪您自己沒表白，也怪那個家夥太淺白，揣測不到部長您聖潔如加百列審判，堅定如富士山不移的信念。
——和您自以為矛盾的心。
偏偏就有人，準點來打擾部長小熊這辛酸糾結的時刻——簾子外麵赫然探出一張臉，推推眼鏡，女生乖巧地笑：
“日和，我來了。”
“晴？”日和探頭，拉著女生走過來，沒看到人家羞紅的臉，“對了，這是咱們的編劇，佐藤晴。熱愛中國文化，晴是個很好的女孩子。”把女生推到圍成半圓的男生麵前，日和溫和地笑，“希望我們大家，可以合作愉快。”
“喵？小家夥，這不是你的小女朋友麼”
“英二前輩……”拖長的尾音，“早就解釋過了，晴不是我女朋友。”
“唔唔~”大貓一臉八卦，“小家夥你認了吧認了吧，前兩天端午節你倆還愛的死去活來喵~”
“我那是讓你們折騰的死去活來——”日和一回頭，“誒，晴，你別臉紅……他們、他們開玩笑的……”
——某些人已經是堵上添堵。站在陰影處的部長抱臂微微晃悠，小熊笑容發寒。此刻連女王也開始莫名其妙地糾結。少年煩躁地摸摸自己妖嬈的淚痣，低低地擲下一句：
“排練。”
不容置辯，盛大又強勢，君王的氣息。
日和還有什麼好說呢？看看部長滿臉硬邦邦的表情，小熊笑著捋劉海，她體會到衰亡民族之所以默無聲息的緣由了。
於是排練開始。
首先要確定角色——當然是抽簽。小熊抽中了“梁兄的貼身小廝”，日和抽中了“英台小姐的婢女”，大石抽中了“書院裏憨厚的石頭”，貓王子抽中了“爭一眼閉一眼的樹”。有人歡喜有人憂之際，貓王子悶悶地扁扁小嘴，摶起手裏的紙條，表情很是糾結：
“我說，這角色到底是誰設定的？這麼詭異的定語。”
“我。”日和擠牙膏一樣擠出話來，手指猥瑣地攀上下巴。
大家了然。默認地點頭，繼續抽。然後阿桃抽中了“路邊八卦的賣菜大媽”，海堂抽中了“對路邊大媽心懷不軌的打鐵大叔”——誰也不知道這戲該怎麼演，那兩位已經掐上了。
餘下的人帶著一臉黑線，接著抽。緊接著，乾抽中了“原本籍籍無名，後由於欺男霸女而揚名天下的馬文才”，大貓抽中了“定語最長馬文才的寵物貓”，阿隆設定最簡潔，抽到了旁白。
“怎麼還有一張條子？”大家很奇怪地湊過來，展開來一睹它的風采。
小熊細細品讀後，低頭，問日和：“楊白勞，是誰？”
日和一愣——咂吧咂吧嘴，然後無良地聳肩：“啊，是我寫串了。呃，不二前輩，別那麼看我——難道大家不覺得，這次的抽簽很有創意麼？多麼準確的定位和人物設定啊。”
就連正在最後修訂劇本的晴，也是手一抖，筆跡立刻就歪了。
抽簽？
——我們想抽你。
大貓已經瀕臨炸毛，被大石拚死拉住。女王站在青學一群內部人員裏，經曆著如此糾紛，臉色也不太好看。
部長似乎是不堪負荷地長出口氣，微微狼狽地推推眼鏡，美色不改，綠水長流：
“安靜！趕緊排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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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讓他們混亂下去吧。。。
下：
婢女裝日和，粉墨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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