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93 更新時間：19-10-13 18:21
突然來這一句，薑素衣反應過來後連忙問道：“你外祖父不是找了神醫過去嗎？”舒兒來信請求爹幫忙找神醫的事情，她恰好就在旁邊，所以她也知道。
“他說他救不了南櫛。南櫛已經是無藥可救的人的了。”
“什麼！”薑素衣急了，那神醫是名副其實的神醫，如果他都說救不了，那舒兒怎麼辦？舒兒那麼喜歡寧南櫛。
“所以……”雲望舒開口道，“我決定了，我要陪著他一起死。”
寂靜。
半響，薑素衣才張了張嘴，顫抖著聲音道：“舒兒，你，你說什麼？”聲音已然有了哭腔，顯然薑素衣聽到了，但她不願相信，她的舒兒怎麼會要去尋死呢？
雲望舒重重磕頭，將剛才的話堅定且大聲的再次說了一遍。
“孩兒要陪著南櫛一起去死。”
“嗚嗚……”
薑素衣突然哭了出來，抽泣著問：“你這是不要娘了嗎？當著娘的麵說這種，你是以為娘的心是鐵做的嗎？無情？嗯？”
雲望舒放在地上的手一緊，聽著娘帶著哭腔的話，他道：“娘，是孩兒不孝，一直都辜負了娘的期望，對不起，娘，您別哭了。”
“那你收回那句話好不好，舒兒，娘求你了。”
雲望舒沉默。
他知道自己不孝，是非常不孝。可是南櫛若死了，他也沒想過自己會獨活，所以在寧南櫛說出那句話後，他答應了。
“嗚嗚~舒兒，你想逼死娘嗎？娘怎麼可能讓你去死啊。”
見舒兒還是不改變想法，薑素衣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跌坐在他的身邊，抱住他，哭道：“舒兒，娘求你了，求你了，好好陪住娘身邊好不好？舒兒，你好殘忍啊，對娘說這種話。”
雲望舒趕緊道：“娘快起來，地上涼別傷了身子。”
“那你答應娘啊，嗚嗚……”薑素衣不動。
許是薑素衣哭的聲音有點大，路過的下人聽到了，但又不敢貿然進去，於是通知了千入南，千入南急急忙忙過來，果然聽到了薑素衣哭聲，他一腳踢開房門，聲音很大，引得屋裏的兩人都看了過來。
……
“舒兒？”千入南愕然道，隨後讓身邊的下人都離開這裏，把門關住，來到他們的身邊。
看著正在哭泣的薑素衣，皺眉道：“你們在幹什麼？”
“夫君……舒兒說他要陪著寧南櫛去死，你快勸勸他。”千入南過來後，薑素衣立馬撲向他的懷裏，他抱住薑素衣，聽到她的話後，千入南心裏滿是吃驚，但還是先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在凳子上後，這才轉身去看雲望舒，道：“與我說說？”
雲望舒在薑素衣的哭聲和千入南的注視中冷靜的把話又說了一遍。
千入南緊鎖眉頭，舒兒說的時候雖神情愧疚，可眼裏卻堅定不移，怕是任他們再怎麼勸都不會改變主意的。
千入南在內心歎了一口氣，先安慰薑素衣，讓她不要哭了。好一會，薑素衣才止住哭聲，他用衣袖擦完她臉上的眼淚後，與她說道：“你好好問舒兒，好好聽他所說的話，好嗎？最起碼，舒兒不是直接寫好了信死後讓人送過來，而是活生生的來到你麵前，與你交代他要做的事。”
薑素衣眼睛通紅的看向還在跪著的雲望舒，道：“娘不會同意的，你會怎麼做？”
“孩兒隻是來這兒想當麵與您說一下。”
“所以不用征得娘的同意了是嗎？”薑素衣氣結。
雲望舒再次磕頭：“娘，南櫛已然快要堅持不住，舒兒想直到他死前一直都陪在他身邊。”
“你又不用征得娘的同意，與我說這種話作甚。”薑素衣涼涼道。
雲望舒黯然，再次沉默不語，他已經決定好了，隻會在這待上兩個時辰，時間一到，他就走了。現在還有一個時辰。
“素衣。”千入南輕輕嗬斥。
薑素衣抿嘴不看他，顯然生氣的很。
千入南歎氣，問道：“舒兒，你當真要這樣做，不會後悔？”
“入南！”他這話太像妥協的意思，薑素衣立馬急了，拉著他的衣袖問道：“你難道同意舒兒這樣做？”
千入南與她對視，道：“當初你與雲澗相愛時，怕是也會為了他去死吧。”
薑素衣沒有反駁，當初為了他都與爹娘斷絕關係，互不來往了，為了他去死也肯定能做得出來。
雲望舒見狀說道：“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後悔，但是一想到南櫛在我眼前死去，舒兒便沒有了活的念頭，娘，我不會再喜歡上別人了，以後的日子若沒有南櫛相陪，我便覺得自己身處黑暗，看不見一絲光亮。”
薑素衣沉默。
雲望舒繼續說道：“寧南櫛就是我的癮，戒不掉的那種。”
可這種要她怎麼諒解啊，麵前的人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啊。
見她還是不說話，千入南輕撫薑素衣的臉，道：“素衣，我不是不勸舒兒，隻是舒兒已經下定決心了，我們阻止不了的，他到這裏來告訴你隻是不想到時候要你突然麵對他的死，連最後的麵都見不了，他不想自己的娘再次見他時是一塊墓碑了，明白嗎？”
聽完後，薑素衣再次顫聲問道：“舒兒，你真的已經決定了嗎？真的，無法改變主意了嗎？”
雲望舒知道娘已經要妥協了，於是他磕頭不起，堅定道：“是！孩兒不孝。”
“走啊，那就快點走啊，免得……”薑素衣突然撲進千入南的懷裏，放聲大哭，後者趕緊溫聲安慰她。
雲望舒咬牙，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隨後站了起來，道：“娘，師傅，舒兒走了。”說完就要轉身離開這個房間，卻又聽到薑素衣對他說的話。
“舒兒，讓娘再抱抱你啊，嗚……我的舒兒啊。”
他停在原地，接住娘撲過來的身體，緊緊抱住她，眼眶此刻也紅了起來，道：“娘，對不起，對不起……”
薑素衣知道再抱下去，自己必然又會生出許多不舍，於是隻抱了一會就推開了他，千入南過來也重重抱了他，拍了拍他的後背，道：“你娘我會照顧好的，放心吧。”
雲望舒抑製住自己想要哭的情緒，擠出一絲笑容，道：“謝謝師傅。”說完看向薑素衣，道：“娘，我走了。”
薑素衣捏緊手裏的帕子，已經泣不成聲，千入南見狀替她說道：“走吧。”
雲望舒定定的看了他們好一會才轉身離去，剛走出房門就再次聽到了薑素衣的哭聲，比剛才更大了，還叫著他的名字，雲望舒腳步一停，緊緊咬住下唇，微微抬頭眨眼，可眼淚還是不受控製的流出來了，他用手背捂住眼睛，嘴裏嚐到了一股甜味同時也有一絲痛意。
是將下唇咬破了嗎？
他真是不孝啊，可他又是如此的幸運能做薑素衣的孩子。
雲望舒調整情緒，徹底離開了朝劍山莊。
房間裏，千入南眼眶發紅，緊緊抱住薑素衣輕聲安慰。
扶風縣
連續兩天兩夜奔波，雲望舒體力有些不支，但他還是堅持回到了永寧寺，他直奔寧南櫛的房間，在看到他此刻正坐著看書時，雲望舒快步走過去抱緊他，喘氣道：“我還以為你不等我了要自己先走了。”
寧南櫛被他一抱，手裏的書掉落在地上，他亦是緊緊抱住他，露出笑容，道：“怎麼會？說了一定會堅持到你回來的。”
“嗯。”
寧南櫛輕輕吻了他的發絲，心疼道：“在我身邊睡一會吧，不該那麼急的。”
才過去了兩天，他也知道朝劍山莊有多遠，這期間望舒定是沒有休息過。
“好。”雲望舒應道，脫掉衣服躺在了他的身邊，許是真的很累又或是在寧南櫛身邊能讓他感到安心，雲望舒在躺下後不一會便睡著了。
寧南櫛神色溫柔的看著他，想摸他的臉卻又怕驚擾了他，隻能選擇閉眼陪他一起睡。
他不知道望舒是怎麼跟他的家人的說，但看他的樣子想必應該是沒有遺憾的了。他不僅讓望舒陪著他一起去死還放任他去跟自己的家人說這種事，自己可真是殘忍啊，可是……
寧南櫛睫毛輕顫，不論怎樣他也絕對不會對望舒鬆手的，死都不會！
他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好幾次甚至一天的未醒來過，雲望舒時時刻刻守在他身邊，不敢怠慢。
這天，寧南櫛罕見的在辰時醒來了，雲望舒就在身邊，見他醒了，溫和問道：“想吃點什麼嗎？”
寧南櫛搖頭，他看著身邊的人，忽然道：“今天可能就是我離開人世的時間了。”不知怎麼，他就是有這個預感，他今天就會死。
雲望舒一頓，雖然已經接受了事實，可他聽到這種話還是會很難過。
“帶我去桃林吧，我想在那裏和你度過最後的時光。”
雲望舒聽從他的意見，把他帶到了桃林裏。
今年的桃花好像盛開的時間比以往都要久。
寧南櫛看著眼前的景象，虛弱的笑道：“真的好喜歡看你在桃樹下笑起來的樣子。”每次看到他都會驚歎世上怎會有如此好看的人。
寧南櫛坐在桃樹下，雲望舒坐在他身邊，聽到他的話，起身走到他麵前，與他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莞爾一笑，道：“這樣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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