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95 更新時間:20-05-20 04:28
“樓主,一個武林大會而已,哪需您親自出馬。”
慕容獻摸著大拇指上的血玉扳指轉了轉,嘴角微勾,“武林大會自然是不需要我出麵,不過此去,是接長風長老回家,他該玩夠了。”
“是!”
*
顧蕭呼了口氣,柳成舟拍了拍他的肩,似是鼓勵,顧蕭握緊了拳頭,在一片擂鼓聲中上了比武台。
他的對手正是上一屆以半招惜敗於李越吳的蘇毓!
此時日光正盛,烤得人焦灼難耐,但顧蕭卻不覺得熱。柳成舟渡給他的真氣與自己的相中和,甚至更霸道,讓他也有些手腳冰涼。
“他這是什麼路子?”顧蕭有些疑惑地呢喃,他還以為這廝隻是招式偏陰寒,沒想到內力亦是如此。
他們常年在華山,華山的雪又終年不化,一年四季都冷得像冬天,他們修習的心法都是化渾身真氣為熱流,來抵禦嚴寒,不然在華山上,穿這點衣服哪夠?柳成舟不應該跟自己一樣嗎?
“應該是太熱了吧……”不可否認,這麼涼絲絲的還蠻舒服的,顧蕭雖然覺得怪異,但卻不願想太多,隻道是自己想太多。
顧蕭回過了神,仔細打量起蘇毓來。
蘇毓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憔悴,眉宇間都有深深的痕跡,想是經常蹙眉所致,他整個人都很瘦,藏進寬大的袖袍裏,仿佛風一吹就倒,他手上也沒有拿武器,一身月白長袍襯得他像是個讀書人,而後蘇毓文質彬彬地衝他行了行禮,顧蕭也趕忙收了劍跟著回了一禮,深怕自己唐突了這位”讀書人”。
雖然有了柳成舟的分析介紹,顧蕭之前還算認真地看完了蘇毓與莫長衿的整個比試。
他的確想不到,君子之劍竟能如此,也幸虧他沒有毫不知情地與蘇毓對上,不然一定會吃不少虧。
“蘇公子請。”顧蕭已經拔劍出鞘,儼然一副等對方進攻的模樣,蘇毓自是不再推脫,跨步一躍,探爪上前,隻聽得咻咻鼓風之音,一點寒光自蘇毓掌中乍現,隨即劍自袖中入手,猛漲數寸,顧蕭後退一步舉劍格擋,那劍雖軟,蘇毓卻用內力控製著,與顧蕭的劍撞至一處,兩柄劍並未真正碰上,顧蕭擰眉,用勁下壓,卻不過是前進了極短的距離,顧蕭便覺得難以為繼,額上開始冒汗,他隻得一個後翻,穩穩落地,拉開了距離。仞城山確實是精研百家之長,袖裏軟劍雖能隨意彎折,一旦交鋒卻極其劣勢,所以他們也是禦氣運功,劍隨意動,軟硬兼備。
知道對方的路數,要贏其實就很簡單。甚至所有的切磋比試向來贏就隻有兩種方法:絕對的強大亦或是找到對手的破綻。
柳成舟靠的是前者,如今的他,隻能靠後者。
但終歸有一天,他也會是前者。
既然溯其源流,蘇毓也算得上與他同宗,他倒是有了辦法。
但凡運氣禦物者,皆有盡時,他或許劍法比不上蘇毓詭譎,但比內力,他雖然同蘇毓年紀相仿,但在他突破困龍之後,係統又給予他新的強化,若不是同為借貸者,或是柳成舟那樣的天才,一般的同齡人根本拚不過他的內力。
顧蕭握著劍,攻擊看似頻繁,卻沒有一絲狠厲,與其說是切磋,倒不如說他是在舞劍,一人一劍,肆意而動,身形飄逸,劍鋒紛雜,蘇毓狠狠皺起眉,額間的溝壑猶如天塹,他堂堂天字一號榜排名第二的人物,竟讓萬年青雲老二如此戲耍,他一甩軟劍,寒光大盛,劍也不再扭成各種彎曲的形狀,筆直通透,與普通長劍別無二致,他蓄力猛衝,劍揮得又快又很,顧蕭避至左側他瞬息追上,揮劍砍向顧蕭右側,顧蕭躲閃不急,隻能迎劍而上。
蘇毓隻覺得自己一劍砍進了一麵鐵牆,根本不能切近半分,他瞪大了眼睛,中計了!暗恨自己不夠沉穩,顧蕭這邊頻繁擾人的攻擊都不落到實處,正是為了讓他心頭火起忍不住出手。先前那一劍應當是試自己的內力,如今自己這般窮追猛打,本就消耗不少,若此時比拚內力,那對自己可是大不利!
蘇毓當即折退,但顧蕭哪容他溜走,另手去抓蘇毓袖子,蘇毓露出一個冷笑,顧蕭暗道不妙,果然下一秒他撲了個空,蘇毓本就瘦弱不堪,那袍子實在太大,讓他一時之間難以準確估算距離,交手之間,瞬息萬變,失之毫厘,差之千裏,蘇毓已經覺察到他的意圖,這次溜走,必定更加謹慎,顧蕭不由懊惱自己大意!
他仿佛成了那隻被鎖在牢籠裏困獸,每一劍都帶著難掩的狂怒,毫無餘地地攻擊著蘇毓,蘇毓臉色陰沉,左躲右閃著。他畢竟已經消耗不少,手心已經開始冒汗,呼吸急促,反觀顧蕭,連呼吸都沒亂,甚至麵色也絲毫未變。
蘇毓幾番變了變臉,這般耗著不是辦法,可他拚內力也不是顧蕭的對手,想不到青雲派前幾年武林大會都是旁觀者,今年竟安排了兩個人來奪擂,也不知是何居心。
在他分神間,顧蕭淩厲的劍已經到了他胸口,他右手執劍,左手捏著劍尖,將柔軟的劍身繃起,彎拱的劍身觸上劍刃,蘇毓巧勁兒一運,釋放出來的劍尖狠狠彈開了顧蕭的劍,顧蕭有些好奇地看了眼蘇毓毫發無損的手,不得不感歎這千鈞一發之際,蘇毓還能如此巧妙應對,著實令人吃驚。
兩人多番交戰,蘇毓體力越來越不濟,他實在是太單薄,這一年來的無數個日夜就好比給他來了一場刻骨銘心的淩遲,削得他形銷骨立。他若不是仞城山的弟子,就該收到各方勢力的橄欖枝,大展拳腳。可當年,他剛下比武台,就被師父逐出了師門,要他自立門戶,不得再與仞城山有任何關係,而他的師兄,更是虛偽至極,表麵上心憐他的困境,暗地裏又讓自己麾下的勢力狠狠打壓他,他另立門戶走不通,又不甘心退隱江湖,如今好不容易熬到李越吳死了,以他的實力,怎可能止步於此?
他明知自己不可急躁冒進,但想贏的念頭瘋狂占據了他的身心,袖裏軟劍絢爛綻開劍花,與其這般幹耗,不如堵上一把,那顧蕭年紀也不過同他一般大,這麼多年也未曾打下什麼名聲,在青雲派也不過是被柳成舟踩在腳底下的人物,而且,他也看過顧蕭好幾場比試,並沒有發現這個男人的特別之處,他若傾盡全力,背水一戰,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蘇毓收了虛晃的劍勢,兩指掃過劍身,那劍發出愈漸寒盛之光,顧蕭為之一凜,繃緊了渾身肌肉,劍光乍起,顧蕭眯了眯眼睛,盯著那一點直指麵門越來越近的寒芒,他揚手一揮青雲劍,困龍既出,狂風席卷,皆為屏障,將顧蕭裹得密不透風,顧蕭死死盯著自己前方,耳朵聽著四周的動靜,不敢有一絲的分心,風沙之中,有一個模糊的人影逼近,顧蕭退後一步,後背掠過輕微的一陣風,他猛地側過身,竟是蘇毓的劍,他渾身都被驚出一身冷汗,這看似保護著他的狂風卻也為蘇毓提供了庇護,成為極佳的隱藏之地,他驚險避過,那劍尖卻陡然一轉,如滑膩的泥鰍一般又貼著顧蕭的眉目而來,他吸了口氣,後退三尺,舉劍擋住。
果真如柳成舟所說,這劍軟得不可思議,他在狂風之中隻能勉強看到麵前蘇毓模糊的黑影,那劍尖眀晃,似能破開風沙,與青雲劍激撞至一處,顧蕭心念一轉,另手起擒龍之勢,大力一抓,終於將蘇毓牢牢套在了手裏,他送劍入鞘,狂風散盡,蘇毓的袖袍已被割得四分五裂,瘦弱的手腕被顧蕭拽住,顧蕭用力一扣,蘇毓麵色便白上一分。
“認輸吧。”
蘇毓陰沉的眉眼充滿了疲憊,一絲血線自他唇角滑下,他不甘地追問,“你是如何抓到我的?”自己明明站著他都抓不住,何況剛才還有風沙做掩藏。
“蘇兄弟的劍法精妙,出其不意讓顧某確實捉襟見肘,但器是死物,長短有度,顧某之前看了你的比賽,又實際接觸,自然能估出你藏身之處。”
最重要的是,顧蕭絕不允許自己在同一個地方栽兩次。
蘇毓也算是死了個明白,狠狠闔眸,再一睜眼時竟劃過一絲決絕,抱拳道:“李越吳當年對我的劍做了手腳,才讓我慘敗,我被逐出師門不說,另立門派他還多番阻撓,他雖身死,但我還要活!我不知道你們青雲派在搞什麼把戲,但柳成舟總不會放棄青雲派這顆大樹,你也並不是傳聞那般不堪的人物,若以後有用得著蘇某人的地方,盡管開口便是!”
這是來向他投誠來了,顧蕭心頭一動。如今張真人已過耄耋,宋瑾之後也沒有新的弟子上華山,柳成舟若是穩坐青雲派,那武林盟主……也難怪蘇毓會開這個口,他扶著人淡淡道,“行走江湖,多個朋友多份照料,蘇兄若有難處,顧某力之所及,一定盡力。”
蘇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感激都做了男兒淚,教他一雙黑眸氤氳,平添哽咽,他抱拳揖禮,利落下台去,宋瑾帶頭叫了聲好,座下便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顧蕭也渾不在意,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下一場的比試是柳成舟與司空範,身旁的人眉目雋淡,不驕不躁,看著他逸出一絲淺笑,絲毫不在意自己馬上就要上擂台,顧蕭撇了撇嘴,柳成舟卻迎著他的目光道:“看來昨晚的情報還算有用。”
顧蕭一愣,不知怎地想到的卻是柳成舟吻著他時慌亂的眉眼,昨日柳成舟先拿捏住了話頭,他也沒臉繼續追問,但總有一股怪異的感覺縈繞在他心頭,他偏頭欲再問,柳成舟卻已經站起身,準備上台了。
顧蕭心裏一歎,萌生退意,畢竟此地耳目眾多,他就算是問了,柳成舟也不見得會答,不如等武林大會結束,再堵著人問個明白。
柳成舟見他欲言又止,眉梢染上笑意,俯身在他耳邊道:“師弟想問什麼?”
顧蕭慌張地看了眼周圍,旁邊的人都在四下交談討論這即將開始的比賽的勝負,雙方各執一詞爭得麵紅耳赤,倒沒人注意到他與柳成舟的動作,但他還是沒來由地一虛,歪著身子避開了些,柳成舟氣息拂過的地方還有絲微熱,他惱道:“離我遠些,無甚可問!”
柳成舟偏偏湊的更近,熱氣相吐,既溫柔又纏綿,“是不是在想昨晚我為什麼……”
“沒有!”顧蕭瞪了他一眼,含著嗔怪,這檔子糟心事兒若讓柳成舟說出口不小心被有心人聽了去,他怕是不用活了,他不耐地催促,“你再不上台,就要取消資格了!”
柳成舟莞爾,點了點自己的下唇,眯著眼像一隻饜足的貓,上了台去,顧蕭的臉騰地通紅,對著柳成舟的背影狠狠地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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