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18 更新時間:19-10-20 00:03
獄陽金陵城人道熙攘,小攤叫販,總也少不了閑言戲語。路上偶爾能見著小孩竄來竄去笑聲輕靈。也能見著一些素衣弟子從城外捕獵回來,有說有笑。
相比之下修樂宮就偏於安靜了,門簾因風之大而微微晃動。桌上滿是縫製好的衣服,色彩不一,綢緞也有所不同,所以織縫出的衣服各具特色,情調而不失雅味。
床上擺著副刺繡,刺繡中女子輕舞蝶隨,君子撫琴笑開顏。整副刺繡也得有床身大,顏色豔麗,獨具格調,隻是才繡了一半,針線滑稽吊在刺繡由紅線串住。
一女子著一席雲紋廣袖流仙裙,袖中雲紋縫製精細,容不得有一絲差錯,可見得縫衣人抱著一絲不苟的心理一針一線去縫製才會做出如此精品。
女子雖相貌平平,搭上這雲紋廣袖流仙裙盡顯合適,身材並非最好,卻是與裙子最搭的。
她用十跟發絲穿成一根線,再用線穿入一個鈴鐺,鈴鐺為白色,雕工細致,這些頭發也為白色,是昭情柔從頭上一根一根拔下來的。她搖了搖鈴鐺,還能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引得她滿意的笑了。
一旁梳妝台上蓮藕湯還熱乎,可想而知她早預料到有人會回來,所以特地熬好湯擱著盛涼。
“一進來就聞到熟悉的味道,還是阿姐了解我的。”一道溫和之聲響起。
昭情柔聞聲望去,見少年目色白潤,笑靨如花,心中自然多些開心:“也就洋洋和阿陵最喜歡我做的湯了我。知道你今天會回來才特意去熬的,過來試試味道。”
“好。”
昭洋走過去端著湯咕嚕咕嚕的喝著,直到湯打底才拿起筷子夾蓮藕與肉吃,“好吃。”
因為嘴上的食物未咽發音不太標準,含含糊糊的。
昭情柔捂嘴輕笑:“洋洋慢點吃。聽說雲深蓮湖近日結藕,恰好我許久不見阿陵,有些想他了。想必他現在看見蓮藕就饞了呢。”
“我這次回來就是要帶阿姐去雲深,阿姐近日莫不是一直在繡這副畫?……我知道阿姐很惋惜,但總也不能熬壞了眼啊……”
昭洋放下碗筷走到床邊拿起床上那副刺繡陷入沉思。畫中一男一女便是他們的父王母後。
當年昭氏掌權,朝野禍亂,民兵起義,昭政王最中意的摯友背叛了自己,並手刃了他與愛妃。
昭情柔那年僅六歲,昭洋與昭陵差著幾個月,都是五歲。昭情柔卻是唯一一個目睹殺戮的人。那對她來說如噩夢般緊緊揪著心,夜間總能做著永不變更的夢。睡不著時也總會步在那花園中遙望明月,有著她一輩子也想不完的事。
刺繡中的場景是昭情柔見他們的最後一個夜晚,女子一束白衣翩翩起舞,身姿輕盈,男子撫琴滿臉寵溺,興許園中夜間花開才會引來舞蝶,溫馨至極。
“洋洋,過來。”昭情柔一句話把昭洋打出思緒,先是愣了一下方放下刺繡走到昭情柔麵前。
昭情柔站起身從袖中拿出一道平安符,‘平安’這兩個字是昭情柔親自到寺裏染的色,聽聞能保一世平安。
昭洋見昭情柔為他係上平安符,有些不解到:“阿姐這是?”
昭情柔左右打量了會,昭洋一身素白係上這豔紅的平安符有些不大合適,想要收回重做時昭洋便拉住她的手,道:“阿姐不必麻煩,我很喜歡。”
昭情柔稍微抬頭,曾經那小小熊孩子已經長成了翩翩少年,五官雖說端正卻明顯消瘦,心裏也不大好受,聲音帶絲憐惜道:“洋洋怎麼又瘦了。”
昭洋笑著揉了揉頭,道:“不是還有阿姐養嗎?”
昭情柔苦笑了聲道:“這些天委屈你和阿陵了,過幾日我們便到雲深看看阿陵吧,隨便給他煮湯補補身子。”
昭洋應了聲好,隻管傻笑,不管在哪,阿姐這名聲威望的廚神之名依在,更別說是雲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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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一黑衣男子在亭中伸了個懶腰,嘴裏還打了個哈欠,披散的頭發揚了揚,黑袍則受風之影響飄得甚高,少年身體一顫,木然地轉身道:“我……我已經抄完了。”
姚願隻是冷冷的撇了一眼昭陵便走了。待姚願走遠後昭陵才敢鬆下一口氣,再伸了個懶腰往外走,時不時吐槽一句。
“這姚願也真是,天天板著一張臉可把我凍死,不就看了會《春宮圖》嘛?竟然罰我抄三百遍家規,現在都能背下來了,就不信一天天的悶不死你。”
“阿弟。”
才走到橋間便讓人叫喚住了,聽這聲音甚是溫柔,還很熟悉,控製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一女子站在他麵前,打扮得並不靚麗,極為平淡,眼中似含星韻之光,能叫人看了很心安,唇上也隻是簡單的潤了潤,不比濃妝豔抹,卻也是自然的潔蘊。手中還端著一碗發著淡香的湯,她的身後站著昭洋。
“阿姐……”不知怎的莫名其妙說出這兩個字,連他本人也很震驚,明明與眼前人不識,卻總會有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
女子將湯予於昭洋,上前在昭陵臉上撫了撫,心疼道:“怎麼都瘦了?來,這是阿姐專門給阿陵做的湯。”說罷把湯拿起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他嘴邊。
昭陵心裏覺得肉麻身體卻不受控製的俯下喝了那勺湯。一勺接一勺……
一開始他是不願的,後來竟覺得好喝,盡管他在現世喝過幾百幾千次湯也都比這碗遜色幾分。
湯喝完了昭陵才發現眼角已經堆滿了淚水,這湯讓他想起了自己那些撮事,一點一滴如同播放機不停的湧放。
女子見昭陵眼眶濕潤,不知所措的想為他拭淚:“阿陵怎麼了?是阿姐做的湯不好吃嗎?”
昭陵吸了吸鼻子將她擁入懷裏,啞著聲音道:“不是,湯很好喝,這是我喝過最好的湯了。”
此時他滿腦子刻著昭情柔這個名字,身上每一根弦都被觸動著。
女子聞言拍了拍昭陵的背,聲音軟了半分:“這些天委屈你了。”
“不委屈。”真是口不對心,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突然情緒失控。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與感情斷線才對,這還是他第一次哭。
昭洋也上前安撫了會昭陵:“阿陵身為一個男人怎麼這般孩子性呢,你看看阿姐都快被你嚇哭了。”
昭陵頓了頓,收回眼淚看向女子,果真眼眶紅了些,連忙安慰道:“阿姐我沒事的,你別哭啊,把眼睛哭腫可就不好看了。”末了又指著自己道:“你看我都不哭了,你要是哭了我得心痛死,哥哥你說是不是啊?再者惹女生哭的男人都是畜牲。”語末學了三聲豬叫。
引得眾人捂嘴笑了。
昭洋配合道:“阿弟這豬叫學得還真像。”
“哈哈哈…………”
“知道熬湯給他喝怎的不給自己未婚夫熬?昭情柔。”一道低沉冰寒的聲音打破氣氛。
昭情柔猛然回首,驚道:“你……”
袁清風皺眉,上前抓起昭情柔的手腕,聲音愈加的沉冷:“怎麼?不歡迎我?”
“不……不是……”昭情柔低眉,有些膽怯的隱忍手腕上傳來的疼痛。
昭陵對這位突然出現的人感到十分的不滿,伸手一把將人推開並將昭情柔護在身後,冷冷道:“你誰?有什麼資格責怪她?”
袁清風聽聞譏笑道:“昭長樂,你該不會瘋到連我也不認識了吧?我可是你姐姐的未婚夫,反過來你還得叫我一聲姐夫。”
昭洋聞言就不樂意了,上前道:“你與姐姐還未結婚,如今你還不是我們姐夫!”‘你’字昭洋是咬著念的,表明他並不認袁清風這個名義上的姐夫。
袁清風冷哼了聲:“照你而言就是要悔婚咯?我和她可是從小定的婚,隻要這婚一撤,朝陽與獄陽的關係便會不刃而解,身為一國之君,難道你不在意國民的生死?寧願用獄陽的所以生靈做悔婚的代價?你覺得她扛得起嗎?”
昭洋咬牙切齒,袁清風所言並不假,曾經獄陽與朝陽實乃敵對,積於雙方軍力過盛,不少平民百姓為此殉命,怨靈怨天,兩國次次發生鬧鬼事件。經兩國商議以兩國連婚為契,雙方隻要一方毀婚,百姓的惡夢將再次蘇燃。事後安撫了民心請了各方道士與族中子弟鏖戰百日才徹底將怨靈鎮壓。那時他們什麼都不懂,甚至連自己的命都不是自由的。
不明所以的昭陵實在受不了他這般欺壓,一大嘴巴子毫不猶豫地打了下去,何其響亮。
“我告訴你,你可以打我罵我,但前提是別碰我的家人,如你所知我是一個瘋子,所以我不敢確定一會我會不會殺起人來。也拜托你不要逼我。”
袁清風眼神一冷,對著昭情柔嘲道:“這就是你待我的態度?還是因為當年那件事而愧疚?”
昭情柔一聽到敏感詞哆嗦了下,從昭陵身後站出來,鞠躬致歉:“對不起,怪我沒有管好阿陵,但這是雲深,不是你朝陽,別太過分了。”
袁清風聽了甚氣:“你以為道歉就有用?當年的事我們還沒算清呢,加上你那瘋子弟弟的一巴掌,你昭情柔這輩子真是欠足我了!”
說罷甩著袖子就走人了。昭洋走到她麵前道:“阿姐,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昭情柔搖了搖頭道:“沒什麼。”
昭陵看一眼昭情柔,雙手握成拳,咬了咬牙。真他媽的廢啊,竟然要一個女人替著道歉。
好巧不巧這一幕叫不遠處的姚願看見了,僅僅隻是撇了一眼昭陵的身影便走了。
昭情柔擦過昭洋的肩膀,對方卻不予任何反應,疑惑道:“洋洋怎麼了?還在生他的氣?其實沒事的……”
“阿姐很怕袁清風?”昭洋沒等昭情柔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
昭情柔愣了愣,扯笑道:“還好吧,都是小事,不必往心裏去。”
昭陵與昭洋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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