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70 更新時間：20-04-02 13:44
從顏家老宅回來的當天夜裏，韓休元和陸一南先後被顏默送進醫院，韓休元是因為許久未進食，再加上被陸一南往死裏狂毆了一頓，血壓和血糖呈墜崖式下降，一頭栽進沙發裏後就再也沒能爬起來。陸一南則是焦慮症反射弧太長，在顏秋那裏沒犯病，到家後反而發作了。
”所以說，老爺子同意你和陸一南在一起了？”陳大釗穿著病號服坐在陪護床上，三口啃完一個蘋果，“恭喜你啊，得償所願了”
顏默輕輕地笑了笑，側首看向正在熟睡中的陸一南，低聲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治好阿南的病”
陳大釗剛準備伸手拿根香蕉，忽然聽了這麼一耳朵，立刻又把手收了回來，一臉疼惜加讚同道：“你說這孩子，看著挺樂觀向上的，怎麼還就得了焦慮症呢，太遭罪了”
顏默眸色漸沉，聲音近乎耳語：“我本來可以早點發現的……是我不夠關心他”
“你也別這麼說，世事難料嘛”陳大釗從陪護床上坐起來，按了按顏默的肩膀，“早點休息，那什麼，明早你要是出去買飯的話，也幫我帶一份吧，別在食堂買，真的不好吃”
顏默沒說話，淡淡掃了他一眼，後者嘿嘿一笑，露出兩排大白牙。
說來也奇怪，陳大釗在病房時，陸一南睡得可踏實了，結果陳大釗一走，陸一南立馬從睡夢中驚醒，醒來後一言不發，直接吐了顏默一身，得虧顏默心理素質強，不然這一下得把他嚇壞。
“乖，不怕，我在這裏”顏默匆匆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坐在床邊扶著陸一南一點一點喂他喝水，“告訴我，夢到什麼了”
陸一南吐這一下明顯是應激反應造成的，隻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應激反應，顏默想知道，隻能連哄帶騙地讓陸一南自己說出來。
“……沒什麼”陸一南臉色奇差，在醫院的照明燈下竟給人一種油盡燈枯的錯覺，因為剛剛出了一身汗的緣故，他的身體現在開始出現畏寒的反應，“……抱緊我，我冷”
顏默聞言將他上半身全部圈進懷裏，咬著他的耳朵小聲道：“沒什麼是什麼？為什麼不願意告訴我？”
陸一南咬著唇不搭腔，前額抵著顏默的鎖骨，半晌，才說：“真沒什麼”
應該是和我有關，顏默在心裏想。
“你和我說，我給你解夢，好不好”顏默笑著說，“這回不要你的錢，我倒貼，行嗎？”
陸一南猝然推開他，不耐煩道：“我不想說”
顏默的瞳仁黑得就跟注了墨水一樣，他深深地凝視著陸一南，沉思了一會兒，試探地問：“你是夢到我死了嗎？”
隻聽砰的一聲，陸一南腦袋撞牆上了。
顏默心疼之餘在肚子裏說：還真死了？都沒給我吃個複活丹什麼的嗎？
陸一南撞這一下可不輕，腦袋好大一個包，他忍不住想要揉兩下，被顏默製止了。
“別動，這個不能揉”顏默說，“你跟我說說那個夢吧，反正都已經被我猜到了”
陸一南斜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好講的”
顏默一本正經：“……我還不能問問我的死法了是嗎？”
陸一南啼笑皆非：“那隻是一個夢”
“你也說了，那隻是一個夢”顏默意有所指地對他說，“阿南，不管是什麼，都讓我和你一起分擔好嗎？”
病房裏安靜得落針可聞，顏默溫柔的話語，乃至撲在耳畔的濕熱呼吸，就像一根羽毛撓著最敏感的神經末梢，陸一南定定地望著他，思忖良久，緩緩開口道：“車禍，我夢見你出車禍了”
頓了頓，他像是怕極了，五指胡亂抓住顏默的手臂，順勢窩進顏默懷裏，宛如一隻受到驚嚇的小動物，急需一個可靠安穩的避風港。
“還有嗎？”顏默一隻手撫摸著他的後背，另一隻手執起他微微發涼的手指放在嘴邊親吻著，“有沒有看到是誰撞得我？”
懷裏的人倏地狠狠一顫。
“嗯？是誰？”顏默仍不肯放棄。
陸一南眼圈紅得彷佛隨時都要溢出血水，仰起頭看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好一會兒，他才說：“是我媽”
顏默一怔，陸清秋？這可真是出乎意料。
但旋即他又笑了起來，哄道：“阿南，夢和現實是相反的”
話是這麼說不錯，可顏默也知道這句話背後有多少心酸和痛苦，陸一南之所以會這個夢折磨得夜不能眠，甚至出現應激反應，其實都是因為他。
“阿南，你做這個夢多久了？”
陸一南輕輕閉上眼睛，泛紅的眼尾閃爍著淚光，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在洛杉磯的時候……就開始了”
“……”顏默瞳孔劇烈一顫，心內突然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安靜的病房裏，他聽到自己聲音在隱隱顫抖：“一直，一直都是這個夢？”
陸一南重重地點頭。
“如果我不問你，你是打算一直瞞著我？”
陸一南再次點頭，淚水隨著點頭的幅度滴落在顏默的羊毛衫上，“……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會做這個夢”
他猛地抬起頭，手指無意識地收緊，他的指甲不算長，但抓人特別厲害，顏默一個反應不及，手背上頃刻出現三道血痕。緊接著，陸一南捧著他的手作出一個驚人的動作——他伸出舌頭，把顏默手背上滲出的血絲盡數舔淨。
那根靈活的、濕熱的舌肉，還有手背上一陣陣傳來的刺痛，就像一劑猛烈的春/藥打進體內，顏默明顯楞了一下，隨即慌忙壓製住在身體四處亂竄的邪火，隻見他深吸一口氣，揚起手不輕不重地在陸一南屁股上拍了一下，嗬斥道：“別跟我玩這些小花招”
陸一南見話題和注意力都沒能轉移成功，扁著嘴”唔”了一聲，“你能別問了嗎？我心裏難受……”
“我心裏就不難受嗎？”顏默厲聲打斷他，“陸一南，你現在不是一個人知道嗎！”
陸一南忍不住失笑：“我是懷孕了嗎？”
“你！”顏默瞪著眼睛看他，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什麼下文，胸膛劇烈起伏著，看樣子真氣得不輕。
“寶貝別生氣，我錯了，對不起”陸一南趕緊認錯三連，撅著嘴想要給他一個大親親，“來，親親”
電光石火間，顏默抬手捂住他的嘴，一雙好看的眼睛瞬間冷得就跟無機質配件似的，陸一南對上那雙眼睛，心髒冷不丁狠狠抽了一下。
過了一會，顏默放下手，麵無表情地說：“不早了，睡覺吧”
陸一南整個人都呆住了，他眼睜睜看著這人從床上下去，房裏的燈”哢”地一聲滅了，然後他聽到旁邊的陪護床上傳來一陣衣料摩擦的聲音，及至聲音消失，萬籟俱寂，他才恍然醒悟一般跟著從病床上下來，再做賊一樣掀開陪護床的被子，小心翼翼地鑽進去，伸手摟住那具有意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身軀，腦袋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對方的脖頸。
“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老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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