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474 更新時間:19-10-27 22:34
柯然像是早就想到袁徹會問他:
“她有幾個地方表情和動作都有些不自然。像是聽到曲靜和丈夫都被害的時候的表情,很吃驚!從她吃驚時說話的口氣上感覺讓她吃驚的不是兩個人的死,而是同時被害這件事;她說他丈夫什麼事都對她說的時候做了一些掩飾的動作,我覺得這句話是假話;還有在後麵的交談中,雖然你的意圖就是要問一下她在昨天和前天都做了什麼。可她好像也過於配合了,毫不費力我們就知道她的行蹤了,有種她想要我們知道的感覺。”
“嗯,所以我覺得她知道和案件有關一些事,甚至很可能認識死者其中之一,或者都認識。從她愛人和曲靜的關係上來說,她和他愛人都有作案動機。”
“你怎麼想起試探她的?”
“你還記得去曲靜鄰居家調查的時候,那些鄰居都是什麼反應嗎?”
柯然回想了一下昨天的尷尬經曆,那些鄰居有的是害怕,有的是好奇,有的是漠不關心,但一大半的人在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問:“警察?找我們什麼事?”
“從我們按門鈴到進屋,她都沒有問我們是什麼事找到她愛人。她認識這兩個人,很可能是通過那位何教授。”
“嗯,而且她知道我們找她愛人是什麼事,隻是裝作不知道。還有剛才我弄亂東西,她好像皺了皺眉,這間房間的布置你看了有什麼感覺?”
“她有強迫症。”
袁徹點點頭:“房間裏的東西擺放的位置都非常的精確,都有一定的序列的。你不覺得這樣的擺放方式有些眼熟嗎?”
“曲靜家的臥室!”柯然有些興奮地說道。
袁徹再次點點頭,沉思了一會兒。
“那,剛才為什麼不直接問她?”
“這畢竟隻是懷疑,我們沒有確切的證據,不能貿然就這麼問。”
“也對,那我們是不是需要查一下她?”
“查是要查的,不過我感覺從別人那裏查不出什麼來,你不覺得她是那種把自己包裝的很精品的女人,何況她愛人是大學教授,這樣的身份對外一定不會那麼容易露出被人發現的把柄。我們還是去學校了解一下這個何教授。”
兩個人剛走出小區大門,袁徹的手機鈴響起來了,他接通電話酷酷地丟了一個字:“說!”,聽了兩句臉色變了變說道:“在哪家醫院?”再聽了一會兒後才掛斷電話,轉頭看著柯然:“老郭昨天晚上受傷了,現在在醫院,我們先去醫院看看。”
“怎麼會?隻是打探消息而已。”
“他,喜歡多管閑事。”袁徹隻撂下這一句,就緊閉著嘴巴,肢體語言在明顯不過地透露著找人算賬的衝動,而那個人很可能就是那個多管閑事的人。
柯然也不再多問,緊緊跟在袁徹身後坐上車,還沒等他係好安全帶,袁徹已經一腳油門,汽車竄了出去,嚇得柯然忙把緊了扶手。柯然本想開口提醒他慢一點,可轉頭看袁徹那張臉上剛才還隻是陰天,現在已經烏雲密布了。柯然把提醒的話變成了默默的禱告,手上握得更緊了。
這一路柯然都安靜地坐在副駕駛,雖然車速沒有到超速的地步,可如果聊天分了神就不是鬧著玩的。他不時地瞄著旁邊的火藥桶,袁徹繃緊的下顎不時鼓起落下,無聲地咬著槽牙。
從見麵到現在,袁徹的臉一直是嚴肅的,鮮少有笑臉。雖然他也偶爾說一些帶著威脅味道的冷笑話,臉上卻沒有笑模樣。
可和現在袁徹的表情比起來,之前的都顯得那麼的和藹可親。柯然有點替郭圖榮擔心起來,不知道現在偷偷提醒一下郭哥會不會被牽連。他剛把手放在手機上,車子一個急轉彎,柯然整個人搖晃起來,剛拿到手的手機被晃了出去,順著腿滑了下去,躺在腳底下。
看來郭哥隻能自求多福了,不是不幫你,實在是小弟也愛莫能助。
兩個人快步進了醫院大廳的時候,劉賀城正等在那裏,看到袁徹迎了過來,臉上隱約有些愧疚的神情:“頭!”隻叫了一聲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怎麼回事?”袁徹跟著劉賀城往樓上走,劉賀城語如連珠地開始敘說經過:
“昨天我們在酒吧門口分開的,我走的時候他還好好的。今天早上就接到他的電話說是人在醫院,讓我不要告訴你,說是宿醉請半天假,下午再去局裏。”
“你做的好。”
劉賀城遲疑了一下再次開口道:“他病房裏有一個人,看上去不是那麼麵善的,郭哥說是這個人送他來醫院的。看郭哥的樣子不想多說,我也沒多問。”
袁徹沒有回應,幾個男人三兩步爬到了四樓。
“昨天問的怎麼樣?有結果嗎?”
“進行的很順利,找到了兩個和曲靜關係好的,也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郭哥沒有告訴你嗎?”
說話功夫劉賀城帶著他們走到四樓靠近裏麵的一間病房。
還沒等到病房門口,就聽見裏麵郭圖榮的聲音:
“你這是恩將仇報,知道你這麼狼心狗肺,我就不伸手了。”
袁徹突然站住了腳步,這個是郭圖榮說話的口氣嗎?似乎印象裏他總是那種不急不緩,天塌下來他都能邁著方步的性子,此刻卻像是被逼急了似得,口氣聽上去很是暴躁。
稍微停頓了一下,袁徹便走進這件單間的病房。
這裏空間雖然不大,但因為是單人間隻有一張病床,顯得格外清淨些。
郭圖榮正靠在病床上,氣色不差,看來傷的不重,袁徹柯然才鬆了口氣。
此時郭圖榮正一臉無奈地看著坐在床邊的人,見袁徹進來了,像是看到救兵:
“徹,你帶手銬了沒有?把這人銬起來,他意圖綁架警察。”
郭圖榮真的急了,把隻有他們私底下的時候才用的稱呼都叫了出來。
坐在病床旁邊的人站起來,回頭看向袁徹。
袁徹停在門口,打量這個“膽大包天”的人。
這人身高和自己差不多,體型更健碩一些,頭發被燙成了小卷,有幾縷垂在了額頭,一雙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自己,一側嘴角抽動了一下,無聲地冷笑了一下,抿著的嘴唇表現出主人的敵意。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人看上去怎麼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柯然站在袁徹身後,看著對麵的人,又看了看旁邊的袁徹,微微露出驚訝的神情。
袁徹突然想起來了,對了,這個人和他自己長得很像嘛。
平常除了刮胡子,他基本不照鏡子,像自拍那些就更是從來沒粘過,時間久了差點忘了自己長什麼樣子了。
隻停頓了一秒,袁徹麵無表情地就走過去伸出手,帶著不怒而威的氣勢簡單明了地自我介紹:“袁徹。”
“尉遲霖。”那人聲音聽上去更加渾厚一些,不像袁徹的清亮透徹。
身後劉賀城哦了一聲,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後知後覺像是才意識到為什麼麵對尉遲霖的時候會有種膽顫的感覺。
袁徹掃了他一眼,把他接下來要發表的結論給瞪了回去,又把目光落在這個尉遲霖身上。
介紹完畢,袁徹就繞過這個尉遲,走到床邊瞪著郭圖榮:“死不了吧?”
“廢話,隻是肚皮劃了個口子,包紮一下就好了。”郭圖榮坐了起來,準備下床。
袁徹撩開郭圖榮的病號服,見他下腹纏著一圈繃帶,他伸出手指在繃帶上麵戳了一下:“那你還賴在這兒幹什麼?”。
郭圖榮疼的退縮了一下,還沒等他開口,那個尉遲霖已經伸出手抓住袁徹的手指往上一掰。
袁徹順勢把手抬起來用力抽回,讓那隻手落了空。
“你幹什麼?”尉遲霖再次開口,伸手推了推袁徹。
“你幹什麼?”床上的郭圖榮不滿地推了推尉遲霖。
“他戳你傷口,你就這麼忍著?”尉遲霖回頭看著郭圖榮臉上隱隱的怒意,有些替他委屈地說道。
“要你管,你管的太寬了,這是我們兄弟間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郭圖榮下了床,又被尉遲霖按住肩膀推了回去。
“我說了不準出院!”
傷口被拉扯著,郭圖榮嘴角微微抻了一下卻沒有出聲,隻是聲音裏聽到一絲忍痛:“我是人民警察,你這樣限製我的人身自由我可以告你非法拘禁。”
“醫生說你有輕微腦震蕩,需要留院觀察。”
“腦震蕩也的有症狀,我現在什麼症狀都沒有。喂,袁徹,你就不能把他拘了?”
袁徹抱著手站在那裏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嘴角帶著笑意:“理由呢?”
“他限製我的人身自由。”郭圖榮抱屈。
“我倒覺得他說的有理。如果是皮外傷養養就好了,腦震蕩就不一樣了。”
“都觀察一晚上了,什麼事都沒有。不是,袁徹,你到底是哪邊兒的?”郭圖榮急了,大聲地嚷著。
這個胳膊肘向外拐的搭檔,真的是不要也罷。
袁徹不理會郭圖榮的抱怨,悠哉地走到病房裏的沙發上坐下來,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柯然也過來坐。
劉賀城比柯然先看到這個手勢,擠在柯然前麵坐了下來。柯然跟著坐在了沙發的扶手上。
袁徹看了一眼劉賀城,怎麼工作的時候這小子總是慢半拍,這會兒倒是表現出敏捷來了。
郭圖榮瞪著袁徹的視線帶著秋後算賬的意思,袁徹當然不吃這一套,他翹起二郎腿身體靠在沙發背上,一副長談的樣子看著郭圖榮:“好啦,反正今天也沒什麼事,我們幾個人忙得過來,你先休息一天,明天歸隊。你先說說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對啊,昨兒我們分開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劉賀城終於忍住笑的衝動,胸口悶悶的,快要憋出內傷來了,剛才的情景真有點老鷹抓小雞的感覺。
郭哥也有成小雞的時候,以為他沉穩鎮定,一直是高高在山頂的老鷹呢。
郭圖榮有些氣結,伸手指點著坐著旁觀的三個人,此刻不但孤立無援還背腹受敵。
“你們,真夠意思。我,昨兒就是一時腦袋熱,管了檔子閑事,現在自食惡果。”
袁徹看了旁邊的柯然一眼:沒錯吧?這人就是愛管閑事上癮,隨後目光又轉到尉遲霖身上:“尉遲霖,這位是人民警察,警察受了襲擊不是小事兒,你報案了嗎?”
郭圖榮氣惱地插話:“他,聚眾鬧事的元凶,怎麼報案?”
袁徹微微歪著腦袋看著郭圖榮,嘴角的笑意更濃:“老郭,不對啊,他不報案,你總得報案吧。”
“我手機被這家夥藏起來了,要不是趁他不注意翻出來給阿誠打電話,估計這會兒我還失聯著呢。”
“好,尉遲霖你說說看,到底怎麼回事,如果真的情節惡劣,我們可都是帶了手銬來的。”
尉遲霖看了看他們幾個穿著清涼的樣子,沒有人帶包,口袋也沒有鼓鼓囊囊的,分明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可他也沒有拆穿,而是一反剛才帶刺的樣子老實交代起來:
“昨天我從夜總會出來,有幾個人就衝著我來。我本來一個人也能撂倒他們,這位警察叔叔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偏要管閑事,結果我沒事兒,他受傷了。既然是為了幫我受的傷,自然我要全程照顧,總不能讓道上的人說我不講義氣。”
“要不是我出手,你這會兒不在太平間也得在重症監護了。道兒上,哪個道兒?熊年紀還混黑社會。”
“那群人是幹什麼的?為什麼找上你?”
“沒什麼,就是看我不順眼的。”回了這麼一句,尉遲霖嘴唇就閉緊了擺明了不想深說。
既然人家不想說,又提前表示是個人的事兒了,他們也沒有必要非追問個一二,這種事兒說複雜了就不是三言兩語能解決的了。
何況打架鬧事的每天都有,向來是鬧大了才會上升到警察局的。
郭圖榮管閑事不是一次兩次了,沒有一次不是帶傷的,為這事兒袁徹甚至和他鬧僵過,可還是管不住他,最後隻能當成郭圖榮的一個“不良嗜好”了。
而這個尉遲霖,他曾經從郭圖榮那裏聽說過他。
據說他是在一次下雨的晚上遇到在路上淋雨的尉遲霖,看上去像個學生的模樣,他一時好心就給拎上車。
誰知道這個人上了車倒頭就睡,像是從生下來就沒有睡過覺似得,怎麼都叫不醒。郭圖榮隻好把他帶回家。哪想到這個人一直睡到第二天晚上才醒過來。郭圖榮差點以為要出人命了,照郭圖榮的話說他差點打電話叫警察了。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郭圖榮說起這個人,之後就沒再提起過。
現在看兩個人的架勢,不像是隻見過一次麵的,倒像是十分熟識的朋友。
能把郭圖榮逼得不像郭圖榮,這個尉遲霖不是道行很深,就是拿住了郭圖榮的軟肋。
袁徹一瞬間有種想私下裏請教一下的衝動,不過看這個臉小心思重毛孩子鼻子翹成這樣,還是不給他機會繼續膨脹了。
袁徹帶著壞壞的笑意說道:“行了,你們先說說昨天打聽到什麼了?”說著看著尉遲霖:“我們現在要討論案情,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尉遲霖不鹹不淡地丟下一句話:“不就是一個女人被殺的案子?你們想從那種地方查案,得做好被忽悠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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