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47 更新時間：19-10-24 15:29
也許是兩人同在一個城市，上班的地方又隔得很近，從那次相遇之後，林念深和沈辭寒總能在很多地方再次遇見。
可是世界上又哪有那麼多的巧合，隻有林念深知道，他隻是清楚地知道了沈辭寒常去的地方，並摸準了規律，總而在那些地方等著沈辭寒的出現，求一個看似自然的不期而遇。為的是什麼？林念深也不太明白，可能是對沈辭寒感到好奇，好奇他為什麼和第一次見麵時判若兩人，好奇他的生活，好奇他所謂的情兒……據林念深所知，這些年，沈辭寒的身邊不曾有過什麼男男女女，他的身邊，至始至終隻有一個情人。
有了這些“偶遇”，兩人越來越熟悉，有一次他們在茶館門口相見時，沈辭寒甚至主動帶邀請林念深去見了他的情兒。那是個很清雅的姑娘，沒有其他風塵女子的脂粉氣，沒有普通女人們的市井氣，她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就像她的名字——“南絮”。難怪沈辭寒喜歡……
但是林念深總覺得沈辭寒對南絮太過冷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還是說是因為有外人在，兩人比較拘謹……
有一天，林念深在醫院工作時接到一個秘密任務，在戰地醫院，偶爾會有一些涉及軍方機密的任務。
他來到醫院頂層最角落的病房，病房裏隻有兩個人，一個躺著，左胸上滿是鮮血，臉色蒼白，一個站著，神采奕奕。
林念深看了看站著的沈辭寒，問道：“你來給我布置任務？”
“嗯。”
“做什麼？”林念深走到病床前，輕輕掀開傷者的衣物，是刀傷，傷口很深，不知道有沒有傷及心髒。
“救活他。剩下的你不用管。”沈辭寒的語氣裏帶著點不可反駁的味道，這才是軍長應該有的威嚴。
因為涉及機密，林念深沒有把人帶離病房，而是就在這裏對傷口進行檢查，還好，沒有傷及心髒。進行了簡單的手術和傷口縫合之後，天已經黑了。
三天後，傷者醒轉過來，得到消息，沈辭寒趕來醫院，屏退了所有人，病房裏就隻剩下了沈辭寒和那個傷者。
等沈辭寒從病房出來，他就匆匆帶著人走了。
林念深進到病房時，卻發現原本已經醒來的人，已經進入了長眠……
晚上，他回家的時候，沈辭寒還沒回來，接下來的兩天，林念深都沒見到沈辭寒。
一個星期以後，沈辭寒到醫院找到了林念深，二話沒說，帶著他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林念深惱他殺了自己的病人，瞪著他等著他的解釋。
沈辭寒歎氣：“他是我手下的副將，為了錢做了叛徒，被我發現以後在我麵前自殺謝罪，我卻不想他死，因為我必須知道他和敵軍的聯絡地點，聯絡方式，於是找你救他。”
“那你為什麼還是殺了他？”林念深咬牙切齒。
“他必須死，難道要我相信一個背叛過我的人嗎？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他就沒有價值了。”
林念深第一次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危險的，是冷漠的，他在權衡利弊時的冷靜，讓林念深覺得害怕。
一個月後，盛夏的夜晚，相比於白天顯得無比寂靜。沈辭寒喝多了酒，一個人在街上晃晃悠悠地走著，眼看著下一秒就要摔到地上，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出現一個身影，穩穩地扶住了他。這次是真的偶遇到了。這一個月過去了，林念深雖不能讚同之前沈辭寒的做法，但是他覺得沈辭寒對待叛徒這般殺伐果斷，好像也沒有什麼大錯，加上時間過了這麼久，林念深也不怎麼氣惱了。
沈辭寒有點迷糊地半眯著眼睛看著出現在他身邊的林念深，“你怎麼在這？”
“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不想回去，就我一個人。”沈辭寒開始斷斷續續地嘮叨著，“作為軍座，我隻會用武力鎮壓身邊反對的聲音，不會收買人心，不會以德服人，好像很失敗哈……”
沈辭寒就像個孩子，不停地說著，帶著委屈，感覺還有點撒嬌。
林念深覺得心有點軟，有點酸，沈辭寒喝醉酒就像一個孩子，不是那高高在上的軍座。
林念深很慶幸能看到沈辭寒的這一麵，有人情味的，不再把自己藏起來的這一麵。這才是真正的沈辭寒吧。
“乖，你怎麼會是一個人，我送你回家，然後陪著你好不好？”林念深覺得自己真的像在哄一個孩子。
沈辭寒想了想，“清原路86號。”
林念深扶著沈辭寒回了家，小心地把他放到床上，掖好被子就準備出去，沈辭寒的住宅是一棟小獨棟，還有一些客房，林念深準備找個地方睡下。正想著，沈辭寒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嘟嘟囔囔的說著什麼，就是不鬆手，然後無聲地抽泣了起來。
林念深有點心癢癢，罷了，他蹲下身坐到了床邊的地上，就這樣挨過了一個晚上。
早晨，沈辭寒先醒過來，睜開眼就看到了林念深半躺在床邊，陽光打在他的頭發上，發絲泛著光。沈辭寒就那樣看著他，不忍打擾。
過了很久，林念深才慢慢醒來，對上沈辭寒的眼光。
“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喝多了。”沈辭寒先開口。
“沒事。”
“你還生我的氣嗎？”
“沒生氣了。我也有錯，太意氣用事了。”
轉眼又到了秋天，“一場秋雨一場涼”，天氣轉涼，戰火不息。
戰地醫院又送來了一大批傷者，血腥氣包裹著整座醫院，正在這時，醫院得到消息，本應送來醫院的物資在C城城外被敵軍所截。更要命的是，這批物資中有大部分都是用來止血的藥品，眼看著傷者越來越多，醫院原本的止血藥明顯不足，城裏麵的其他醫院、江湖醫館此時恐怕也自顧不暇，如果現在在重新去調取藥品更是遠水解不了近火。唯一竟隻剩下了要派軍隊去敵軍手中將物資搶回來這一條路。林念深想到了沈辭寒，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林念深去到了沈辭寒的辦公室說明了此事。
“可現在的問題是，因為戰爭，我手下的軍隊大部分已經讓我的副將帶出去參戰了，剩下的一小部分也必須留在C城城裏守城，人手根本不夠。”沈辭寒揉了揉太陽穴強壓住心中的煩悶。
“可那些傷者呢？那些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沒有藥物，他們如何能存活？那可是為了國家存亡，浴血奮戰的戰士啊，就這麼被拋棄了嗎？”林念深眼神有點渙散。
沈辭寒沉默了，想起了之前的事。之前他殺了林念深辛苦救下來的病人，那今天呢？今天又得讓林念深放棄掉那些病人嗎？兩分鍾以後，林念深聽見沈辭寒說“你先回去，那把剩下的藥物先給傷勢重的傷患，我帶一小隊人出城把藥奪回來，然後直接給你送過來。”說完，拿了大衣佩了槍走出去，點了五個人，出了城。
林念深回了醫院以後更加心神不寧，腦海中全是沈辭寒走時留給他的背影，瀟灑不羈，高高在上。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喊道：“藥來了！藥來了！”
林念深處理完手中的傷者，匆匆趕到醫院門口，他不是去找藥品的，他的心裏，反反複複的隻有那個人的臉，那個人的名字……
一個軍官背上背著一個高大的人，那人的臉，和林念深腦海中的那張人臉重合在了一起，隻不過現在，那人滿身是血，奄奄一息。林念深感到無比的心慌，從未有過的心慌，他呼吸緊促，慢慢地他感覺自己聽不見外界的嘈雜，隻有他自己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聲。
他猛地回過神，招呼著人接過昏迷的沈辭寒，帶著他進了手術室。是槍傷，兩處，慶幸的是，都不在要害。
處理完，他才有空回想剛才自己的反應，他怕了，他怕沈辭寒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他怕他沒有辦法救活他，他又一次感到無力。記得自己上一次感覺這樣無力的時候還是在五年前，自己第一次見到沈辭寒的時候，無力於自己沒有本事，無力於自己和同齡人的差距。
回想近一年來和沈辭寒的相處，林念深想明白了自己為什麼要弄清楚沈辭寒的行蹤，為什麼要製造那麼多的偶遇，為什麼在沈辭寒做錯事後還在反複想自己是不是也做錯了，為什麼會在沈辭寒受傷時那麼不安和恐懼。林念深在國外也接觸過很多的同性戀人，但他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成為其中一員。
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上沈辭寒的呢？啊……喜歡，原來這就是喜歡啊。
林念深笑出了聲，因為終於想明白了自己情不自禁的舉動，感歎於自己的遲鈍，也是因為想到了南絮，那個沈辭寒獨一無二的情人，不由地發出了自嘲，喜歡？嗬嗬，注定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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