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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先祖,散世仙
禦天行離開禦華殿後並未如往常一般前往禦書房理政,而是前往滌清別院,一方麵並未十分遠離皇城,方便一幹大臣往來通信;另一方麵則靠近出事的宗廟,方便對一些後續事宜就近作出決斷。
送走一波又一波的大臣,禦天行抬頭看看窗外的天色已過午時。
放下手中上報此次傷亡的奏折,禦天行抬頭詢問李祁,“炎兒如何了?”
李祁躬身回道,“默帶著紫金十二騎一直守在禦華殿四周,三殿下安然無恙。”
“嗯。”
禦天行原本冷肅的麵容稍稍放鬆了幾分,複又問道,“炎兒可睡醒了?用過午膳了麼?”
“回陛下,靈妃娘娘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後也第一時間趕了過去,陪在三殿下身旁,三殿下醒來後母子二人便用了午膳。霜月、霜潔兩姐妹也留在禦華殿聽候差遣。”
“好。”得知禦紫炎一切都被安排得妥帖,禦天行才放下心來繼續處理政務,這一忙,便到了掌燈時分。待林墨陽領了最後一道命令離開,禦天行由書案後站起,正準備返回禦華殿,卻感到空氣中一陣不尋常的波動。
腳步一頓,禦天行身形一閃轉過背後的屏風,下一刻便在書房內不見了蹤影。
“參見前輩。”穿過屏風背後的暗門,是與天權殿暗室擺設一樣的一間石室。此刻禦天行正態度恭謹地向一名負手而立的白衣男子躬身施禮。
“天行不必多禮。”男子聞聲轉過身來,寬簷帽垂下的白紗隨著他的動作微微飄動,露出光潔的下巴和一雙形狀完美的唇。
清潤的聲音聽起來頗為年輕,似乎還帶著幾分親切笑意,“多年不見,天行別來無恙?”
“多謝前輩關心,晚輩一切安好。”
禦天行拱了拱手,客氣的回了一句,然後便直切主題,“不瞞前輩,此番以勾玉傳信,是有件棘手的事情想要懇請前輩援手。”
“好。”
來人似乎並不意外禦天行的話,先不問原委已是一口答應幫忙,“收到你的訊息,我便知道事情定然非同小可。發生了何事,需要我做些什麼,都將與我聽聽。”
禦天行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指向密室深處連通的暗道,言道,“前輩,我們邊走邊說。”
經由暗道返回禦華殿的路上,禦天行便將燕琉暉來訪的目的,他們的先前的謀劃,以及近日來發生的種種意外詳細與白衣男子敘說了一番。
“看來你說的那個神秘人確是來曆不簡單。”
聽罷禦天行的講述,白衣男子點頭說道,清潤的嗓音中添了幾分慎重,“我這就啟程前往尚水一探究竟。有什麼事我們隨時聯絡。”
說著,白衣男子手掌一翻,遞給禦天行一片薄薄的玉簡。
禦天行雙手接過,由衷道謝,“有勞前輩。”
“嗬嗬,天行太客氣了。”說話間二人已行至密道盡頭。白衣男子說話間腳步突然停下,看著前方略帶疑惑道,“這是——”
禦天行順著白衣男子麵朝方向看去,入目的竟是那一抹小小的熟悉身影。唇邊不自覺漾開一抹柔和笑意,連帶著冷冽的聲音都溫和了幾分,“這是晚輩的三皇兒,禦紫炎。”
說罷,禦天行已上前幾步將趴在桌上的小人兒輕輕抱起。
“父皇……”原本半夢半醒中的禦紫炎感到有人將自己抱起,下意識的抓住對方衣襟,口中模模糊糊的喚了一聲。下一刻,便敏感的感到室內似乎還有別人。
使勁眨了眨眼睛適應周圍的光線,禦紫炎注意到不遠處站著一個白衣男子,原本放鬆倚靠在禦天行懷中的小小身子頓時僵硬了幾分。
“炎兒不必緊張。”看出小人兒的緊張與戒備,禦天行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脊背,低聲安撫道。
“你好。”白衣男子似乎也看出了禦紫炎的情緒,主動開口含笑招呼道。
聽了禦天行的話,又感受到白衣男子言語間的溫和笑意,禦紫炎稍稍卸去幾分氣力,但到底還是不似與禦天行獨處時那般輕鬆自然,低著頭不肯再多說一個字。
“炎兒年幼,性子又比較內向。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前輩莫要見怪。”與禦紫炎朝夕相處了近兩年,禦天行哪裏不知這孩子到底不願與生人有太多接觸,但生性溫柔的人兒心裏又會因為怠慢了他人而感到內疚,因而主動開口替他向白衣男子解釋。
“嗬嗬,無妨。天行的孩兒如此乖巧可愛,我怎會不喜?”白衣男子笑著回了一句,果然沒有半點不快之意。
這白衣男子似乎與父皇相當熟稔。禦紫炎心中默想,不禁對對方的身份萌生了一絲好奇。
方才驚鴻一瞥,禦紫炎隻看到那人身著一襲簡單隨意的白衣,頭上還戴著一頂寬簷帽垂下白紗,看不清容貌。但即使那人隻是靜靜站在原地,仍掩不住周身散發出的超塵脫俗氣質。
此刻低著頭,禦紫炎注意到白衣男子手上光滑細膩的皮膚,斷不像高齡之人,加之聽那清潤縹緲的嗓音,怎麼也不該是年長之人。為何父皇會如此恭敬的稱對方“前輩”?
想到這裏,禦紫炎略微抬起頭,想要悄悄再打量一下這位從未見過的男子,卻不料對方也正在打量他。視線兩相接觸,白衣男子似是略微一頓,而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禦天行。
“好了,正事說完,我也該走了。”
禦天行聞言便抱著禦紫炎準備相送,卻被白衣男子攔下,“不必了,天色已晚,外麵春寒料峭,莫讓小友受了涼。”
白衣男子的話音中似乎笑意又加重了幾分,說罷,便轉身瀟灑而去。
……目送白衣男子消失在密道之中,禦天行才收回視線,動作輕柔地幫禦紫炎攏了攏衣襟,然後將其更緊地抱於懷中。
禦紫炎被禦天行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愣,仰頭看向對方,紫眸中帶著幾分疑惑之意。
禦天行卻是微微一笑,柔聲輕問“冷嗎?”
砰砰——砰砰——
低沉悅耳的聲音回響在耳邊,簡短的兩個字不斷撞擊著禦紫炎的心髒。直到溫熱的手掌撫上他的臉頰,感受著反差明顯的溫度,禦紫炎才發現原來自己在密室裏呆得久了,周身早已染上了春夜的涼意。
又是如此,在他自己發覺冷之前,父皇已經先於他注意到他的感受。一時間,禦紫炎心潮起伏,原本僵直的身子放軟了幾分。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呆在原地,任由那說不清是曖昧抑或溫馨的氛圍慢慢沉澱、發酵。
過了好一會兒,禦天行才出聲打破沉默,“炎兒為何在此?”
禦紫炎仰起頭微微一笑,“兒臣想著,外麵正亂,若是有人趁機意圖不軌……兒臣不想成為父皇的拖累,因此便擅作主張躲進這密室中了。”
禦天行滿意點頭,伸手捏了捏禦紫炎的鼻尖,讚道,“炎兒聰慧。”
禦紫炎臉頰微紅,抿了抿唇,想要詢問方才那名白衣男子的身份,卻又不知是否方便開口。一時之間便有些猶豫,沒了聲響。見禦紫炎踟躕模樣,禦天行很快便猜到緣由,因此也不等對方開口,便主動解釋道,“方才那位‘前輩’,正是我禦寰開國祖皇帝,現在名喚白塵。”
!禦紫炎聞言驚訝抬頭。禦寰建國已有不下千年曆史。當年那位祖皇帝竟還在人世,且看起來如此年輕!心思電轉,禦紫炎很快想到,莫非這位祖皇帝入道修真以後能為過人,這才能夠青春永駐,千年如一日?這麼說來,祖皇帝此番前來,應是幫忙查探神秘人之事的吧?
若能得如此能人相助,父皇便更添了許多勝算。想到這一層,原本禦紫炎也暗暗鬆了一口氣。不過——世間當真有此等奇事,肉眼凡胎之人果真能夠成仙成神麼?雖說先前便已聽父皇如此說過,但總覺得少了幾分實感。怎奈如今祖皇帝活生生出現在眼前,也不由得他不信了。
……靜靜看著懷中人兒麵上表情數度變換,禦天行笑意盎然的猜測著小家夥的心緒變化,竟也覺得樂在其中。不過眼見這小人兒滿心想著另一個人的事情,到底令禦天行心底有那麼一絲絲酸溜溜的感覺,於是適時出聲打破了此刻寂靜。
“祖皇帝修行千年有餘,已近化境之界。隻可惜當年渡劫失敗,才一直流連在凡世,重修散仙。算一算,如今祖皇帝已成功渡過八劫,隻差一劫便可白日飛升。”
被禦天行娓娓道來的嗓音吸引著抬起頭,夜明珠柔和光線下的俊臉讓人看得移不開眼去。禦紫炎隻覺得,父皇寥寥三言兩語的講述,卻是比當初秦殤的幻狐傳說更加精彩;父皇低沉悅耳的聲音,也比燕琉暉當初使用的惑術更能蠱惑人心……
過了半晌,禦紫炎才在禦天行含笑注視下回過神來。見禦天行仍保持同樣的姿勢,一手抱著他,一手輕撫他的背後,禦紫炎不禁感到羞窘。為轉移注意力,他換了一個話題,“父皇今日是整天待在滌清別院麼?可曾見過那個先前被母妃救起的蛟奴?”
禦天行聞言挑眉,他平日裏從不曾將這些事隱瞞禦紫炎,但卻從未見禦紫炎開口詢問、關注過這些。如今看來,這人兒並非對一切漠不關心,而是將一切都看在眼裏、放在了心上。
想到這裏,禦天行的心情越發地好,親昵的捏了捏禦紫炎的鼻尖,笑道,“炎兒對父皇的行蹤如此清楚麼?莫非父皇的身邊有炎兒的眼線?”
聽出禦天行話中的調侃之意,禦紫炎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唇,白皙的小臉上掠過一抹紅暈。玩笑的話點到為止,禦天行十分清楚這人兒的底線在哪裏,於是便很快回到正題,正色道,“午後確是覷了個空閑見了那蛟奴一麵。”
“那人可能開口說話了?”聽到想要知道的答案,禦紫炎略顯急切的追問道。之前那人傷得極重,殷霜奮力醫治好才不容易撿回他一條命,但後來那人昏迷了近兩個月才終於醒轉。可是由於口中、喉間都受損嚴重,那人根本無法言語。再加上尚水國根本不允許奴隸學習讀書寫字,使得交流極為不便。
偏偏此人的存在是機密中的機密,又不好隨便尋一個懂尚水話的人來翻譯,導致一直到今日,都未能從那蛟奴口中聽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嗯。”禦天行點點頭,邊拍拍禦紫炎的背以示安撫,“李祁本以為那人生來便是奴籍,還特地找人學了蛟奴的一些專用語,方便溝通。”
聽出禦天行的弦外之音,禦紫炎雙眸微微睜大,“怎麼?那人原本竟是尚水貴族麼?”
“嗬,豈止是貴族,還是皇帝的親弟弟。”提起這個,禦天行的眼底掠過一抹寒意。那人隱藏的極深,一直表現出語言不通、身份低賤的模樣,連李祁都看走了眼,因此派人潛入尚水查訪了許久也沒有得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若非他今日親自與那人見麵,看透一切,搞不好也會栽在那人手裏。
“那人本名水察元冽,是老尚水王的小兒子。老尚水王一生姬妾成群,據說至少也有上百,可最寵愛的卻是遲暮之年時從其他部族搶回來的一名女子,也就是水察元冽之母。因此這個小王子自打生下來便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而他本人也極聰明,不僅騎射功夫一流,還博覽群書,通曉各國語言、文化,天文地理無所不知,於是更得他父王的喜愛。
本來老尚水王有心將王位傳給水察元冽,但是無奈早就決定好的儲君水察元堅並沒有什麼大的過錯,且背後還有他外祖家強大的家族撐腰,因此老尚水王一直猶豫不決、沒能走出最終一步。
直到去年入夏,尚水遭遇百年難得一見的大旱,年事已高的老尚水王得了一場暑症從此一病不起,然後便死了。水察元堅的外祖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扶持他繼位稱王。說起來,水察元冽也是個看得清楚形勢的,知道自己的母親身為外族,本就無根無基,他自己雖然有能力但到底年紀輕輕、與各大家族又沒來得及建立太多聯係,因而打算韜光養晦、對水察元堅俯首稱臣。
誰知水察元堅心胸狹窄,不放心強敵在側,於是安排自己的侍妾自編自演了一出‘小叔迷-奸皇嫂’的戲碼。水察元堅借此事大做文章,說水察元堅的母親當初是被老尚水王搶回來的,照理說本就是奴籍,如今水察元冽做出此等不忠不孝不義之事,更是忝為人,因此給他刺上蛟奴印記,奪去本名。嚴令日後即便遇上舉國大慶的特攝之年也不得脫去奴籍。
不止如此,水察元堅為了嚴懲罪人,還特意將水察元冽賜給一群下等貴族任意淩辱,生死不論。”
聽到這裏,禦紫炎的身子微微一顫。
“那他……”脫口而出的問話又僵在了唇邊。這樣的羞辱對一個原本錦衣玉食、受盡寵愛的皇子是何等殘酷?便連開口詢問結果,都讓禦紫炎覺得萬分艱難。即便水察元冽並不在這裏,但還是令禦紫炎覺得不該輕易去揭開這一道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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