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725 更新時間：08-12-11 17:24
一個人的生活不可能隻有愛情，失去了愛情的我，如今依然好好活著，沒有任何頹廢，似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村裏的人都隻是單純地認為我外出多年，如今回鄉工作娶老婆，過安穩日子來了。小辰依然是那個討人喜歡的小辰，隻是比以前壯了點，成熟了點。
和淩語楓度過了最後的三天後，我的生活變得規律平淡。我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在一家普通公司做文職。原本經理鑒於我多年的管理經驗，想給我個小職位，我蜿蜒拒絕了。爸媽對我的態度也不再像之前那麼冷淡，會和我說上幾句話，但他們仍然沒有釋懷，對我的看管比小時候更嚴厲。
短短一個月，媽已經給我安排了十三次相親，可惜沒有一個對得上眼。雖然已經有戀愛結婚的心理準備，但是也沒有打算委屈了自己，畢竟這是關乎自己一輩子的事。在和第十四個相親對象見麵後一個星期，我們就開始正式交往了。她已經二十九歲，再不嫁就真沒人要了。當然，我並不在乎她的年紀，在乎的是她的為人。她就像是秋天，成熟濃烈。我們都早過了青春狂熱的年紀，要找的自然是和自己契合的人，正巧我們之間存在契合點。
這中間發生了一件事，是在和淩語楓分開沒多久後，心裏堆積的悲傷一湧而出，窩在角落裏不敢大聲哭，隻能將所有的痛往心裏紮，往事一幕幕翻轉、重疊，攪得我頭昏眼花。當我回過神時，我手上拿著刀，左手已經開了一條口子，幸好傷口不大。我立刻用毛巾捂住傷口，一個人忍著痛，不能告訴爸媽，更沒有理由找淩語楓。
我知道他一直沒有換號碼，也或許一直在等我的電話，隻要我一句話，他可以拋下所有帶我走，可是我沒有資格這麼做。
第二天，我去看了心理醫生，重新開始接受整套心理治療，還同時加重了藥量。我不可以讓自己出事，為了自己、家人，更為了他。
每天準時上班、下班，然後接女朋友，回家，多麼簡單的生活。我曾經期盼了許多年的，現在我又擁有了，然而卻付出了更多去交換。
這樣簡單的日子，順利過了大半年，轉眼已經是第二年夏天。我的婚期也近了，下個月十號，還有二十天。婚前的準備工作也差不多，隻差日子了。親朋好友的祝願源源不斷，我都欣然接受。我也將喜帖在周圍發了一遍，包括遠在K市的小佳、林飛他們。而為淩語楓準備的喜帖卻一直安靜地躺在了書桌的抽屜裏。
所有的轉折，發生在這一天。
事隔這麼久後，我再次見到了那個端莊的女人，曾試圖勸說我離開淩語楓的蘇姨。她依然那麼高貴，可是臉上的皺紋明顯濃了許多，她的身旁還坐著同樣許久未見的淩語沂。
服務生遞上一杯咖啡，恭敬地走了。
“沒想到，我們居然還會見麵。”蘇姨拿起手帕，細心地替小沂擦去嘴角的奶油。
“是，我也沒想到。”
小沂忽然扯了扯我的袖子，“小……小辰哥哥……”
“怎麼了，小沂？”沒想到，這小家夥居然還記得我，那句“小辰哥哥”讓我心裏一暖。
他吸了兩下鼻子，眼淚就嘩嘩下來的，“哥……哥哥他……他死了……”
“小孩子講什麼胡話！”蘇姨忙捂住了小沂的嘴。
而我已經嚇蒙了，瞪大了眼睛，腦子一片空白。蘇姨見我被嚇傻了，忙解釋：“小辰你別激動，慢慢聽我說。小楓他沒死，他隻是……隻是變成了……變成了植物人……”
“植物人……”
“植物人……”
那個鮮活的淩語楓成了植物人？
“自從小楓從V市回去後，就全心投入到了工作裏，我從沒見他那麼拚命過，連和他爸爸都再沒頂過嘴。三個月前，公司接了幾樁大生意，小楓就更忙了，沒日沒夜在公司忙乎，沒吃一頓好的，也沒好好睡過一覺。好不容易忙完了，卻……卻在開車回家的路上發……發生了車禍……”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涼，不管天氣有多炎熱，寒冷仍然瘋狂地從內而外湧出。怎麼回到家的，我不知道。失魂落魄地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裏，縮在角落裏顫抖。爸媽不隻一次來敲門，我沒有應，我什麼都顧不上了，滿腦子裝的都是他。
茫然地過了一夜，直到第二天蘇姨再度來訪。她將這件事鄭重地告訴了爸媽，並請求他們讓我去看楓一眼，“我們做父母的，操勞一輩子，無非是想孩子過得好，做父母難，我做人後媽更難！我努力這麼多年，仍然無法讓小楓完全接受，當年他弟弟小楨自殺，我傷痛了心，如今他要是再出什麼事，我真不知道怎麼好了！就算他再不喜歡我，我還是要做好一個媽，隻要孩子開心，我做什麼都願意！”蘇姨用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小辰是個好孩子，你們兩位把他教導得很好。而小辰為了你們，放棄自己喜歡的人，足見他對你們的尊敬。也許他看上去很開心，可他真的開心嗎？很多次我去公司看小楓，都看見他呆呆站在那發呆，有幾次還甚至哭了。可回頭就像沒事人一樣，除了工作還是工作，一味傷害自己。小辰呢？他開心嗎？”
爸媽沉默了，想辯駁什麼，卻始終說不出一句話。
我搖晃著身體，艱難地走到他們麵前跪了下來，“爸、媽，對不起，希望你……你們能同意我和他。這大半年，我仍然能好好地活著，是因為他答應我，他也會好好活著。如果他出什麼事，那麼我也就完了……”
這是我第二次跪求他們，兩次都是因為淩語楓。
爸長歎一口氣，“隨你吧。”轉身朝門外走去。
媽的淚水不斷湧出，將我抱進了懷裏，不住地呢喃著我的名字，“小辰……”
後一天清早，我便和蘇姨、小沂搭上了飛回K市的飛機。行李是媽幫我準備的，裝滿了她對我的祝福，“媽對不住你啊……”
不，媽，是作為兒子的我讓你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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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市熱鬧依舊，而我和淩語楓已經經曆了太多艱辛，早不同於昨日。
一下飛機，我們便直接趕往醫院。看到病床上安詳沉睡的他，我的眼淚濕潤了，堆積了太久的思念在這一刻完全爆發。我托起他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楓，我回來了……”
我的回來，並沒有喚醒沉睡中的淩語楓，他依然睡著，小沂說：“哥哥在偷懶！”是呀，他在偷懶睡覺，而我卻不可以，我還要養活自己，我需要喘氣的空間。
林飛知道我回了K市，想讓我重新回鼎勝，我拒絕了，反而在K市一家小公司繼續做了一個普通文員，住卻依然住在了以前的高級套房裏。我離開K市後，淩語楓一個人住在了這兒，每天都會有鍾點工來打掃，一切幹淨整齊地仿若我離開之前。
我聯係過簡易，卻一直找不到他，他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轉接至語音信箱。我無可奈何，但願他有天會主動來聯係我。
關於我的婚事，理所當然告吹了，我的反悔，她表示理解。她往往就是這樣，沉穩成熟過了頭，永遠學不會撒嬌。我的婚事是取消了，卻收到了小佳的婚禮請貼。我去參加了她的婚禮，她看起來很幸福。對方是歸國的華僑，長得俊朗，待人和善，是個不錯的男人。我忠心祝福他們。
我的生活依舊平靜，每天準時上下班，然後去醫院看淩語楓，告訴他各種小事新聞，照料他的身體到醫院談病時間到點。隨後坐公交回家，這就是一天。每個星期，我都會打電話回家問候爸媽，他們仍然忙於農事，心情聽起來舒暢了許多。媽的嘮叨少不了，爸偶爾也會說上幾句。
謝謝你們，爸，媽……
這天去看淩語楓，在病房裏遇到了蘇姨，她告訴我方氏公司出現了重大財政危機，麵臨著破產的可能，我無動於衷。方氏當初那麼不遺餘力地收買支持鼎勝的幾大房地產商，財政危機的出現是理所當然，一個處理不好，隨時會崩盤。現在他們唯一的生機就是找個大富商注資入股。林飛果然夠狠，把他們逼到了懸崖上，他一直策劃的進入房地產市場的計劃看來可以實施了。
蘇姨將洗淨的葡萄放在我麵前，道：“小辰，有空的時候來吃頓飯，小楓的爸爸想跟你談談，小沂也很想你。你別看他爸一臉凶相，臉皮可薄了……”
周末，我就去了。小沂一見到我，開心地上蹦下跳，而伯父隻是禮貌地向我頷首表示問好。我們的的話題從頭到尾都很和諧，避而不談淩語楓。飯後，我和伯父下了兩盤象棋，棋逢對手，打平。直到告辭時，伯父才不確定地問了一句：“你會陪他到什麼時候？”
“這輩子的終點。”堅定幹脆。
淩語楓，其實我們都有一個幸福的家。
日子依然如流水般過去，盡管平淡卻同樣難熬。每次看到那張沉睡的臉，我的心都在抽痛，也更加害怕。
沒有你，我怎麼辦？
然而那天，淩語楓的心肌功能突然驟降病危，被緊急推進了手術室。我眼睜睜地看者手術室的燈點亮，身子一下子抽幹了似的癱倒在椅子上。蘇姨紅著眼眶摟住搖搖欲墜的我。
那一刻，我感覺很絕望，很絕望。
因為那一天，是淩語楨的忌日。
“為什麼？為什麼……十年前，我輸給了淩語楨這個已經逝去的人，正當我奮不顧身努力維護這段感情的時候，我還要再輸一次嗎？我已經輸不起了……沒了他，我也是死的……”
“小辰！小辰，你可別嚇我！”蘇姨見我表情決然，驚恐地喚我。
“我……留不住他……會死……”我失魂地低語著什麼，目光越加渙散。
“小辰，你不可以這麼想！小楓還在搶救，他還沒放棄，你怎麼可以先放棄！你對他的信任，就隻有這麼點嗎？！”
你對他的信任，就隻有這麼點嗎？！
不，我對他完全信任，可是我很害怕！我不知道在他心裏我和小楨誰更重要，其他誰我都有信心，惟獨小楨！嗬嗬，太可笑!了我到現在還在吃一個死人的醋！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從手術室走了出來，蘇姨急忙上前詢問。盡管我沒有動，但我的耳朵早豎了起來，仔細聽著他們的談話，生怕漏了一個字。
“已經度過危險期，不過要在加護病房多觀察三天。病人的毅力很強，稍放寬的心。”
他沒事，他沒有撇下我跟小楨走，他沒有……
我喜極而泣，抱住自己哭得像個孩子般單純，不在乎周身詫異的目光，盡情發泄內心堆積的彷徨和恐懼。生活盡管平靜，可我的內心從來有安定過，不管接受多少心理治療，也不管吃多少藥，也無法讓我安穩睡上一覺。
就像漂浮在汪洋大海上，隨時都會被一個大浪打沉的小舟。
狂風暴雨後總會有彩虹，我的彩虹來得雲淡風情，卻同樣讓我欣喜若狂。
那是冬日陽光燦爛的午後，淩語楓依舊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距離上次的急救已經過去兩個月，雖然他沒有醒，可我充滿了信心，對他，也對我們的未來。
“咚咚——”
“請進！”
進來的是一位護士，“不好意思打擾了，剛有一位先生要我將這盆花和這封信交給譚先生你。”
目光轉移到那盆花時，頓住了。盡管沒有開花，我還是一眼就認出，那是彼岸花，我最愛的花。我接過花盆和信，心不住顫抖，慢慢打開那封信，曾多麼熟悉的靈動筆記閃現在眼前。
小辰：
我走了，去開始我一直夢想的流浪生活，原諒我沒有親口跟你道別。
我記得，你曾說過我太冷血，當時我否認了，可現在我認可你的說辭了。我無法忘記楚言對我所做的一切，他也學不會真心的溫柔，所以我不惜傷害自己遠離他，傷得彼此生不如死。我的心死了，不可能再愛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因此我不會再有幸福，但我相信你會幸福。
這盆彼岸花是我好不容易弄來的，送給你，一定要幸福，連帶我的。
簡易
我連忙衝到窗戶前張望，從窗戶可以望到醫院大門。我一下認出了那個身影，他比以前瘦多了，穿得也很單薄，去仍然阻擋不了他由內而外散發的吸引力，頹廢悲傷。
簡易，我也衷心祝福你，我永遠的朋友。
“很……很漂亮……”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驚喜地轉過頭，對上了他含笑的眸子，眼淚瞬間滑落。
“比……比我以……以前送……送你的漂……漂亮……”
我一踉蹌衝到他病床前，緊握住他的手，手心的溫度真實熾熱，這不是一個夢！
我抬起頭，看著他，任淚水不可抑製地滑落，“恭喜你回來，楓……”
陽光穿透玻璃，慈祥、寧謐，灑滿了這間原本蒼白的病房。我的手，握著你的手，這般真實。窗台上的彼岸花散發著綠色的鮮亮，照亮了我們共同前行的路途。
五個月後，山頂。
朝陽初現。
車內相擁的我們。
“小辰，我們許下隻有彼此的承諾吧，我怕你再丟下我。”
“好，我譚小辰今生隻屬於淩語楓！我們隻許下今生，好嗎？”
他深深望我一眼，“好！”
我們約定今生，隻有今生。今生經曆了太多，但願來生我們不會再相遇，再經曆這些痛不欲生，今生什麼都足以！
我們的愛紅如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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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到這裏就正式結束了!!~後麵將奉上簡易的番外!!~
結尾也許有點草率了，請見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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