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人

正文  大真祭（二）

章節字數：2633  更新時間：19-12-26 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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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生趁著如風長老和如實長老去慈壽塔請“子玉”的空，趕緊給吳瑤擦身換衣，剛把虛脫的吳瑤躺好，“子玉”就被恭請到了佛像前的供桌上。

    供桌上蓋著紅布的白瓷盞，內似有星光閃動，熠熠生輝。

    眾人再次三念《大真經》。

    如實雙手恭捧白瓷盞進入紗幔，開始暖玉。

    吳瑤見到如實手中的白瓷盞心裏開始晃神，看著越來越亮的星光，剛才溫宮經曆的萬般痛苦仿佛都放下了，異常渴望把這塊“子玉”趕緊置入屬於她的寶宮。

    吳瑤知道自己離世俗越來越遠，離李氏炎君也越來越遠，遠的隻能通過心甘情願溫養這些“子玉”來安慰自己，自己還是有用處的，至少可以為炎君祈福、替堯君消災、幫父母添壽，哪怕會隨時高燒死去。

    自從褪下固魂珠，意識清醒那刻開始，吳瑤便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做不成李炎君的摯愛了，連世間唯二的固魂珠都保護不了，自己哪還有資格去祈求別的。

    想著這些，吳瑤配合的出乎如實想想。

    如實心裏暗暗讚歎，這是迄今為止祭祀儀式上見過最放鬆最美的祭祀人。

    如實多次淨手後，揭開紅布，順利把“子玉”送進去，出來後雙手合十對著蓮山方丈道，“恭喜蓮山方丈，一切順利！”

    蓮山聽說一切順利，自然高興，“多謝如實長老！師姐，你帶如實長老去休息一番。”

    蓮清自然從命，在前引著如實去她的住持禪房休息，其餘參與者也紛紛去用齋飯休息，明日這時再來即可。

    一會，大殿裏隻剩下月生和月白兩人守著。

    “子玉”其實很磨人，一般承受者都會起高熱，吳瑤也不例外。

    月生看著一個時辰裏吳瑤起來的高熱，心裏有點沒底，也不敢對月白說，畢竟她比自己還小好幾歲，隻得不停的用溫水給吳瑤擦拭降溫。

    到晚上眾人都安置妥當了，蓮山和蓮清過來看吳瑤，如風也早守在這裏了。

    蓮山看著吳瑤比第一次見麵時消瘦多的臉燒的通紅，心裏一陣難言悸動，哎，這一翻下來，愣是沒有任性胡鬧一點點，這麼乖巧的性格，哎，無聲的歎息，後麵的路不好走。

    蓮清也聽如實誇了吳瑤好半天，直逼著自己承諾同意把吳瑤借給報恩寺行“大慈大悲儀式”才作罷。

    在蓮清心目中，這個買賣太合算，其它尼教宗門都想盡辦法討好總宗門主心乘大法師，吳瑤這算是白撿的便宜。

    如風看到方丈和住持都過來，把吳瑤的脈象說了一遍，“總體還算穩定，明天應該還能保持清醒，把正法念完。”

    蓮清聽說沒事就準備回去了，看師妹還看著吳瑤，握住蓮山的手往殿外走，“師妹身子不爽利，早點回去休息，我順便送你回去。”

    高燒中的吳瑤，做了一晚上的夢，有時被人追著跑岔氣，有時李炎君溫柔的擁著自己，有時五兒死後六兒也魂飛魄散，有時感覺耳邊咕咕水聲，有時千斤重的東西壓得喘不了氣，有時渾身痛的想自殺···等早上被月生喊醒，才意識自己成了徹徹底底的祭祀人，從此無家可歸、無人可依、無岸可彼，生為祭祀人，死後入祭祀社，即便自己隻是個替補的，不入輪回，成為下一次壓製天地浩劫的祭祀煉魂，最終飄散天地間。

    月生試試吳瑤的溫度，退了一些還燒著，給吳瑤喂了幾口溫水，擦拭幹淨身體，湊到吳瑤耳邊問，“難過的厲害麼？”

    “不難受，如雲長老不是說我會習慣的麼，你別擔心。”說完，吳瑤還扯了個笑給月生，月生看著眼淚都出來了。

    吳瑤想抬手去給月生擦掉眼淚，手指頭都沒抬得起來，全身毫無力氣，喝水都要月生喂。

    嗓子沙啞的安慰著月生，“都過去了，今天也很快就過去了，你不是說方丈讓你陪我去清涼山靜室住一段時間麼？我上學時候還跟著老師翻牆去過清涼寺，那裏景色好又清淨。”

    月生自己擦幹眼淚說，“對，下午就會有車把我們送去靜室，我隻跟著師傅去過幾次，那裏草藥很多，我很喜歡那裏，哦，對了，差點忘了，我去把需要帶的草藥和食物準備好了放到後門師傅那裏。”

    月白性子冷淡，雖然也心痛吳瑤，又想到祭祀人總要有人做，也就沒有月生這麼感性了，在月生去準備草藥後，自覺替補上把吳瑤照顧的很周到。

    到了午時二刻，眾人重新落座，等待“子玉”暖成。

    眾人再次三念《大真經》。

    如實淨手後，查看吳瑤情況，白瓷盞早就等在旁邊，隨著清脆的“啪嗒”聲，大殿眾人都知道“子玉”暖成，就待祭祀人正法了。

    祭祀紗幔中一陣細細索索，約一刻鍾後，月生幫吳瑤整理好尼衣和墨黑長發，如實在前捧著白瓷盞覆著紅布，藍光耀眼，仿佛呼之欲出，吳瑤在月生幫助下跟著如實一步一步挪到正殿，跟隨如實跪在正殿中央兩個雕刻有蓮花的木質蒲團上，雙手合十，一字不漏的背出《大真經》，然後三拜九叩結束正法。

    凹凸的蓮花跪的膝蓋出了血，不過這真是吳瑤需要的，不然自己腦子昏沉厲害怕錯漏，最後這三拜九叩，每一叩吳瑤都昏一下，歇好一會勁才爬的起來繼續下去，月生看吳瑤眩暈的厲害，跪在側麵的青磚上試圖扶著點，不過方丈不發話，她也不敢造次。

    終於最後一叩後，吳瑤好不容易抬起頭來，如實長老才宣布，“大真祭完成，恭送‘子玉’入慈壽塔，祈願，‘佑天下蒼生，護人間萬姓。’”

    各宗門高僧大德和護持尼眾跟隨如實，念著《大真經》，一路護持“子玉”進入慈壽塔，如實、如風、蓮山和蓮清四人進入神龜殿，圍著鎏金臥龜蓮花紋五足朵帶銀爐台四方而坐持誦，月淡把吳瑤這三天躺的褥子和血尿一起在爐台上點燃，一會端坐殿外護法的眾人都聞到了似有似無的幽檀香，隨著四人同念“大真經”，眾人也是齊聲唱誦。

    月淡關閉殿門，臥龜恢複安然，殿中一角微振，暗門打開，如風引路，如實捧著“子玉”緩步進入鎮惡殿，月淡留在神龜殿看守。

    隨著眾人離去，正殿中隻剩跪在佛祖像前的滿臉大汗的吳瑤，還有不知所措的月生和月白。

    月生讓吳瑤靠著自己身上，原本想扶著吳瑤去寺廟後門，實在是扶不起來，月白去找師傅如雲想辦法。

    一會如雲過來給吳瑤把了脈，開了藥方讓月白去趕緊去煎藥先吃上一劑。

    然後又找蓮清的第一善助夜海師太商議，找個身強體壯的大塊頭把吳瑤抱去車上送去靜室。

    如風回來一看同夜海一起來的純勾的眼神，氣不打一處來，質問如雲，“誰讓你自作主張的？怎麼不等我來···”

    如雲還是頭一次見師姐衝自己發脾氣，臉色也冷著，如風心知言語不妥，又對著如雲道，“師妹，辛苦了。我跟著去靜室，你把其他祭祀人照看好。”說完不住的歎氣，心裏悶的難受，仿佛有吐不完的濁氣。

    如雲雖不知師姐心思，也知道不能再任性，應道，“師姐，放心。”

    如風對於蓮清手下幾位善助的作風一向有看法，也提過幾次，蓮清都不置可否，也知道她們打上了祭祀人的主意，心裏也是氣憤異常，奈何蓮山方丈身體不好，寺中大小事務全交托給蓮清，自己也不好捅破這層紙讓蓮山方丈為難。

    如風從小待在寺裏，幾乎是看著蓮山、蓮清她們長大的，活到這個歲數，還是看的出來蓮山與蓮清之間確有幾分師姐妹情誼的，自己橫插進去，弄不好毀了湧泉寺的根基。

    隻能護到哪算到哪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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