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10 更新時間：20-01-17 15:06
徐萊英忙接過妙瑤手裏拿的鋤頭及藥壺，“你身子弱，要做什麼，讓我去弄。”
那邊等荒芹歸置好東西，就告別徐萊英和妙瑤去了嘉州，連口水都沒喝。
妙瑤在徐萊英的攙扶下回到偏殿，看到滿滿一屋子的東西，驚訝卻也沒露聲色，隻問“將軍可曾吃過午飯？”
徐萊英原本緊張妙瑤問這些東西，不知如何作答，聽到問吃飯，如釋重負，“吃了幹糧。你先歇著，晚上我給你做飯。你放心，我自是知道這是佛門清淨地，隻吩咐荒芹帶了素食過來。”
妙瑤笑著說，“將軍倒不用費心我的晚飯，這麼多年祭祀人，已經養成了過午不食的習慣，晚上，讓將軍嚐嚐我的飯菜手藝。”說著，妙瑤就開始把素食分類歸置，見到冰箱矗在膳房中，高興極了，正發愁藏蘭花掉下的葉子如何保存住，連日陰雨綿綿，沒法製成幹葉保存。
連忙到正殿把鋪在供桌上的藏蘭花葉子小心翼翼的裝進自封袋中。
徐萊英自是亦步亦趨的。
徐萊英負責開封袋，待妙瑤裝好，再負責密封起來，如此這般，來來回回，總會觸碰到對方的手，每接觸一次，徐萊英仿佛都被燙著般縮回去，臉不自覺露出羞澀的情態。
這般狀況，妙瑤哪還不知徐萊英是真的喜歡上了自己，心裏既高興找到了靠山又害怕連累了她。
兩人合力收拾妥當後，天色已完全暗下來。
妙瑤惦記徐萊英餓肚子，給徐萊英倒好茶就準備去膳房做飯，還沒走到門口，手就被徐萊英牽住一起往外走，徐萊英實在不好意思的開口，“這地方太清淨，有點害怕，還是跟你一起自在些。”
妙瑤炒了一盤蘇青百葉玉菇，做了一碗改良過的胡辣湯，蒸了荒芹運過來的饅頭。
徐萊英在妙瑤做菜的時候，四處摸摸看看，揭開砂鍋看到裏麵放置著白瓷碗，裏麵裝著半碗菜粥，心裏一痛，假裝不經意的說，“這裏還有半碗粥，你中午剩下舍不得倒，不如給我喝了。”說完拿起來兩口就倒進了肚子，這邊妙瑤還沒反應過來，“將軍，那個你吃不了。”話音落，粥入肚。
徐萊英品著嘴裏殘餘的粥味眉頭揪在了一處，麵上不顯，心裏真是心痛上了妙瑤，幾乎沒有味道，十五年的祭祀人，這一路心酸苦楚比之軍隊那已經算很枯燥辛苦的生活真是讓徐萊英震驚不已，自己想象不出這生不如死的十五年意味著什麼，心下已經打定主意，不離不棄陪她走至生命終結，無論富貴還是貧窮，絕不違逆、絕不退縮。
妙瑤不知道徐萊英的心理活動，隔著膳桌靜靜坐在對麵看著她狼吞虎咽，眼角不覺有了濕意，連忙假裝整理頭發用尼衣袖口蹭了去。
徐萊英作為嘉州徐氏家主，洞察力極強，妙瑤的小動作，自然全都看在了眼裏，心裏異常酸脹，不知怎麼安慰妙瑤，吃完後快速去洗了碗，然後扶著妙瑤走進夜色，穿過正殿長廊，看著院子裏被正殿香燭映出的兩人靠在一起的影子，徐萊英用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道，“我來晚了！”
妙瑤裝作沒聽到，進入偏殿，兩人洗漱好，徐萊英把妙瑤先安置在床上，坐在床頭跟她討教草藥在軍隊裏的用處，妙瑤自然很有興趣，聽說對軍人有益處的方麵，興高采烈，臉色也紅潤幾分，待妙瑤睡著後，徐萊英坐在書桌前研究練兵報告直至淩晨方脫衣睡在妙瑤旁邊。
妙瑤早就落下了失眠、易醒、多夢的毛病。
徐萊英躺床上，妙瑤就清醒了，聽著徐萊英不到五分鍾就呼嚕此起彼伏的勁，妙瑤忍不住笑了出聲，借著正殿裏不息香燭的微光，妙瑤凝視著徐萊英的麵孔，這麼英氣率真，喃喃自語，“將軍，正當時！”
第二日，徐萊英是被清香的菜粥勾醒的，軍隊裏大鍋糙飯吃習慣了，難得這麼清淡的粥香，聞著就覺得身子不由得軟了很多，心也跟著舒展開來，伸了好一會懶腰，直到妙瑤進到屋裏才戀戀不舍的爬了起來，要是荒芹看到了，肯定得驚掉下巴，自己將軍哪有這樣慵懶的時候，起床從來都是鯉魚打挺一個翻身就下了床，即使是生理期痛苦難耐，也是坐臥有度，哪會在被子裏拱來拱去的。
妙瑤自也是看到了徐萊英作為女人慵懶的一麵，心裏也是一陣觸動，柔聲道，“咱們去洗漱吧，吃過早飯幫我去翻地。”
徐萊英點頭，拉著妙瑤的手一起去淨房洗漱，扶著妙瑤去膳房吃早飯，妙瑤自是慢慢喝了一碗菜粥就飽了，徐萊英吃了兩個大饅頭，喝了三碗菜粥方罷。
妙瑤笑著說，“明天還得多做點，將軍沒吃飽吧？”
徐萊英也不窘迫，坦然道，“不瞞你，這都是在軍隊裏練出來的大胃，剛當兵那會，訓練強度大，消耗多，總是覺得餓的慌···”
妙瑤點頭道，“所以當兵的最值得尊敬，平日訓練異常刻苦，戰時義無反顧保家衛國。”
徐萊英聽著妙瑤的這番話，心裏不熨帖是不可能的，神色自然更奕奕奪目了些，看的妙瑤也是連連忍不住誇道，“將軍真是颯爽英姿，人中龍鳳。”
“哪裏當的這樣的形容。”徐萊英確實有點小羞澀的意思，隻是臉因為麥色看不出紅沒紅。
妙瑤也不客氣，等徐萊英洗過碗，兩人帶上水壺、杯子、鋤頭就上山了。
妙瑤負責指揮，徐萊英負責下鋤頭，被訓斥了好幾次，才算找到門道，忍不住小小抱怨道，“怎麼翻個地還恁多講究？”
妙瑤坐在一邊一副長篇說教的架勢，“將軍別小看翻地，學問不比帶兵行軍簡單。一塊地墒情如何講究可多，天時地利不提，人力的付出就是大學問，何時翻地、何時播種、如何除草、如何施肥、如何澆水···除了這些，還得付出真心，方能感動天地萬物，以期他們茁壯成長。”
徐萊英耳朵聽著，手下不停，一上午就翻出了約一畝地，難就難在地上還長著其他藥株，必須弓腰深蹲查看藥株的根係，防止挖斷。
等妙瑤回去做好飯來喊徐萊英，起身太猛，差點沒閃了腰。
妙瑤看徐萊英左手托著腰，心想幹活太賣力了，也不知道歇歇，走到徐萊英左邊，幫她按揉放鬆腰部肌肉。
徐萊英頓時渾身一顫，從腰部開始向四肢擴散，仿佛統統都麻痹了，接著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舒服在身體裏蕩漾，一波一波。
妙瑤揉了一會手酸，放下歇了會，徐萊英從來沒覺得這麼空虛無措過，恨不得把妙瑤的手重新按回去。
好在妙瑤活動了下手腕，又重新揉了起來。
同樣的感覺震蕩的徐萊英覺得快四十年都白活了，隻想索取更多，一把摟住妙瑤的腰貼上自己。
等徐萊英找回理智，看到被自己緊緊摟著的妙瑤神色晦暗，害怕妙瑤惱怒了自己，趕緊顫聲道歉，“對不起，我不知怎麼了沒控製住自己，別怕，我不會逼迫你的，未來不管多久多難，讓我陪著你好不好？”
妙瑤一開始確實被徐萊英的驟然發作嚇了一下，可畢竟這麼多年下來，什麼場麵都見識過了，心裏想著隻當做像從前那樣應付也就是了，不能貪心要求太多，故而看在徐萊英眼中自然是神色暗淡下來的妙瑤。
看到徐萊英手足無措的向自己道歉，還這樣一番表白，妙瑤心下也有點動搖了，應付和真心相對自是不同的光景，握上徐萊英的手往山下走去，“將軍，妙瑤如此不堪，並非你的良人，恐怕連累你居多，此時收手應當還來得及，恐怕深陷後追悔不已。”
徐萊英當然聽得懂妙瑤的意思，“妙瑤，救你之前，我並沒有對你有什麼特別的感情，隻想著既然月生師傅求到我，我施以援手也是可以的。自聽了你和李氏炎君的經曆，我突然頓悟，原來自己渴望的是這樣一份純粹的感情。不求你忘了誰，但求讓我陪伴著你，走過剩下的時光，也許我會被母親以死相逼，退了徐氏家主之位，也許往後餘生我們的日子都不會寬裕，我仍然盼望跟你一起相守，也許被你訓斥多，也許你還會抱怨我沒用，但是我確定，我都不會後悔，相信我，好不好？”
聽了徐萊英的這番話，妙瑤幾度落淚，轉身伏在徐萊英胸前道，“將軍，謝謝你來了！我亦不悔！”
“妙瑤，謝謝你還在！我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嘴！”徐萊英邊說邊高興的把妙瑤扛了起來往膳房跑去。
兩人嘻嘻哈哈的進到膳房洗手吃飯，這正是妙瑤心心念念的日常居家生活，種種菜做做飯，一切都是這麼淡然如水。
妙瑤看著狼吞虎咽的徐萊英對自己笑的這麼明朗，心裏也跟著明朗起來，原來我真的可以放下過去了。
真好！
作者閑話：
每次重讀這段，總是感動到眼眶濕潤，能夠放下過去，重新開始，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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